飞鸟与鱼（绝代双骄同人）————吾栖碧山

　　"这个花少侠不用担心，一起请来到我家中做客吧。"
　　看来这回人家是有备而来，我退无可退，只好随他同去。
　　若没有自己去看过，只怕谁也不会相信"江南大侠"住的竟是这样的屋子。只有三五间旧房子，收拾得虽然干干净净，但陈设却极为简陋，也没有姬妾奴仆，只有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子，蹒跚地为他做些杂事。
　　江别鹤赧颜道："这庄院昔日本是我一个好友诸葛云的，他举家迁往鲁东，就将庄院送给了我，只可惜我却无法保持它昔日的风貌，想起来未免愧对故人。"
　　少时菜饭端来，也只是极为清淡的三四样蔬菜，端菜添饭摆桌子，竟都是这领袖江南武
　　林的盟主自己动手的。
　　小鱼儿叹道："名震天下的‘江南大侠'，过的竟是如此简朴的生活，千百年来，武林中只怕没有第二个了。难怪天下江湖中人都对你如此尊敬，一个人能忍别人之所不能忍，自然是应当成大事的。"
　　确实，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
　　江别鹤差了那哑仆替我给荷露槿容送信，便要引我们去后面的客房休息。
　　"爹，我回来了。"竟然是阿鸢。
　　他并不看我和小鱼儿，只乖乖站在江别鹤跟前。
　　江别鹤微笑看着他，道："玉郎，你回来的正好，带花少侠和江小兄去客房歇息。"
　　走廊上，有个小小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照着荒凉的庭园，一只黑猫蹲踞在黑暗里，只有眼睛闪着碧绿的光。我们走在曲廊上，脚下的地扳吱吱直响，远远有风吹着树叶，小鱼儿缩起了脖子，苦笑道："任何人着在这种地方住上十年，不变成疯子才怪。"
　　阿鸢道："你放心，你用不着住十年的。"
　　小鱼儿笑道："这才像你说话的样子嘛，方才在你爹爹面前......"
　　阿鸢沉声道："江鱼，有时候少说一句话会少很多麻烦。"
　　小鱼儿嘿嘿一下，瞧着那黑黝黝的后园，道："这后园你去过么？"
　　阿鸢道："去过一次。"
　　小鱼儿道："你在这里应该也住了许久，只去过一次？"
　　阿鸢道："去过一次的人，你用鞭子抽他，他也不会去第二次了。"
　　小鱼儿笑道："那里面难道有鬼？"
　　阿鸢却不答，只指着一个房间道："江鱼，你住这间。"
　　小鱼儿道："那无缺呢？"
　　阿鸢道："我自会安排，反正不是跟你一间。"
　　小鱼儿笑道："不会是和你一间吧。"
　　我大窘，不由得想起昨天夜里阿鸢的那番表白。
　　阿鸢脸色变了变，道："这里多的一间客房还是有的，不劳你费心。"
　　小鱼儿冲我嘻嘻一笑，道："我先进去了，无缺有事尽管喊我。"
　　阿鸢领着我进了对面的另一间客房，一脸忧色看着我，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道："阿鸢，到底怎么回事？"
　　他道："还好，他现在应当是出去了，我还有时间把一些事情说清楚。无缺，你还记得那张藏宝图吗？"
　　"嗯，那是张假的藏宝图，还差点引起武林人士自相残杀。"
　　"你可知我是怎么被萧咪咪抓去的？"
　　"难道......"
　　"对，就是因为这张图，一年前，我在他书房看到了一张藏宝图，便偷偷拿出来，想找到这份宝藏，好不再受他掌控。结果，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萧咪咪......"
