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非,究竟在想些什么?”
宇文拓深深看着端靖:“此事只有宇文非自己知晓。王爷何不亲自问他?”
端靖猛然回神,起身道:“太医想来已诊治妥当。本王且去看看宇文非。”
见宁钰红着眼眶想要跟来,端靖踌躇片刻,终究不忍苛责,只长叹道:“钰儿,此时你不便前往探望,还是和珂儿一起回房歇息去吧!”
(七)
宇文非仍在昏睡中,浑身上下缠满了布条绷带,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看起来孱弱得不可思议。
太医在一旁小心看护,见了端靖和宇文拓,急忙起身行礼。
据太医回报,宇文非身上鞭挞之伤虽重,毕竟只是伤及皮肉,只要调养得当,不日即可恢复。
反倒是胸口所受一掌,掌力刚猛霸道,伤及五脏。日后即使康复,也会比常人虚弱得多。
宇文拓闻之黯然。端靖心中也隐隐作痛。
虽说事出有因,但宇文非毕竟是他亲手所伤。
更何况宇文非无辜已极,之所以落到这般田地,全是为了顾及宁钰。
如今眼见他毫无生气,又知他再也无法恢复如常,自己着实愧疚。
依太医之言,宇文非将会昏睡数日,需要人悉心照料。
宇文拓心疼不过,想要将宇文非带回丞相府养伤。
端靖念及宁珂定会猜疑伤心,深以为不妥。
随即赶来的宁钰也不甘落后,坚持要看护宇文非,端靖当然更不能答应。
两厢夹击之下,端靖无奈允诺,将宇文非移到他房内,亲自照顾。
如此这般,终于送走了宇文拓。
也劝得宁钰回房安歇。
宇文非的伤口,每日需换药两次。
治疗内伤的汤药,一日数次,更是不可间断。
端靖执掌兵权,久经沙场,寻常换药包扎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要同时照料宇文非的饮食起居,却颇令他犯难。
以他端靖亲王之尊,往日何须为这等琐事操心?
偏偏宇文非昏睡不醒,上至喂药,下至净身,都须端靖亲手操持。
不过数日,端靖已觉疲惫不堪。
此刻方知以往宇文非要伺候自己事事周全,确实费尽心机,着实不易。
眼见宇文非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浑身丑陋的鞭痕经宫廷密药调理,迅速愈合成往日的细腻柔滑,不留痕迹。
可是宇文非始终不曾醒来。
太医日日前来,每次都说,比上回是好些了,至于何时醒来,却要看宇文非自己。
端靖一筹莫展。
宇文非昏睡不起,端靖又拙于侍弄,几天下来,两人身上都几乎要生出异味。
既然宇文非之伤已无大碍,端靖决定带他一起沐浴更衣。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端靖手忙脚乱的褪去两人衣物,抱着宇文非一同浸入盛满热水的浴桶。
幸而浴桶甚是宽敞,容纳两人,也并不局促。
端靖学着宇文非的样子,为他一寸寸细心清洗。
粗糙的手指揉搓过的细嫩肌肤,浮现出一片片动人的粉色。
端靖看得几乎呆住,浑不觉自己心跳声急如擂鼓。
不知不觉间,已清洗到宇文非私密之处。
昏睡中的宇文非突然微微一颤,嘴里逸出一声细细的呻吟。
端靖一惊,急忙收回自己处境尴尬的手,看向宇文非,心中真是既盼他醒来,又怕他醒来。
观察片刻,见宇文非依旧沉睡,端靖松了口气,不敢造次,自己草草洗净,再将宇文非抱出浴桶。
恰在此时,宇文非缓缓睁开眼睛。
(八)
“王爷?”大病初醒的宇文非既虚弱又迷茫,看着端靖近在咫尺的脸,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端靖顿时狼狈不堪。
此刻他正抱着宇文非,两人未着寸缕的身躯紧紧贴合,情形着实暧昧。
他若是问心无愧,还不至于如此慌张,偏偏片刻之前他又确实心存绮念,看宇文非看得几乎失神。
手足无措间,见宇文非依然张着疑惑的大眼看他,端靖恼羞成怒,喝道:“闭上眼睛!睡觉!”
