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调之单行线——彼岸之佛

“暂时保密。”

“稀罕。”方逸尘板脸扭头。

江之航的脑袋跟着移过去，蹭蹭他的鼻子，压低声音说：“我现在不想说，想做。”

方逸尘抬脚就踹，“流氓！”

江之航顺势架住他的腿，调笑，“我没让你疼吧？”

他一说，方逸尘又想到高阳，脸上就绷不住了，“看不出雪原那么野蛮。”

“大概憋坏了，办这个案子他都住在局里。当然这方面，论温柔他肯定不如我。”

“还能更不要脸些吗？”方逸尘拨开他摸摸索索的手，裹起被子翻身到另一侧。

江之航几乎不假思索地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按惯例，过生日的人只需要收礼，但江之航却动了回礼的心思，他想在当天反过来给方逸尘一个大惊喜。至于送的东西

，绝不仅仅是投其所好。

方逸尘喜欢低调的华丽，穿用皆走小众路线，本来这份礼物更该定做，但剩下两天时间肯定来不及，只能退而求其次—

—现买，好在就算非定制品，那个品牌的同款产品数量也极有限。为了彰显诚意，江之航还要求刻字以示独特，不然以

方逸尘的挑剔，恐怕又要怀疑他在忽悠。

刻字很快，隔天就可取。想象着方逸尘看到时会有的反应，江之航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工作、吃饭、走路，甚至开

会，唇角眉梢都止不住透出笑意来。

方逸尘只道他在为即将到来的PARTY高兴，颇为奇怪，“你多大了，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江之航看着他笑而不语。

方逸尘再问，江之航还是不说，只将唇压上来，吻得他喘不过气。

“讨厌。”方逸尘嘟囔，脸颊泛红。

江之航把他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描摹他眉眼的轮廓，越看越看不够。忽略自己的心意太久，猛然醒悟，心里竟是甜蜜满

溢。

夜里几番折腾，方逸尘着了凉，早上起来头重脚轻、喉咙嘶哑，罪魁祸首赔着小心哄他吃了药才去上班。

下午方逸尘大概无聊了，来电让他没事就早点回家。江之航知道冯牧野带领工人在花园里忙碌，不能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便加快进度把手头几件要事处理完，其它事情交代给叶葳，提前离开了公司。

顺道去专卖店取回东西，江之航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很满意，收进手包放好。怕方逸尘等得着急，发了个信息告诉他

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可以到家。

正在考虑带点好吃的回去给他开开胃，手机响起，看到号码，江之航微微一愣。

自从方逸尘去酒吧闹过后，除了道歉、解释，他再没有和老包联系，一方面不想惹情人生气，另一方面不想给兄弟添麻

烦。老包不是没眼色的人，想必那天已把他的心思看了个明白，劝和做不到，却也不至于劝分，所以也很有默契地没再

找他。

这会忽然打电话过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难道又是白鹭飞……

念头一闪的同时，江之航按下了通话键，听筒里无声无息，他试探地喊了声“老包”，对方这才发出声音，“之航，方

便讲话吧？”

“我在外面。刚才怎么不说话？吓唬人啊。”

“嘿嘿，怕不是你接。”

江之航无语，这真是冤枉了方逸尘，让他知道非气死不可，看来很有必要为他正名。

“不会的，逸尘从来不擅自碰我的东西，他不是那种人。”

“哦，那是我把他想偏了。”老包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有机会重新认识他。”江之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两人的隔阂不消除，始终是一块心病。

“算了，估计这辈子我就挂你老婆黑名单上了。”

江之航笑了笑，“找我有事？”

“有点小事。你在哪里，能来我家拐一拐吗？”

第四十一章

老包的新家在酒吧附近，刚落成的楼盘，房价不低。

江之航记得买的时候曾调侃过他，“你一向信奉钱要花在刀刃上，有钱先投资，怎么舍得另外买套房子？”

老包回答得很感性，“以前一个人，有个落脚点就行，现在有了小鬼，总不能一直让他跟我挤单身公寓。我既然打算和

他过一辈子，就要拿出点诚意来。”

江之航按着门铃，回想起这段对话，不禁心生感慨，连粗枝大叶的老包都懂得给爱人吃定心丸，自诩情感细腻的自己却

没能做到。

铃响了两声，小鬼打开门迎他进去，笑嘻嘻地说：“欢迎寿星大驾光临！”

“不敢不敢。”江之航故作惶恐状。

“江大哥，听说你明天整三十，做寿吗？”

老包在里面喊：“小鬼头不懂别乱说。”

“哪有。”小鬼很不服气。

江之航刚想接话，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说：“你江大哥正当青春，做寿还早得很。”

