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够了。”
“皇上!”刘绍面红耳赤。
“刘绍……你说的,朕都知道。”
刘绍倏然抬头,目瞪口呆。灼城侧了个方向,静默看着夜冷轩,似有些不解。
楼泽深深吸了口气,“皇……皇上?”
夜冷轩冷冷看着他,“你做了什么,朕一清二楚。自从带你进宫,你给朕下毒蛊时,你想要盗取莲毒,想要天下,你以为
什么都瞒过朕了。”
“皇上,那毒蛊……”
“芙蓉双生蛊,你自己已服下一蛊,若不交合,蛊虫会啃噬血脉肌肤,筋骨近断而死。”
“皇上,你都知道。”楼泽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仙师死后,你从他那里偷来双生蛊,以此来汲取我体内元神,助你圆满莲心种魔。”
楼泽苦笑,“不错,可是却并不完全如此。”
“你怕朕杀了你。”
“如果有一天,我做的一切被你看破,皇上,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死,皇上,你也活不了。蛊毒双生,如果我死,皇
上体内毒蛊便会啃噬肌肤,不只毒发意乱情迷,还会伤及神智,轻则嗜血成狂,重则毙命而死。”
“朕从一开始便已知道。”
“所以你,”楼泽声调变得很低,也渐渐开始颤抖,“所以皇上你对我……还是因为哥哥。”
夜冷轩不说话。
楼泽咽喉中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皇上,你知道我要莲毒,莲毒就在贺即墨身上,不是么。”
夜冷轩欺身近前,剑光一闪,楼泽突然将我向前一挡,夜冷轩收剑已来不及,生生将那剑力徒自吞了回去,瞬间撞上胸口
,用剑抵在地上,一手扶胸口。
一向冷静到残酷的男子,眼中突然流过一丝惶恐。“你放开他。”
“你过来,我要他死得难看!”
楼泽手中捏住一粒珍珠大小红色药粒,放到我嘴前,在两颊猛然一捏,将药丸硬生生塞进我嘴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催情药红丸,仙师应该告诉过你,红丸除了催情之外,还有什么效用。”
楼泽笑的狂戾,“红丸下肚,仙师储藏莲毒的药人贺即墨,过不了一个时辰,便会莲毒攻身,七窍流血而亡。”
他随即转向脸色惨白的灼城和夜冷轩,“莲毒毒性渐渐外溢,如此靠近贺即墨,你们也会变得很难看。灼城,到时候,你
会屠城,还是杀人?哦,我忘了,你已经没有亲人可以杀了。”
灼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楼泽,你敢再往下做,我保证死的第一个是你。”
楼泽仰天大笑,带紧了手上的力度,我随之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仙师似乎没有告诉过你,要有所为,就要六亲不认。”
白衣男子蹙额,“六亲不认,楼泽你做得很好。”
脸上开始有些发烫,额上也涔出了汗来,楼泽觉察到,轻声笑了,“我杀了身边的人,至血亲之人却没有动过,不像你,
灼城,你把身边人都杀光了。”
玄凤听不下去了,一个掠身从楼上跃下来,剑指向楼泽,“楼泽,闭上你的臭嘴!”
楼泽微微侧脸,五指运力,掌力击上玄凤胸口,将她推到几十步开外。
“楼泽……你真的是禽兽。”我挣扎着,后倾了身子,以腿去踢楼泽膝盖,他一个闪避,捏着我脖子将我提起来。
血液无法流到头上,我一阵眩晕,险些昏过去。
夜冷轩缓缓开口,像是最后妥协,“楼泽,你放过他,你要江山,要王位,我给你。”
我拼命用喉咙发出一点声音,楼泽压低声音对我说,“这里轮不上你说话。”
随后对夜冷轩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迟了。我已经败了,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要你亲眼看着贺即墨欲火焚身,亲
眼看着贺即墨怎样被莲毒攻身之痛折磨死。”
楼泽随后再开口,却似带了哭腔,“你知道我用了多少种方式想要留在你身边?我施了毒蛊,你可知我自己身体也被雌蛊
啃噬痛苦难忍?我讨厌贺即墨,我使计陷害他,千方百计想要进宫来,只为你……你与我生死相随,难道不好么?”
“我亲手将他送走一次,便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这一次,我绝对要将他留在身边。”
楼泽哑然失笑,“好,好啊。”
他低头看了看我,“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楼泽!”
