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峪哥哥——不透

作者:不透  录入:11-17

连皓一睁开眼睛就对上焦誉的双眸。焦誉眼神一闪,看向别处,在帐篷里扫视一圈之后又看向连皓。

“早!”

“早!”每天早晨起来能听到一声熟悉的问候感觉真好。

他们躺着聊到阳光明媚才起来。早饭是昨天焦誉采到的一些酸李子和他们包里最后一包饼干。连皓煮了些茶送饼干吃。

吃完收拾一下,焦誉就忙着搜集午饭去了。连皓一个人坐在池塘边钓鱼。浮标在水面上漂着,动都不动一下。他盯着浮标

久了,居然有点犯困。

“欲练神功,先得石戒!”咚,连皓的脑袋重重点了一下,清醒过来。欲练神功,先得石戒……石戒……传家宝;情人锁

……用情人血解毒;漆树林……稻子一样的兰草……划破的手指头……血兰——为什么他的梦境和焦誉讲的故事有如此多

的相似?难道两个人都看武侠小说中了毒?

焦誉可能是,他肯定不是!他的青峪哥哥,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而是珍藏在灵魂深处的真实存在!

连皓想起那本书——《血兰》,或许应该拿来看看。

他从焦誉包里翻出那本书。铺在腿上,翻开最后一页。泛黄的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焦休离!

焦休离!休离姑姑!连皓心跳快起来,象在偷看期末试卷一样。

他从头看起。“神农后,居于焦……筑石堡,奉石戒……护家族,长子责,禁诸欲,练神功……”长长的家族介绍,简单

扫过。

“血兰得兰氏守护,需哺以兰氏之血方华,其花能解百毒。若得血兰,或可解神功之毒,兄前往兰家求花。兰氏后人兰约

甚美,兄见之念念不忘,遂遣人前去提亲。”这位“兄”不知到底想要血兰还是想要美女?

“兄携兰约拜天地、祭石戒,又携兰约、青峪祭亡嫂,礼成。”青峪!居然是青峪!跟他的青峪哥哥有关系吗?连皓心跳

得更快,比等待监考老师发试卷还紧张。

他翻过两页记述血兰形态和移栽过程的内容,看到一幅手绘图——一株兰草,象稻子一样,看不出什么。

“兰约有孕,兄大怒,迫其服下情人锁……”情人锁!连皓头有点晕,“……萧失血而亡。”正是焦誉讲过的故事。

连皓扫过几行。“兰约产下一子,兄厌之,令约不得亲自抚养……青峪怜其身世,唤之小连……”小连!青峪唤之小连!

连皓的手开始发抖,翻页都不利索了。他哆嗦着又看了几页,均是记录血兰特性的,中间夹杂了一些族人婚丧嫁娶之事,

偶尔有青峪年少时的糗事,倒看得连皓心里暖暖的。

当熟悉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出现,连皓烦躁了。他努力回想,来此之前的十九载岁月中,自己有没有看过一本叫《血兰》的

书?答案是否定的。第一次看到《血兰》是在焦誉的小竹屋里。巧合吧?他想。但他妈的实在是太巧了!

继续看。作者还挺会折腾的:给血兰浇灌各种动物的血,包括他自己的;把花蒸、煮、晒干、烘焙……给动物下毒做试验

;把叶片摘下扦插……对着一株小小的兰花,做了除弄死它之外所有能做的事情。

连皓对这种研究不感兴趣。他正想翻后面的看看,焦誉拎着袋子从山下走来。穿着迷彩服在丛林里不大容易被发现,但连

皓不知是对他的身影太熟悉了还是怎么的,老远就看到了他。他低着头,专心地看着地面,一步一步爬上来,每一步都稳

稳当当,扎扎实实。连皓发现自己现在很喜欢做事认真的人。可以前明明不是的!以前他一向看不起那些认真勤奋的同学

,总以为吊儿郎当才够潮,满不在乎就是潇洒,聪明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把什么都搞定。跟焦誉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他

做事很认真,而这种认真的态度、认真的神情,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影响着他。甚至那些他以前不屑一顾的死板老土的

同学都变得可爱起来。

连皓合上书,专心致志看焦誉爬山。

“看书呐?”焦誉在他面前站定,嘴里嚼着什么东西。

“嗯,随便翻翻。”连皓仰着头眯着眼睛看他,“你在吃什么?”

焦誉嘴角一弯,笑了:“就知道你会问。”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把青草,“给,没事嚼着吃吧。”

连皓接过来,拿一根放在嘴里,嚼一嚼,一丝清香溜到鼻腔,再嚼一嚼,淡淡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不错,比酸得倒牙

的杏好吃多了。“这是什么?”他问。

“茅草的花序。我们小时候经常吃。”

为什么他小时候什么都没吃过?连皓有点郁闷。妈妈就会给他吃烤鸡翅、冰激凌。

“好看吗?”焦誉在他身边坐下,指着他腿上的书问。

“说不上好看不好看。杂七杂八,什么都写。但这本书我很熟。”他拿起书,哗哗哗地翻着玩。

“你很熟?”焦誉诧异,难道他们家也有?他们……是远亲?

“嗯。我看了一点,感觉讲的就是我梦里的事。而且……作者,我也认识。”

“你——认——识?”焦誉更惊讶。他查过族谱,里面出现的焦家人可是生活在宋朝的!