　　看着他咬牙的模样，我不禁安慰道："阿鸢，萧咪咪已经死了，不要再想了。"
　　"无缺，你可知道我后来听你说那张图是假的的时候，我才把这事情想通。"
　　"怎么？"
　　"一开始我怎么会这样轻松偷到这张藏宝图，又怎么会一路那么轻松到藏宝图所示的区域，只因这一切都是我那所谓的爹策划的！"他说到这里，双肩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忍耐。
　　看来，阿鸢最终明暸了这件事的幕后，只是，他付出的代价并不比那些失去性命的武林人少，他被亲人背叛，被人囚禁，为逃生尝尽了苦楚--我忍不住将他轻轻拥在怀中。
　　少年的身体僵了一下，最终渐渐软了下来，靠着我，眼泪流了出来，隐忍的，不发出一丝声响。
 
　　第三十五章 夜半私语
　　本章......貌似......有雷，亲们做好防护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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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缺，他知道是你坏了他的计划，一定会想出些手段来对付你，你要当心，千万不要以身涉险，能离开就赶紧离开吧。"他轻轻挣出我的怀抱，擦干脸上的泪痕，一脸平静的说。
　　如果不是我肩上凉凉的湿意，我都快要怀疑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鸢，你是不是......在秘密筹划些什么？"
　　他苦笑道："无缺，有时候你似乎什么都不懂，有时候却又精明得厉害。不过，这一次的事情，你如果没有必要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想亲手做个了结。"
　　"好，那你自己要当心。"
　　"嗯，你早点休息，关好门窗，今晚不管外面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他忧心忡忡的看我一眼，似乎又带着某种决绝，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依言关好门窗，吹熄了灯火，静静躺在床上，放缓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轻轻地脚步声走过来，听起来好像是那个哑仆，而后渐渐走远了，进了另一个房间。再后来，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兰香--不可能是萧咪咪，那会是谁？我不敢像上次那般轻敌，偷偷含了一颗素女丹避毒。
　　只听得"喀嗒"一声，有从外面拨开了门闩。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感觉有个人走到我床前，周围一片安静，我却知道他在看我，看得很专注，时间久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我不知道一般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伪装多久，我只觉得那看不见的目光似乎要深入到我灵魂里面，挖出里面掩埋的最深的记忆。我不由得默念冰心诀的心法，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那人深深叹息一声，果然是江别鹤。只是他用迷药迷晕我，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那小鱼儿，不知他有没有事。
　　只听他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你来自移花宫......只怕就是他的儿子吧。没想到邀月怜星那两个妖女竟然没有杀掉你斩草除根。那小鱼儿也有一分像他，可是......你却是像足了九分......"他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脸，手指细细的描画着我的眉眼鼻梁和嘴唇，我只当自己是个尸体，一动不动。
　　他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只能安安静静地跟在你身后......你对那些女孩子笑，我却只能默默守在你身边。在你心中，我只是你的书童，你的跟班，永远都成不了你眼里的那个人。但是，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你的笑，你的忧愁，我都会看得到。"
　　江别鹤......难道他竟然是喜欢我父亲的？！
　　"后来，你被移花宫所救，携了那么低贱的一个丫鬟私奔，我就知道你再也不会让我跟在你的身边，你完完全全属于了另一个人，所以，我才会......"
　　"你最终还是和那个女人一起死了，她有什么好？"
　　"你看，我改名别鹤，只为向你作别，我学着你的举止风范，人人都称羡我气度非凡，我的孩子我给他起名叫玉郎，只为了纪念你......只可惜他一点也不像你，反而长得越来越像我，以前的那个我。所以我打他，把他推得离我远远的......"
　　"现在，我那个逆子只怕也步了我的后尘，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去荆州干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去见你的儿子，只是......他似乎没有我这般狠心呢，你会不会高兴？这位花无缺，不，应该是江无缺，你的孩子，最后又会怎么样呢？我还真是好奇的很。"
　　他低低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恐怖凄凉。而后，他起身离开，重新关好门，慢慢的走远，听声音消失的方向似乎是那个荒凉的后园。
　　我心底不由暗暗叹息，邀月、怜星、江别鹤，都是为扭曲的情爱迷失了心性，身在局中，害了别人，自己也不见得快意。那阿鸢呢，我该拿他怎么办？
　　我坐起身，悄悄将门推开一线，却不料门口一团浓重的黑影，赫然是个大活人。
　　"嘘，是我！"原来是小鱼儿。
　　"你......一直在门口？"
　　"江别鹤武功深不可测，我是等他走远了才过来的。"
　　还好，他没有听到，要不只怕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那你现在不会是准备去那个后园吧？"
　　"知我者，无缺也！"
 
　　第三十六章 废园探秘
　　我们关好门，朝那个阴森森的后园掠了过去。这时，江别鹤的脚步声入园已有许久了。掠入那圆月形的门时，只瞧见远处似乎有灯火闪了闪，而后，便是一片黑暗。微风吹过，树枝在风中交错摇摆，与地上的影子混成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天上虽有星光，但是极其黯淡，反而更增添了园子的神秘和恐怖。纵然我胆子不小，掌心也沁出了汗。
