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没问题的。我跟莱拉,还有大家,都希望你和瓦鲁多幸福的。只要真心希望,一定能够实现。」
「……你真是坏心眼啊。眼前就有个这么好的男人,却对笨女人说你会选那个肉脚家伙,拜托你别这样啦。」
不明白是什么缘故的眼泪溢了出来,梅莉莎颤抖着双手,捂住了嘴巴。
路西法多伸出手去,抱住了坐在身边的女军官,像是对孩子一样抚摸着靠在肩膀上的红发。
「你已经够努力的啦。你一定很难受吧?差不多也该得到奖励了。」
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要小的——虽然这么想着,梅莉莎却还是沉醉在了那手掌的舒适里。
不是为了谁,而是因为是自己的人生,为了自己努力。但即使如此,却还是想要被谁承认,获得夸奖,这是为什么呢。
偶尔会觉得身边的大家都生活得很幸福,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受罪痛苦。
产生怎样都无所谓,想要放弃一切的空虚感觉的自己,如果能有一个一直守望着的人在身边,对自己说着宽慰的言语的
话,那该有多么好啊。
只要短短的一句话就好,得到所爱的人说出的那句话,就可以再次一个人努力走上漫长的道路了。
收到瓦鲁多的联络,是在和路西法多见面的第二天。
他说因为工作上发生了很多预定外的事情,忙得要死,迟迟腾不出时间来,在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动作僵
硬。
结果梅莉莎只好有意识地让对话顺利进行,累得要死。在出餐厅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对瓦鲁多说道:
「我看之前那件事今天晚上就不要说了吧?说个话都要这么费劲,实在是很累人。你也喝了不少葡萄酒,我们彼此各自
去喝一个够,以后再说如何?」
「对不起,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会想很多糟糕的事,所以还是今天晚上吧。也有鸡尾酒是没有酒精的。」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去吧。」
总是注意着女性的神色,在她们提出之前就抢先提到的瓦鲁多,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如此坚持自我。
既然他已经如此表示出了今天晚上不退缩的决意,梅莉莎真的想要感谢他这种拼命的精神了。
梅莉莎知道,结果会因为自己的态度发生改变,虽然她其实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但是根据事态发展,也不是没有改
变的可能性。
想到有可能再次留下痛苦的回忆,谁都会变得慎重起来的。
他们离开了被华丽的霓虹灯与店铺窗口照明照亮的大路,随着小路越走越深,照明也越来越暗,不过也并不是漆黑阴暗
,这里有不少适合在看了音乐会或者演出之后度过宁静的夜晚的店铺。
梅莉莎也很熟悉的那家酒吧,位于大路连接的一条小路的途中。入口处的墙壁上只镶嵌着一块小小的名牌,靠着店里的
灯光勉强能够看清。
不过那上面并没有写出店名。
瓦鲁多他们都把那家酒吧要做「那个酒吧」或者「无名氏」。但真相似乎是店主想法太多,怎么也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在银河系边缘的基地娱乐区域的角落里,经营着一家小到只有吧台座位而已的酒吧,老板的人生也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
吧。不然身为店主兼酒保的他做出来鸡尾酒,是不会有那么丰富深邃的味道的。
这个酒吧从原则上来说,是被作为男人们的隐秘据点来使用的,瓦鲁多这种把女人带进来谈什么破镜重圆,揭露阴暗过
去的行为并不是很合时宜。不过这个时候没什么客人,只要不呆太久,老板也不会追究的吧。
昨天梅莉莎带路西法多来这里,一是想要喝店主调的鸡尾酒,二是总觉得不让店主知道事情进展会不好意思。
就算是让人有点头疼的客人,如果只看到了途中经过,却不知道结果的话,是不可能满足谁都会有的好奇心的——梅莉
莎擅自地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捷足先登的先客看向梅莉莎的表情有点惊讶。
梅莉莎也没想到会再次碰上昨天晚上刚见过的少校,她一时连招呼都打不出来。代替地,她把放在他手边的美丽绿色鸡
尾酒当成了话题。
「你喜欢薄荷酒啊?」
「啊,这个鸡尾酒叫草之眼。我感觉有点不消化,可是吃胃药又太难看了,所以喝些加了薄荷的鸡尾酒做餐后酒。」
「你要多保重啊」。
向着同情的梅莉莎,吧台对面的酒保开口道:
「这家伙看起来就有着比别人强一倍的心脏,我想你是不用太担心的。」
「咦……?」
老板一向是很有礼貌又安静,一看就是典型的就酒保,他会对客人用这样熟不拘礼的口吻还真是让人意外,梅莉莎不由
得看向了他。老板则带着让人看不出真心的柔和微笑,催促梅莉莎他们在坐惯了的位置上落座。
毕竟自己的问题已经占据了全部的思考,没有余力去管别人了,梅莉莎也就坐到了那个自己的固定座位上去。
「我要是与否。」
「您要这么烈的不要紧吗?」
瓦鲁多一坐下,立刻就点了酒,酒保静静地问道。
「没关系。恐怕还是用酒精来麻痹痛觉的好。」
「那,我要神龟冲击波。」
梅莉莎点的这款鸡尾酒,是不含酒精的热带风味饮料。
一听到这个名字,少校差点把刚喝的鸡尾酒呛进气管里,他很勉强地才笑出来。
