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灭————摇摇晃晃

“你说喜欢我，爱我……你给我承认，你只是在骗人！我要你亲口承认！”
15．

被梓明发了狂似的猛烈摇晃着，阿孝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体力不支的瘫软下去。自昨天与陈霆菌发生了那种事，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了。只要想到那人进入他的体内，只要想到那种发了疯似的抽动，他就浑身战栗，几乎要吐出来。
“别……别晃了……头很疼……疼……”阿孝滑坐在地上，蜷缩着，哀求着。
“你他妈就老这么一副病歪歪的德性！”梓明气不打一处来，气哼哼的揣了阿孝几脚，“少给我装蒜，快说！”

快说……快说……

听见这两个字，阿孝混沌的记忆中恍然浮现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的梓明小小的，浓眉大眼可爱极了，总爱跟在自己身后，撒娇似的喊着：
“哥对我最好！我最喜欢阿孝哥了！你呢？你喜欢梓明吗？告诉我嘛，快说，快说啊！”

“我……我也喜欢梓明啊……”

喜欢……好喜欢……

梓明……

“喂！你装什么死啊？！喂！”耳边传来梓明尖刻的声音，意识却突然模糊了，阿孝的身子陡然倾斜，体力不支的昏倒在地上。

“真他妈麻烦！”梓明蹲下身子对阿孝的脸又晃又拍，却怎么也唤不醒。嘟哝了一句“懒得理你这头死猪”，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下脚步，神经质的猛然回身。

他走回去，把阿孝平放在地上，紧盯着那张沉昏而依然清秀干净的脸庞，他不知自己想干什么，意识过来的时候已在伸手解阿孝的上衣口子，一颗，又一颗。

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又有种奇怪的自嘲：妈的！我紧张个什么劲！他不是早被那家伙玩过了吗？我又想看什么，求证什么？！

洁白的皮肤渐渐露出，锁骨，胸膛，腹部，两侧小小的乳头……梓明看到了预料中的吻痕，斑斑点点的遍布开去，暴怒的情绪瞬间上升，他握起拳头，准备狠狠打向这具不知被折磨了多少遍的身体。落在上面的一瞬间，他却突然而意想不到的停住了。

他停住了，整个人定在那里，呆呆的，不知是愤怒、暴虐还是什么……当一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那个洁白胸膛上的时候，梓明终于觉悟——他哭了！

他哭了！先是捂住嘴巴小声的啜泣，继而是抱住头部大声的哭喊，他猛然放开手，用力拉扯掉阿孝的裤子，内裤，当再次确认那种种被侵犯的痕迹之后，梓明几近崩溃，整个人趴在阿孝身上，紧紧的抱住他的腰部，脸侧贴紧着他的胸膛，失控的哭吼起来：

“你骗我，骗我！你要是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拒绝！！你知道我想那么做多久了吗？！我一直想抱你，跟你亲热……可我知道那不正常，是变态！我也压抑了很久啊！！我不敢跟你说，不敢跟妈说……不敢跟任何人说！我想过……只要你愿意，哪怕被所有人骂、看不起都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你要用那种模棱良可的态度……你甚至还让姓陈的抱，为什么？为什么！！”

梓明泪眼迷离，啜泣着蠕动到阿孝面前，望着那张纯净的脸孔继续低吼着：
“我为什么要出人头地……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啊……你就是白痴，混蛋……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泪水滑落到阿孝的睫毛上，一滴滴晶莹透亮，望着那微开的薄唇，梓明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吻了上去，痴迷的吮吸起来。泪水的盐味、口舌的甘美、被咬出的血丝生猩的气息，让梓明旋即被一阵阵眩晕的快感吞噬、淹没。

一夜狂风。

第二天，当阿孝醒来的时候，一眼看见梓明站在床边，直直的盯着自己。他的眼圈红红肿肿的，表情不尴不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梓明……这是……哪里？”阿孝坐起身，发现已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我的新家，”梓明转身避开阿孝的目光，“我去上班。”
“我……昨天好像晕倒了，谢谢你……”阿孝感激的望着梓明的背影，心里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梓明没有回应，疾步走到门边，嘟哝了句：“冰箱有食物。”
“谢谢你，梓明！”阿孝对着出门的梓明大声的说，门却砰的一声关上了。片刻又被推开，露出梓明微红的脸庞，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低声说：“桌子上的录音机……右边第二个键，记得要听！”

