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已经站在床边看我,我也看着他,他兴奋地一把掀开锦被,我看到他双眸中那个纤妍洁白的身体,在男人的欲望
中烈烈燃烧。
他欺身过来,我闭上了眼,……
还是很痛,但这回那男人没有因为我的痛苦而停手,他尽情的欢愉着,一边还不忘安慰我:“蛮子,你总得过这个关的
,度过这个关就好了,就不会疼了,还会喜欢这样呢?”
喜欢?这么痛苦,我怎么会喜欢,你在骗小孩子玩吧,天啊,难道以后我每晚都要这样度过吗?真的想去死。
终于等到他心满意足,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在我耳畔说着绵绵情话,那男人柔声说:“我喜欢蛮子,好喜欢蛮子,你
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你这个迷人的小妖精。”听得我整个人掉在云里雾里,四周白茫茫一片,然后他打着鼾沉沉睡去
,而我一点也睡不着,一是因为疼痛还没消失,二是他的呼声就响在我耳边,真是吵死了,我厌恶地捂上耳朵。
还好,第二天晚上,那男人没有来烦我,他去了大老婆那里。老婆?原来这男人是有老婆的,而且不止一个。除了正妻
沈妙容外,还有八个妾,严氏、潘氏、刘氏、王氏、张氏、韩氏、江氏、孔氏。那男人既然娶有这么些老婆,说明他是
喜欢女人的,可他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原来男的、女的,他统统都喜欢,真是天下第一好色之徒,这个阴阳怪胎。
我独自躺在床上,掰着手指算,看来那人要过个七、八天才能来烦我,哈哈,没有那人的夜晚,好轻松啊,我不用伺候
人,这么大一间房我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玩累了,便吩附侍卫长抬浴桶,蛮子我要洗澡,侍卫长还不敢不操办,瞧
,那两个侍女又来了,我开始习惯她们伺候我洗澡,没想到,我韩蛮子也被人伺候啊,这样的日子,真的让我有些飘飘
然。
第四天半夜时分,睡梦中被人摇醒,我揉着迷糊的眼睛,看到一张脸,英俊的脸,是那男人的脸,不禁惊诧失声:“明
公,您不是在三夫人那儿吗,怎么出现在这,难道我在做梦吗?”我不相信地问。
“做梦?原来蛮子做梦也在想我啊,我也想蛮子呢,和她们在一起,脑袋里却老是浮现蛮子你的影子,在三夫人那睡到
半夜,我突然好想要蛮子啊,所以回来了,蛮子开心吧!”那男人开始拉扯我的衣服,一边解一边说:“以后,你睡觉
,不许穿衣服,就算是你一个人睡也不许,因为我会随时回来。”
他说我做梦也想他,简直臭美。他说我开心,天啊,我恨不得大哭一场。你奶奶的,还会搞突然袭击的,看来我的如意
算盘落了空,以后别想有宁静的夜晚,这个男人不知何时会冷不丁地出现在我梦里,偶真是命苦。哎呀,轻点啊,痛死
我了,有他的恶梦什么时候可以醒啊?
第十章:朝夕相对,渐生情愫(1)
相比痛苦的夜晚,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天的那人。每天不管公事有多忙,他都会抽空教我读书写字,他教我的第一本书,
是《诗经》。
至今,我还清楚记得第一首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以前路过私塾时,常听到里面的小孩们摇头晃脑地吟诵这首诗,当时就觉得,关关雎鸠,这四个字听在耳朵里多悦耳动
听啊。
那男人对我说:“雎鸠是一对爱情鸟,对爱情忠贞不贰的鸟,传说雎鸠雌雄形影不离,如果一只死去,另一只也会跟着
死去。关关,是它们一递一声的相和而鸣。这诗是用雎鸠关关和鸣之声,比喻男子在向女子求爱。”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突然想起了燕子。我心痛地低声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
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燕子出嫁的那晚,我不正是如此
吗?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却求之不得,唉!
