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偏起头,困惑的问了声「有吗」?
「嗯。虽然仔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啦……那到底是什么呢?该说是气氛吗?内涵?嗯……算了。」
努力的想了很久,却始终无法找到贴切的形容。而且也实在不是花心力在这个上的时候。真奈叹着气,抛开这个话题,
再一次垂下了头。
「总而言之真希已经尽力了,还是谢谢你噢。」
真希眨了眨眼,默默看着失落地趴在椅子上的姊姊。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
「这个问陆比较好。」然后这样说。
「咦,啊,陆先生吗?」
「嗯。我叫他来。」
真希说着,转身就要走出起居室。才刚要踏出步伐,又感觉到身后有什么拉力。回头一看才发现真奈伸出手,无力的扯
住他的衣角。
「不好啦,真希。为了这种事,还要在这种时间,特地麻烦陆先生跑一趟……」她有气无力地说着,末尾还大大的又叹
了口气。
「不麻烦啊。他在楼上。」
「咦?!楼上吗?什么时候……」
真希抓了抓头,因为要想很久所以干脆就不回答了。他回头,说了声「那我去叫他」后,就迳自踩着脚步声上了二楼。
「嗯,不错嘛。这件很可爱啊。」看着试穿衣服回来的真奈,陆点点头这么说道。
他从楼上下来,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从散乱的成堆衣服中选了一套交给真奈。然后迳自在真希的身边坐了下来。虽
然沙发上还有相当的空间,却非要靠着对方坐下。看见陆过来,真希也相当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个位子,对于陆的碰触十
分的习惯,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的样子。
穿上陆交给她的衣服后,真奈回到起居室,看见陆和真希正靠得很近、小声的说着话。真奈心里想着「怎么办」,但最
后还是小声的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回来了」。听见她的声音后两个人便转头,认真打量着她。陆接着说了称赞的话。
「直接穿这样去上班吗?」她低头看着身上穿的短裙,将手放在下颚前皱起了眉头,有些紧张的问道。
「可以带去换啊。」
「啊,也是呢。谢谢你。」
「哪里,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真希呢?真希觉得怎么样?」
「都很好啊。」
真奈听了,微微偏起了头苦笑。「也是噢」,然后这么说着。她将散乱在地上的服饰稍微收拾了一下,抱着那些转身走
回房间。正要走出起居室的门时,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向着沙发上的两人。
「这么说来,都已经这个时间了。陆先生今天要在我们家过夜吗?」她问。
陆转过头,以询问的表情看着身旁的真希。真希不懂对方的意思,只是挑起了一边的眉,有些嫌麻烦似的又问了一次「
你要吗?」。
「我要。」陆马上回答。
「他说他要。」真希于是转过头,向真奈随便敷衍的说了一声。真奈皱起眉头苦笑,点了点头说着「嗯,我听见了」。
「陆先生睡在真希房间吗?」然后她问。
「嗯。」
这一次真希没有犹豫,应了一声并且显得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着头。真奈「啊」地小声惊呼,像是表达「对噢的确是这样
」的意思,然后又张着口,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才胀红着脸,快速地小声地说着:
「那我先回房间,不打扰你们了。真希明天要记得自己弄晚餐噢,那么晚安。」
她这么说完后便急急忙忙的走上楼,简直像是逃跑似的。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陆一旦常来,这样的真奈也变得常见
,所以好像也渐渐的习惯了。他挑起了眉毛,然后转头看向正在喝着水的陆。
「你要先冲个澡吗?」他以一贯的语气平淡的问着。
陆被口中的水呛得拼命咳嗽,好一阵子没有办法说出话来。稍微停止了咳嗽后,却又开始不停的笑着。发现对方相当不
满的紧紧皱着眉头,这才勉强忍耐着,依然带着笑意地说了声「我去,这就去」。
「那我在房间等你。」
从沙发上站起身的陆忍不住苦笑,弯下腰,伸手摸了摸真希还相当潮湿的头发,说着:「我会洗快一点,不让你等太久
。」
他说着走向了浴室。看着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真希皱起了眉,小声疑惑地嘀咕着「慢慢洗也没关系啊」。然后也站
了起来,伸伸懒腰后又一次走上了楼。
陆上楼的时候,真希正趴在床上,翻看着陆带来的书。「世界上各种的龙」和「与龙共存──遣龙士入门」。前者纪录
了各种各样的龙,也有相当稀有的品种;后者与其说是指南书,倒不如说是作者的心得来得更贴切。他翻着书,听脚步
声就知道是陆,连头都不用抬。
他关上门,看着真希露出了「真没办法」的笑,相当熟悉的从书桌下层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后,又
走到床边,伸手拨了拨真希的。还相当的湿。看起来对方只是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根本没有拿起来擦的样子。
「你这样会头痛喔。过来,我帮你擦。」
陆说着站起身,走了几步靠坐在书桌旁,将椅子转过来,示意真希来坐。真希从床上爬了起来,乖顺的在椅子上坐下,
任由陆帮他擦着头发。陆的动作很轻,他舒服地轻轻闭上了眼。
「真希,你最近好像变漂亮了?」