　　我和小鱼儿交换了个眼色，便认准了方才那灯火闪动之处，直掠过去。但园林中只有枯萎了的树木，颓败了的山石小亭，方才那一点灯火，早巳不知到哪里去了。就在这时，一条黑影自黑暗中窜了出来，把人的魂都几乎被骇飞了！黑影窜过去，竟是那只黑猫！但这黑猫又怎会入了这后园？又怎会突然窜出来？
　　突然，十余丈外，有一扇窗子亮起了灯火。我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立即伏到地上。
　　随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人影掌着灯缓步走出来，灯光映着他的脸，有着一丝疲惫和颓废，一点都不像白天温文尔雅的样子。
　　只听得"咪呜"一声，那黑猫便向他窜了过去，窜入他怀里，他反手扣起了门，抱着黑描走了。
　　我们伏在地上，屏住呼吸。灯火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我们又等了许久，才悄悄起来，走到前面那间小屋。
　　门，已锁上了。
　　于是小鱼儿又有了机会施展他开锁的本事。他轻轻推开了门，确认旁边没有一丝别的声响，才点着他火折子，这里原来竟是一间花房，里面蛛网密布，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花盆、枯萎的花苗、还有些木炭，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但是，能让江别鹤半夜三更过来的房间，肯定有蹊跷，但是怎么看这屋子里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屋子里到处都积着灰尘，像是已许久没有人来过！这屋子必有地道，但开启地道的机关在哪里？
　　我和小鱼儿分头去找，屋子里所有的物事全都试了一遍，居然都不是。我再次环顾整个房间，只见屋角之间的蛛网在风中飘摇，有些蛛网巳被风吹断了，蜘蛛正忙着在重新绘起。但有一张蛛网，任凭风怎么吹，却动也不动。--就是这个了。
　　我将这面蛛网─拉。只听"格"的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格格"声响，蛛网下的一堆枯柴突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洞来！
　　除了没有窗子，这里面实在是一间最标准的书房，就和世上大多数读书人读书的地方完全一
　　样。书房的左右两壁，是排满了书的书橱书架，中间是一张精雅的大理石书桌，桌上整齐地排列着文房四宝。桌子后面的墙壁上是一片苍白的方形，显然那里之前有一幅画，却被主人撤了下去，小鱼儿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奇道："这江别鹤真是够古怪的，究竟在这里藏了什么秘密？"
　　看着小鱼儿兴奋地在那些书架上翻来翻去，我却有种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无缺，你看！"他举着一册厚厚的书，然后献宝似的把书打开--原来是伪装成书册的盒子，里面放着几张人皮面具和几个小瓶子，显然是易容的工具。而后，他又陆续从一些书册里搜罗到一些珍贵的毒药、巨额的银票。
　　我突然发现书桌旁，有一张矮几，矮几上堆满了纸，各色各样的纸，那纸质很轻，很薄，却带着韧性，这种纸，正和那假的"燕南天藏宝图"的纸质是完全一样的。
　　小鱼儿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些纸，长长叹了口气，道："难道伪造那藏宝图的人真的就是他？好一个大仁大义的‘江南大侠'！我虽然早觉察他有不可告人的野心，否则又怎会如此矫情，如此做作？......但不曾想他不但想将天下英雄俱都瞒在鼓里，竟还想将不易收服的人俱都用计除去，好独霸天下！真是足够狠毒。"
　　我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了，拉住小鱼儿就往出口掠去，但已经晚了，出口已经从外面封死。
　　只听江别鹤冰冷的声音穿透过来，道："若你们乖乖呆在房间里，我兴许还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只可惜......花少侠，你到黄泉路上，要是见到那个人，帮我问声好，我只怕......是不能够再见到他了。"
 
　　第三十七章 人之将死
　　"江别鹤果然老奸巨猾，我居然会着了他的道儿。"小鱼儿气恼地说道，"只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江玉郎那么好的命，能找到另一个出口？"
　　我们环顾四周，把所有的东西搬开，轮流把墙壁还有地板都挨个敲遍，传来的都是实心材料的沉闷回声，看来是没有出路的。
　　但是这密室明明有空气的流动，有空气流动就肯定有通风口，那这个通风口到底在哪儿？这密室的开启机关设计得已经够匪夷所思了，通风口的所在自然也不会简单。
　　我再次环顾四周，除了刚刚移动过的书架，就只有那套书桌，桌上一灯如豆
　　有了！
　　我伸手取那盏油灯，只见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正好落在我握着灯盏的手上，看来，小鱼儿也想到了同一个办法。
　　我抬头看他，他飞快地把手缩回去甩了甩，讪讪笑道："还是你来吧。"
　　我举着灯盏，沿着墙壁慢慢走了一圈，终于在其中两个角落发现有气流让灯盏的火焰跳动，我和小鱼儿分别查看，却大失所望，这两个通风口都是曲线形式的，从这一侧根本就看不到通风口的另一端在哪，而且它的开口很小，只怕连老鼠都很难通过，从敲击的回音来看，这里的墙壁也是极厚的一层。
　　小鱼儿顺势靠着墙坐倒在地上，笑道："这下真的要成死鱼了，而且还是渴死饿死的。"
　　但看他的样子，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我不由笑笑，也坐到他旁边。
　　其实在我而言，虽然也许会死，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毕竟，在这个世界，只怕也没有什么真正值得牵挂的。
　　但是想想这两世的生活，前一世因为自己的病不敢放肆地高兴和伤心，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敢有强烈的情绪，到后来爱上那个人，却伤害了另外的人，抱着遗憾和愧疚死去；这一世一直生活在移花宫，生活平淡安静，出宫以来却是遇险不断，但是认识了小鱼儿，认识了阿鸢，也算不枉此生了吧。只是，我如果死了，他......是不是......会难过？那个瘦弱的少年，对我说了喜欢、却又说我可以忘记他说的话的少年、那个靠在我肩头哭泣过的少年，也许是我在这世上放不下的人吧。原来，在不自觉之中，我已有了牵挂。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感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