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就是在指责宫熙花那场废宫制度的荒唐无稽。
再者,兵部也有不少人,对宫熙花也颇有意见。就像这次,他竟然派代表着地宫精神象征的自己前往边关支援沈将军。
无论的领兵经验或者是其他战术策略而言,自己定然不会入了那些人的眼。
只不过……
“皇上,臣还是以为不妥,如何能让国师大人冒险前往边关?国师大人可是我朝尊贵的象征,也是百姓们信赖的精神支
柱之一。对地宫和皇上来说,国师大人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啊。万万不可冒此大险。”
听着这话,临水再也忍不住沉默。淡淡的扫向那大殿中站立开口之人,继而身形一动,飘然走入殿中,与之齐立。
那开口之人微楞,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临水会突然之间站到自己身边,难道是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不成?
“皇上。”临水微微躬身一揖,随后挺直了背脊。双眼看着宫熙花,丝毫不在乎周遭聚拢的目光。“臣有事启奏。”
“国师请讲。”宫熙花早就有些听得不耐烦,料想或许临水并不会开口,便决定给季凡使个眼色,让他出言。然而今次
却是出乎意料,临水竟然自己跳了出来。
“臣以为,此次前往边关非臣不可。”
果然,此话一出,周遭瞬间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好一个狂妄的国师!沈临水,他究竟有何能耐?
“国师大人何出此言?”宫熙花一挑眉,他倒是不介意自己推波助澜一番,让临水在这里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
“国难当前,身前士卒的并非仅是武将可为。身为当朝国师,自该担起重任。若只因自顾安危而在此宫中清闲,临水自
认无法做到。想必这天下的百姓,也会心存芥蒂。地宫泱泱大国,要的并非作为摆饰的国师,而是能以身侍国的国师。
”
临水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虽则淡淡,却是令在场众人震惊。
原来并非狂妄,而是胸怀天下百姓。如此看来,之前那些不满启奏的臣子,倒反而成了黑脸。
宫熙花嘴角扬起弧度。果然是他看中的人,不过寥寥几句,便扭转了局势。
“说得好,朕能有国师大人相助,乃是朕之幸,亦是地宫百姓之幸。”宫熙花此话一出,当下这次的带兵人选,便尘埃
落定。
而顷皇派的那些臣子也同时一齐附议,季凡更是自亲拟定奏本,今日便会呈上。
临水倒是没有太多的多余情绪。对他来说,无论是昨日与宫熙花在房内所谈,还是今日刚才在大殿中所说,都不过是说
出了事实罢了。
若非刚才那些人越说越离谱,总爱拐弯抹角的极尽讽刺之能,自己或许还不会做到这一步。毕竟,才刚上任,便表现得
如此显眼,着实不算明智之举。
退朝之后,临水独自往国师苑走去。半路被身后一人叫住,回头一看,心中明了。
“国师大人,皇上说让您好好歇息,晚点他会去国师苑找您。”
“有劳公公。”临水略一颔首,遂继续前行。回到国师苑时,却因眼前所见一幕而倏地蹙眉止步。
那显眼空旷的院落中,远远便清晰可见一人挺着背脊,直直的跪在屋门前。虽则是低垂着头,可临水依然能准确的认出
对方的身份。
“尊上。”
喻二喻三一左一右的同时出现在自己身前。
“怎么回事。”临水不移视线,口中的话却是冲着眼前俩人而问。
“尊上回来就好了。”喻三道:“喻主在那里已经跪了大半天了。”
因为这句话,临水才将视线看向喻二喻三。“你们起来说话,往后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即便是身份之制,也并非时刻
需这般拘谨。”
“是。”俩人自地上起来,而后喻二道:“这几日喻主命我等前往查探一人消息,可我等虽动用了所有人脉,依然未果
。于是,喻主便说自己前来请罪。”
是这样?自己何时说过要找人?既然自己没说过,那无又何来有罪?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需要找人。”
喻二喻三面面相觑,随后由喻二开口:“我等知道或许并非是尊上的意思,可我等阻止不了喻主,也无权阻止。况且,
看喻主的态度甚为自责,我等猜想,或是那人对尊上特别重要,喻主才会先一步下令命我等去寻找线索。”
“那人是谁?”临水不由蹙眉,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提示着自己,然而自己却强忍着想听到来自他们的真是答案。
“那人名叫恃雁,乃真武国人。”
第六十六章:征战(三)
果真如此。