“蛮子好聪明啊,只看了一遍就会背了呢。”那男人惊诧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他,不会知
道我在想什么。
“蛮子,你知道吗,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觉得你好像长在秋水边一株带着露水的蒹葭,”那男人把我搂到怀里,在我
耳畔说:“下面教你的第二首,是我《诗经》里最喜欢的一首,你要好好听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芦苇密密又苍苍,晶莹露水结成霜。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旁。逆流而上去找她,道路险阻又太长。顺流而
下寻她,仿佛就在水中央。芦苇茂盛密又繁,晶莹露水还未干。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边。逆流而上去找她,
道路崎岖难登攀。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滩。芦苇片片根连根,晶莹露珠如泪痕。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
河水边。逆流而上去找她,路途艰险如弯绳。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洲。”
一边听那人讲解,一边的我仿佛看到,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行走在秋水之滨、大片大片的芦苇花地里,好像他不停地在
寻找着什么,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漫天飘舞的白色芦花。可遇而不可求,这是一厢情愿的爱情,令人绝望的爱情
,可怜的男子,他的深深眷念被伊人给辜负了。
“蛮子,蒹葭一样的人儿,应该有个蒹葭一样的名,才相配,你的名太俗气了,”那男人放下书卷,看着我说。
“我的名是父亲起的,这由不得我呀!”我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名是父母所给,不可以改。蛮子你还没有起自已的字吧?”那男人问。
“起字?蛮子没读过书,不会起字,也没想过起字,我们穷人家没那些礼数,都是直呼其名。”我恭敬地回答。
“那让我提前给你起个字如何?”那男人来了兴致,满脸地兴奋,他似乎总想操控我的一切,唉,反正我现在人都是他
的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随口说:“但凭明公作主。”
“我字子华,原取‘明洁高华、纤尘不染’之意。‘明洁高华’,‘高……华’,能和‘华’字相媲美,就只数‘高’
字了,子高,你,就字子高吧,以后我叫你子高。子华、子高,子华、子高,妙极,妙极,绝配啊!……”那人得意洋
洋地念叨着。
听那人不停地念叨“子华、子高”,我的第一感觉就像关关睢鸠,那样的悦耳动听。子高,我喜欢这个字。
之后,陈蒨一直喊我子高,全府上下也跟着这样喊,时间长了,蛮子,我的本名,被众人淡忘,子高代替了我的原名,
以致后来所有人都误会是那人给我改了名,其实不是的。
十六岁前,我是韩蛮子,属于自己的韩蛮子;十六岁后,我是韩子高,属于陈蒨的韩子高。
第十一章:朝夕相对,渐生情愫(2)
练武场上,那男人让我选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钗……,十八般兵器,他样样让我使一回,最后他捋着飘逸的胡须,
点点头说:“子高,你使刀吧,我传授你刀法。”
我问他为什么,那男人说:“刀比较适合你,因为你舞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好看?我差点晕倒,天啊,那男人居然因为我使刀好看,就把我的兵器给这么定了,他也太随心所欲了吧,有时,我觉
得他比我还要孩子气。
那男人手把手地教我拉弓射箭,他的双手握住我的双手,那是温暖有力的手,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他的侧脸棱角分
明,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那一刻,我竟有些看呆了。
他骑着他的乌骓在前面跑得飞快,我拼命驾着我的小雪骥想跟上他,但每次还是被他落下好远,然后,他回身勒马在前
面等我,等我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赶到,他又挥鞭飞驰而去,可恨我总是跟不上他的速度。傍晚时分,我们一前一后策
马攀上山顶,夕阳的余辉下,他回首对我说:“子高,你的骑术比昨日又精进了呢,总有一天你会赶上我的。”
“真的吗?会有这一天吗?”我疑惑地喃喃道。
“子高,虽然你是个温谨恭顺的孩子,但我看得出你骨子里很倔强呢,子高真让我刮目相看,你和我以前喜欢过的孩子
非常不同。等你长大了,你的马也长大了,一定会赶上我的。那时我们并肩站在一起,你知道是什么吗?”那男人笑咪
咪地看着我说。
“是什么?明公。”自认聪明的我这回摸不透那男人的意思。
“黑白配啊,那可是绝配呀!”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晕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那男人又开始调皮啦。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这个口
诀,子高要紧记哦。”他手指着假人身上标注的穴位,对我说:“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
共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其中有72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死穴又分软麻、
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别的穴位子高记不住不要紧,这36个穴位,子高一定要记住,勤加练习,在生死
搏斗中,可做杀手锏使用,一击制敌、事倍功半。”
原来世上真的有点穴功啊,我还以为是神话呢。我认真地听着,那男人懂得可真多,什么时候我才能把他懂的统统学会
呀。
那男人是个急性子,易怒,脾气暴燥,但是一点不影响前来投奔他的人。
手下最年长那个称作允德兄的人,名叫庾持,字允德,颍川鄢陵人,四十六岁,是个大学问家,很会写文章,以前做过
很多官,和陈蒨有旧交,现在任陈蒨的郡丞,负责文翰。
到仲举,字德言,彭城武原人,三十八岁,在陈蒨老家做过长城令,那会陈蒨经常去拜会他,侯景之乱时,投奔了陈蒨
,现在也任郡丞。
华皎,晋陵暨阳人,年纪和陈蒨相近,侯景之乱时,是侯景一党王伟的手下,陈蒨被囚建康时,他待陈蒨甚好,帮陈蒨
说了不少好话,陈蒨能够逃脱侯景的捕杀,他立了很大的功劳,所以陈蒨很感激他,现在任都录事。
另外的两个年轻人,名叫刘澄、蒋元举,是陈蒨的部将。
最近又来一个投奔陈蒨的人,这人长相奇特,竟是个独眼龙,可陈蒨见了他,高兴地不得了,对他比对其他人还要好。
后来,我知道这人名叫章昭达,字伯通,吴兴武康人,三十六岁,大同年间,他任东宫直后,侯景之乱发生时,他带着
乡人去支援台城,被流箭射瞎一只眼睛,可谓是个英雄人物,让我肃然起敬。建康陷落后,他回到乡里,和陈蒨相识成
为好友,这次听说陈蒨做了吴兴太守,特地前来投奔。
能让英雄来投奔的,那肯定是更大的英雄,对那个男人,陈蒨,我不由得佩服起来,除开他的好色。
唉,他要是不好色就好了。当我手握佩刀侍立在他身旁,他常常在处理公务时会抬头瞧我,我便问:“明公,有什么事
要吩咐?”
