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调之单行线——彼岸之佛

作者:彼岸之佛  录入:12-01

他据实相告,一方面是了解方逸尘不喜欢别人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上骗他,另一方面也是觉得病情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这样有利于方逸尘配合治疗,可惜看来他并不领情。

“只要你不气我,就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我哪里还敢气你,我是不放心。”

“有什么大不了?你也不想想刚出事那会,都以为会坐一辈子轮椅呢,还不是能跑能跳了。”方逸尘说着继续前行,“

这点小毛病,没影响的。”

江之航拉住他不放,“听话,等蓝医生来了,让他仔细诊断诊断,他说没问题才行。”

方逸尘大概是养伤期间和医院接触太多,产生了抵触心理,死活不肯再去,江之航和冯牧野轮番劝说,才勉强哄得他同

意让蓝啸天检查。

“医生都喜欢危言耸听。”

“你就不能再忍几天?”

江之航巴不得蓝啸天马上赶来,可惜事不凑巧,听说大医生的旧情人遭遇丧妻之痛,他奔赴加拿大吊唁,只能等他来给

自己庆生时再说。

方逸尘不耐烦了,口气变得很冲,“要是他说不能开呢,我就终生坐副驾?你无不无聊!”

“你可以无所谓我的担心,但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方逸尘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最不能抵抗的就是江之航这种温和并且充满关怀的语气,再加上温柔满溢的眼神,让他有种

被这个男人深深怜惜着的感觉,便不忍违背他的意愿。

江之航观察他的表情,知道他妥协了,大大舒了口气。他生怕情绪失控只是引起麻痹的其中一个原因,也许还有其它尚

未出现的潜在可能,不能掉以轻心。踩不住刹车到底不是闹着玩的,一想到那天他就浑身冒冷汗,万一方逸尘的腿一直

无力,那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天天同进同出,几乎没有一刻分开。江之航一门心思扑在方逸尘身上,比当初住院还伺候得周全,如果说那时还有

所欠缺,那这会绝对称得上面面俱到,毕竟关系不可同日而语,以前不便做的,现在都不需要顾忌。

因为关注的重心转移,白鹭飞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江之航既然已经承诺不再找他,方逸尘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他懂得什

么叫见好就收,江之航不是没有火性,迁就也有底线,把人逼急了只怕不好收拾。所以虽然心里很想再赶走白鹭飞以绝

后患,却也不敢冒险付诸行动。

江之航这边则是满怀内疚,欺骗在先、误解在后,怎么想都对不起方逸尘。他早已明了一切却没有横加阻拦,而是隐忍

着等待自己交代,以他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若不是出于爱,他又何需如此委屈?千思万想都是自个儿罪不可

恕,而方逸尘却大度地不予计较,自然更以他马首是瞻,鞍前马后地听候差遣。

看起来这一闹反而歪打正着,白鹭飞从威胁摇身一变成了催化剂,让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方逸尘和冯牧野神神秘秘地着手筹备江之航的生日PARTY,前者负责策划,后者负责落实。

中途冯牧野毫无预兆地去了趟邻省,叶葳下班回家找不到人才知道,生了一晚上气。第二天回来,叶葳追着他要理由,

冯牧野简练地给了俩字——“办事”。

“办什么事?”

“正事。”冯牧野揉揉他的头发,“放心,没跟男人幽会。”

叶葳“啐”了他一口,“老实交代。”

“替少爷跑腿而已。”

叶葳眼睛一亮,“跟江大哥的生日有关?”

“无可奉告。”

“透露一下嘛,就一点点。“叶葳早就憋不住想打探细节了,可惜几次都无功而返。

冯牧野连连摇头,“不行,我怕一点点不足以满足你的好奇……”

叶葳大喜,“你肯告诉我全部?”

“……不如耐心点。”

叶葳怒了,心想你一声不响跑出去两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气冲冲道:“不说就分房!”

“好建议。”冯牧野赞许,“连续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我正需要睡眠。”

叶葳气结,想想江之航对方逸尘千依百顺,看看冯牧野对自己倍加欺压,两相比较顿感遇人不淑,扭头跑进隔壁闲置已

久的房间。

冯牧野跟过去,撑着门站定,笑呵呵说:“来真的?”

“谁跟你玩!”

“我以为当天能赶回来,如果事先告诉你,你一定会刨根问底,不如不说。”

“什么理都让你占了,讨厌!”

