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他走到一幢郊区的小房子里。外表看起来挺宽敞,可当林霈榆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几乎将去年那顿年夜
饭都吐了出来。
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地方,或坐、或站、或躺、或蹲,横七竖八的窝了几十个人。有些人面目怪异,痴呆不清,
有些甚至缺胳膊少腿,还有一些嘴里趟着口水面带傻笑。他们几人一堆,三人成群,空气中弥漫著作呕的昆虫
气味。
老爷子轻轻的关上门,将他锁在了里面,任凭林霈榆怎么求怎么喊都不答应。
“霈榆啊,他们都是你的手足,只是他们没有象你这样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从他们一出生就被丢在这里,我
不忍心处理掉,你如果不愿意好好读书,那就跟他们一块生活罢。”
一个月后,林霈榆回到了家里,洗干净身上的伤痕,然后报考另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
又过了一年,在学校里他遇到了江川。
江川狼狈的坐在那里,他的命运显而易见,可是眼睛里却找不到一丝丝的愤怒,就连气息都虚弱的找不到生命
的痕迹。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看见另一个被欺压到无力反抗的自己,于是,他身不由己地冲了过去。
第二天,小屋伺候。这一关又是一个月,但这一次他愤怒了,他不能接受因为打架而被关进这里的结果!在他
快被一群疯子逼疯的时候砸了窗子逃了出去,还没跑出几里就又被别墅外的守卫抓了回去。他们将对付精神病
人的强制疗法实施在他身上,用皮带将他捆绑在病床上使得他无法动弹。周围充斥着不能自理的残障人,生命
仅存在‘进食’和‘排泄’这两样,这也是他,林霈榆首次尝到无能为力和恐惧的滋味,相当的辛辣苦涩……
老爷子放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快不成人形了。
‘为什么要关我!?’
老爷子笑的慈祥,却言辞冷酷:‘谁都当不了谁的救世主,尤其是你,林家的后人只有将别人踩在脚底下才行
。记住,霈榆,你给别人希望的同时,等于让他多了条死路。’
他激烈的反抗着老爷子近百年来的风雨经验,只是冷静时,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有一些怀疑这话确实存有真谛
的价值──只有将别人踩在脚底下。只有他够强大,才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也不会被关进疯人院,更不会被迫
做任何事!
现在回想起来,江川的每一次出现都成为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这之后他辍了学,在家花了一年的功夫读完了大学四年的课程,得到了学士学位的同时他有了将来的打算,他
必须尽快成为一个公众人物,要让更多更多的人听到他,看到他,成为一个有足够能力抵抗家族压迫的人物,
除了一夜成名的娱乐圈他似乎也找不个更确切的地方。意料之中,他做的很好。
回想至此,林霈榆说他很累了。我只好作罢,打消了继续探听的念头,开始着手收拾行李,简单的整理了他带
来的衣物和用品。
我说:“我们回家罢。”
一刹那间,他红了眼眶。
我走近他,发现当他低下头的时候,耳根子下真的有条不算太明显的伤疤,一直蔓延进发际。
“谢谢你……我一直想道谢,你救过我。”当手指触碰那道伤痕,不知怎的,心里油然而升出一股骄傲。
“就算你只是在我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没关系。”这句话,我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直沈默一直沉默,等到我收拾完毕,背起包,他走来拿过包提在手里,慢慢地拉起我的手。
“江川,其实……那次在酒吧遇到你,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你,我想起那之后得到的‘惩罚’所以、那只是一开
始!一开始、我是想报复你。只是开始,我也想让你尝尝那同等的痛苦。但我没料到,”他苦笑了笑,“到最
后赔进去所有的人会是自己。”
我回应他的笑,在大悲大喜后,似乎很难找出什么东西再让我心情跌荡起伏。他累了,我也非常疲惫,想赶快
回家抱着被窝好好睡一觉,只是今后,恐怕被子要多一个人分享了。
回家的路上,他坐在车里死死抓着我的手,我将视线从窗外转向他,和我的平静比较起来,他显得非常不安,
很多次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我问。
他摇头,顿了顿,又摇头。我便不再追问。
终于回到家,我刚打开门跨进一步,他就飞快的跟进,将门狠狠的关上。
“老房子有年头了,你别折腾它……啊!”
他冲过来的拥抱太猛烈,将我撞到墙壁上,紧紧圈住。感受他一点一点收紧的手臂,我眩晕着,恍惚如四肢尽
情地伸展开,平躺在柔软的云层中,感觉好得无法形容。
“你讨厌我?对我的父母感到恶心,对我很失望!?我根本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你现在看真切了,开始
烦了,是不是!”
