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太明了,干啥这幺麻烦?但,被大哥命令的我们,身不由己啊。'印耶的表情并没有口中的无奈,笑得依旧
开朗。
'可是……'
'反正现在你没了人来帮忙运货也走不掉,倒不如留下来演一出戏,我哥说这是场让你明白真心的戏。'
'明白真心?'念梓越想越是胡涂。
印耶神色一凛。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啦!骑虎难下,戏非演不可!'
念梓在惊呼声中,被印耶一把抱去,被猛烈摇晃的身体平稳后,他瞧见不远处,他一心想躲避的锐利鹰眼,突然出现在
前方不远处!
袁大哥!?他怎幺会来!
'大胆狂徒,放开念梓!'
念梓在印耶的双臂中挣扎,不知是否是为了想躲得袁壑远远的?
'就凭你们这些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文人?回家作梦比较快些!'印耶将念梓抱得更紧,并依附在他的耳畔轻喃,喂,
合作点!
看在袁壑眼里,好不刺眼的非礼举动!
'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
剎那间,双方人马大打出手,只不过除了袁壑和凌念梓外,其它人皆只是手划来挥去,装模作样,套着一看就知道是虚
浮的招式,只是心乱的两人无暇注意,竟无从察觉。
本就不想真的打斗的众人拦不下杀红了眼的袁壑,纷纷中彩,印耶在自己人因伤而大动肝火,想认真砍袁壑前,利剑一
挥,架在念梓纤弱的颈项上,大喝。
'住手!'
见状袁壑的攻势立刻停止,握剑的手愤恨微颤。
'你若是敢伤着念梓一分一毫,我袁壑发誓,即使作鬼也饶不了你!'袁壑大喝,气焰万丈,撼动山河。
印耶神色一凛,心生对这人气魄的敬意,但……答应的事还是非做不可。
'是这样吗?你不顾这小子的死活了吗?还不快将剑丢掉!'
袁壑将锐剑用力掷向数丈之外的林木上,剑身直挺挺地没入树干数分,可见他功力之深,众人不免惊叹,好强!
'好功力!'印耶直率称赞。
'放开念梓!你要什幺我都答应!'
'好气魄,不过现下是轮到你说话的时候吗?如果你态度能再好,也许我心情好,就不会伤着这个可人儿啰。嗯?'
袁壑咬牙,逼迫骄傲的自己低头。
'请阁下放了念梓。'
'不够不够,一点诚意也没有。'
袁壑弯腰低头,
'请放了念梓,我愿意代他受罪。'
'你若跪下来来我,我再考虑考虑。'
'不可以!不可以!袁大哥……晤!'
印耶捂住凌念梓,不让他开口泄露计画,虽然他并不爱耍小人小心眼的手段,但,谁教哥哥栽了筋斗,连累了作弟弟的
他呢?
袁壑二话不说,咚了声,硬生生地,单膝跪于地。
'请你放了念梓!'
'啧啧,说跪就跪,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君父之外,跪不得吗?还是说,这人对你真有那幺重要?
'
'重要,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可是刚刚念梓一见到你,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想逃呢!真奇怪?'
'那是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不论他是否恨我,我还是要救他,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放了念梓?'
'我这人最受不了好奇心的诱惑,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幺事?让你重视的人恨你?'
情势所逼,迫于无奈,袁壑只能尽可能顺随这人的意思。
'我对他做了踰越礼教的事,背叛他对我的信任,可以了吧!'
'那你为何对这幺可爱的人做踰炬的事?而且究竟是如何踰矩?'越问好奇心越是旺盛,印耶几乎忘却原有的任务。
'这……'
'我要听实话!'印耶略略向抵着念梓颈子的剑施压。
亦想听的念梓不再挣扎,以清澈的大眼直视着亦火热地瞅着他的袁壑的鹰眼,突然羞赧涌现,似乎是禁不住袁壑眼底的
狂情。
'我爱他!我爱念梓!'袁壑以丰沛的内力,毅然决然道,不再怕被拒斥,不再怕他人异样的目光,他终于说出口了。
想不到安醉笑对他的建议竟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做了,跪下来求爱,如此真能赢得念梓的心吗?现下他只求念梓平安就
好。
真挚的情感毫不掩饰,似万马奔腾,直扑向念梓那没有防备、单纯无垢的心,念梓双颊熨烫,原本凄冷的心拂去冰雪,
被狂火一烧,顿时变得暖烘烘的。
赫!众人闻言不由得倒抽一口气,连念梓也不例外。
'住手,你做什幺?'念梓慌乱拒绝,不明白为何印耶突然剥他衣服。
印耶看了看,甚至动手摸了一下,确认。
'他是男的。'
'废话!还不快将你的脏手拿开!'袁壑怒目相向,恨受制于人,恨得牙痒痒。
'是,是废话,说的也是,男人和男人也好,男人和女人也罢,你们高兴就好,关我啥事。'
见印耶对他深藏心里已久,一直不敢正视的心情,说得如此淡然,袁壑突然感到自己的迂腐,无聊得好笑。
'你究竟是谁?'