临水听罢一言未发,却是向那傻跪在屋门前的男人走去。身后的喻二喻三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决定沉默的跟在几步开外
之后。
“无。”
跪在地上的男人倏地听见熟悉的叫唤声,遂缓缓转头。
只是一眼,便能从男人憔悴的容貌上看出他已然几日未曾合眼。狼狈的模样早失了身为喻主的形象。
“起来。”临水也不多废话,简明扼要的说出自己的命令。对,就是命令,口气中的强硬不容得半分质疑。
跟在身后的喻二喻三早隐去了身影,他们的喻主正在跪罪,而对象可绝不是自己。为了避免喻主的难堪,故而选择了回
避。
无一愣,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动作。
临水蹙眉,口气更是冷了几分:“我命令你起来。”
无似乎是第一次面对以这样姿态站在自己身前说话的临水,一时间恍惚,未有反应便被一股大力往上拉扯。
“无,我有话和你说。”临水运上了内力,强行将无从地上拉起。随后发现,长时间的跪姿让无的双脚失去了知觉,血
脉不通的后果便是无连独自站立都成问题。
毫不介意的将那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临水已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对方。反观无,自始自终都不曾推拒反抗。临水这才想
到,或许刚才的无并非故意违背自己的命令,只是一时间不能自己动弹罢了。
缓下脸上的表情,实则心底不过是因为对方的行为而有些恼怒。并非责怪,而是觉得不值得。
或许他的思想在这个世界里始终与这些人有出入,故而才会有此时此刻的这等心情。
“你们就不必守着此处了,有你们喻主在,我想并不需要你们对我的安慰挂心。”临水这话是对暗处的喻二喻三说的,
就这情形来看。既然无能固执的在门口跪上那么久,怕是那俩人也不会随意离开,定是许久未休息了。
那俩人似乎有些犹豫,临水能一直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曾离去。而这样的后果便是引来临水更炽烈的怒火:“无怪乎你
们不肯听从,是否变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喻主你教出的好属下!”
此话一出,无又是低下头,本来顺从倚靠的身体突然就动了起来,竟是又要下跪认错。临水当下又是无奈又是烦躁,不
知如何是好。
幸而此时那俩人的气息同时消息,也免得临水一场尴尬。拉着人进了屋,临水不容无的反抗,让无坐在自己的对座,随
即认真的看着对方。
“无,我并不响拐弯抹角的说话。你竟然身为喻主,而我又是地宫国师。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注定相辅相成,相互牵
制。”
无一愣,没想到临水会如此开门见山。他不由自主的皱起双眉,想要开口,却因为听见临水接下来的话,而选择静静听
完。
“我不否认,我的确因为太多的事而恨不得杀了恃雁。若没有他,我就不会经受失去师父的痛苦。可我同时也明白,感
情用事并不能带来任何结果。无,你也是。你既然身为喻主,那代表的便不仅仅是你一人,而是整个'喻'。我知道你想
帮我,但正因为你想帮我,才更该珍惜看重你自己。你明白吗?”
临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总希望无不要用那定式的主仆身份束缚彼此,更何况严格来说,他与无并非是这等关系。
这也是令临水疑惑的地方。喻主与国师间的羁绊,想必临水与无之间都再清楚不过。可当自己第一次遇到无开始,他便
处处为自己着想,总觉得是在单方面的绝对付出与服从。作为喻主,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临水诧异的瞪大双眼,看着说出那断断续续一句话的无,吃惊不已。而无说完这一句,便又恢复了以往沉默,仿佛刚才
的话并非出自自己之口。
尴尬的回神,临水喟叹一声。“找恃雁是一回事,你下跪又是另一回事。我既没有下令,你何须如此?再来,即便是我
的命令,就喻主的身份,也能有选择听从与否的能力不是吗?”
“是我,自觉,失职。”
无奈的摇头。就是这样的思想,才让临水困惑不已。“无,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见无点头,临水才接着开口:“在身
为无之前的你,究竟是何人?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
虽然心底震惊不已,可脸上却丝毫无懈可击。让临水看见的,依然是冷漠划一的表情。“我,为报恩。”
报恩?
“你是说,你之所以会当无,会选择来帮我,是因为你想报恩?”自己在这个世界并未记得有救过谁,或是对谁有恩。
那么也就是说……“师父过去有恩于你是吗?”