他爱猜忌的脾气依然,古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事实证明此话正确的不能再正确。
我回抱着他,以平复激动的身体。
“你确实没有以前印象中那么完美了,不过,这样我就不用太自卑。”
隔了一分锺,我听见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小小后记:相信会有大人抚膝大叹:俺早猜着了,就是这么回事儿贝!
嘿嘿~别怨小V俗,别怪小V狠心,蒙骗了广大同胞,不过俺明天会接着坦白滴^^
24
昨天,前天,漫长到无法想象的两天终于过去。
我在心里惦记着林霈榆回去时略带疲惫且仓皇无措的神态,听他的回忆,听得断断续续,他说的不全,也不连
贯,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自顾自的回想,然后闪烁其词的挑了些说,可我能明白个大概,清楚他的骄傲来自他无
法正视社会现实的悲哀。
要一个孩子在周围满是唾弃鄙夷的环境中长大,魔鬼般的祖父不停地施加压力,人们也总是边讨好边歧视他,
更可怕的是他有一群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辈分的手足,他们有缺陷,相较于林霈榆,或许他们的无知能活得更
好。
第三天的时候,我买了些水果来到LIU的病房。LIU的脸色依然苍白,躺在病床上发呆,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
我说LIU,知道自己说任何话都没用。我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过去无谓林霈榆与他的亲密是因为自认没有那
样的资格去插手,而如今……如今我更逃不掉了,我说我完了,如果会遭到追杀也不会懦弱的躲起来。讲些不
害臊的话,这一生都象在等这样的时机,我知道不能错过他,否则……
我还没说完,LIU就苦笑起来。清秀的面目掩盖不住惆怅,尤其在摘去眼镜后,满眼的痛苦倾斜般地倒了出来
。
他声音很细,说出的音节就跟飘出来似的晃悠,他确实还很虚弱,可是却为我解释了一切:“他被人威胁要离
你远点,但他不肯说清楚是谁,只好拖着我一起陪他演戏。对你好些,他就担心自己会露馅,对你坏些,一回
家就睡也睡不着了。这两年,只要半夜电话铃响,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LIU怎么办,小川他怎么怎么’每
次挂在嘴上的都是‘小川、小川’,明明是他自己要扮演恶人,看到你一难过,他又跟着生气。在别人面前趾
高气昂的大明星,在江川面前总是反复无常,你也觉得罢?”
LIU的话如一场和风细雨,飘在我心里洪水滂沱,五味杂谈难以描绘的心酸。
“看到你和唐漱石走的近,他气得在家摔东西。有次你和唐漱石一块回去,他拼命央求我打电话确定你在哪儿
,结果一整晚你都没回家。呵呵,你想象不出他当时的脸色……”LIU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已失去光
彩的大眼睛,“你也想象不到,我当时的感受。我认识他有几年,就单恋了几年,就算明白他不会看上我也没
法死心。你就好了,有林霈榆,唐漱石……就连王巧兮也向着你……我、我干吗还要傻里傻气的守在那儿。我
一开始没把你当情敌,只是长得可爱一点而已,性格也那么沈闷,林霈榆也不是什么专情的人,你们铁定长久
不了。我抱着这种想法守到现在。”
我是想来安慰他的,负荆请罪的人该是我,而现在因他一番话豁然开朗的人也是我,受了益的人却挤不出一句
好言好语,我刚要把‘抱歉’的字眼说出口,他就立即又打断我。
“王巧兮责备你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巴不得拍手叫好,但是一下子又觉得你很可怜,不忍心让你难堪。作戏也
好,反正我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然而他情愿牺牲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默默地看着LIU的手指将被单绞成绳子,指关节泛白,拳头使劲地攥着。立在床边,想安慰他,但依旧找不
出只字片语,‘道歉’二字只会侮辱了他对感情的执着,令LIU更伤心。
让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家伙占了不该占的席位,他怎么吞得下这口气,“最可恶的是你!是你……”LIU呜
咽的说,“我恨也恨不起来,叫我怎么办!”
