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菜和马将军(将军,饶命!)——廿四桥

作者:廿四桥  录入:11-19

小菜完全没明白大家在讲些什么,但看将军面色不佳,可知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敢再冒险了,就说:“那,我还吃肠子

吧。”

将军被他委曲求全的模样逗笑了,对小二说:“给小公子来碗肉丝面,搁些笋片和香菇。”

小菜嘴角抿了抿,心里挺高兴的。他爱吃笋,爱吃菇,将军也发现了。

今天的面上得特别慢,好在有现切好的麻花和卤了的肘子,端上来大家就啃上了。将军挑了块肉多骨少的肘子夹给小菜,

小菜就举了筷子专心对付。

军营里的兄弟食量都大,不多时桌上就空了,周副将拿筷子敲盘子,大吼:“张寡妇今儿怎么这么不利索?这都什么时候

了?”

旁边几桌也跟着起哄。有一桌吃着的说:“不但不利索,味儿都变了。这肠子一点骚味都没有。”

小二慌忙跑出来说:“我们老板今儿有要事,这是她大姑做的。我们老板的手艺就是她大姑传的,错不了。”

“要事?那是什么事?”罗副将好奇,多口问了一句。

小二神秘又得意地说:“终身大事。我们张老板拣了高枝了,这会正忙着收拾打扮呢。”

众人一阵哗然,都说:“张寡妇能拣什么高枝啊?”

之前那位口无遮拦的便说:“张寡妇这样的都降得住,那必定得是高人呐。”

大家都笑了,小二不服气地说:“说出来吓你们一跳。那位爷,在京里头也是有名头的,没准啊,还管着各位呢。”

马将军奇了,指指自己头上低声说:“难道是那位?”

几位弟兄明白他说的是韩岱,都乐开了花,周副将更是不住拍桌,说:“这重口味的,像他的手笔。”

罗副将冲大家使使眼色说:“待我打听打听。”就招手叫小二凑近,说,“你们老板这一嫁,我们还去哪吃肠子啊?不如

你告诉我们这是去的谁家,日后多去走动走动,没准张大嫂高兴了,再给我们下面吃。”

小二摆手说:“军爷真会说笑。这马怀肃将军的府上也是能随便蹭吃的么?”

周副将再次呛到,一口水全喷到罗副将衣袖上了。

马将军面无表情,好像被雷劈傻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说谁?”

“城北的马怀肃将军呐。人家啊,就中意我们老板那样的。我们老板,也仰慕他许久了。”

马将军手里的杯子嘎嘣一声被捏碎了,小二吓了一跳说:“军爷,您别上火。小的就是随口说说,您要是也对我们老板有

意,就趁她还没嫁人,赶紧试试。”

马将军杀人的心都有了。

小菜看他满脸铁青,忙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喊他:“爹?”

马将军眼神柔和了几分,答应了一声。小菜就递了帕子给他擦手。

这一来一去的工夫,店小二找跑后头躲起来了。店里头的吃客们却炸开了锅,这个说:“开的什么玩笑?马将军少年英雄

,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就看上张寡妇那样的?”那个说:“你有所不知。听说马将军就喜欢年长够辣的。上回还瞧

上了药材铺吴老板的媳妇。”

马将军虽然盛怒,却忽然明白了。拉了小菜起身,就一阵风地往家里赶。

关叔、尹伯、阿莫,你们都活腻味了!

六.

