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体会你们神圣的友谊。要不要我为你心目中的神树个贞节牌坊,每天顶礼膜拜?”
“够了逸尘!”江之航头疼地扶额,“你闹上瘾了吗?你还要怎么羞辱小飞?从头到尾他都是最无辜的一个,我对他的
感情是我单方面的事,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暗示和回应,为了避嫌,他回来都让老包瞒着我,甚至你们以前那样对他他
都没有记恨,还为你开脱。你呢,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他,动辄侮辱,尤其今天,打了骂了不算,居然还……你就这么容
不下他吗?”
“看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方逸尘冷眼瞅着他,冷笑,再冷笑,“你前面说那么多废话无非是为指责我做铺垫
。那么纯洁高尚的人,我居然想撞死他,真是心肠歹毒,我哪里配跟他比!”
江之航忽然感到意兴阑珊。原本想好好解释一番,让方逸尘明了自己的态度,消除他的误会,就此解开心结,却不料他
竟如此胡搅蛮缠,每句话都非要拧着理解,硬生生把谈话扯离了自己设想的轨道。
没有兴致继续了,随他怎么想吧。江之航略带疲惫地说:“我不想指责你什么。不早了,你休息吧。”
低头转身,才走出三四步,背上一阵钝痛,接着是重物坠落地毯的闷响。江之航闭目心叹:逸尘,这个我可赔不出来。
身后传来方逸尘的嘶吼:“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他死!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就放不下他一天,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
断绝你的念想!不想他死就叫他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江之航忍无可忍,回头生硬地说:“你要把我逼到他身边去吗?”
方逸尘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接着仿佛体力透支,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江之航甩过头,顾自开门离去。
身后,方逸尘一手紧扣转椅扶手,一手使劲揪着左腿肌肉,脸色渐渐发白。
谈判破裂,即使江之航这样处处忍让的温和性子,也被方逸尘那番叫嚣气得发昏,走进三楼客房,太阳穴还“突突”跳
个不停。
他没有回卧室,上一次是被被动驱逐,这一次却是主动做好了分房的准备。
横行霸道的方逸尘他见惯不怪,但这般张牙舞爪,露出狰狞面目的方逸尘他不想面对,伤害无辜最为他所不耻,所以无
法接受最亲密的人居然有这么阴暗的心理。
为什么要承认?只要他说不是,自己还是愿意相信的。方逸尘从小被宠坏了没错,曾经搞过小动作为难白鹭飞也没错,
但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清楚那人并没有生就一副蛇蝎心肠?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自己还想为他开脱,他却连借
口都懒得找,梗着脖子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姿态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也许分开几天会好一点。江之航无奈地想,稍一掂量又很快放弃,火上浇油不是明智的做法,以方逸尘的固执绝不会因
此反省,他大概会尽其所能地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郁闷地抽着烟,江之航不由得回想起酒吧门口的惊险一幕。那个过份任性的人,他有没有想过万一撞上就是蓄意杀人?
是真的妒火中烧失去理智,还是……有其它因素?
江之航冷静下来,把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回演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疑,方逸尘的神情很不对劲,还有刚才,自己那句
话竟然没有使他暴跳如雷,仔细回想,他的眼神也很怪,似乎……流露出恐惧。
恐惧?!
江之航坐不住了,拿出手机拔冯牧野的号码。
不一会,冯牧野黑着脸来了,进门往椅子上一坐,口气不善地说:“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对不起,我有些事急于向你求证。”
“求证什么?”冯牧野眉毛一竖,“少爷心胸狭窄,欲将情敌除之而后快?”
