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下)+番外 BY: 一头人类
(五十一)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公然的出现在卓文扬的眼前。
卓文扬所爱的,他的母亲,我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会去她的墓上洒上瓢净水送上捧百合。
卓文扬所爱的,他的父亲,辰叔他什么都不缺,有爱人有儿子,看上去很快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我的嘴巴永远不提某件事情。
卓文扬想找个好女子,放开了让他找就是了。那些事情,辰叔会很高兴得念给我听,我不听都不行。我知道,他找的那些女人家事一个比一个良好,相貌却不得而知了。我无为就是帮他了。
他也会偶尔传来简讯问我还好不好,我只简单得回复一个好字,说多了我会忍不住。
也会打电话邀请我,都被我拒绝了下来。公司晚宴上也会遇到他,只是寒暄几句我就抱头鼠窜了。
每晚我都会有个固定的行程,就是在他公司写字楼对面的咖啡馆里,坐着看等他下班。他常会加班到很晚,每天出来时候的表情都很难看,几个月里日渐的消瘦。他的公司实力很强,几个月来的膨胀速度和他的消瘦程度成正比。
看他下班之后,我就起身转战Narcissism。
大概是上苍也被我的表现所感动了吧。
近几个月里,我在Narcissism里经常遇到一些好人,好到肯为我一掷千金上刀山下油锅的人。
他们哀求的样子让我想起我自己。在一起也就在一起了,我说要分他们也会哭,哭得很难看,事后也不会来纠缠,还会说一直要爱我等着我。我很想告诉他们:你永远也的等不到我,但实在不想再看伤心的脸了,于是只能沉默着离开。
这样是事情经历的越多,就越难对卓文扬开口。说出来了就是永远的伤心,不如不说。
事实上就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卓文扬的生命里进入一个一个的女人,而我自己在这里换着一个一个的男人。
从春到夏,丛夏到秋,从秋到冬。好似只过了一天,好似昨日卓文扬还在我胸前哭泣一般。
我根本就没有在活着。
一晚在Narcissism,每次我要甩人的时候总会拽上柯洛,今天也不例外。
“对不起,我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我指一指身边的柯洛。
“小竟……”
“别叫我小竟。”
“林竟,你没心,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我低着头不说话。
“小……林竟,你说你找到真爱了,那祝你幸福吧。”
别在这儿跟我唠叨了,不想输得更惨就赶快走吧你。
“再见。”
“再见,慢走,不送。”
林竟恋爱史上又增加了一个伤心的背影,柯洛是最近每一个背影的见证人。
“你干吗呀!我甩人,又不是人甩我;我甩别人,又不是我甩你。你在这儿忧郁个什么劲啊?”我拍了一下柯洛的肩膀,这个家伙最近整天一副迷惘的表情,中邪了似的。
“你说什么是真爱啊?”他很认真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知道了就不用找了。”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怎么又喜欢上了?你不是一直很贞节么?对那个那个叫什么……”
“舒念。”
“啊对。”
“他和小念不一样的。”
“什么感觉?”
“会很高兴见到他,在工作的时候想偷看他,见不到了会想。见到了会手心出汗……”
“打住打住打住。”要让他这么说下去,天亮了都说不完,我是真不想触碰这方面的东西。
“怎么了?”
“你觉得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喜不喜欢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柯洛像只困惑的狗一样甩了甩头,“那原来的那个人呢?”
他一个问题就噎得我说不出话来了,“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原来的那个人呢?原来的那个人呢?原来的那个人呢?
(五十二)
“小竟,冬至了,晚上来这里吃饭吧,大家聚一聚。”辰叔的一个要求。
大家聚一聚,怎么少的了卓文扬呢,可辰叔的要求我从来未曾拒绝过。
去了也就去了,一大堆人怕什么,大不了躲在柯洛后面不出来。
结果,晚上我真真到了辰叔家的时候,柯洛跑出去接朋友了。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卓文扬、辰叔、陆风四个人。
卓文扬是我万万不想与之对话的,抛下他住粘辰叔,当着这个儿子的面还有陆风的面?似乎也不大合适。
去粘陆风?他现在正在洗澡,我去干吗?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最近怎么样?”卓文扬过来问候我。
太久没有和他双眼相对过,感觉自己的血压都不太对了。
“啊,哈哈,好,好的不得了……”我挠着自己的头发傻笑。
他剩下的问题,我都在糊弄和干笑。
柯洛,你TMD怎么还不回来!