这才第四天啊,关叔心酸地叹了口气,换上簇新的衣衫,慢吞吞走到前厅。将军已经笑眯眯地坐在八仙桌上喝茶了,一旁

是有样学样翘着二郎腿的小菜,将军的声音如雷贯耳,“不急,大伙慢慢来,等晌午出去,人也热闹点。”

他话音刚落,原先磨蹭着的五个人已经速度过来集合了,将军掏出折扇摇了摇,一手牵着小菜,大摇大摆地领着大家出门

近来军营里没什么事,将军乐得在家里呆着,为了表彰关叔一干人等的忠心耿耿,将军特意拿了闲钱闲时出来,陪大家伙

吃喝玩乐。

今儿第一站还是去戏园子听戏。将军几个在后头远远找了个座。关叔和尹伯仍硬着头皮到戏台子底下头排坐着。看到戏班

子是新来的,关叔和尹伯对视一眼,都暗自欣慰——至少遇不到熟悉的角儿。跑堂的忙前忙后给听客们添上茶水,等大家

都坐定,台上就开锣了,台下也顷刻安静下来。

“加点茶水!”关叔沙哑的嗓音半高不低地来了一声,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跑堂的无奈地猫了腰,小跑过来,给添了茶。

刚走远,台上的旦角就开唱了,竟是个有些功底的,下面的都眯了眼细细品着。前排那桌又来了一声,却是尹伯,冲着跑

堂的喊:“有花生米?来点!”

戏园子的人纷纷睁开眼,连台上的花旦都吓了一跳,不住往关叔他们身上瞅。

跑堂的又硬着头皮过来,陪了笑脸小声说:“两位大爷,等唱完这段我再给你们添吃食,您二老养精蓄锐,待会留着叫好

。”

关叔点点头说:“好说,好说。”这两位果然信守诺言,不但不叫茶水花生了,还真给叫好。叫的也恰在点上——就在要

人命的点上。唱到高处,那位花旦一口气刚提上来,台下这俩糟老头就开始大吼“好,好”,硬生生把他那口气往回逼,

差点没背过去!这样一来二去的几下,好好一出戏就唱不下去了。看客们骂人的也有,走人的也有。直把台上的戏子们急

得团团转。戏班班主只好一挥手,上武生!武生出场就翻跟斗,关叔他们又开始鼓掌叫好,这回倒是叫得很应景——可就

是没个停的时候。他们不停,翻跟斗的也不敢停。那武生刚才还在后头烧火做饭,临时被班主扔上来的,不明就里还以为

终于出头了,见观众这么热情,更是不敢怠慢,跟斗翻得一个比一个高,直到最后终于一个脚软,晕过去了。

“二位大爷,我们班主想请二位赏脸,到后头喝点茶水。”跑堂的挤过来,笑得十分牵强。

关叔他们求助地看了后头的将军一眼,将军故作不见,两眼对着戏园子东看西看,好像找到什么西洋镜似的。小菜倒被他

们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悄声问阿莫:“关叔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阿莫正忧心自个的事呢,哪有那闲情管别人,只是随口说:“不碍事的。”

过了一阵子,关叔和尹伯就灰溜溜地出来了。将军收了折扇说:“咱们也出去。池塘边那家一品香不错,一会就吃那了。

马府两名厨子顷刻间脸色发白。

一出戏园子就看到关叔他们耷拉着脑袋立在路边等他们,模样怪萧瑟的,小菜急急忙忙问:“尹伯伯,关叔叔,他们为难

你们了?”

关叔摇头,展开手心说:“他们给了我们每人一吊钱。”

小菜愕然,好一会说:“您还真收下了啊?”

“不收他们不放人那。”尹伯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给了钱就放你们走啦?”小菜有些不解。

“这是请我们看戏的钱。”关叔一脸深沉地看着戏园子的招牌。

“啊?”小菜更加不解。

“请我们明儿去对头那家看,看一天。”

将军终于开口了,“反正明儿也要看,这茶水钱正好了。”