「啊?」
竟然连陆也说了和真奈类似的话。真希往前躲开了陆的手,撑着椅背翻转上身,看着陆紧紧皱眉发出了疑惑的单音。他
相当困惑,不知道是他们怎么了,还是他怎么了。
陆被真希毫无预警的大反应给吓住,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才移开视线,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其他的,有些结巴
的喃喃自语着:
「不,这么说来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也不一定……」
看着陆的反应,真希相当怀疑的样子眯起了眼,盯着对方的脸看。陆伸手搭住他的肩,把他扳回原位,背对着自己。然
后默默的打开吹风机。「轰轰」的声音有一阵子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等真希的头发差不多干了,陆才关上吹风机,伸手拨了拨,因为乾爽的触感而很有成就似的笑了。
「不过头发看起来开始变色了。这是好现象喔。」陆抓起真希的一撮头发,左右看了看后这么说道。
「有吗?」
「有啊,在光源底下可以看到蓝色的反光。表示你和龙越来越调和了,恭喜你喔。」
真希直接抬起头,看着站在正上方的陆。陆也就直接低下头,笑着向他说道,一边用手指拨弄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
是脸上的表情。指尖不小心划过耳朵边缘时,真希的身体震了好大一下,慌忙的伸出两手压住自己的耳朵。
除了痒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从脊椎尾端一直窜上来。也不是不舒服、也不是痛,那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皱起了眉,
在原地发着愣。
「抱歉,怎么了?会痛?」
「不,没事,没关系。谢谢你帮我。」
因为陆看起来有些担心,真希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么说。陆挑起眉,虽然想要确认看看对方有没有受伤,但最后还是
耸耸肩作罢。真希在陆收拾吹风机时站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又爬回床上看着书,还特意留下一半的位子。
大概也可以猜想到那是要留给自己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还是问了一声「我该睡哪里」。果然真希伸手拍了拍自己
旁边的位置,连头也不抬。
陆皱起眉头苦笑,将真希手上的书抽走,放在书桌上,并且顺手关了灯。真希既没有抗议也没有表现不满,轻轻向陆道
了声晚安后,面对墙壁侧躺着。可以感觉陆爬上了床,躺在他的旁边。陆上来了之后床变得好小,但是却不讨厌。
「陆,不回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不过就是商务旅舍嘛。」
「协会啦。」
「你这么想要我走吗?」
「哪有。」
真希迅速而且断然的否定。不久之后就听见陆在笑,小小的、似乎很开心的笑声。虽然背对着陆,但他却完全可以想像
对方的表情。他习惯性的皱着眉,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没问题没问题,有工作的话会联络我的,真希不必担心。」陆这么说着,也翻身侧躺着。可以感到他翻身,也听得见
窸窣的声音。
「陆来了,我真的很开心。」他小小声的说。
「我也很庆幸。还好来了。就各种层面而言。」
真希听着陆小声的低语,闭着眼睛笑了。他勉强地翻过身,挪了挪身体靠向对方,面对着陆侧躺着。并且轻声的道了晚
安。
陆皱眉苦笑,也道了晚安。但是却没办法那么容易睡着。夜晚才应该是他活动的时间。他本来想要坐起来。可能去看个
书,或是去哪里闲晃。但是一想到身边的人,便打消了偷偷摸下床的念头。夜很深,窗依然是开的,静静的什么声音也
没有。
身旁的真希轻轻闭着眼,发出规律的鼻息。他静静的看着,真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注视真希熟睡的脸。看着看着,忍不
住伸出手轻轻触碰对方。他用指尖轻轻的确认对方的存在。头发、眼睑、嘴唇、侧脸,不知道是因为安心,还是真的睡
得很熟,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有在碰到耳朵时,出于反射的别过头闪躲而已。小心的概略看一下,也没有发现伤口。
陆压抑着声音轻轻笑了。在这个位置未免也太容易被猜到,他想。想了一下之后才发现糟了,然后又逼自己不准想。
「真是,如同天国般的地狱。」
他苦笑着对自己说道,发出了微微的叹息。看着几乎等于睡在自己怀里的真希,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偷偷的将手揽上
了对方的腰。而且偷偷的亲吻对方的额头、鼻梁、嘴唇。还有耳朵。
上午醒来的时候陆还没醒。真希撑起身,发现陆的手摆在自己的腰上。他小心地坐起身,避免吵醒对方。结果坐起来后
,陆好像还是受到干扰似的,皱着眉换个姿势,翻身仰躺着。这个时候真希便一动也不敢动,几乎要屏住了气息。
确认对方并没有醒后,他才安心的换了舒服的姿势坐着。本来想要看书。可是书在桌上,要过去而又不吵到陆,难度好
像太高了一点。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干脆坐着发起呆来。也想过要不要再睡回去。
他低头,看着陆的睡脸。还睡得相当熟,毫无防备的样子。他伸出手,也学着陆轻轻地拨弄对方的头发。好奇怪的感觉
