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各怀心思,在去饭店的路上却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车子在一家日式餐馆的停车场停了下来。一顿吃完,气
氛总算和谐了一些,秋晨岭给秋笑风带了几个怀石料理的饭团子,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下了木质台阶。
陆凯回家就给别人打了电话,问那天毕业聚餐的情形。在得知最后是李建龙送秋晨岭回家时,他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
太奇怪,因为觉得这就是送一路的事情。他知道李建龙是对秋晨岭有意思的,但毕竟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学者,就算是
色狼也是要披着人皮的。
所以他想大概是李建龙趁着和秋晨岭独处时说了些不上台面的昏话,冒犯了秋晨岭。如此想的话,他竟然莫名地觉得有些
郁闷。他想秋晨岭个性还是不强硬,如果有人这么对自己的话管他是教授是校长,绝对会先朝那老脸上揍一拳再说的。
但是第二天,他却从秋家的保姆那里得知毕业聚餐那天秋晨岭是在凌晨打车回家的。只要他愿意,陆凯可以是一个非常细
心的人,细心到足以担当一名业余侦探。
他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足够令人不愉快的,不愉快到秋晨岭必须在黑夜里中途下车,和那老色狼决裂。这种猜想让
他感觉沉重,同时又觉得秋晨岭有事竟不对他说,使他有些隐隐的不受信任的失望。
陆凯本质上还是一个较为自我中心的人。在这种沉闷压在他心上的时候,他就选择了最为直接的解决方式。这天他又到秋
晨岭家吃了中饭,然后随秋晨岭上楼。正逢世界杯期间,两人先一起看了半场球赛,秋晨岭是伪球迷,伪字不是白加的,
半场过后他有点昏昏欲睡。陆凯是真球迷,但是他心里有压力,所以一场球也看得七七八八,倒是注意力放在旁边那位的
身上更多些了。
中场休息时,犯了夏困的秋晨岭说他要睡一会儿,等下半场开始了再叫他。陆凯随手就把他勾了过来,伏在自己腿上,一
边手欠地摸秋晨岭的头发,宛如在抚摸宠物的毛。
秋晨岭的头抬起一个小小的角度,抗议了一句不许摸,然后又垂下去。好像是睡迷糊了。
陆凯心事重重。
抬手拾起遥控器将音量调轻,他轻声问秋晨岭:“你和李建龙怎么了?”
他感到秋晨岭的呼吸停了一下,然后,如他所料的并没有什么回答。
秋晨岭睡着了,或者说刚才是快要睡着了,但陆凯很有自信他此刻是在装睡的。所以他毫不客气地把人捞了起来,让他翻
过身面向自己。秋晨岭像怕光似的抬起一只手盖住了脸。
“别闹。”秋晨岭以一种有气无力的语调轻声说。
“你还没回答呢。”陆凯扯了扯秋晨岭的耳朵:“快回答!否则不让你睡。”
秋晨岭倏地睁开眼睛,让陆凯小小的吃了一惊。
秋晨岭想告诉他,因为觉得告诉他这家伙肯定要自责的,这样有点小小的复仇快感。但是却又会显得自己很不要脸。在报
仇和要脸之间,秋晨岭有点挣扎。
第七章
“不说吗?”陆凯垂下眼帘,秋晨岭刚要叫不好,腰侧猝不及防就受袭了。秋晨岭全身上下只有腰是怕痒的,怕痒的程度
在于哪怕他自己伸手捏一捏都要起鸡皮疙瘩。
所以当下秋晨岭就如同砧板上的脱水鱼那样奋力一跳,然后转瞬间弹了起来,几乎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逃开了。
陆凯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捞,没捞住,下一秒他强劲的运动神经已经让他起身了。只跨了两步他就追上了秋晨岭,秋晨岭挣
扎之下摔到了地板上,他一手没有拉住,脚下一滑也弯了腰。然后他心中一动,顺势跨到了秋晨岭身上。
秋晨岭也看着他,鼻尖脸颊都微微泛红,眼睛也带了水汽,看着有些含羞带怯的意思,但陆凯知道他不过是刚才受刺激过
猛了。
于是陆凯毫不犹豫地用腿卡紧了他的身体,然后毫无人道地开始双手掐他的腰。
秋晨岭毫无保留地惨叫起来,大约半分钟后,秋笑风和两个保姆同时赶到。陆凯不得不从秋晨岭身上下来,他摊了摊手:
“我们闹着玩的。”
秋晨岭躺在地上翻白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秋笑风心疼地把弟弟从地上抱了半个身体起来,觉得陆凯玩笑开得过分了。但因为那是外人,他不便说什么,只好顺手刨
了刨秋晨岭的头发:“晨晨?”