江之航的脚步顿了顿，见旁边小鬼戏谑的眼神瞟过来，轻咳一声，进去打招呼，“小飞也在啊？”

“天天在，我现在是包哥的房客。”白鹭飞仰头对着他微笑。

“什么客不客的，我们家就是你家。”

小鬼挨着老包坐下，给老公帮腔，“就是嘛，你再把自己当外人我生气了。”

“好好，我是内人。”白鹭飞迁就地开了句玩笑。

江之航问：“小飞住在这里？”

“是啊，我们好说歹说才说服白大哥搬来。住酒店又无聊又浪费，我们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在一起彼此还有个照应，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江大哥你说是吧？”

“没错。”江之航赞同地点头，“你独自住在外面总让人不放心。”

话一出口察觉不妥，忙又接上，“住多久了？”

“快三个星期了。”

“哦。”江之航粗略一算，白鹭飞应该是在那天之后搬过来的。之前老包就认为他住酒店纯粹是花冤枉钱，但白鹭飞不

想打扰他们一直婉拒，后来必定是老包担心方逸尘还会对付他，坚持要他搬了进来。

想到这点，江之航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白鹭飞因自己受辱，事情发生后没有亲自给一个交代，总觉得亏欠了他，今天

既然能碰面，当然要抓住机会，但他人在场，即使关系再近，有些话也难以启齿。

老包似乎看出端倪，一拍小鬼的后脑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宝贝献给你江大哥。”边说边扯起他走进卧室。

江之航明白老包是有意避让，看了看白鹭飞，迟疑地开口，“小飞，那天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不是已经让包哥转达过了么，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

“其实早该当面跟你说的。”

“我了解。”白鹭飞微微一笑，“方总的腿还好吗？”

“最近没出现异常，具体情况要检查过才知道。”

“没去看医生？”

“还不是他任性，除了他以前的主治医生谁都不让看，也不管我们提心吊胆。”说到这个江之航蹙眉轻叹。

“我相信方总吉人天相，不会有问题的。”白鹭飞安慰性地握了握他的手，“你多顺着他点，别惹他。上次要不是被我

气到，可能他也不会犯病，只可惜他一定不想见到我，不然我应该上门探望。”

“怎么又是你的错了？”江之航受不了地摇头，“小飞，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好吧，不说这个。你不忙走吧？我也有礼物送你。”

白鹭飞一离开客厅，小鬼就双手举着个礼品袋从房间里闪了出来，蹦到江之航面前大喊：“生日快乐！”

老包跟在后面说：“送早不送迟，怕你明天走不开，又不好去找你，所以叫你过来带走。”

“谢谢！老包……”江之航站起来接过袋子，欲言又止，心里羞愧难当。

老包用力拍拍他的背，了然地给了他一个熊抱。

记挂着方逸尘，江之航不敢久坐，寒暄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前脚刚踏出门，后脚电话就响了。

方逸尘口气不悦，“怎么还没到？这条路有多长？堵车还是迷路了你？”

“就来了。我顺路回了趟家，别生气。”江之航柔声解释。他说的“家”是指自己的房子，因为长期闲置，偶尔需要照

看一下，这个理由倒很说得过去。

方逸尘本来就无意追查行踪，自然没有怀疑，只是埋怨，“不早说，等你半天。”

“对不起嘛，再等等，我正飞车而来。”

“你的车速我还不知道？不影响你开车了，小心点。”

江之航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刚才打来，否则就尴尬了，当面撒这种谎，未免太不尊重朋友，听在老包他们耳朵里不知作

何感想。庆幸之余不免有点心虚，毕竟曾信誓旦旦不再和白鹭飞见面，这次虽然并非出于主观意愿，但到底是见了，还

收了他的礼物，严格来说也算间接违背了诺言。

回头看了看放在后座上的礼品袋，又抬腕瞄了眼手表，江之航决定真的回家一趟，放下东西再回去。知道他生日的人两

只手都能数过来，大部分还是方逸尘认识的，带回去恐怕无法自圆其说。

他的房子离老包家并不远，但这一打岔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偏又赶上下班高峰期，想开快车还开不起来。江之航心里

着急，在车流中左冲右突，十字路口瞅准个空子，趁黄灯闪烁正要加大油门闯过去，旁边突然杀出一辆车企图变道。江

之航悚然一惊，猛踩刹车却已经来不及，直直撞了上去……

方逸尘赶到医院的时候，江之航刚好苏醒。很幸运，由于受到撞击的是右前侧，速度又不是很快，驾驶座上的他除了头

部和窗玻璃发生碰撞，昏迷半小时外，基本毫发无伤，留院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

听了医生的诊断，方逸尘犹不放心，要冯牧野联系转到“蓝氏”去。

江之航搂过满面担忧的他，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得很嘛，现在都能出院，还转什么。”