门铃响了,我飞奔着去开门,一副拦我者死的架势。
看到了来人,我想喊但是被现实给吓得动不了了,只能嘴巴张成一个O型。
他比我还吃惊,一副从我这里拷贝去的蠢样子笑死人了。
“LEE?”
我的活救星啊,居然好事成双,一下来了一对儿。许久不见,很是想念。
我直接扑到了LEE的身上,他还没缓过来,我们两个乱七八糟的抱成一团。
“LEE……你瘦了。”两年没见,LEE的样子还是很精神但挡不住的狼狈和疲倦都写在脸上了,“也老了。”
真好,LEE还是那个LEE,味道都没变。
“你们认识?”柯洛有些吓到。
T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哪个不认识,这个LEE暂且也算是有头有脸吧,“那岂止是认识啊。”,看着LEE,觉得他有些不同了,真的是老了些,柔弱都能看得出来了。
进了房间,陆风刚好洗了澡出来。LEE这个老流氓,本色不改,看着陆风直流口水,过了一阵子,眼睛又被卓文扬钩了去。这怎么回事?虽说他还是一样的喜好美色,口味变化之大却让人唏嘘不已,莫非又转TOP为……
LEE还没看够卓文扬,就直接被柯洛扯回到椅子上,两个人小声咬耳朵。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两个救星自己跑到一边玩去了,不搭理我了,他们两个人居然勾搭上了。
我也只能赖着脸皮找辰叔救命了,小心的奔过去,小声地问他:“辰叔……”
结果我话还没说半句,就被陆风大喝了一声。
饭菜上桌,想要吃的舒服,只能自己动手去争取。
辰叔的一侧已经稳稳的坐上了卓文扬。绝不坐在卓文扬旁边,可LEE和柯洛之间是无间的,柯洛和陆风之间是无间的,我死也不要挨着陆风,唯一安全的位置就是辰叔旁边,然后把陆风挤走。
我刚想往上座,就被LEE一把捞了回来。你个老流氓,不帮我就算了,还推我进水深火热之中。
结果是,辰叔,陆风,柯洛,LEE,我,卓文扬……最差的也就莫过如此了。
一整顿饭下来,我发誓我说的话绝对比吃的粮食多。
还好有平素很配合我的柯洛,主持了整顿饭的话语权,无非是些笑话,没人提及一句沉重的话题。
就连辰叔都在讲笑话,那种人说起笑话来简直太要命了,又冷又热的。
饭后,他们两对父子跑去玩牌,剩下我和LEE这对旧人。
方才在饭桌上,LEE表现让我不禁感慨,柯洛口中的新换绝对是他,虽然上下关系我还没有搞清楚。
我和LEE跑到卧室,预备好好叙叙旧。
我可不想突然被拉去打牌,躲得过一时是一时吧。
(五十三)
一顿近乎是在扯淡的聊天过后,不论我说的多离谱LEE都还能保持冷静,只是惟有提到柯洛的时候十分慌张。
这颗接近四十的铁树,大概也要开花了吧。我呢?连个花骨朵都没看见呢。
和LEE一起走出卧室,眼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飘到别处生根发芽去了,可恶的柯洛。
辰叔张罗的要煮点心,LEE这张牌刚才已经打出去,只有再去缠柯洛,拉着他一起打游戏。
只要别让我对上卓文扬,怎么着都行。
“你刚才和LEE在干什么?”柯洛狠狠地问我。
“叙旧啊,很久没见了。”靠,开盘就被他弄死一个队。
“你们从前什么关系?”
“和你们现在差不多吧。”我冲着柯洛一笑,我没讲瞎话。结果又被他重重的砍伤了主力。
一盘游戏下来,柯洛笑得好似从我这里赢了什么似的,LEE又不是我的,干吗那么仇视我,小心眼儿的,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
恰巧LEE和陆风两个人从阳台上回来,我直接扑到LEE身上哭诉柯洛的罪状。跟我玩,你嫩了柯洛。
吃完了辰叔煮的甜水,陆风满脸幸福。LEE最先提出要走,柯洛甩着尾巴就跟在他后面走了。
陆风和辰叔,LEE和柯洛,全成双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送你回去吧。”卓文扬走过来对我说。
我可不想让你知道我就住你爸对门,“不用了。我自己回的去。”
“陪我聊一会儿好么?”