秋晨岭啪地一手砸在地板上借了力道,然后使劲挣开他哥的怀抱。他爬起来,指住陆凯的鼻子尖,眼圈都红了。他当着秋
笑风和两个保姆的面,全然不要脸的大声说:“李建龙趁我醉了就和我睡了觉,这答案好不好!陆凯你他妈的……你……
”然后说完他哭了。
秋笑风僵住了,陆凯则变成了石雕。
秋晨岭单手捂住嘴从胸腔里抽咽了两声,心里非常非常委屈。但又觉得这哭法实在很丢脸。他后退了几步从茶几上抽了纸
巾,坐到沙发上,擦掉了眼泪。然后不哭了。虽然他主观愿望不想哭了,但眼泪是不听他话的,还是要不断涌出来。为了
制止这种废柴而莫名的生理反应,秋晨岭用穿着拖鞋的右脚脚跟使劲碾了一下左脚脚趾。
结果是他一蹙眉,无声无息地弯了膝盖缩起脚趾,眼睛里蓄的泪水一起崩溃了。如果不计形象,他是很想再嗷上一嗓子的
。他踩得太重了。
下一秒陆凯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皱着眉看了他片刻,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子一把将他扯起来:“我带你去找
他!”
秋晨岭急了:“找你妈!”
秋笑风这才反应过来,匆匆把闲杂人等的两个保姆给遣散回家了。然后他自己也回了房间,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虽然他
知道他这弟弟不会直到哪里去,现在也不能说就是不直了,但当他知道他的弟弟已经不是那么纯洁了——当然也不能这样
说——而且这事还是发生在自己眼界之外的,做哥哥的难免是要吃惊失落一番的。
陆凯扯着秋晨岭往外走,力气大得像头牛。秋晨岭扒着门,结果被他拉出了房间,秋晨岭再扒着楼梯扶手,结果整个就被
他给扛了起来。
第八章
秋晨岭是真的羞恼起来了,陆凯这样就太过分了,完全不尊重他。就算他和李建龙睡了又怎么样,难道是他愿意的?再者
说,这又关你陆凯什么事了!你关键的时候找不着人,马后炮地发狠倒是怎么回事!
秋晨岭生气的最高级就是无为而治。反抗的最高级就是消极抵抗。
当陆凯觉到身上的人没有了动静时,他的脑子忽然就凉了一下,冷静回来了。他扭头想看看秋晨岭,可惜秋晨岭的脸正对
着他的屁股,他看不到。他只好降旗一样将秋晨岭从前面放下地。
秋晨岭从眼睛的上缘扫了他一眼,目光堪称凌厉。然后并没有说什么,秋晨岭回了自己房间。
陆凯知道自己严重地把人给得罪了。
他很胸闷,默默地磨了磨牙。他的宝贝莫名其妙被人给玷污了,虽说被玷污过的宝贝仍然是宝贝,但不妨碍他想把罪魁祸
首揪过来狠搓一顿。
但是遵纪守法的情况下,他还真是拿那个色狼没办法。这种认知简直让他心里冒出火来,还是恨秋晨岭没有在第一时间和
他说实话。要是当时就知道了,起码可以留下物证,然后找个女孩嫁接一下,把那人渣搞到监狱里蹲个十来年是没有问题
的。妈的。
大半个月后他们拿到了毕业证书,正式从学校毕业。
依然是秋家底楼客厅,陆凯站在秋晨岭面前:“快点!”