“不!牧野,请你实话告诉我,逸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不问他?我让你进书房是要你亲自向他问清楚前因后果,不是要你摆出一副高尚的嘴脸教训他。”
“如果他这么认为,我只能说我表达能力有限,又让他误解了。我以为这是把话说开的机会,没想到他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找你只想确定一个真相。”
“江之航,你很欠揍你知道吗?你是少爷最亲的人,也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有什么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掌握,你却
总要通过别人来知道他怎么了。你可能会说是少爷太爱闹别扭,或者是他没对你敞开心扉,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江之航不是没想过,以前他以为方逸尘更愿意和冯牧野坦诚相对,是基于多年相互扶持的默契,后来他明白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是自己给他的疏离感。
“你的心思都放到他身上了吗?你爱他吗?”冯牧野又问。
江之航无言以对。白鹭飞也问过同样的四个字,但问题放到今天,他不知道是否仍然是同样的答案。
犹豫间,冯牧野摆了摆手,“算了,当我没问,你这人智商挺高,情商真不怎么样。”
江之航有些窘,却也没忘正事,“牧野,你就再告诉我一次吧,以后……我不通过别人。”
冯牧野的脸色变得凝重,一字一顿地说:“少爷的腿,后遗症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第三十七章
卧室里开着一盏台灯,温暖柔和的光线照亮半张床,上面却是空的。
江之航略一沉吟,走到落地窗边拉开厚重的真丝窗帘,推开移门。
方逸尘微垂着头倚在栏杆上抽烟,淡淡的月光下,穿着深色西装的修长身影几乎和灰暗背景溶为一体,夜风吹乱他的头
发,渲染出几分孤寂和落寞。
江之航不觉动容,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愧疚之情也更为强烈,既想冲上去抱住他,又怕打扰到他,踌躇着裹足不前。
方逸尘却忽然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江之航再站不住,走过去取下他夹在手指上的烟,顺势把他的手握在掌中。
“起风了,进去吧。”
“放开。”方逸尘想抽回手,才动了动,江之航的手就紧了紧。
“听话,手这么冰,别冻坏了。”
“我不冷。”
江之航却没听到一般,索性把他两只手都包住,“就算不冷,也站累了吧?”估计从冯牧野把他送回卧室,他就一直站
在外面。
“我这种人,恐怕冻死累死才合你的意!”
“你啊……总是这么倔强。”江之航把他拉到怀里,“对不起,误会了你。”
方逸尘的表情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转换成了然,“牧野又跟你说了什么?”
“是我问他的。我真蠢,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原因。”
“所以,你又来施舍你的同情?”
“不,我来弥补我作为男朋友的失职。我不该忽略你的身体,我应该早就知道才对。”江之航很后悔,那样的话,至少
刚才自己不会再激他发怒,导致他再次腿部麻痹。
都以为他已经完全康复——包括他本人在内,却不料还存在如此重大的隐患。冯牧野咨询了蓝啸天,蓝啸天也很意外,
这种症状连他都没有预料到,方逸尘一旦受到过度刺激,情绪失控,就会引起曾经撕裂过的神经产生麻痹,使左腿处于
短暂瘫痪状态,如果频繁发生,那么最终这条腿很可能丧失全部功能。
冯牧野的转述令江之航胆战心惊。原来没有看错方逸尘的眼神,却没有去探究其深意,任谁面临那种状况都会恐惧的吧
?自己却在那一刻丢下他一个人,甚至之前还怀疑他要害白鹭飞。
想到这里,更是懊悔不已,不禁用力抱紧方逸尘,喃喃道:“原谅我,逸尘,以后不会了。”
“那你相信我不是故意撞他了吗?”
“信,当然信!”
“原来要这样你才肯信我。”方逸尘推开他,勾起嘴角,眼里有些嘲讽又有些忧伤,“可是我真的有想过要他死呢。”
冲出酒吧跳上车,看到白鹭飞和江之航一起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急怒攻心,油门一踩就向着白鹭飞开过去,本意是想给
他个警告,待要踩刹车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左腿毫无知觉,也许是心理作用使然,连带的右腿竟也力气尽失。所幸没有酿
成大祸,只是想起来仍不免心有余悸。
“你只是想吓吓他吧?”江之航揉揉他的头发,“你就爱口是心非。”
“现在倒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你当时的表现就是个愤怒的醋坛子,我难免会那样猜。但冷静下来想想,你向来孩子心性,争强好胜,受了委屈咽不
下这口气,给我们一点警告也不是不可能。”
方逸尘牵眉,“我们?谁们?”
江之航作势打自己嘴巴,“该死,又说错话。”
方逸尘无声地笑了笑,“你不用这样。”
“牧野说过,错了就要认。”
“我不是说这个。之航,其实你不必勉强,你有选择的权利。”
“你是在打击我吗?我以为我的沟通能力不算差,还是你认为我说了那么多都是谎话?”