还没到晌午,一品香的食客不算太多,但也有不少是围坐了一上午打发时间的。将军在临窗找了位置。两名厨子仍像前三

天一样,在酒楼正中央找了个醒目的位置坐下,开始点菜,不外乎是点了将军吩咐的鸭下巴、酱骨架和炒饭。

将军这边也慢条斯理地叫了一桌菜。关叔他们从戏园子出来到现在还是低着头的,哪有什么兴致。阿莫倒是饿了,可他不

愿意吃。不愿意吃的原因么,主要是因为也快到他出场了。

小菜的胃口向来小,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只有将军一人津津有味地啃一只叫花鸡。

厨子甲和厨子乙对着两盘肉一盆饭呆坐了许久,直到听到隔了几张桌子将军的咳嗽声,才不得不举起了碗筷。厨子甲夹的

是一筷子炒饭,用一只手托了,送到厨子乙嘴边,厨子乙木木地张开,吞了下去。厨子乙也投桃报李地拿了鸭下巴,送到

厨子甲嘴巴,两人又开始了艰难的互相喂食。

关叔和尹伯刚才的羞耻感渐渐退了,忽然幸灾乐祸起来。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堂上的食客们都注意到了,纷纷不自觉地停了筷,嘴张成了鸭蛋形,一楼的眼珠子全黏在这二位身上

了。店小二正给将军他们添茶水,就这样把魂吓跑了,水全倒出来流了一桌。小菜唤了他一声,他才笨手笨脚从肩上取了

抹布擦桌子,却失手把阿莫的碗给打烂了。“对,对不住。”小二的舌头都大了。

“不打紧,”将军安慰他,“反正这位小哥也吃好了。”

莫小哥认命地站起来,默默地出了酒楼。

酒楼食肆的附近不乏摆摊卖臭豆腐的,一品香下面就正有一摊。将军他们从窗口探头出去,正好能看到莫小哥扭曲的脸。

莫小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铜板,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好香的臭豆腐,老板,给我来一串。”

老板看了看他扭在一起的五官,犹豫了一会才从油锅里夹了一串给他。

大概吃砒霜也做不出这么视死如归的表情吧,莫小哥在老板惊讶的目光中张嘴就是一口,然后,迅速掏出怀里的布袋,开

始大吐特吐。

千万不能跟莫小哥说什么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吃吃就习惯了的大道理,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就是千百人中的特例

,只有一闻臭豆腐就恶心,只要一吃就吐,比催吐的药还灵。

小菜的双眼又一次被将军及时掩上了,他对面的关叔对着他好奇的脑袋解释说:“阿莫又吐了。啧啧,刚才他不是一口没

吃么,那吐的都是隔夜饭?”

尹伯说:“别说了,说的我都想吐了。”

关叔露出一口黄牙:“可不是么,你们看,臭豆腐摊子上的人都走光了。那小老板也收拾家伙换地了。阿弥陀佛,可别明

早又被阿莫撞上。”

消遣了大半天打道回府。马府五位忠心耿耿的义士们决计不愿再出门露脸了。晚饭就从后园里刨了些新鲜果蔬打发了。饭

桌上,关叔试图用“这种做法实在有点损人不利己,当务之急还不如挽回声名”的道理说服将军放弃掉余下六天的嘉奖。

将军心情很好,一面咽着小酒一面哼着小曲,心里暗想,声名是什么东西?挽回那劳什子不中用的面子,还不如消遣他们

来得有意思。

七.

十天的奖赏总算结束了,马将军也到兵营里应卯去了。可关叔他们一连数天都不愿出门,宁愿在府里打理花草,修葺一下

院落。

“关叔叔,莫哥哥,爹他为什么不娶妻呢?”在秋千上坐着的小菜有些好奇地问。

关叔正和阿莫两人在花圃里拔草,听他这样说,都齐齐放了锄头围过来,关叔一脸严肃地说:“小少爷,从今往后,千万

别跟老奴提这些。”

阿莫也说:“尤其是娶妻、女人、娘这些。阿弥陀佛,我就说这最后一回。”

小菜被他俩仇大苦深的样子唬住了,讷讷地说:“我记下了。”

“咳咳。”将军的声音适时从走廊里响起。

关叔和阿莫立马转身继续除草,对视了一眼,各自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欣慰不已。

“爹!”小菜如今叫将军已经挺自然了。他一人呆着原本就无聊,这下看到将军竟是十分高兴。

将军被他叫得心花灿灿,三步做两步地快步走了过来,“嗯。一人荡秋千?阿莫没帮你推?”