“哦,没事,”那男人摆手笑嘻嘻地说:“就是想看看子高,一烦一累,看看你,就觉得不烦不累了,子高你持刀站立
的样子真是好看。”
实在受不了这人,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嘴巴可真是甜呢,我听得心里莫名的开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像那男人说的,侍寝的工作真的不疼了,而且越来越感到欢愉,甚至我鬼使神差地主动向那男人
投怀送抱。他不在的夜晚,我居然想念他的体温、他的绵绵情话、他均匀的鼾声。我这倒底是怎么了,像他的那帮娘们
似的,我为自己变成这样感到羞愧。
我和那男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白天我是他的执刀备身侍卫,夜晚我是他床帏里的娈童。这样的双重身份,让我内心
矛盾痛苦不已。
第十二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1)
宣城纪机、郝仲等聚众千余人,常期以来在吴兴郡境打家劫舍,弄得民不聊生、人心慌慌,陈蒨决定亲自率队伍去剿平
。
临行前,我伺候他穿上战袍、披上裆铠、戴上兜鍪,看着眼前一身重甲戎装,我的男人,他英武的样子,让我心乱如麻
。他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不知道是否能平安归来。我突然跪倒拉住他的手说:“明公,请带子高一起去吧,子
高想守护在明公身旁!”
那男人笑了一下,拉起我,把我搂入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子高,你现在还不能随我出征,等你再大些,弓马娴
熟了,我一定会带上你。现在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跟着庾大人他们学习读书写字,我不在时,你可不能偷懒啊,我回
来会检查的,如果生疏,小心你的屁股。”
我含着泪点点头,他拍拍我的肩头:“傻孩子,你这样子倒像是我新婚的小娘子呢,不用为我担心,那帮毛贼,根本就
没放在我眼里,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当他黑色的身影终于消逝在山郭尽头,那一刻,我的思念已经被那男人染成了黑色,以后的每天,都呼吸在没有他的漆
黑空间里。
早晚,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舞刀、举石砣;上午翻看男人书架上的经卷,缠着庾持、到仲举、华皎他们讲给我听;下午,
在校场练习骑马射箭;夜晚最是难熬,独自躺在床帏里发呆,想着那男人现在睡了没有,怎么还没他的消息?
寂莫的月光下一人孤影低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庾持,这个老夫子,从来不用青眼看我,我知道他根本不屑于回答一个娈童的问题,不过,我有办法让他回答,我发现
当我把陈蒨赏我的东西孝敬给他,他对我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好,但我却越来越不喜欢他。
到仲举,他和庾持一样也看不起我,讨好他要比讨好庾持难得多,他拒绝了我送给他的东西,还把我结结实实地责骂了
一顿,真是个难以接近的家伙,我不喜欢他的人,但我喜欢他的耿直。
华皎,府里只有这个人用正眼看我,他还主动地和我说话,和蔼可亲地像我的兄长,他是陈蒨不在时唯一能让我感到温
暖的人,他把我当朋友看,虽然我们相差近十多岁,竟能和他谈到一块去,他也不嫌我言语浅薄,还经常夸我聪明,一
点就通,说我有见解。也许是他并非出身名门,世为小吏,才会和我这样身份卑贱的人相交的吧,他聪慧勤奋,处事公
平,轻财仗义,这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在陈蒨危难之时,他不畏强权敢于出手相助,我觉得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