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时间,所以想找你帮忙。你会帮我吧?”
“你干脆找我替你结婚算了。”
我狠狠地瞪着他。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的推开,冲进来一个人,喊着:“老板,陆家答应童善的要求是……”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卓文扬立即把来人哄了出去。
我被这个插曲消了火气,“这是在怎么了?”
“最近出了很多事,那个人,你的老相识了,LEE,他出事了。”
“怎么了?”
“过程很复杂,他帮童善做了些事情,得罪了谢家,童善还要灭他。柯洛出来保了他,几天前就已经没事了。”卓文扬和LEE又不熟?干吗关心他的事情?“你没事这两天联络联络他吧,也是一场虚惊啊。”
“你这是个要结婚的人么?”对婚事漠不关心,一心扑在工作上。
“结婚和工作,都很重要。”
(五十五)
从卓文扬的办公室出来,明白了自己的任务不仅仅是在红地毯上送他一程。
从订婚到大大小小的事宜,他都推到我身上来了,摆明了是要我体验结婚路程,前戏都归我,最后高潮是他的。我答应的倒也痛快,都已经找出能拿来自嘲的词语来形容自己了。
Narcissism今天的内容乏善可陈,于是拨通了LEE电话,可接电话的人却是急诊室的医生。
我和风尘仆仆从S城飞回来的柯洛前后脚到的医院,LEE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急性的阑尾手术,幸好他自己还知道打急救电话,不然早升天了。
柯洛的脸色很疲惫,“幸好这个没事。”
“S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舒念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笑,柯洛这个家伙,新换旧爱一起生病,落得了一个飞来飞去的下场,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优柔寡断。
LEE的手术用了全麻,深度的麻醉让他迟迟得难以醒过来。柯洛在那里很焦急的转悠。
“不用急,药力过了就能醒过来。”
“不是,舒念那边……”
我忍住笑,这个柯洛还真是会自找。
“那边怎么了?”
“他很严重。结果出来了,是血癌。”
“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柯洛就这么走了,留下一捧花给LEE,真不知道LEE醒过来见不到柯洛是个什么表情的。
都说人老了就会变成小孩,LEE已经开始提前负增长了。一醒过来就闹了好几顿脾气。
仗着自己是个病人,到后来的几天我打电话过去都不接了,也或者是在等柯洛的电话吧。
但柯洛那里更不好过,那个叫舒念的家伙连最后一丝生机的都失去了,合适的配对者遁走了。
过了几天,LEE深夜里给我电话,第一句竟然是:“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吓死我了,还以为那个家伙要殉情呢,我们两个跑去了外面喝酒,LEE果然在失恋。
更惨的还在后面,舒念的事情突然好转了,骨髓找到了,手术成功了。庆祝的时候,所有人都当场跌了眼镜,捐骨髓给舒念的人居然是LEE,他们两个人之间眉间眼角的相似也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的关系。不过是LEE还在逞能而已,我带着舒念去找LEE的时候,终于撞到了LEE把衣衫不整的柯洛压在身下的样子,柯洛当场打得LEE伤口开线,又进了医院。
LEE最近这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他还躺在病床上,够惨的了,救了自己情敌一命还被喜欢的人打了,还发现情敌原来是自己弟弟。我比他强多了,无非是要亲手嫁掉爱人而已,而且这个爱人看上不也并不是那么热衷于结婚,订婚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他整天扑在办公桌上奋斗。
直到LEE出院那天,在大街上才碰到柯洛就他就把我拉到怀里抱了起来。LEE告诉我他要走了,去S城,我看他是真的受伤了。我也不直到还能在我的战线上坚持多久。
当天晚上,喝醉了的我冲进辰叔家把同样喝醉了的柯洛拎到院子里踹了一顿。
“你TMD还算男人么?LEE都要走了。”
柯洛老老实实的挨我的打,不吭一声。
“你这么拖着算个什么啊,要来就来个痛快地。”
骂着骂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责备柯洛还是在发泄对卓文扬的怒火了。