阿莫忙解释说:“小少爷就信将军您一个人。我帮他推,他害怕。”

“哦?”将军的眉眼更弯了,问小菜,“是这样么?”

小菜怕阿莫挨骂,忙拼命点头。

将军绕到秋千后,温和地说:“我陪你玩会,等下带你出去。”

“去哪——?”小菜的身体高高荡起来,声音也拖得老长。

“你罗叔叔那,他儿子回来了,还有几个小娃娃,你们一起有个伴。”

“啊!”小孩子都是爱伙伴的,小菜的声音快活的很,“现在就去吧!”

将军顿时有几分失落,手一滞,把秋千慢慢稳下来说:“那,走吧。”

罗将军府里头果然热闹,一进去就听到院子里孩子们的嬉闹声,小菜两眼放光,看样子十分雀跃。罗二爷迎上来说:“大

侄子来了啊,耽平,快过来。”

那群孩子里一个身量较高、长得黑黝黝的男孩马上跑了过来,“爹,马伯伯。”

“这是你马伯伯的义子,叫小菜。”罗二爷笑眯眯拍了小菜的肩膀,又转而指了那黑黝黝的孩子说:“这是我儿子,叫耽

平。比你大两岁。”

耽平是自来熟的,马上挽了小菜的胳膊,露出一口白牙说:“小菜,以后叫我耽平哥。”

小菜来京这么多天第一回跟小伙伴们说上话,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也亲热地问他:“我前几天怎么没见你?”

“我去姥姥家了。刚回京。那边是我一帮哥们,走,一块玩去。”说完,两个小孩就手牵了手,笑嘻嘻地一径跑远了。

“走,我们也一块玩去。”罗二爷看马将军发呆的模样,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打趣说。

马将军有几分尴尬,咳了一声说:“三弟呢,他没过来?”

“怎么没来,正在我酒窖里挖酒呢。”

马将军就说:“那一道去吧。”说完又看了假山那边一眼,小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那罗耽平倒是很照顾他,

手一直搭在他肩上,将军皱眉看了看,心里的小火苗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了。罗二生怕一坛埋的极深的好酒被周三爷撬去了

,拉了马将军的臂膀就往后院走。

马将军今天喝酒不太爽快,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周三爷就说:“大哥,还在想张寡妇那档子事?”

罗二就说他:“大哥哪是那种没度量的人。我看是没人作陪喝不下吧。”

“我们兄弟仨喝酒要什么人作陪?”周三爷海干了一碗说。

罗二卖弄地说:“三弟有所不知。我们大哥的风流韵事在兵营里那是一出又一出唱个没完的。昨儿有人跟我说,大哥迷上

六朝金粉的小倌了。出重金拔了他头筹。”

六朝金粉是京城里的男色馆,罗二和周三也陪马将军去过几回。周三于是问:“哪位小倌?抱琴?”

“我也以为是抱琴。可人家说不是,说是个新来的,叫什么红桥,大哥的心思我们是从来摸不透的。”

马将军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红桥三天前第一回出来亮相,马将军也在席上,见他年纪小,又总低着头,十分畏

人,心里有几分怜惜,当晚就找他陪酒,一夜不过是相安无事,竟也传得这么沸沸扬扬了。

那罗二今天倒是有心相劝的,就给他满上酒说:“大哥,知道你不乐意听这些,这会儿就我们仨,我说句剖心的,你也该

成个家了。满朝文武,狎小倌、玩小厮的不少,可谁不是照样妻妾成群?大哥你是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娶了?”

推书 20234-11-19 :贺夫人 第二卷 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