,心脏跳得好快,好像有什么要满溢出来。陆皱起眉头而且下意识的换姿势时,他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接着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坐着,盯着对方的睡脸发着呆,一直等到陆醒来为止。
晚上九点左右,真奈打电话回来。说是和铃木先生的晚饭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没有那么快回家,如果能帮她在超市打烊
前买一些需要的东西回来,那她会轻松很多。她说着,然后将需要的东西一个一个列了出来,让真希记在纸上。
「身上有钱吗?」电话那头的她这么问道。
「我有卡啊。」
「嗯,说的也是噢。」但是可以的话,果然还是不太想要用那边的钱噢,能不用是最好。电话中她说,声音听起来既小
声又犹豫。
「不用白不用啊。」他停了一会,才这么说。
挂上电话后他走回起居室,向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杂志的陆说了声「我出去一下」。陆抬起头,也不问对方要去哪里
,便很快的接着说「我也一起」。然后将杂志放在一边,站起了身来,跟着真希一起出了门。
通往超市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走着。夏天的晚上,附近都是住宅区,所以相当安静。有时候也会有电视的声音,或是笑的
声音,从经过的住家中敞开的窗传出来。闷热的天气里有时吹来舒服的风,街灯一盏盏的沿着道路延续下去。像是梦一
般平和安稳的一景。
「怎么办啊,我觉得好幸福喔。」陆双手插在口袋,低头看着自己迈着的步伐,微微笑着这么说道。
「什么东西?」
陆稍稍抬起了头,看着身旁的真希。然后他咧嘴笑了,往旁边跨了一小步,轻轻用身体侧面撞了真希一下,说了声「全
部啊」。
「笨蛋。」真希小声地说着,习惯性地皱着眉笑了起来。陆伸手推了推对方眉间的皱纹,也跟着笑了。
「陆,我想去学校试试看。明天开始。」
陆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低着头,仍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可是一定需要相当的勇气吧,陆这么想。接着伸出手,摸摸真希的头。
「那真是再好也不过。」然后他笑着说。
两个人在超市逐件买到了单子上列的东西。走出超市时,陆却想到自己也有需要的东西忘记买。没有办法只好再进去一
次。但是因为预计不会花太久的时间,所以决定让真希在外面等他。
提着装有买好的东西的塑胶袋,真希转头向左右观望。记得这附近有自动贩卖机。投个饮料再回来,可能陆也差不多买
好东西了,他一面这样盘算着,一面转身往印象中的方向走去。左手在口袋里算着身上的零钱,刚好两人份。
好不容易找到自动贩卖机,却有大约三、四个穿着制服的学生围在那前面。真希在后面等了一下,那些人却还是没有要
离开的意思。他皱起眉头,想要绕路,但是一群人却刚刚好就挡在贩卖机前面。
他有些焦躁的交抱着双手,用指尖敲打着手臂,再等了一下。但那些人依旧围在贩卖机前,对着什么叫嚣。他「啧」了
一声,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想要叫嚣的那一个。
「喂,你们挡到我了。」
他这么说完后,那些人终于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回过头来看着他。还往前几步,变成围住了他。他转头看看来的方向,
觉得这样一拖延,陆一定已经出了超市。一想到陆怎么样都找不到他的画面,整个人就感到焦躁了起来。
「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想逞英雄啊。」
「挡到你又怎么样,啊?」
其中一个人走上前,伸手要揪住他的衣领,却在还有段相当的距离时,就被真希用力抓住了手腕。那个人痛得整张脸皱
在一起,张开嘴叫不出声音,觉得手好像就要这样在不可能被折断的地方折断似的。实在没有办法再做其他反击。
其他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纳闷同伴为什么停住了。真希将超市的袋子放在地上,握起拳头就往对方的脸上挥。
就这样一拳,对方便顺着势子往旁边倒,软趴趴地一动也不动了。
真希松开握着对方手腕的手,那个人才「砰咚」一声的掉在地上。
「我就把你打到连你妈都认不出来。」他眯起眼睛,咬着牙说道。
最后他捡起地上的袋子,从口袋里掏出零钱,跨过倒在地上的人们自顾自的投着饮料。饮料「框当」一声掉下来时他蹲
下去拿,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直看着自己。
他转过头,皱紧眉,向着那个人问了一声「干嘛」。对方穿着自己学校的制服,没有染过的黑发和整齐的发型,戴着眼
镜,脸上有伤。不知道是本来就如此,还是刚刚被吓到,显得有些畏缩。
「那,那个。」那个人虽然一直看着自己,但是似乎没有预期真希会向他说话,吓了一跳的样子。真希皱着眉,看了看
那个人,又看了看手上的饮料。
「你也想要喝吗?」他说着,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看着手上的铝罐。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站起身,将其中一罐抛给
那个人。对方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接住。
「啊,谢谢。欸,不对,不是这样,谢谢你出手救了我。」
「没有,顺便的。」真希绷着脸耸耸肩,这么说完后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