“你每次去看他,不都在骗我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方逸尘把脸转向阳台外,淡然叙述,“我不是神。起先我以为公司忙,你应酬多也应该,然后有一天,我在牧野房里看
到一支蜡烛,底下刻着‘one night’字样,香味很特别,和我几次在你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我想,你总不至于带客户
泡G吧,那有什么能吸引你三番五次地去呢?看望老包不需要这么殷勤……”说到这里,转回脸来平静地说,“无非是你
在意的人在那里。”
话说得轻描淡写,心脏却阵阵抽痛。当他从那行英文字母,得知那股味道的来源,猜到白鹭飞回来,推测出江之航背着
自己偷偷见他时,气得眼前发黑,当场就要抓人来审问。拿出电话却按不下按键,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愤恨之后竟然
是惧怕,怕江之航承认一切,怕他就此提出分手,不戳破还能自欺欺人,还能相安无事,戳破了就等于把主动权拱手让
给他们。
死死攥着蜡烛,他努力稳定情绪,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静观其变。可是江
之航却在他复查那天去陪白鹭飞,这让他的危机感加剧,他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江之航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阻止他
们再见面。
今天晚宴上他食不知味,深怕江之航又开小差,好不容易捱到结束,知道他没有回家,又是失望、又是心痛、又是嫉恨
,再也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妒火,奔到酒吧抓现形,却正看到他们亲昵的一幕,接着就发生了后面这些事情。
“我在意的是你和你的感受。”江之航抱住他,感觉到他身体微颤,便安抚地轻拍他的背,“为什么去看他,我已经解
释过了。今天是事有凑巧,给小鬼送生日礼物,倒不是特地为他而去。我真的不想再瞒你的,本来还想取得你的谅解,
拔除你心里的刺,却因为犹豫不决而造成更深的误会。是我考虑欠周,不想让你生气,却反而惹你伤心。”
“你凭什么想当然地把我定位成不可理喻的人?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介意?”
“我不可能再选择他了,逸尘,你不用害怕失去我。”
“谁害怕了?”方逸尘猛地挣脱他,“你以为我会由你选?你想选他还得问我同不同意!”
犹想为了面子撂几句狠话,身子一轻,已被江之航拦腰抱起,“我怕你行了吧。这都后半夜了,赶紧洗澡睡觉。”
直接把方逸尘抱进浴室,江之航拧开热水龙头,边帮他脱衣服边说:“好好泡泡,你吹了半天风,小心明天感冒。”
扶他跨进大浴缸,又脱自己的衣服,“我给你按摩。”
方逸尘斜他一眼,“水力按摩就够了。”
“手工的更到位。”江之航跨进去挨着他坐下,“包君满意。”
“还不是在我腿上练出来的。”
江之航沉默了一下,其实他就是担心方逸尘的腿不宜受凉,才急着要他进来泡澡祛寒。
没等他想好怎么接话,方逸尘已经翻身趴在浴缸边缘催促:“别楞着啊。”
江之航换了个坐姿,手放到他肩上,用手指力道适中地按揉,一会移到背部,再到腰部。方逸尘舒服地直哼哼,不时指
挥:“往下……那里……对……这里还要……嗯……啊……”
“你这样叫,我会忍不住的。”江之航伏到他背上,手指潜入臀缝,指尖上下滑动。
方逸尘半侧过上身,抬起手臂勾住江之航的脖子,送上炙热的嘴唇……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精疲力竭地上了床。
江之航抱着方逸尘钻进被窝,才闭上眼睛,就听他问:“你还去找他吗?”
“不找了。”
“你听好,如果有下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记住了。”
过了会,半入梦乡的江之航又被推醒。“赔我兰花,还有笔记本。”
这帐也算得太快了,江之航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揽紧方逸尘拉高被子,“乖,睡觉。”
第三十八章
方逸尘又被当成了病患。
当然这次没住院,也没关禁闭,就是被制止开车。不算命令,江之航不敢,用的是柔情攻势,很殷勤地主动请缨,要求
在情人、下属、保姆、杂役这些身份的基础上,再加个司机服务,管接管送,碰到自己没时间,就安排冯牧野和叶葳替
班。
一开始方逸尘没反对,因为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过了十来天不乐意了。他是开惯车的人,十六岁在英国考到驾照后一直
没假手他人,腿受伤的时候没办法,而且考虑的是比这重要得多的事,倒也无所谓。现在看着方向盘摸不到,江之航开
车又四平八稳,催他也不肯加油门,自己的时间似乎都由他来控制了,越来越感到不爽。
这天早上,方逸尘故意对停在车道上的奔驰视而不见,径直走向车库。
正为他拉开车门的江之航一愣,追在身后叫:“逸尘,你干什么?”
“开车。”
“别闹。”江之航几步追上他,试图拉他回来,“这么多司机,干嘛非要自己开?”
“这么多车,干嘛非要和你拼一辆?”方逸尘反驳。
虽然他已经知道那天左腿两度麻痹的原因和可能出现的结果——江之航把冯牧野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了他——但最初的惊
恐过后,他反而不以为然。不过是偶然事件,哪里至于那么严重,蓝啸天都没亲眼看到,凭什么推断出必然结果?何况
凡事皆有例外,他能这么快重新站起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所以理论不一定靠得住,还得结合实际。
“你现在不适合开。”江之航却显然不这么想,一径软语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