柯洛让我发泄一通的代价就是,我得请他们两个唱歌,唱歌是假,撮合是真,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中包里只有三个人,而且负责了全部咆哮的只有我一个,那两个人早早的就闪了。
真不明白柯洛这家伙肚子里念的什么经,他和卓文扬,哪里像是对方继父带来的兄弟,就这种别扭的人格方面简直是亲兄弟。
结果,折腾了半天,LEE还是走了。
天杀的柯洛,天杀的卓文扬。
(五十六)
一个清晨,在报纸头版上看到卓文扬订婚的消息,顺便扫了一眼日期。
哦,这个家伙光是订婚就用了小半年,还连个宴会都没有,过程搞得像个新闻发布会。
连个好日子也不会选。咦?又看了一眼报头上的日期,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
辰叔敲着门在外面要给我送长寿面。对于卓文扬的订婚,他喜形于色。
我在桌子上吸着面条,辰叔婆娑着报纸,一直盯着那天新闻在看。
对方是T城有名人家的独女,只怕嫁妆就是她背后的整个家族企业,这等抢手货居然让卓文扬给钓上了。
“小竟,要不要去和你父亲聚一聚?”辰叔突然问我。
“不要吧,我们很少见面的。”
“本命生日不是小生日,我想你父亲会想见到你的。”辰叔今天的气色真的很好,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些泛红。“他一直很像你。”
“快算了了吧。他整天光顾着……”顾着抱他那个情人了。
从我生下来到现在,得到的父母的拥抱都少之又少,在各个地方被踢来踢去,父母从来没有庆祝过我的生日。第一次让我有亲人的温暖的人正是辰叔。
“小竟,去看看吧。”
望着辰叔乞求我的样子,我又败下阵来。
按响了爹和他情人住处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辰叔的哥哥,我爸的情人,他们眉眼之间太过相似,但时间似乎把他打磨得更加有棱角。
“你是,小竟?”
他将我迎进了门,整个房间还都拉着窗帘,透露出一种倦怠的气氛。
我的老爸还穿着睡袍就下来了。
“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现在一点也不早,都快中午了,而你忘记了我的生日。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过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没什么好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过来见鬼来了行么?
在我都不知道这个谈话要怎么继续下去的时候,辰叔的哥哥开口了。
“小竟,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他为什么会记得我的生日?
“嗯。”
下了半截楼梯的老爸一脸的尴尬。
“你既然长大了就别再和以前一样,做事没常性了。”这句是我爸说的。
“真是长大了,原来记得你才只有这么大。”这句是他情人说的。
那人从自己身上摘下一件玉器,“小竟,没什么送你的,这个给了你吧。”
坐在一旁的老爸吃了一惊,但也没说什么。
“不用了,太贵重了。”
“他给你你就拿着。今天好好出去玩玩吧。”老爸说。
我走出了他的住处,依旧被遗忘了,依旧没有拥抱和祝福。
而在林家我母亲那里,气氛更是恐怖。
母亲的房间被上着牢牢的锁,幽暗的房间里,她披散这头发安静的坐在那里,嘴中念念有词。
她老早有一直有忧郁症,后来还滥用吗啡,终于在几年以前疯透彻了。
人,她还是认识的。但她从不说话,只有阴狠的眼神和癫狂的笑。
好像我不是她生下来的儿子,而是她生下来的毒瘤一样。
没等她犯起毛病来,我就走了。
别人都说只要我想,我很讨好人很招人喜欢,可为什么我自己的父母会是这个样子呢?
这就是我的一对父母,不论我听辰叔的话来找他们多少次,也是这样的下场。
我和他们是不可能像他和卓文扬一样感情深厚的。
(五十七)
从别人那里送来的礼物倒真是不少,我不在家,全都是辰叔帮忙签收的。
全都堆在了地板上,占了小半个房间。
“小竟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办法帮你分类。”桌子上辰叔留下一张纸条。
坐拥如山的礼物也排解不掉老子的烦恼。
此时卓文扬却打来了电话,约我晚上见面谈事情。
华灯初上,一个过街天桥下。
“生日快乐。”一声祝福和一捧黄的娇嫩的郁金香同时降临。
拿着那束花的人笑得太过好看,好看得都有些晃眼了。
“谢谢。”
“想去什么地方玩?想要什么礼物?”他问我。
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不是来讨论结婚的时候戴什么戒指穿什么衣服的?