夜冷轩一个起落掠上来,楼泽却没有再动,只是缓缓加重了掐我咽喉的力道,脸上一直带着笑。
楼泽手中捏住一粒珍珠大小红色药粒,放到我嘴前,在两颊猛然一捏,将药丸硬生生塞进我嘴里。
我拼命想咳嗽,却怎么都咳不出声,只觉大块小块血块凝集在眼中,一片猩红里视线渐渐变淡。
“贺即墨本已莲毒攻心,莲毒攻身,情形与中最顽劣催情药并无异样,”楼泽缓缓轻笑,“到时候,没有人给他解除,一
个时辰后,我们不妨看看,被莲毒与催情药折磨得欲死欲仙的贺即墨,究竟有多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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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燥热,内脏几乎拧到了一起。与此同时,千虫万豸啃噬肌肤,全身血液都往身下那处涌去,痛苦难忍。
楼泽边说边笑,朦胧里只听见有怒骂声,兵刃相接,剑光抖转。楼泽只顾让我去挡,那张清俊无尘的脸渐渐变得扭曲。
视线开始变红,难耐的疼痛让全身筋脉都醒转过来。
楼泽拽紧我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暴露出的血管里涌动的青红的血,我陡然将他胳膊抓紧,只听见他一声惊叫。
牙齿穿过他的肌肤,划破他的血管,血流冲入口腔,一股腥意弥散在齿唇间,一时间像置身大火之中,滚烫烈焰灼烧肌肤
。
楼泽惊叫一声,我一把将他推开,随后两道白影闪过,迅速将楼泽围拢。
不知身后究竟打成什么样,我直不起身,缓缓往台下爬下去。
面前白衣男子,身上红色纹路在我慢慢接近时,忽隐忽现。男子花容月貌,全身散发一股诱人气息。
“小墨……小墨,不要过来。”男子声音里带着强忍意味,似乎下一瞬便会爆发。
我近一步,他退一步。我近一步,他退一步。
“纶公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么?怎么现在这样害怕?”我慢慢从地上直起身,像某种原始的兽,轻轻擦了擦嘴,等待咬
断猎物脖颈的一刹。
不远处突然,一个熟悉男子声音忽然对灼城一声大喊:
“灼城!小墨身上莲毒攻身,与你当年一般,是嗜血魔性,你离他越远越好!”
我使劲拍了拍额头,全身燥热难解。
忽然腰被人一环,璀璨华服的男子勾起我身体将我环抱起来,抱进怀里,俯身时我与他脸颊被他垂下的长发遮盖。
那双绝美凤目,此时眼中含疼惜悲悯,低低喊了声,“墨儿。”
墨儿,墨儿。
我缓缓回味那个声音,记忆里的声音。那个男子抱起青衣公子,缓缓对我说,丢出去。
依旧是这样一声璀璨华服,一句“不爱”,一把刀深深扎进我胸口,鲜血汨汨。
欺过我的,我定要毁他。
我缓缓拔出他腰间的剑,倏然往他胳膊刺过去,随后握紧剑柄。拨开他垂下的发。
英俊面容,倏然苍白。我缓缓道,“你的楼泽在求你呢,何故假惺惺来悲悯我,我还没有下作到需要你的悲悯来苟且。”
随后我丢下剑,一把将他推开,竭力往前跑去。
院落里,戏台上满目含泪青衣男子,草地中已然失魂的女子,瘫坐在地上。
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将白衣男子挡在身后。
头痛欲裂,全身搔痒难耐,灼痛间,下身却几乎要炸裂开。
爆发的兽性,却无从缓解。
我一头撞在院落门上,跌倒在门口,随后有慢慢爬起来,往院子背后冲去。
不知跑了多久,只见到盈盈水光,我拿手几乎将胸口抓裂,见到这汪清潭,奋不顾身的往下跳。
“墨儿。”
身后忽然被人环抱住,身体触到他肌肤却没有丝毫缓解,却更加滚烫起来。我识得这气息……只是此时此刻在我身边,却
比催情药更强数十倍,一时间只想要将他欺身压在地上,贯穿他身体。
身后人紧紧将我身体勒住,不让我再往前走,我死命挣扎,莲毒侵体此刻已几近疯狂。我拿手撞他胸口,用脚踢他膝盖,
两人挣扎间,我身体一颤,猛然滚进身后湖水中。
口中呛入水,几乎窒息。
我摸索着身边能捉住的东西,直到手被人紧紧裹在手心。站在水中,像大人拉着孩童学步一样,缓缓往他引过去。
他制住我后背,手抱着我的头,低头含住了我的唇。
”(此处小肉汤用佛经填充,详情见下作者有话说。)何谓福德。六度无极。主治六情。制守根门。可得天人。转轮圣王
。长乐无极。是谓福德。
(何谓福德?宣说布施等六度,善护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不令放逸,可得天人、转轮圣王、长乐无苦的果报,是谓福德。
)
何谓禁戒。守口摄意。身不杀不盗不淫不欺。奉孝不醉。三恶趣苦。不可久处。是谓禁戒。
(何谓禁戒?宣说十善法戒,归敬三宝,孝养父母,不饮酒醉酒,三恶道苦等,是谓禁戒。)
先了此意。乃可为道。譬如捉网先摄其纲。诸目皆正。不晓持纲。先理其目。颠倒错乱。互相绊绕。无有解已。学亦如是
。不达其要。闻经中说。不解权宜。不能分别。便相讥恃。遂执所守。兴起恚意。失本忘义。
(首先要了解佛经的分类,才可以修道,譬如提网要先抓其纲,纲举吧那你啊额礼物似乎,额额则目张,若不把握好总纲
,先理清条目,则容易颠倒错乱,纠缠不清,学道也是这样,若不首先了达其纲要,不能了解、分别经中的了义说法和各
种权宜说法,便各执己见,互相攻击,以致生起嗔心,忘失修习佛法的本来目的。)