'你总算是问了,我还以为你除了想杀我外,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是哪号人物呢,哈哈。'
这小子话真多,不禁让袁壑想起他那话更多的损友,一想到安醉笑便想起站在他身边的印那,想到印那便愈发觉得眼前
这名朗笑的男子莫名眼熟……
安醉笑说他只要一涉及有关念梓的事,心就乱,无法做出冷静正确的判断,他虽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安醉笑说
的是真的,袁壑呕极。
'我叫做印耶,是印那的亲弟弟,老哥他为安醉笑所迫,命令我这可怜的弟弟来逼迫你,当众吐露真心,安醉笑说,让你
当众出糗才得以稍稍平抚小念梓受尽折磨的心,他说他心疼小念梓,只好折磨你,好让小念梓不再伤心。'
'这是什幺谬论!'
'是谬论吗?我倒觉得挺有效的,瞧,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小念梓,现在脸红得像猴屁股,哈哈!'
'念梓……'袁壑柔得溺死人地轻唤。
'人我现在还你,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去找安醉笑,别找咱们!'印耶笑着说,非关己事。
'我知道。'安醉笑,你死定了!
'好了,收工了!'印耶吆喝大伙,一同离去。
烟尘下,这对有情人忸忸怩怩,不敢倚近彼此,因为,因为此时此地实在不宜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深情款款的眼波攻势,逼得念梓螓首低垂,无话。
'咳,袁爷?'咱们可以不要再傻傻地伫在原地晒太阳了吧?袁壑带来的其中一人出声,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噢,好,收拾一下货物,咱们出发!'
'是!'
整理好货物,一行人浩浩荡荡,重新出发,坐镇最后头的袁壑驱马步近念梓的马匹,不发一语,倏地伸手将念梓捞进自
己的马儿上,牢牢锁在怀中,失而复得的感动,使他双臂微颤,止不住地悸动。
呵,他的念梓终于重回他的怀抱了。
一行人走着走着,在天黑前进入一城镇,顺利找着过夜的客栈,其它人也识相地,用不着袁壑发落,各自将各自的事做
好,留给他们俩单独的空间。
袁壑向客栈要来一大桶热水,足以容下两个成年男子,那幺地大,那幺地奢侈,那幺地意图不轨。
看进眼里的念梓坐在房里,整颗心怦怦然,跳跃不止,几乎蹦出胸膛。
'奔波了一整天,想必人很不舒服吧?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按摩按摩,消除疲劳?'
这建议听来相当诱人,尤其是针对不习惯长途旅行的念梓来说,但,那隐含于温柔中的邪气,忽视不得。
'不……不用……'纤细的脖子依旧垂着不肯抬起的俏颜,念梓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红了,瞧见浴盆上冉冉热气,他无法
抑制思绪回忆起在山上的那些日子情景,那时候,袁大哥也曾在热水中狠狠地要了他……
袁壑双手搭在念梓的肩上,轻轻为他按摩。
'不用客气,我喜欢为你服务。'
'噢……'喜欢!?一向只会用冷冷命令般的口吻关心他的袁大哥?念梓顿时舌头打结,袁大哥他……性格又剧变了吗?
'等等,别脱我衣服,我自己来!'念梓死命拉着自己的衣衫,抵死不从。
袁壑只好移开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表示尊重念梓的个人意愿。
'好好,你自己洗,我就待在隔壁,有什幺事唤一声即可。'
'好。'
袁壑为念梓安排的上房,一卧室,一偏厅,念梓在偏厅洗浴,他则在卧室里,将隔厅所有细微声响,揽入耳底,心又开
始乱了,克制不住地想象,念梓如白玉般无瑕的肌肤、单薄了些的胸膛、因冷空气而挺立的蓓蕾、沾上热水滑嫩的触感
……
'……袁大哥……'得不到回音,念梓再次大声唤叫,却听见隔壁轰然巨响,似乎有什幺东西掉落。
'咦?啊!什幺事?'沉浸于异色幻想中的袁壑,突然被唤醒,一惊之下,自椅上跌落,跌疼两片屁股,好不狼狈,还好
没被念梓瞧见,否则还真是糗毙了!
'什幺事?你尽管说,不要紧的。'
在袁壑温言劝说下,念梓鼓起勇气道。
'袁大哥,你下午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当然,再真心不过。'恨不能冲进隔壁,捧起念梓娇羞的头,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真挚,绝无半分虚假。
'因为你喜欢……喜欢……'我字说不出口,念梓的脸羞得几乎埋进水里,'所以袁大哥才将我打昏,带到山上的木屋里,
对我……对我……'
'没错,虽然因为我的强硬,对你做尽一切不该做的事,但你也应该享受到了不是吗?呵。'
享受!?
'袁大哥!'念梓斥道。
'对啊,我记得你在我身下舒服得不停地扭腰摆臀,紧紧抱着我,还抓伤了我的背,现在伤口还没结麻,还在痛呢!'
'你、你、你……'他不该觉得,露出像是被遗弃小狗般眼神的袁大哥是可怜的!不该觉得因为他的逃走而受伤的袁大哥
是可怜的!袁大哥根本太可恶了!这种下流的、恶劣的话语,袁大哥怎能说得如此顺畅,天啊,是自己识人不清,大错
特错地误解。
'我还记得你当时叫得有多大声、有多好听,真想再听一次。'
'你、你!住口!'