秋晨岭坐在沙发上,手上握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翻盖手机,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手机盖上,还在犹豫。
陆凯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从通讯录里快速地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拨出去,再把手机塞回到秋晨岭手上。
秋晨岭看了他一眼,乖乖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通了。
那头的人一把油锅滚过似的声音,老滑而彬彬有礼:“喂,哪一位?”
秋晨岭垂着眼睛,一只空下来的手拨弄着衬衫衣襟,慢声慢气地说:“李建龙,我们需要谈一谈。”
陆凯蹲在秋晨岭面前,故意朝他龇出一排白牙。秋晨岭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内容,抬头扫了一陆凯一眼。被忽略的陆凯再接
再厉,继续朝他做鬼脸。秋晨岭抬手拍向了他的门面,结果蹭到了陆凯鼻子上的一点油,他随手把那点油在自己的淡色牛
仔裤上擦了擦。一边看着陆凯坐在地上五官移位地揉脸。
“嗯,周一晚上六点,新园路ANGELOLATRY。记好了。嗯。”
第九章
挂了电话,秋晨岭单手合了翻盖,轻轻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陆凯爬起来坐到他边上,把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搬到自己
腿上,揉着他手心手背。“那只老狗怎么说?”
秋晨岭立刻白了他一眼。这人简直不会说话,他骂的是爽了,那难道自己是被一只狗给日了?
陆凯没他想得那么多,捏了他大腿一把催促。
秋晨岭说:“老家伙好像有点心虚了。”
陆凯拍拍秋晨岭的肚子,觉得很软:“没事,他肯出来就行。”他心情愉快地说。秋晨岭掀开了他的手,陆凯就故意再去
搭他的肚子,还顺便揉了揉:“晨晨啊,小晨晨啊!”
“滚开。”秋晨岭将双腿收到沙发上,朝陆凯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秋晨岭坐在ANGELOLATRY一个灯光柔和的角落里,面前坐着小口啜吸咖啡、姿态勉强能算优雅的李建龙。
空调开得有些冷,他不自觉地抬手合上了自己衬衫的前两个纽扣。这是来之前陆凯帮他解开的,目的是让他增加诱惑力与
萌度。而秋晨岭本身是绝不追求这些小动作的,他的扣子向来是能扣几个扣几个,向上扣足到不勒脖子的地步。
本来陆凯还想给他尝试宽领长T,然后把那领子扯了个斜肩。看着他亲手炮制出来的秋晨岭香肩半露的新形象,他啧了啧
嘴巴,觉得这太诱了点,不适合秋晨岭。所以他上前又把人给扒了,选了另一件衬衫。
李建龙的确是心虚的,他没想到秋晨岭还会再找他。按他的设想,秋晨岭一毕业,两个人就没关系了,所以他才敢那么色
胆包天地干一回。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有家庭有事业的,其实赔不大起。但凭他对这个学生的了解,秋晨岭是绝不会声
张的。
所以他虽然面带微笑地喝咖啡,其实心里头已经冒了一层汗,就怕秋晨岭跟他撕破脸。但他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是个一
损俱损的事,秋晨岭应该不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秋晨岭不开口,李建龙也不说话,他如临大敌,牢记高手过招谁先动谁输的武侠小说法则。
然后,李建龙觉得脑袋变沉,眼前有点模糊。他看见秋晨岭单肘支在桌上撑着脸望着自己。他心里先是奇怪,然后叫了一
声不好,刚想起身,肩上却被一股力道按了下去。他笨重地转过脑袋,看见他的另一个学生面色恐怖地望着自己。
陆凯不耐烦药效还没到,抬头扫了扫周围并没人注意这里,他抬肘狠狠地击打李建龙的后脑勺,直接把人给砸晕了。
秋晨岭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常常要唉声叹气。