“别闹,我真累了,快让我抱抱。”冯牧野说着一把把他抓到怀里。

身子紧贴,XIATI明显异样的触感让叶葳羞红了脸,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根本不累……”

“它看到你就精神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让它也累累?”冯牧野狡黠地拉着叶葳的手放上去,趁他面红耳赤走神之际,

轻松抱回卧室,在床上以最实际的行动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第三十九章

相比叶葳的好奇心切,江之航倒显得很淡定,只跟方逸尘确定了一下时间,打电话预约林雪原。

刚好林雪原办成一件案子,吃了十几天快餐,正想打打牙祭,等不及大餐,当场就约他先一起吃个饭。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他们平时却各忙各的并不常相聚,想到距离上次碰面时日不短,江之航便向方逸尘告假赴约。

林雪原带了高阳来。多日不见,高阳看到江之航,灿烂地笑着喊“江哥哥”,很是亲热。

“阳阳乖,没忘记我啊?”

高阳大大摇了下头,“阳阳记性很好的,不会忘记。”紧接着问,“叶哥哥呢?”

叶葳情感纠结时期三不五时和他泡在一块,后来也常去陪他玩,打下了坚实的友谊基础,据林雪原说他几乎每天都要念

叨一遍“叶哥哥”。而叶葳也确实很疼爱高阳,估计要不是双方“家长”不答应,他能把他带回家来养。

江之航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他在家。阳阳这么惦记,呆会儿跟江哥哥回去好了。”

高阳闻言马上转头看林雪原,期待地问:“哥哥,我们去不去?”

“我们大后天去。”

“什么是大后天?”

“就是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高阳扳手指算了算,脸一垮,“还要三天……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叶哥哥了。”

“这么喜欢他,那你晚上跟江哥哥走,别回家了。”林雪原故意板起脸。

“不要!”高阳忙挂住林雪原的胳膊,讨好地说,“阳阳最爱哥哥了。”

江之航看他还是一副懵懂娇憨的模样,比以前毫无起色,心知纽约之行也未见成效,不由暗暗叹息。

林雪原把高阳扶正,给他盛了一碗鲨鱼羹,剥了几只富贵虾,“自己吃。”

高阳偷眼瞄了瞄他,乖巧地舀起羹来喝。

江之航见状笑道:“小家伙还懂得察言观色。”

“本性难移吧,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林雪原注视着高阳的眼中闪现一丝复杂的情绪。

江之航感到他话中隐含某些信息,脑子里突然回闪出方逸尘曾说过的话,觉得高阳丧失记忆可能确实有不为他们所知的

真相,车祸之说不过是挡箭牌,但当事人有心隐瞒,他也无意探究隐私。

他和林雪原本来只是高中同班,经常一起打篮球,后来各自考上不同大学,天南地北失去交集,毕业后开高中同学会才

又碰上。林雪原那时失恋,而江之航正逢嬷嬷过世,互相一番倾吐成为朋友。几年间虽然断断续续有联络,关系却算不

上十分亲厚,加上三年前林雪原突然人间蒸发般音讯全无,直到去年调到S市才续上前缘,所以论密切程度自然不及老包

,正因如此,有些事情他不挑明,江之航也不便关心。

林雪原似乎意识到什么,轻咳一声,问:“怎么没带逸尘来?”

“他忙。”

“忙你的生日?”

“嗯,我在等待他给我的惊喜。”

“一定是大惊喜。”林雪原举起茶杯,“来,最近查得严,只能以茶代酒了。”

“你是警察还怕查?”

“顶着这个身份更不敢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对,禽兽的眼睛是雪亮的!”高阳在旁边插嘴。

江之航一口茶喷到地上,林雪原憋着笑教训,“好的不学净学这些,以后不许说。”

高阳撇撇嘴,埋头吃枣泥酥饼。

“八成跟小葳学的。”江之航说,“年轻人都爱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老包家那个也是。”

“你有多老?说得自己七老八十似的。对了,请老包吗?”

“不好请。”江之航喟叹,把最近发生的事略去细节,拣重点简述了一遍。

林雪原听得皱眉头,“这么说逸尘和老包相看两厌?这样下去不行啊,你夹在中间太难办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江之航很为这事发愁,一边是情人,一边是好友,本该和平共处的人偏偏浑不对盘,令

他纠结不已。

“之航,我认为最根本的问题出在你这里。”

“怎么说?”

“我想老包对逸尘的印象绝大部分来自于你,你想想你是怎么向老包描述他的,是不是负面评价多过正面?”