无点了点头,眼底有些自然流露的悲悸。而这些看在临水眼里,自然而然的把之归为谈及师父后,俩人的记忆在此作祟
。因为,此刻的他,想必眼底有着和无相同的感情吧。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的疑惑似乎就有了个很好的解释。为何他会才处处为自己着想,为何会一味的听从自己
。为何在听闻师父逝故的消息事,他也一样悲伤,还有未曾在自己的命令下边主动寻找恃雁的消息。
“无,能将你过去的名字告诉我吗?”虽然在决定当喻主的那刻起,他就被迫放弃他的名字,可是临水在得知他与师父
间的关系后,突然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无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临水微楞,遂低笑起来:“还以为无只会一味听从我的话,没想到还有这般固执的一面。”坚守自己成为喻主时的誓言
。
“是我太为难你了。”临水歉意的笑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事我也定会坚持。那便是认定你我并非主仆,故
而往后莫要在我面前随意下跪。我不会接受,只会恼怒、烦躁、甚至萌生离开的念头。”
临水故意把话说重,就是为了扼杀无的那些惯性习惯。而显然,这一招并非毫无用处。无脸色一白,继而敛下眼神,点
了点头。
“明日我便要出发去边关,已经决定了。在你不在的这两日,我从皇上那得知了边关突变的局势。如今最合适领兵前往
的便是我,故而我不想拖沓,明日就出发。”
“我……”无皱眉,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你当然是我要随我前往。呵呵,所以就你一个便行,其余'喻'的成员便不要跟随前来的。”与其让那些弟兄们跟着自
己冒险,不如就带着无一人。哪怕事情有何突变,自己也能保得无一人的安危。更何况,那些人中,无的武艺是最高强
的。若连他也无法对付的境况,其他人跟着也只是白白牺牲,又是何必。
无心里有几分犹豫,他了解临水,因此他更是知道临水此刻说这些话的真正考虑。然而正因为知道,所以自己没有反驳
。潜意识里,他的想法竟惊人的与临水相似。再加上自己那小小的私心--想与临水一路同行的私心。
“你看如何?”虽是询问,不过临水也没打算接受否定的回答。
无点了点头,应允道:“好。”
“那今晚便早些回去休息吧。千万别再傻傻守着了,无,我是真心想让你听从我刚才的那些话。所以,不要违背,更不
要瞒着我做那些事,因为那些并不会令我愉快。”临水软硬皆施,最后见
无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才露出笑容。
“属下,回去,休息。”
临水看着无默然离去,大力地呼出一口气。脑中突然浮现那日最后在离开洞中时看到的句子--地宫第一任国师留在那里
的话。
“相信自己吗?”喃喃自语。那句用现代英语书写的潦草句子,此刻却也是临水最想对自己说的话。
事事都相信自己,即便做错,便也无后悔余地了吧?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隔日,地宫新皇带领一干大臣齐聚在京城门口,为领军出征的地宫国师一行送行。而如此大的阵势,地宫自史以来也是
极少,可见新皇对新任国师的信赖与倚重。
“皇上,便在此止步吧。”临水立于马侧,身侧的宝马乃是昔日宫熙花的爱驹。因为这次的出征,而割爱相让。
宫熙花微微颔首,继而对一旁的季凡使了个眼色。在眼见临水转身的一瞬间,在场所有地宫文臣武将齐声朗道:“愿国
师大人早日凯旋而归!”
临水身子一震,倏地回头,却见一片弯腰躬身行礼之人。眼神很自然的对上其中唯一驻足屹立的男人,那眼底的温柔与
不舍让自己的心跳顿时缓了一拍。
临水想拉回视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只能定定的、定定的看着对方靠近,看着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伸出
双手,看着对方拉环住自己的双肩……直到自己着实的被人紧抱进怀里。
“临水,一定要早日归来,一定!若非,哪怕踏平真武,我也会来你身边。”
耳边萦绕着对方呼出的热气,心底则震慑于那赤裸坦诚的话语。这份浓重的感情,自己如何能不为之震撼,不为之动容
。宫熙花……你果然好手段,让我--无法自拔。
“等我回来。”再顾不得旁人,抬起手紧紧的回抱了宫熙花。接着毅然退后一步,翻身上马,不再回头。
“出发!”
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迎着朝阳,向边关出发。
第六十七章:边关
西北边关乃地宫驻守的要塞之一,西北邻国诸多,其中又以没落的真武为最。然而,此次挑起西北边关的却也是真武。
原来,自从真武皇帝迟暮之后,朝政治理就权落旁人,如今朝中势力如日中天的是国师恃雁。而这一次,主动联合周遭
各位对地宫出兵的亦是他在背后推动策划。
战争刚开始之时,地宫这方由大将军沈延风驻守,处处占有上风。甚至一度将联军逼得溃不成军,退出地宫边界甚远。
然而一周之前,西北突然流传出国主驾崩的消息。军中将士皆为此震惊不已,而后隔日此则消息又被证实,一时间,西
北驻军陷入一片痛失君主的愁云惨淡之中。
正是在此非常时期,原本被击退的真武,突然大举进攻。措手不及之下,地宫在沈延风及时调兵阻拦后,终究确保了边
关不被失守。
只不过,经此一战,地宫守军元气大伤。原西北守将亦在此役中阵亡,而真武国却又在此后传来援兵即到的消息,顿时
振奋不已。
一则气势低落,一则情绪激昂,两相对峙下,孰高孰低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