宇文非当真听话,立刻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端靖匆匆拭干两人的身子,穿上里衣,将宇文非抱回床上躺下。
从头至尾,宇文非都闭着眼睛任凭摆布,看似睡着一般。
只是渐渐绯红的脸颊,泄露了内心的羞赧,令端靖也觉得好生不自在。
宇文非一醒,负责看诊的太医终于松了口气。
天晓得这段日子他翻遍典籍,搜尽皇宫密药,更是被端靖亲王和宇文丞相一天数次逼问“宇文非为何还不醒来”逼得几乎发疯。
如今宇文非已无大碍,只需慢慢调养,真是可喜可贺。
除此之外,最忙碌的就是宇文拓。
宇文非昏迷,他天天探望。
如今宇文非醒转,他来得更是勤快,每次都带来大包小包的奇珍异草,恨不得把宇文非一口喂成胖子。
闲暇之时,就坐在床边陪宇文非聊天,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宇文非听。
说到兴起时,往往要端靖开口送客,方才离去。
宇文拓这般殷勤,宁珂心里不免诸多疑问。
再加上担心妹妹宁钰,宁珂索性搬回王府暂住了。
端靖则一如既往的照料宇文非。
宇文非几次惶恐推辞,都被他喝斥得乖乖的,任他喂茶喂饭,抱进抱出。
对之前打伤宇文非的事,他固然不说一个字的抱歉,对于此前数日衣不解带的照料,他也同样只字不提。
他用行动表达他的关心和歉意,用沉默掩饰自己日益升温的异常感觉。
每个夜晚,看着宇文非安静的睡脸,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蠢蠢欲动。
愧疚,怜惜,夹杂着禁忌的情欲,陌生得令他害怕。
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宁钰和宇文雪会那般痴狂。
宇文非的魔力,连自己都无法抵挡,何况情窦初开的少女。
他只惊讶,自己竟没有早些发现。
他只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自控力,莫要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来。
日子在暗潮涌动中平稳的过去,直到边境传来战报。
突厥来袭。
前线告急。
端靖亲王受命率军支援。
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分离,已悄然来临。
(九)
明日午时,端靖将率军出征。
此刻已是傍晚,据出发不过区区八个时辰。
“王爷。”宇文非低声道:“王爷明日即将启程,请让奴才再伺候王爷一回。”
经过这段日子的休养,宇文非日常起居已无问题,只是端靖不再要他伺候,凡事宁可自己动手。
这一次,端靖原本也想拒绝,可是看到宇文非凄婉忧伤的眼神,终究还是颔首应承。
明日一别,归期难定。或许就是天人永隔。
就称他一次心愿,又有何妨。
宇文非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看得端靖一阵心疼。
从前,他究竟是怎样的轻忽了这个一心一意只想取悦他的少年啊。
泡在浴桶中的端靖不着一缕,宇文非则跪在桶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端靖的手臂。
水汽濡湿了宇文非的发梢,看起来更形稚气,却依然美得惊人。
端靖强迫自己将眼光移开,调整略显紊乱的呼吸。
然而,随着温柔的抚触离开手臂,肩膀,来到赤裸的胸膛,这样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困难。
柔软的小手在肌肉坚实的胸前反复揉搓,一次次擦过他渐渐挺立的乳头,带来颤栗般的快感。
而这甚至只是开始。
带着魔力的手指掠过胸膛,缓缓滑向下腹。
有一瞬间,几乎触及他昂扬的欲望。
端靖握紧拳头,死死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被手指触摸过的地方,无不燃起烧灼般的火焰。
尚未被宠幸的肌肤,更是升起焦灼的渴望。
端靖被两种极端的感觉折磨得几乎发疯。
当那致命的小手袭向他敏感的大腿内侧时,他终于放弃抵抗,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宇文非突然抬起头来。
氤氲的水汽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一刻,他赤裸的身躯已钻进浴桶里。
恰恰置身在端靖的双腿之间。
端靖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合拢双腿,刚好夹住宇文非纤细的腰肢。
昏乱的意识中尚未察觉有何不妥,宇文非柔软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轻轻磨蹭。
微凉柔滑的触感,对于端靖几乎被欲火燃烧殆尽的肌肤来说,竟是一种别样的刺激。
端靖急促的喘息着,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宇文非嵌入怀里。
宇文非低吟一声,轻喘道:“王爷,让奴才伺候您好么?”
此刻的端靖已无法思考,闻听此言,只能迷乱的点头。
微颤的小手抚向他灼热的欲望,缓缓合拢手指。
端靖猛地绷紧身体,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十)
宇文非握着端靖的欲望之源,上下捋动。
时轻时重。或缓或急。
手下健美结实的身躯被他操纵着,时而轻微的抽搐,时而疯狂的扭动,宛若一支妖异的情欲之舞。
急促的喘息,夹杂着呻吟嘶吼,则是最好的伴奏。
宇文非着迷的看着身下被欲望主宰的端靖亲王。
那双原本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沾染了情欲,显露出脆弱的神色。
那么诱惑。又那么致命。
活动中的手,突然停顿。然后离开。
端靖本能的挺起腰肢,追逐失去的温暖,嘴里发出失望的声音。
“不……不要……停……”
渴望的样子,让宇文非轻笑起来。
“是奴才怠慢了。请王爷责罚。”
躁动不安中,端靖感到某种坚硬而灼热的异物,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穿透他最隐秘的某个部位。
并没有太多的疼痛。只是一种被占有,被充满的感觉,伴随着激越的快感。
端靖惊吓的张大眼睛!
“这是……啊!!!!”