江之航一愣,林雪原的话直切要害,没跟方逸尘在一起之前,他确实没少在老包面前抱怨,使得老包从一开始就对方逸

尘没什么好感,知道他暗恋白鹭飞却遭到恶意破坏后,对之更为反感。而在一起的前期,他的苦闷和有意无意流露的不

满老包都看眼里,记在心里,从而形成方逸尘在他心目中的恶劣形象。再则和个性善良讨喜的白鹭飞相处过,难怪天平

一边倒。

“我没说错吧?”林雪原继续分析,“而在逸尘看来,老包当初收留白鹭飞就是摆明支持你追求他,后来种种,可能更

让他觉得老包巴不得拆散你们,撮合你和白鹭飞。受这种心理支配,他讨厌老包也不足为奇。”

“雪原,你可以改行当心理学家。”江之般由衷感叹。

林雪原微微一笑,“我大学里修过心理学,可惜是半调子。其实我前面说的还是次要,重点在于你应该没给逸尘信心。

江之航心想我待他几乎称得上奴颜婢膝,只差没把他当菩萨,早晚三柱香跪地磕头地供着,这还不够证明我在意他?念

头转了转没说出口,林雪原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妨先洗耳恭听。

“你这人在情感上可谓‘敏于行而讷于言’,不管对朋友还是情人都不习惯语言表达,只知道一味地对别人好。逸尘想

必早就了解你烂好人的性格,又因为他是借助那场事故才得以把你留在身边,难免误会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赎罪,

并非真心相待。说来说去,他这么介意白鹭飞的存在,无非是不确定你对他的感情,好,不等于爱。你口口声声已经不

爱白鹭飞,那你有没有明明白白告诉过逸尘你爱他?”

江之航蓦然怔住,他确实从未对方逸尘说过“爱”这个字,记忆中似乎连“喜欢”都没有说过。自己的态度原来如此暧

昧不清,疼他宠他却不说他最想听的话。究竟是觉得没必要说,还是潜意识里不愿意说?

“之航,你到底……爱不爱他?”

“我……说不清楚……”

“我很意外,挺聪明一个人情商怎么就这么低?”林雪原显然很不满意他的答案,“每个人,和不同的对象,对爱的感

受都不一样。生活中没有那么多汹涌澎湃、死去活来,很多时候爱情并不引人注目,它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就像藏在丛

林中的涓涓细流,不用心去感觉就会被忽略。你不能把爱白鹭飞的心理套用在逸尘身上。”

江之航仿佛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回应。林雪原本想趁热打铁再说几句,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一旁吃得正欢的高阳

忽然扑到他怀里,闹着要抱。

“坐好!”

“不要,哥哥抱。”

“闹什么?”

“屁屁疼。”高阳很委屈。

江之航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林雪原霎时涨红了脸,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十章

饭局因为高阳而提前结束,江之航和他隔着车窗挥手告别,用刚好让林雪原听得到的音量说:“阳阳,哥哥要是再让你

屁屁疼,你就踹他小鸡鸡。”

林雪原笑骂:“你就恩将仇报吧你,回头我非告诉逸尘,叫他踹你。”

“你没机会,我回去就向他交待。”

江之航回到家,还真把这事跟方逸尘说了。方逸尘乐不可支,笑过后说,“我很纳闷,雪原和高阳上床心里难道一点没

障碍?那就是个幼童啊!”

“至少阳阳生理上是十足十的成人,不说话谁看得出他心智欠缺?你有时候也很孩子气,莫非我也要有犯罪感?”

“你拿我跟高阳比?”方逸尘瞪眼。

“打个比方嘛。”江之航把他从软椅上抱起来,“我们家尘尘聪明睿智,就算高阳不失忆也一定比不上你。”

从来只听江之航管自己叫“逸尘”,没有特别的昵称,因为他“小飞小飞”叫得亲热还很是气闷,冷不丁一个“尘尘”

冒出来,方逸尘竟呆了呆,随即脸微微一热,“雪原请你吃蜂蜜了?这么肉麻。”

“不爱听?”

“不适应。”方逸尘耸耸肩。这是实话,江之航从不甜言蜜语,ZUOAI也不例外,乍听到这种宠溺意味明显的词句,难免

有点不消化。

他说得无意,江之航心头却突地一痛,把他放到床上使劲亲了一记,“我以后天天这么叫。”

“不要!我又不是高阳。”

“那……小逸?……小尘?……宝贝?”

“吃错药了你?”

“不,是吃对了这顿饭。”江之航深深注视着身下的人。林雪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骤然领悟到很多,那些被他或

无意忽略,或刻意回避的感觉,此刻正一点一滴凝聚起来。

方逸尘先是不解,接着脸色一变,“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很像那种在外面乱搞,然后回家花言巧语的人?”江之航啼笑皆非。

“你不像,你就是!”

“傻瓜……”江之航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俯下身去搂住他,“我说过不会了。”

四目相对,方逸尘从他眼中接收到某种异常的讯息,那是他渴望着却不曾得到过的,心跳不由快了几拍,小声问,“你

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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