瓦鲁多用很难堪的声音提出了抗议:
「梅莉~你别这么坏心眼啊~」
「还不是你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一开始就勾起我的罪恶感,太卑鄙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一上来就遭到了先手攻击的瓦鲁多无力地低下了头。
红发女军官先在下一城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点单订正成了科罗那鸡尾酒。
这种酒是在牛奶中只加入咖啡甜酒做成的甜鸡尾酒,酒精度数很低。
梅莉莎不等鸡尾酒上来,就干脆地向着前夫宣告出了冲击性的事实:
「曾经是我的未婚夫的那个叫安德烈-布兰卡曼的男人,其实是个结婚骗子。只要调任的时候就在战舰母港行星上用假名
来欺骗女性,向她们借下大笔的金钱,再次调任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断重复这样的骗局。我就是他最后的受害人
。」
「咦?啊……不,那个……可是对都是联邦宇宙军的军官做出这种事,不是很快就会穿帮了吗?就算他想玩失踪,只要
调查他的调任地也就一下查清了吧?」
听到这根本预想不到的话,瓦鲁多一时丧失了言语,但是想了一下之后,又提出了很明显的疑问。
「骗我这一次是从军队退伍,下落不明。他说什么母亲患上不明原因的重病,生命垂危,加急申请了特别休假回故乡去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下一个靠港地。为了他的母亲的治疗费,我借了他很多钱,在我调查的时候,发现他几个月前就
提出了退伍申请呦。当然了,他也没回他那档案上的出生行星去,他的父母很早以前就在事故中死亡了。」
「那他从一开始就是要骗你……」
「换了是普通女人,到这里也就只能每天以泪洗面了吧。毕竟还要再坐两三个月的战舰,去下一个靠港行星才行。这样
一来,离他下船都过了半年了,这段时间里就会丧失一切寻找他的线索。行星警察的调查权只限定在一个行星里而已,
就算下了船,换了行星之后也离开了调查权的范围。即使在多个行星上连续犯罪,也不会被银河联邦宇宙警察作为重大
刑事案件处理的。所以就算向宇宙军上诉,他们也都没什么反应。」
玛丽莎语气平淡地说着,瓦鲁多点了点头:
「他就是抓住了这个点才实行的,实在是太恶劣了……!」
「到了下一个靠港地,我率先就去找了遍及整个银河系的民间调查机构。我手中有着祖父给我留下的遗产,而它就是安
迪盯上我的原因,所以我想就是要把剩下的遗产都花光,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是为了向他复仇?还是因为还爱着他?」
为了不打扰他们的话,做好的鸡尾酒轻轻地放在了他们手边,瓦鲁多看着鸡尾酒,很难以启齿似的小声问道。
同样接过鸡尾酒的梅莉莎表情僵硬,但是眼睛里却蕴含着强烈的光芒。
「不。我只是想亲眼看看我爱过,并且以为被爱过的这个男人真正的样子。其实他身上的可疑之处有那么的多,但我就
是无意识地装作看不到。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犯下同样的过错,我要看穿自己到底是被他的哪里给迷惑住了。」
而这就是她寻找安德烈的全部动机了吗?玛丽莎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她认定,不去寻找也不去努力,只是等着时间来愈合心伤的伤口是绝对不好的。
不管真相会怎样深切地伤害自己,如果没有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自觉,就会一再重复同样的失误。那才是最糟糕的。
那个充满自信、性感,有着一副精悍的英俊容貌的安德烈-布兰卡曼。
他是不是曾经有一点真心地爱过梅莉莎,那已经不成为问题了。
他已经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如果他是个会对所爱的女人做出那种勾当的家伙,那么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虐待狂与自我
中心者。
安德烈-布兰卡曼离开军队八个月后。
梅莉莎得到了休假,一个人来到了某个行星上。
她在一个没有任何观光地的地方都市郊外下了线性巴士,向着目的地,脚步匆忙地走在坡度大、又满是拐角的道路上。
沐浴着爽朗的初夏日光的丘陵地带上,林立着规模与设计都很类似的住宅。
修剪得短短的草坪一角放着长椅,种着的花形成整齐几何图案的花坛,经过精心打理、看起来似乎保持了自然的充满野
趣的庭院,每一家的个性,似乎都只彰显在了院子上。
其中的一个宅院靠步道的地方种着有一个成人男性躯干那么粗的大树,枝干与步道平行地伸展着,上面悬吊着绳索做的
秋千。
身穿西服,外套白色大衣,打扮朴素的梅莉莎将身体半掩在那大树的树干后面,从步道上向着院子里张望。
有个金发的男人坐在白色的长椅上,正在看着电子报上传输的新闻。
「爹地!」
一个大概五岁左右,抱着熊玩偶的少女跑出家门,呼叫者男人。那个女孩活泼又倔犟的表情,还有带着深深的卷的金发
都和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男人那么相似。
被五岁的少女叫爸爸,那也就是说,他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这和民间调查机构的报告显示的资料完全一致,梅莉莎已经不会因为这个事实受到打击了。