“不行！”方逸尘立即反对，“今晚必须住院。”

“好，那就住这。无缘无故别给人家添麻烦，我没事的。”

“还说，你吓死我了。”接到医院通知，方逸尘紧张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恨不得瞬间移动过来。

“乖，不怕。你看……”江之航麻利地跳下床，伸胳膊踢腿，“里里外外一个零件都没损坏。”

“这里破了。”方逸尘拉住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角，心疼地自责，“我不该催你，你开车一向稳当，要不是我催一定

不会出事。”

方逸尘的检讨让江之航感到非常不安，事实根本不是他想得那样。几乎要冲动地说出真相，终究没这勇气，只能隐晦地

说：“这和你没半点关系，要怪只能怪我，或者是老天在惩罚我。”

“胡说，老天吃饱了撑的，还管你迟不迟到。”方逸尘不知道是关心则乱没听明白，还是全然信任而不疑有它。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使江之航更有负罪感，暗下决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欺骗。

第四十二章

“很高兴认识方总，相信我们能够愉快合作，再见！”会议室里，客户笑容满面地和方逸尘握手道别。

吩咐外贸经理送走客人，方逸尘悄悄嘘出口气。这位采购商来自日本一个资质较高的服装生产企业，据说挑选供应商很

严苛，原以为自家公司入不了他的法眼，没想到谈判竟出乎意料的顺利，三个小时就达成了协议。

叶葳戏称方逸尘这张脸功不可没，“松岛先生一直盯着你看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真的！”

“这么说你一直盯着他看？不然怎么知道他在看我？”方逸尘反将一军。

“才不是！我用眼角余光看到的。”

“开会不用心，就知道乱想。去！把会议纪要整理出来。”

“好的。你准备几点去接江大哥？”

“我昨天跟他说一点左右。”

叶葳看了看表，“那等我整理完一起吃饭，吃完我送你过去。”

方逸尘点点头，“快去。”

看叶葳走回办公室，方逸尘狡黠地一笑，转身就进了电梯。真是的，跟着牧野还这么好骗，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谈判结束得知客人要赶飞机来不及用餐时，他就盘算着自己去接江之航，接出来正好共进午餐，难道还带个电灯泡在身

边照明？

经过花店，方逸尘包了束百合放在车上。待会儿江之航下来知道他骗了叶葳，还开了人家的车过来，一定会教训他，到

时送上鲜花做做挡箭牌。

在停车场泊好车，方逸尘走进住院部。

走廊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经过，方逸尘不觉放轻脚步。走到江之航的病房外，见门虚掩着，顺手就要推开，忽然听到

有人说话，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只听里面飘出一句，“来，吃根香蕉压压惊。”

方逸尘蓦然僵住，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听到。

“哎，怎么敢劳您动手。”是江之航在接话，语调轻快，透着笑意。

“算我将功补过吧。”

“都说了这跟你八杆子打不着，这么快就把我昨天说的话忘了？”

昨天？方逸尘咬住嘴唇，隐约觉得将要听到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秘密。

“怪我怪我！是我叫之航去我家的。”粗犷的大嗓门毫无疑问是老包。看来他讨厌的两个人都在。

“不，包哥是为我着想，他知道我想送礼物又不方便跟你联系，所以才以他的名义打了电话。”

“小飞哥你别这么说，我和大叔也要送的，我们也有责任。”这个年轻的声音很陌生，听口气好像是老包的情人。

“我受不了你们了，完全是意外好不好？又不是什么好事，值得你们争来抢去。”

“嘿嘿，我被小飞哥影响的。他听说你进了医院，急得一个劲责怪自己，我们劝都劝不住，你看他的黑眼圈，一晚上没

睡好呢。”

“小鬼……”

“呃，不好意思啊，我说漏嘴了。你别害羞嘛。”

方逸尘紧紧扣住把手。怪不得江之航昨天说的话那么古怪，原来这才是车祸的真正原因，他赶时间是为了掩饰去见过白

鹭飞，而不是为了不让自己久等。他根本没去照看房子，催他的时候他应该正在老包家里，和朝思暮想的人卿卿我我。

原来他们不仅还有联系，而且还在见面，抓住一切能够背着自己的机会见面。可笑他一直被江之航的谎言所蒙蔽，还自

以为已经成功斩断了他的旧情。

方逸尘气得要破门而入，手一动，又顿住了。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进去质问的冲动，悄悄下了楼。

在停车场里兜了一圈，方逸尘找到老包的车，把车停在它对面。江之航说过老包的车牌很好认，就是用数字表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