LIU的话象块砖头,直直的抛进我心坎,砸出些记忆碎片,拼凑着看,原来一直是我盲目的自怨自哀。而他最
后那句‘恨也恨不起来’也象跟刺,尖锐的扎在胸口,这种疼我很熟悉,长久以来林霈榆就让我如此。
我走出医院,并且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发现,林霈榆一直跟在我身后。要不是我忽然很神经质的转过身,他或许
打算一直跟我走到家门口。
而那一天,那一刻,那个表情在我有生之年,甚至在我快死去之时都印象深刻。
他背光站在靠右的人行道边,因为我的突然转身令他措手不及的微张着嘴,显得诧异。身上穿著一见细条纹的
衬衫,领口微敞露着健康色的滋润肌肤,银色皮带扣,修长的黑色长裤,一双发亮的皮鞋。在回上去,看见他
略长了的头发在风里头轻轻摆动,上头还闪着金色的光芒,只可惜那双湛蓝的眼睛藏在了墨镜里。
我心想说,这个人怎么都不会看了腻,何时何地都有无穷的吸引力。这样不好,我会被他永远吃的死死的,但
是要克服他的魅力实在难了些。
“为什么跟着我?”我问他,口气冲了些。
他挑了挑眉毛,很奇怪的看我,似乎拿我当傻瓜看,尽管他一向如此。
“我看你能闭着眼睛走到哪里去。”他走上前,一把勒住我脖子。
闻见他身上有怪怪的气味,我凑过去,他却一把又把我推远开,大步往前迈。
“别磨蹭了,快点回家,饿死我了。”他埋怨道,撇开我拼命地走着。
我追了过去,“你午饭没吃?”其实想问他一上午都去了哪儿了,早上我眼睛睁开时发现被窝边空着一个窟窿
。
他边说没吃,边招手拦了辆出租,将我塞了进去,自己后跟上。
“LIU还好?”他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不是很好。”
他侧过脸看我,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现在管不了他了,过段时间……”
“因为什么事?”
“什么?”
我清清嗓子,重复道:“因为什么事,让你在这种时候,连LIU也顾不上了。是你爷爷?”
刚问完,脑门被他手指一弹,疼的我捂起脸,知道自己问到禁忌了,牢记于心,下次要问的有些技巧才行。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门都没关上,就听见他大力的关上浴室的声音。
他迫不及待的洗去身上的味道,刚才闻到时,仿佛瞧见了发霉斑驳的墙壁,古老的木楼,湿冷的屋子,还有一
群携带怪味的‘病人’。
我深吸口气,胸口的窒息感挥之不去。
林霈榆比平时还沉闷,一个人会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抽烟,每当我不经意看他时,视线就会巧合的与他相撞。
“你不问我?”
我从报纸里抬起头,“问你什么事?”
他哼了声,“……有时候,你真的很狡猾。”他说完接着就熄灭了烟蒂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挂锺指向十一点的时候,我换了睡衣要躺上去,但在睡觉前,我轻轻地解开了他的睡衣。
白皙的肌肤上,大块大块的淤青,还有些细长发紫的的血痕。
这是今天才……我抖着双手,无法遏止的愤怒!
用力把他摇醒,“你责备我什么都不说,结果你自己也一样!”
他揉揉眼,看见自己敞开的衣裳后立刻清醒过来,随手拉起衣服。
“我把离婚协议书给了老头子。”
“他打你!”
“恩……不过他老了很多,拐杖使起来也没以前利索。”
我压过去,双手撑在他两侧,低吼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还要回去!?”将自己的伤痛说的如此淡然绝
对不是林霈榆的作风!
“冷静点,小川。”他拉开我的双臂,就这样垫在我身下。“我告诉他了,我现在是中*友好大使,我还有自
己的公司,而他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再也关不了我的!所以等他打了舒坦就放我
回来了。”
那晚我很卤莽,也非常激动,抱着他就亲了下去。是出于泄愤还是怜悯连我自己也解释不清其中纷扰。
他环上来,却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很高兴你这么积极,但身上疼的厉害,今天是做不了了。”
“我没说要做,”主动的人是自己,结果弄得自己满脸红潮,“抱着就好。”
PS:哎~预计此文在32章左右(估了个大概),之后想填轻松的文,步步生莲罢?至少会填两章解解馋=_=b
25
林霈榆有段时间他似乎刻意要赖在我身上,即使我裹着围裙和油腻腻的锅子作战,他也可以发挥出超然的粘性
依附在我身后,而那双修长的手臂扣得松紧适中,他的步调也与我凌乱的一致,使得我找不出可以将他甩开的
理由。
不能否认一开始我相当的暗自高兴,可时间一长,我认为有必要争回自己的人身自由权。不过最终我只是更一
步认清二字‘枉费’的含义,不做无用功了,那是浪费时间。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当我领教他强力粘鼠胶的手腕后,差点被超级市场里的姑婆们当作一个长相颇为男性化
的孕妇。
只要有人靠近一点,他就会一手扶着我,另一手隔开涌动的人群,嘴里不停的嘟囔:“闪开点,没看见这里有
人啊!”然后就冲着我说:“你会不会走路啊?哪里人多就要让开点,你以为就你这种排骨撞得过人家桥墩啊
!”
‘人家桥墩’明明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听到林霈榆不停的嚷嚷刚想回头喊两声,发现我满脸赤红的低着
头,发出一声长叹,然后走到我们面前,扫了眼我的肚子对林霈榆说:“年轻人,你老婆刚怀上罢?用不着这
么紧张兮兮的。”看见我手上挂着篮子,她又说:“真要担心就要帮你老婆拿篮子,怎么当人家老公的,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