但是,梅莉莎在看到少女的瞬间,登时发觉了自己犯下的过失,她在一瞬间受到了全身冻结一般的冲击。
她感到一个人拼命建筑起来的东西彻底崩溃了,在感受到仿佛要当场消失的徒劳感的同时,她的心里也涌起了剧烈的愤
怒与憎恨。
不能原谅。她发自心底地憎恨。
想要把一切的元凶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灭掉。
眼睛里充满憎恨的梅莉莎,把手伸向了包里为了护身用的手枪。
打开保险,标准目标,扣下扳机,这一连串的动作,对于身为军人的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的。
少女发现了树荫后现身出来的女人,她那可怕的脸色和手中的枪让少女发出了惨叫。
因为女儿的惨叫,男人向她所指的地方看去,进入他眼帘的,就是制裁自己犯下罪行的断罪者。
两发小小的枪声,和少女尖锐的叫声,还有胸口染红,仰面朝天地倒下去的男人——
警察们在邻居的报警下赶来,他们当场以杀人未遂嫌疑逮捕了开枪之后就把手枪掉在路上,瘫坐在那里的梅莉莎。
因为她放在手包中的民间调查机构的报告书,警察们知道了这个被当着女儿的面击中的男人做了什么,事件也由单纯变
得复杂化了。
所幸那手枪只是护身用的,口径小,男人在医院里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重伤罪名也是不会变化的。
梅莉莎一时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在接受精神医生治疗的时间里,警方为了确认被安德烈-布兰卡曼诈骗的女性们有无
提起公诉的意志,将调查员派到了各个行星上去。
因为现任军官面临杀人未遂重罪,退役军官在职中犯下多起罪行,银河联邦宇宙军也对行星警察的调查表示了兴趣。
媒体自然也嗅到了味道,但是因为宇宙军的要求,相关人士都被下达了严密的封口令。
服用了镇静剂的梅莉莎,在病房中院方设定的时间里接受调查。
一个壮年的调查官对她很是同情,但另一个人却责备她当着女儿的面向她的父亲开枪的事实,告诉他这让少女患上了
PTSD——外伤性心理障碍。
年轻的他也算是有所保留了,但是对梅莉莎不安定的心灵来说,这段发言却不谨慎到足以剧烈地动摇她的心了。
「……什么不能原谅?那孩子是被父亲爱着的吧。我却不被爱,才受到这样的伤害。……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你这个人啊!你毕竟是大人了,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男人吧?那女孩还是个孩子。你不该责怪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
子,只该诅咒自己的愚蠢而已!」
调查官被眼望着虚空,面无表情地嘟囔出这些话的她激怒,愤愤地怒吼出来。
另一个调查官慌忙过来阻止。
而梅莉莎仰望着仍然一副愤慨表情的年轻男人,神色认真地道:
「我那时也才十二岁而已啊?知道我不回家的爸爸有了情人,我有个同年的异母妹妹的那个时候。异母妹妹得到的是亲
手写的贺卡,还有爸爸选的生日礼物。而我得到的是邮购网站的印刷贺卡,还有已经有了的电脑游戏软件。后来我知道
,那还是爸爸的秘书买来的。」
「那又怎样?你想说你被男人骗了都是你父亲害的吗?你以为你自己多大年纪了,真是无可救药的笨女人。」
「别说了!你不可以用自己的价值观来侮辱她。」
上了年纪的调查官严厉地批评了毫无顾忌地咒骂的搭档。
梅莉莎正面承受了对方的视线,对到回道:
「你觉得我是沉溺在自我怜悯里过活的吗?自从十五岁离家出走以来,除了这次使用了祖父的遗产之外,我没有接受过
父母任何的援助。因为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所以我努力地让自己自豪地活下去,让自己不会后悔。可是……可是看到
和女儿在一起的安迪,我才终于明白了……那个……安德烈他和我爸爸原来是一模一样……!」
两个男人因为她悲痛的告白而张大了眼睛。
梅莉莎以分不出是哭是笑的扭曲表情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被安迪欺骗了以后,觉得只要想想就知道他的话里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那我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虽然人
类总有只听自己喜欢听的心理作祟,但是我到底爱上了他哪里,以至于如此地想要相信他呢?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可是我现在终于知道,我是把他看作了父亲的存在。欺骗了我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无意识的自己,将对安德烈-布兰卡曼的疑惑彻底地隐藏了起来。她自己背叛了自己。
「……在我领悟到我原来是这么渴望着被爸爸所爱的的那个瞬间……我就觉得自己从十五岁到现在的努力全都化为了灰
烬……我的心里充满了屈辱、愤怒和憎恨……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让自己发现这些的安迪,还有如此深地伤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