“好冷啊。”他对陆凯轻声说,又是个不自觉的撒娇姿态。陆凯单手挪开李建龙的咖啡,又将他的上半身在桌上放好,然
后走向另一边几个正在聊笑的女孩。秋晨岭看着他和其中某个女孩交谈了几句,然后掏出皮夹给了对方一些钱,然后那女
孩解下了挺厚的一款米黄色披肩。陆凯带着那件饰品又走了回来,帮秋晨岭披上。那几个女孩还好奇地望着这边,有两个
掩嘴笑个不停,像在取笑那个被陆凯强买去披肩的女孩。
秋晨岭的脸慢慢红了,他其实只是在陈述情况,并不寻求陆凯帮助解决问题。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周围人都在看这边,
他相当地无奈,怪陆凯多事。但做人不能狗咬吕洞宾,毕竟陆凯是好心,所以他也不能说什么。
他伸手取过了面前盛了威士忌的酒杯子,一口喝完了。然后跟着陆凯起身——陆凯已经以一种较不起眼又毫无顾忌的姿势
把李建龙给带出去了。
第十章
他们把李主任带到了一个比较豪华的宾馆。陆凯动手把李主任利落地扒光了,放到床上。秋晨岭手持一个带高档镜头的尼
康傻瓜机站在床尾,很有保留地看着陆凯摆弄李建龙。
他们和陈冠希老师以及一些给女人强拍裸照的匪徒的区别是,他们给李建龙拍的是艺术照。陆凯本人并没有太多艺术细胞
,他原希望能给李主任拍一组色情图片,但是得到了秋晨岭的激烈反对。秋晨岭认为这样做太下品。
上品的秋晨岭的底线是不要给李建龙露点。于是被迫后退一步做出妥协的陆凯就不得不思考设计一下李模特的新动作。他
用白床单掩住了李建龙的关键部分,然后勉强摆了个印象上接近欧洲古典画作裸体人物的动作。后来他灵光乍现,把李建
龙拖到了浴室里,塞进浴缸,摆了个马拉之死的动作。
后来这张含蓄的“李主任之死”出现在了各大高校及热门论坛的BBS版面上。K大面目英俊的教授大叔为艺术勇敢献身的行
为感动了不少八卦猥琐的好事之徒,李建龙西装革履的半身照也被PS在了李主任之死的旁边,作为一个比较鲜明的对比。
或许是“李主任之死”还不能满足人们的胃口,更多李主任的艳照流出。有三流小报的记者妄图致电李主任得到一些当事
人说法,当事人手机始终呈现关机状态。
李主任火了一个月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忍受不了,自己找了家不入流的网络媒体,做出第一次正式回应。他说这些照片是
遭到了学生戏弄,他自己醉酒了毫不知道。他认为这些学生的玩笑开过了头,但他作为老师,还是认为他们是出于好玩,
没有恶意。事发之后那些学生也向他道了歉,他也原谅了他们,不准备追究法律责任,也希望大家不要再议论了,还他一
个平静的生活环境。
就像是专门为了打他耳光似的,就在他发表了所谓“正式回应”的当天晚上,一些限制级程度更高的“艳照”再次流出,
同时还有一些绘声绘色的所谓揭秘文章出现了。在这几篇神秘文章中,李主任在十年前就有过猥亵女学生的前科,十年后
女学生匿名现身,用凄美的文字叙述这段尘封的过往,细节极其清楚,文体极其知音。
恶搞还是真实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群众的确被娱乐到了,李主任的确红了。
他无可奈何,只好姿态很低地给昔日的学生打电话求饶,陆凯怕他有录音,于是将一件全然虚构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你
不要再说了,再说当年的那名女生就要站出来了,你想保住你的家庭就少啰嗦吧!
李主任十分十分地受挫。他这张活了四十多岁的帅老脸在家人、亲戚和朋友的面前实在挂不住了。偏偏他十几岁的女儿还
异常懂事地勾住他的脖子,大方地展示着青春萝莉的肉麻与牙酸:“爸爸,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和妈妈一直会站在
你这边的,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后有我们,我们会和你一起面对。妈妈,对不对?”李建龙的老婆以一个凌厉的白眼回应
了女儿的胡言乱语和自己那混不要脸的丈夫。
能够让李建龙痛苦,秋晨岭也是很高兴的,但他又不满意这种比较下流的做法,所以折中一下,他也没有表现得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