“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院子的地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雪沫。
上次下雪,我和他都在S城,他把月亮送给我了。
“我们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卓文扬开口了。
“某个聚会上吧。”
“你怎么走了?”
“忘记了,可能是临时有事吧。”
“你都不问问我最近好不好么?”
“你最近好吗?”
“最近很累。”我早看出来了,瘦成这样了都,“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这儿晃悠晃悠,那儿晃悠晃悠。”
“认真回答我。”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最近在忙着爱你吧!“最近在帮父亲的忙。”
“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可以么?”
我点点头,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会照做的,哪怕要我在你面前永远消失都可以。
“可以么?”他又问了一遍。
“可以,帮什么?只要是我林竟能做到的,两肋插刀无所不能。”
“可不可以来做我的伴郎?”
我差点以为我听不懂中文了。
“你说什么?”
“做我的伴郎。”
用我的常识来解释,伴郎这种东西似乎是在婚礼上用的,他要结婚?
“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对吧?”
“啊,对。”
“真的可以么?”
真的没别人了?跑来找我?
“可以。”我用很慢的速度清晰的说出了这两个字,标准普通话,他绝对听得懂。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坚持。我有点内急,想出辰叔家借用个厕所。你先回吧。”
我跑上楼,听到卓文扬车子发动的声音。
我就知道遇到他准没好事。可谁知道能差到这种程度。
(五十四)
世界上最伟大的单恋,我相信它还有另外一种简称,叫做犯贱。
那天晚上失眠,点击刷新网页找冷笑话看,被一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打动了。
我还真是答应卓文扬了,是我自己亲口说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帮他。
给他做伴郎当然算个事儿了。
几个月之后,我就要亲手把我喜欢的人给嫁掉。跟在他身后,送他一步步地走过红地毯。
我只是现在想着,心里就很难受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呢?
没事,那就趁着现在在心里多想几次,习惯了也许就好了吧。
或者也可以和那些无聊的人一样,在网上发帖子,“最爱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最爱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我就发一个“最爱的人结婚了,可我是伴郎。”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卓文扬也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找我。
而我整天笼罩在突然被几个大汉架走套上礼服推进教堂的恐惧之中。
那个画面里,卓文扬站在礼堂的另外一头,脸上淡淡的笑,对我说:“林竟,你又迟到了,你害我婚都结不成了。”
这种念头快把我逼疯了,难以集中精神做事情,和人有约的时候第一句劈头盖脸的就是:“我没迟到吧!”,弄得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林竟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就连在Narcissism里的艳遇都少了许多。忍不下去了。
直接跑到了卓文扬的办公室,结果在门口被ANN拦了下来,说是卓文扬正在听汇报。
ANN要塞糖果给我,但还是被我一脚踹在了门上,直接闯进了办公室。
卓文扬和在场的几个经理都被吓了一跳,几个经理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自己眼前的汇报文件,幻灯片也一下子熄灭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过一会儿再听。”卓文扬对那几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大很多的经理讲。
记得我在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汇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到底拿下了多少个卓氏的公司?
那些经理陆续的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卓文扬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你TMD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我等的都快长毛了。”
“我最近非常忙。”
皇上不急太监急,“总得有个准信吧。你要是一直这么忙下去,到六十才结那个婚,我不知道早跑到哪冒烟去了。”
“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你现在准备得到什么程度了?”
“还好吧。”
“找好教堂了没?”
“还没想那么远呢。”
“礼服?”
“没时间。”
“戒指?”
“?”他恍然的表情告诉我他连戒指都没准备。
“你订婚了没有?”
“还没。”
靠,婚都没定,什么都没弄就先找伴郎,你TMD没结过婚总见过结婚的吧!
“你新娘子找好了么?”
“哦……那个啊,找好了。”
算你有基本常识。
“她不急?”
“急也没用,我很忙。到了时候自然会结。”
“那你那么急着找我做伴郎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