梓明旋风似的关了门，令阿孝不禁莫名其妙。起床叠被，发现自己昨夜睡在正中央，而房间内只有一张床，那么昨晚……难道他睡在沙发或地上吗？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全是速食品：方便面，饼干，速冻熟食，啤酒，饮料……阿孝不禁轻叹一声，他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肚子真的饿了，阿孝拿出一袋饼干，走到餐桌旁，却赫然发现上面留着几百块钱、一把钥匙和一台录音机，想起梓明方才说的右边第二个键，阿孝不禁按下，里面很快传出梓明熟悉而低沉大声音——

“昨天背你回来时，把你那身衣服蹭破了。衣柜里是我的衣服，你可以随便挑一件穿。这点钱，买点吃的，或者买件衣服，随你。我最近很忙，要到很晚才回来，如果你想留在这里，也可以……”

那一瞬间，阿孝几乎要哭出声来。这短短的几句话，却唤起了他们共有十一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以前平淡而富足的日子。早上起来，打扫洗衣，买菜做饭，只等着梓明回来能够舒舒服服的。而现在……

整点时钟的响声打断了阿孝的思绪，抬头一看，已经九点了！阿孝一惊，想起餐厅的工作，赶忙找了一件最简单的套衫，没有拿那些钱，只带了钥匙匆匆出门。

到了餐厅，老板没有责骂迟到的事，而是焦急的说：“霆菌找了你一夜，你昨天跑哪儿去了？”
“我……”阿孝不知该如何应答。
“好了赶快上去，他在上面等你，下次好歹说一声！”老板推推阿孝，“他那么紧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到楼上那个房间，阿孝本能的感到恐惧，敲门的手都在发抖。陈霆菌迅速开了门，把他紧紧抱住。

“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陈霆菌的声音明显的嘶哑，双臂如钳子一般紧紧夹住阿孝。

“陈先生，对不起……”阿孝不禁心软，“我昨天遇到了梓明……他准我去那里住了……”

“你说什么？！”陈霆菌条件反射似的推开阿孝，双手扔紧紧扣住他的双肩，“你要去他那里？”

“我也很意外……”阿孝发出淡淡的微笑，“他好像……有点变了……”见陈霆菌阴沉的站立着一言不发，阿孝歉意的说：“还是很感谢您帮过我……我以后……”

“你以后？”陈霆菌突然伸手狠狠掐住阿孝的脖子，阴冷的说，“阿孝，我查过了，李家当时收养你，由于和居委会说情，并没有申办那些麻烦的手续……你这十几年来，虽然邻居都认识你，但同龄的朋友一个也没有，最多也就那个张大爷偶尔会想起你吧……”

阿孝被掐得几乎窒息，挣扎着问：“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陈霆菌探身向前，紧贴阿孝脸颊，“如果我现在把你关起来、带走甚至杀掉，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什么人察觉吧！”

腹部两下重击，阿孝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大颗汗珠从头上冒出，再次痛苦的昏厥了过去。

１６．
专辑的录制已基本完成，即日就会公开发行，待到最后一首歌降下音符之时，工作室内一片雀跃之声。
“你小子，等专辑大卖一定要好好请我们一顿！”监制拍了拍梓明肩膀，吆喝着对大家说：“今天工作告一段落，大家晚上出去娱乐怎么样啊？”
“好啊，好啊！”应和之声响成一片。
梓明却反常的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说：“噢……我晚上有事，你们去吧……”
“又是你那个漂亮女朋友吧？”大家调笑着，梓明却淡淡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现在渐渐有了知名度，无论去哪里都得带上墨镜或帽子，免得被认出来麻烦。今天梓明却完全忘记了这码子事，大大咧咧的跑到超市买了一堆熟食饮料什么的，完全顾不得身旁女生的小声议论。经过服装部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一件男式衬衫。

他好像很少吃肉……那我买这么多熟肉干什么？算了，自己吃，他爱吃不吃……整天穿那两件破衣服，太丢人了，这种淡淡的咖啡色……应该适合他吧……

钥匙开门的一霎那，梓明竟莫名而意想不到的紧张起来，一个问题不断在心里呼喊——
他会在吗？如果他不在……

门开了，屋里一片黑暗，静寂无声。

失望的打开灯，一眼看见桌上的钱原封不动，钥匙却不见了，梓明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情，愤愤的把食物摔在地上。
“妈的！早知道就跟大家去玩了，我一个人回来什么劲！”他突然怒吼着，自言自语的骂起来，“不回来还拿走钥匙干什么？以后东西丢了你负责啊？！就知道你个贱人，一定又回姓陈的那儿投怀送抱了，他妈的！”

袋子里的食物被踢得满地都是，梓明冲到阳台上吼了起来，长长的一声嘶喊之后，终于颓然的倒在地上，一脸落寞。

“医生已经给他打了催眠针，明天中午以前不会醒来。”
“登机的时候没问题吧？绿色通道OK了？”
“是的，您就说他发烧好了，不会有人问起的。公司那边明天也会接到您回美国总部的传真。”
“很好，你出去吧。”