突忽其来的律动打乱他的呼吸,也夺走他的语言。
他只能以最原始的声音呐喊,最疯狂的摆动迎合。
在那温柔而又坚定的冲刺中,他一步步踏上欲望的巅峰。
高潮来临得迅速而凶猛,几乎令人窒息。
在那极致的一刻,他的身体绷紧成奇异的弓形。
伴随着剧烈的抽搐,喷薄而出的精液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缓缓落下。
然后他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中,端靖只觉浑身酸痛。直到起身时,两腿之间传来隐隐不适,才提醒他发生过的一切。
他的肌肤,他的体内,都还残留着昨夜的触觉。
一刹那间,端靖竟不知涌上心头的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羞耻于自己的放纵?
是震怒于宇文非的大胆?
或者是,沉醉于那一刻的激情?
他无法否认,自己是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走出了禁忌的第一步。
唯一不能容忍的是,他堂堂的端靖亲王,竟然会是身处下方的那一个!
宇文非,简直放肆!
恼怒之余,方才发现宇文非并不在身边,甚至不在屋里。
待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伺候自己的人,却不知所踪。
莫不是知道自己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所以跑了?
端靖冷哼一声,自行起身更衣。
宇文非,你最好不要再惹本王生气。
你敢做,却不敢当么?
(十一)
端靖推门而出,见总管已候在门外,躬身行礼:“王爷……”
话音未落,便被端靖厉声打断:“宇文非何在?”
总管一愣,急忙回报道:“王爷,宇文非随先头部队出发,至沿途行馆打理,此刻已在路上了。”
这绝对是一个出乎端靖意料之外的回答。
宇文非,随军出发了?
“他重伤初愈,如何经得起车马奔波?为何派他前往?”
总管惶恐道:“今天一早,宇文非来找老奴,要求随军伺候王爷。老奴心想,王爷是他伺候惯的,军旅劳顿,也亏得他这般有心,王爷才好省心些,老奴就擅自答应了。请王爷恕罪。”
端靖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多了个宇文非,究竟是省心还是操心,尚未可知!
一路行来,行馆都收拾妥当。
饭菜固然是新鲜准备的,连浴桶里的热水,都是刚好可以入浴的温度。
确确实实是宇文非的作风。
但他总是先走一步,始终没有与端靖碰面。
端靖常常揣测,不知宇文非打算躲多久?
见面之后,会怎样为自己开脱?
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间,端靖已将宇文非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再不敢轻慢以待。
同样不知不觉地,除了军机大事之外,端靖心心念念的,全是宇文非。
再见宇文非,是在塔城城内。
碎叶失陷。双河被困。塔城,已是中原与外族交锋的最前沿。
大军方至,需稍作休整。
端靖回到房内,正欲歇息,却看见宇文非已在床边跪得端端正正,像是俯首认罪的样子。
端靖微觉诧异,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不知动的是什么脑筋。
当下并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沐浴更衣。
磨蹭半天出来,宇文非依然跪在原地,不言不动。
端靖心下恼怒。
宇文非作此姿态,莫非是想逼他沉不住气么?
他会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端靖也不多言,径自上床睡了。
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半梦半醒中,总想着宇文非还跪在床边,为何竟无半点声息?
好几次,几乎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探视,都被自己狠狠地骂了回去:
端靖,你怎地这般没出息!
连一个小小的宇文非,都比不上么?!
好不容易,捱到起床时分。
睁开眼,就看到宇文非跪得笔直的身影,竟是一整晚都不曾挪动。
细看之下,只见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也冻得发紫了。
端靖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明知他用的是苦肉计,也只得认了。
“起来吧!”端靖没好气地踢了宇文非一脚。
“才好了几天,别又折腾出病来。”
宇文非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端靖。
过了许久,方才静静地落下两行泪来。
(十二)
书房里,众将领正在商定作战方案。
以孙伟将军为代表的一方认为,当务之急是先解双河之困。万一双河失陷,再加上之前陷落的碎叶,敌方将有两城在握,形势对我方极为不利。
以张烈将军为首的另一方则主张先取碎叶。因双河城防坚固,兵将众多,粮草充足,坚守十天半月不成问题。而敌军主力都在双河境内,碎叶城内必定城防空虚,正可出奇兵而取之。如此则我方尽占两城,而敌方受困于野。接下来无论是攻是守,我方都占尽优势。
双方正争执不下时,端靖与宇文非一起进入书房。
众将纷纷行礼,并将争议提请端靖亲王决定。
听过双方意见,又问了双河的布防情况,端靖仔细斟酌后,决定还是先取碎叶。
突厥骑兵骁勇善战,若是正面冲突,我方必处劣势。
但若论攻城、守城、强弓、劲弩,塞外蛮族就远不是中原之师的对手。
先攻碎叶,正是扬长避短之策。
端靖的分析合情合理,孙伟等人也就不再固执。
反倒是张烈将军有了顾虑:“王爷,碎叶若能顺利拿下,事情自然圆满。但若久攻不下,敌方主力弃双河而救碎叶,则我方背腹受敌,岂不危险?”
此节端靖自然也曾想过,遂从容答道:“碎叶方经战火,城防已破,仓促间如何能修缮妥当?我军大军压上,当无久攻不下之理。同时塔城可发兵佯攻双河,敌军主力必受牵制,救援不及。”
计划至此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