'还有你每次忘我时,都会哭着哀求我,要我再卖力点,再给你多一点,唉,也不想想我年纪大了,哪堪得起这般凌虐?
'
'凌、凌虐!?'到底是谁凌虐谁!?
'害我一刻也忘不了,你抱着我、抓着我、咬着我、叫着我,淫乱的妖艳模样……'
又说他淫乱!可恶!
'住口!'再也听不下去的凌念梓随意抓起衣衫蔽体,冲了过来,用力捂住那张口出恶言的嘴。
忽然一股黏腻的触感滑过手心,强烈的酥麻感惊得念梓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以另一只手按压在胸口上,试着平抚狂跳的
心。
'真是优美的风景,好诱人哪……'
'什幺?啊!'念梓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襟大敞,几乎被看光光,他过于慌张,找不到腰带、拉不齐衣领,真糟!
'你终于肯看我了。'袁壑叹道,伸手替念梓着好衣装,并拿出布巾,为他擦拭湿了的细柔长发。
袁壑语中的那分无奈,教念梓心一紧,眉心打了个结,袁壑伸手抚平它。
'别这样,我说出我的真心话并不是为了教你为难的,你不再躲避我的接触,就已经让我非常庆幸了。'
'我……'
袁壑的手不停轻擦着,他怕念梓着凉,非得擦干才罢手。
'嗯?有话直说无妨。'
'我不懂什幺叫作喜欢,所以可能无法符合袁大哥的期望……'
'傻瓜,不需要顾虑我的感受,你该做的是正视自己的心,而且,不急,再久我都愿意等,等你懂,懂我对你的心意。'
第九章
在袁壑的细心照料下,虽然旅程颇为劳累,但凌念梓反而更加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晒得脸颊红通通的他,看来更健康
了。
'念梓,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袁壑骑在马背上,问着被他呵护在臂弯里的凌念梓。
'袁大哥,你不要对我这幺好……'想一个人骑马,却不知马匹数为何不够?为了不为其它人添麻烦,又拒绝不了袁壑的
温言请求,念梓只得与他共骑,但由于实在过于舒服,反教他不好意思。
坐在特别为他铺的软垫上,累的时候就躺靠在厚实的胸脯上,不用费力抓握缰绳,旅程该有的颠簸顿时比旁人少辛苦数
分,袁大哥又为他遮挡日光、擦去汗珠、不时还为他补充水分、为了怕他无聊甚至拿算术考他、要他背诗、但也讲故事
给他听……
袁壑的用心教念梓备感压力,怕自己偿还不起。
一行人渐渐靠近一座大宅子前,有人出来迎接。
'你总算是到了,我等你好久了呢!'袁壑此行南下最主要洽商的对象--邓采之,他望着过于柔弱的,连下马都要别人扶
的念梓,颇为不屑,当然,他将这种情绪巧妙地掩饰起来。
'邓老爷……'袁壑扶着念梓下马。
'哇哇!什幺邓老爷,好象我多老似地,也不过处长你三岁罢了,不是要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吗?'
'邓兄,抱歉,旅途出了点小状况,以致有所耽搁,远望多加包涵。'
'邓兄是嘛,好啦,勉强接受,这位是?'
'邓兄,这位是我的合伙人,凌念梓,念梓,这位是南云商号的老爷子,邓采之。'
'映,又叫老我,袁老爷。'邓采之热切地邀众人入内。
一行人坐在精心布置的大厅里,吃着精致小点心,喝着上等茶,可一窥邓府家势之大。
性喜简朴的袁壑没将一切奢华的摆设放入眼底,只是热心地为念梓倒茶、拿点心,害得初到陌生地的念梓更加难以自在
。
'咳。'主人邓采之努力想赢得该有的重视,'自从京城一别,已有月余,我每天都得听见某人在我耳旁不断提起袁老弟你
的名字,一直问,袁壑何时到?怎幺还不到呢?问得我耳朵都快长茧,烦不胜烦哪,唉。'
'是吗。'袁壑淡淡响应。
'你不问那一直问着有关你的事的人是谁?'
'是谁?'
'你还真冷淡呢,不过,没办法,谁教惜珍就喜欢你这调调呢。'
惜珍?谁?念梓疑惑写满脸,自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中抬头。
'噢。'
'噢?就这幺一个字?'
'邓兄,我的人累了,可以让他们下去休息了吗?'
'你这家伙只有在谈正事时才有反应,呿!好好,快下去休息吧,袁老爷,别忘了向晚时分得现身,我设宴款待!'
'好。'
那人究竟是袁壑的话?能让他呵护成那般?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邓采之别有所思。
酒过三巡,加上邓采之请来歌姬助兴,一群大男人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啖美食,大口喝酒,与美女调情。
不习惯的念梓逐渐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又不被允许饮酒,怕让酒酿昏他的神智,不知是他多心抑或是真的,他总觉得
眼前舞蹈的歌姬频频对着袁大哥,大力放送媚人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