何谓福德。六度无极。主治六情。制守根门。可得天人。转轮圣王。啊长乐无极。是谓福德。”
一连四五次,直到药性终于缓缓平息,我已没有丝毫力气,缓缓倒在他怀间。腿放在他身上,不自觉触到他那个地方。
硬得轻轻磕了我肌肤。那一瞬他轻颤,却没有再作出什么动作,紧紧将我拢进他怀中,将我头抵在他下颌。
”墨儿,墨儿……你总算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 得偿所愿
我将头深深埋在他肩头,深深吸了口气,全身却更为无力,全身筋骨都被抽去一样,想挣扎又挣不开。
在他肩头蹭了蹭,“放开我。”
他双臂紧紧拢着我的腰,不觉间又往下腹滑去,压低身体靠过来。
我身体一震,又开始反应了。想起刚才那一幕,身体变得滚烫起来,手抵在他胸口。
他在我耳边低低说,“墨儿的身体想要我。”我猛然惊醒,他食指已触到那个敏感之处,一时间脑中一根神经几乎被烧断
。
没有半点力气,像残偶被他捉在手中逗弄。我捉起他胳膊猛然往上一咬,随后一把推开他往岸上爬过去。
精疲力竭走了几步,光脚踩在岸边碎石地上怎么都走不快。衣服沾湿了水,拖沓的往腰以下滑落,不知觉脚便踩上了滑到
腰际的衣服,整个人险些扑到地上去。
身体稳了稳,腰际又是一紧,是随后跟过来的那个人,和耳边一句低低的“墨儿。”
我闭眼,由着他抱了一会儿。随后轻声说,“你放开,你勒着我喘不过气。”
他话音比往常更低,“我放开,你就跑了。”
我反手向下,往他身下探去,一拳探到他肚子上,他躬身时我很快从他手中挣脱,跑出没几步,又腿软的跪坐了下来。
他站在我身边,许久没有说话。
一件衣服落在我肩上,我紧紧揪住衣服,随他隔着衣服将我横抱起来,这次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只觉得他怀中此刻是安全的,我贴在他胸口,闭上眼。
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他抱我上马车,“墨儿,你总算不跑了。”
我倦怠,更没有耐心,“我没有力气了,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抚开我额前发,声音柔和得不像真的,“只要回来就好。”
我侧过身,闭着眼,脑袋却还是清醒的,听着他和来人说话。
“赵良嗣藏于酒桶中逃出城,九皇子已去追,今日已是第三日,只怕再追上,得数十日功夫。”
“告诉清亦,不要追了,让他回来。”
“是,皇上。”
“院中如何了?”
“楼公子被皇上止了穴,已经不能动弹,听候皇上发落。那位林员外孤女林喜,跪在院子里怎么都不肯走,说一定要看着
秦……贺夫人好好的,才肯走。还有唐大人,受了楼泽拷打之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大碍,除了灼城……”
我从椅里腾的坐起来,趴到窗前,问那位侍官,“灼城呢?”
侍官不敢看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夜冷轩的脸色。
我大了声,“灼城怎么了。”
夜冷轩代他答,“灼城被莲毒气息所迫,此刻走火入魔。”
我将外衣往腰上一系,跳下车,往院子那边冲过去。
***
屋门紧紧掩着,屋中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哭嚎声,和乱砸东西的声音。沉重锁链拖动,几乎快要束缚不了莲心种魔魔性大
发。
斩月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隐忍几乎快要不能自持。
我走到斩月所在屋前,斩月抬头看我,眼睛泛红,“墨公子。”
玄凤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声,“你别去,主公不想见你。”
我不理她,推开房门便要进去,斩月要阻止,可是已来不及。
屋中俊彦男子,满身是血一样的莲纹,眼睛也是一色,是妖兽的猩红,没有一点人性。手脚被粗壮的锁链束缚,指甲伸出
黑色长刺。衣服剥开到一半,缭乱衣料,染了鲜血。
难以克制痛苦,平整光洁的肌肤,胸前全是被自己抓开的痕迹。
那双猩红的眸子,转而看着我,定定看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嚎,手拼命要挣脱锁链,用力过大,将身体拉到扭
曲。
“灼城?”
我唇克制不住颤抖,想要走近一些,忽然他抓起屋中重物,重重向我砸过来。
“你出去!”
声音沙哑,几近声嘶力竭。只是在一刹那,似乎还带了几分人的情感,却是稍纵即逝。
我站着不动,屋里的东西到了他手中,接二连三往我扔过来,生生将我砸了出去。随后门重重一合,再也推不开了。
玄凤哽咽,突然爆发出一阵嚎哭。斩月强忍,对我说,“墨公子,你别问,你别问。主公让你走,你就走,好不好?”
我点头,眼泪也快流出来,“好,好。”
院子里有几人,楼泽瘫在地上,玄凤握剑看守在他身旁,林喜依旧跪在原地。
原本纤尘不染的青衫公子,如今全身是血,囚兽一样被囚禁在笼子里,趴在地上,恍然失去了筋骨。
手脚被束缚,口中塞了一团布,是以防他嚼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