我还只能站在原地发呆。
“上车吧。”,他走到车子的另外一侧帮我打开了车门,把我塞进去。
“快点说要去什么地方,在这里停久了要被罚的。我已经不能再被扣交通分了。”
“去……去,去游乐园。”
T城无论怎么堵车都堵不住卓文扬,他的车子蛇一样穿梭着。
不过事实证明,去游乐园不是很明智的决定,我们到达的时候距离关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昂贵的票价和已经结束的嘉年华演出还有即将关闭的大型游乐项目。
“我们,我们玩什么?”我慌张的看着卓文扬。
三组尖儿级的云霄飞车,还有一组急流勇进,多种跳楼机,一个带自转的垂直摆加速失重机器,无数的小型游乐项目。
可笑的音乐充斥着整个游乐园,偶尔还能听到从云霄飞车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尖叫。
“走。”卓文扬拉起我就跑,胸有成竹似的。
可是,上到那个游乐项目之后,我发现卓文扬比我还白痴。
明明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他却把我拽到一周22分钟的摩天轮上去了。
我们两个在舱里喘着粗气。我大声地骂他白痴。他笑得很开心。
笑完之后,在这个密闭又独立的空间中,我总觉得气氛很暧昧。
视野越来越开阔,整个T城都看得到了。
“你看,那是你们的楼。很漂亮啊。”我指给卓文扬看,“那个最高的是哪个楼?”
“那是陆风的楼,你去过的。”
那座楼就像陆风一样,一览众山的矗立在楼群之中,俯视一切。
“你未来老婆家是哪一栋啊?”
“今天不谈这些事,不谈私事,不谈公事。”
“那我算怎么一回事啊?”
“你就你。”
气氛再次暧昧起来,让我有些坐如针毡。
我把头靠在玻璃窗上,一直死死的盯着窗外的景色,不再说话。而卓文扬,整整盯着我看了十几分钟。
一直到摩天轮转完一圈为止。
“你发烧了么?”
“没有啊。”
“你脸好红。”
“里面空气不大好,我们去买个冰激淋来吃好了。”
冰激淋却没有买到,因为下了摩天轮,我们就直接被工作人员请出了游乐园,他们着急下班。
“再去转转?”
“好啊。”
“去吃烧烤?还有烤鱿鱼冰啤酒。”我的爱好他记得还真清楚。
(五十八)
夜里有些凉,烧烤一条街就连空气都是油腻的,老远就闻到了肉香和木炭的味道。
这一片聚集着很多的穆斯林,穆斯林如果不群居就算不上是穆斯林了。
他们做汉人的生意,可并不喜欢汉人,所以这一带也就滋生了众多T城著名的战役。
临街摆的都是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桌子和缺了角的小凳子,坐在那里的人们都和蹲在地上差不多。
烤肉人的炉子上弥漫着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烟,铁板烧的摊位兹兹作响竹签在小贩油腻的手指中翻飞。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我和卓文扬闷着头总共吃了二十多串的鱿鱼,生啤也添了两次。
“你高中的时候也爱吃这种东西。”
“我们一起吃过。”
“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就在这种地方吃烤鱿鱼。”
“不过现在东西涨价了,我们两个也长大了。”
“你猜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你想追我?”
“因为你帮我抄了一堂英文课的笔记。”
“那你不是很超值。”
卓文扬嘴里还有东西就泛出一个苦笑。
我发现我们两个能说得东西也只有这些了,更多的那些,我说不的,他不想说。
这个男人都订婚了,我也只能陪在一旁笑笑,要哭也得等转过身再哭。
“我饱了……”我摸摸吃圆了的肚子。
“干杯吧。”他举起手里还剩一大半的扎啤。
我陪他一起喝,他喝的豪爽几口就下去了,我被那些苦涩的东西噎得有些上不来气,还从嘴角流出来不少。
“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又吃一脸胡子。”卓文扬掏出自己的手绢来要给我擦。
我拽住他的衬衫就开始往上蹭,白衬衫上一道一道的油印子,还有啤酒和辣椒粉。他也不挣扎,整条手臂横在那里让我蹭。
“你擦完了?”
“嗯。”我满意的点头,“我不负责帮你洗。”
“你和从前一样……不可救药。”卓文扬的样子很温柔,像是在回忆。
他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可能会把这件衬衫珍藏起来,然后多年后和断臂山里的男主角一样抱着衬衫痛哭。
“从前的样子,我都是从你嘴里听说的,我自己一直想不起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竟,生日快乐。”卓文扬底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能让我抱抱你么?”他就那么自然的张开了双臂。
我还没做出反应就已经和他抱成一团了。
一个我相思成疾的胸膛,他抱的很紧,或许闭着眼睛,或许表情很痛苦或许很深情,但是我看不到。
我看到的是深夜的行人向我们投来差异的目光。
卓文扬,我想我真的不明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