保镖退出门外，陈霆菌满意的走回卧室，轻轻抚摸起床上昏睡的人来。柔和的面容，纯净的气息，令他不由一再陶醉而放肆的轻吻，喃喃道：“你是我的，再也逃不了了……”

天色阴郁，混沌的时间、空间。

耳朵里轰鸣的巨响，头部昏沉欲裂的疼痛，阿孝终于浑浑噩噩的惊醒，发现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有沙发，地毯，窗外一片白茫，轰轰巨响，环顾四周，只有一个人——自己正躺在陈霆菌的怀里！
“这是哪里？我……让我出去……”
“阿孝，我们在飞机里，今晚就能到达纽约，需要什么，我立刻叫乘务员过来。”陈霆菌紧紧搂住阿孝，亲吻着柔发歉意的说，“昨天打了你，实在对不起……”
“纽约？！”阿孝简直惊呆了，挣扎着起身，“你怎么能……我不去，你让我回去！求你，求你了！”
陈霆菌感到一丝不快，桎梏住阿孝冷冷的说：“留在那里干什么？根本没人在乎你，还要受李梓明的气！你这么年轻，带你出去享受新生活有什么不好？！”
阿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你怎么能这样？凭什么强迫我去……我不认字，什么都不会做，你让我去那里做什么……梓明还让我回去……我要回去……像以前一样照顾他……”

啪的一声响，一个巴掌重重落在脸上，一许血丝从嘴角溢出，阿孝惊愕的抬眼，陈霆菌素来温和的面容已变得狰狞可怕。
“阿孝，你最好搞清状况……”陈霆菌一手从后抓住阿孝的脖子，逼视着冷冷的说，“我们可是在海拔1万米左右的高空，你想出去，除非飞机爆炸！还有，想清楚是谁给了李梓明现在的一切？你不好好听我的话，别说是收回所有合约，就算是做掉他，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阿孝呆了，愤怒、难过、迷惘……还有彻彻底底的觉醒，梓明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你以为他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啊？只是想玩你罢了！不过你这种白痴，被谁玩又有什么关系，还好他蛮帅的，哈哈！”

阿孝把脸深深埋入手心，羞愤的泪水顺着手缝滑落，喃喃道：“是啊……我是白痴……废物……被谁玩又有……什么关系……呜呜……”

看到如此伤心的阿孝，陈霆菌恍然从方才的失态中回复，急忙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阿孝对不起！我刚才一瞬间就发神经了……你别哭，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道歉，道歉！我真的喜欢你，想对你好啊，所以才不能忍受你整天想着他……”

阿孝的肩膀抽动得厉害，努力压抑住想放声大哭的冲动，绝望的低声啜泣：“梓明……是我唯一的……寄托……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快乐……要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没关系……”

阿孝泪眼婆娑、孤苦无依的样子，让陈霆菌不忍心再做出伤害他的行为，可是听到这句话，心底还是情不自禁升起一股疯狂的嫉妒、愤怒，他狠狠扳过阿孝的脸，低吼着：“觉悟吧，你以后都是我的！我的！让李梓明见鬼去吧！”

被包下的头等舱里仅有两人，乘务员也被提前吩咐不要过来打搅，陈霆菌感到一阵强烈的欲念汹涌升起，自下体冲击全身，致命的眩晕！他突然挥手把阿孝推倒在地毯上，迫不及待的骑上去，疯了一般撕扯起他单薄的衣服。

微不可闻的凄惨呼救，渐渐淹没在机翼巨大的轰鸣声中。
没有人听得见。

梓明的首张个人专辑如期发行了，宣传工作立刻堆积如山，每天不断的跑来跑去，接受采访，现场签售，娱乐活动……在新生代歌手里，梓明迅速集聚大量歌迷注意，公司加大重视，各种媒体也不断褒奖。初尝走红的滋味几乎让他忘乎所以。只是私人的空间霍然缩小了太多，即使穿着便装带着魔镜也还是会被歌迷认出，甚至有不少小女孩守在家楼下索要签名。公司为了保护艺人隐私，又为梓明觅得一处别墅，安排他搬过去。

才不过住在这里没多久，又要搬？看着进进出出的搬家工人，梓明好生没趣，一个人坐在阳台。

那把钥匙？算了，随他留着吧，反正我也要搬走了……

几个月了？他始终没来，也不再来送外卖……真的彻彻底底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在在意什么？不是我让他离我远远的吗？听说那个姓陈的回了美国，他一定跟去了吧？

美国……遥远……他们……在一起……

那种关系……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