“也不能算‘我’认识。她经常出现在我梦里。是梦里的‘我’认识。”连皓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很不踏实。

“那,你……是书里哪位?”焦誉有点不安,他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呀!这孩子,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妄想症?强迫症

“小连。”连皓没打算对他隐瞒自己的事情。

“哦。”焦誉记得书里没怎么提这个人,提到也都是嫌恶或憎恨的语气。为什么连皓偏偏假想自己是他呢?而且,为什么

自己每每看到这个名字总是心生怜惜呢?他摇摇头,说:“你继续看吧,我去生火,煮东西给你吃。”

“好!”

焦誉站起来朝炉子走去。连皓对着他的背影喊:“焦誉,今天没有鱼!”

“你要吃吗?”他回头看他,“我下午帮你捉!”焦誉是认真的。连皓一阵感动,朝他摆摆手,水下有碎石淤泥,不知道

隐藏着什么危险,怎么能让他去呢!

焦誉取出一半野果、野菜、蘑菇和植物的根堆在树荫下,拿着两个饭盒,拎着袋子走回溪边洗菜。

连皓的目光追随着他忙碌的身影:他蹲着洗菜的时候背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他趴着点火的时候,目不转睛盯着跳动的火

苗,神情专注;他煮菜的时候把植物细细分开,分别放在两个饭盒里,因为连皓挑食,他把他喜欢吃的都放在一个饭盒里

,怕串了味儿……

焦誉煮好午饭,连皓还没翻开书。他发现,只要焦誉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他!原来老师和爸爸妈妈说的都是

真的——恋爱,真的会影响学习!

晚上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下午又得半天空闲。连皓说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待着。焦誉说他工作起来太投入,怕一不留神

走远了,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于是可以理所当然厮守在一起。钓不到鱼又不能走动,实在无聊,连皓说扭伤两天了,应

该可以揉一揉促进淤血散开,于是正好名正言顺地肌肤相亲。

焦誉在溪边平地上铺了些蕨,让连皓躺着,自己则坐在他脚边,把他扭伤的脚搁在腿上轻轻按揉。

“连皓,你小时候头部有没有受过伤?”焦誉侧过脸看他。

“头……应该没有。怎么了?”难道我的脑袋不对称?连皓摸摸自己的脑袋。

“没什么,随便问问。”焦誉低头揉了会儿,又抬头问:“你有没有受过什么打击?比如……失恋什么的?”

“打击……没有。”连皓想了想,突然两手撑着坐起来,“焦誉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敢怀疑我精神有问题!”

“啊?我……我没有……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不能再刺激他,他已经很脆弱了,焦誉想。

“还说没有!”连皓坐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梦和你那本书吻合?”

“这……”叫他怎么相信!

“我可以证明的!”连皓气急败坏,他对他毫不隐瞒,他却把他当神经病!

焦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八成是被刺激到了。他想怎么证明?难道邀我入梦不成?

“你去把书拿来,来问我问题,就知道真假了!”跟随了他十几年的梦,比书上多了很多细节,还有些梦里没出现过,但

他潜意识里知道的东西。比如青峪哥哥,虽然梦里看不清脸,但他知道他有黑亮的眼睛,有精致的下巴……他的每个表情

,都是生动的。是真是假,焦誉应该能判断。

“不用拿,我记得。”

“那就问吧!”

“嗯……那个,你说你爱上了梦里的人,那人……是谁?书里提到过吗?”问这个,是他的私心。

“这个么……焦誉,我说了,你能保证不鄙视我吗?”连皓有点怕,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他怕把焦誉吓跑。

“好!”焦誉重重点了下头。

“其实……我喜欢的……是个男人。”连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焦誉,看他神色变化。幸好,没有出现明显鄙夷的表情。

“我知道。”焦誉平静地说。

“你知道?”他掩饰得不好,被看出来了?

“你说——他弱冠,你八岁。你还经常在梦里叫什么哥哥。”

连皓一拍脑袋,骂了声白痴。“我……我喜欢的人是青峪。”

“噢,后来的堡主。”焦誉轻声嘀咕。

青峪哥哥是少主,以后,当然要当堡主的。连皓想,待会儿再看看书上,青峪哥哥当了堡主威不威风。

“作者是男的女的?”这也是他想知道的。焦誉觉得自己不象在查证,而象咨询。

“女的。她是堡主的妹妹,青峪的姑姑。青峪还有个姑姑,叫焦休弃,嫁入封家,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封周逸

,女儿我不知道,但十六岁那年生病去世了。还有两个叔叔……”

果然知道得很详尽。不过除了作者性别,其他事情书上有记载。

“血兰……真的能解百毒吗?”这还是他想知道的,难道他已经默认连皓说的是真的?唉,既然连血兰都来找了,野人也

看到了,信一次何妨?其实这事也不算太古怪。

“这我不清楚,没有机会用。姑姑……作者不是做了试验吗?”

“试验的只是一些个例,没有对照,也没做统计,不能算数。”焦誉抿一下嘴,似乎对此相当遗憾。

“喔,这些我不懂,问些别的吧!”

别的……焦誉突然起了捉弄之心。他说他是小连……嗯,他问:“你知道小连长什么样吗?”

长什么样?这还真没想过,难道不是跟自己一个样或者差不多吗?连皓想了想,在梦里有没有照过镜子呢?好象没有。但

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现在这样。“就我这样子。”他说。

“这可不对!”焦誉笑,“作者曾提到过小连的儿子,说他长得象父亲,獐头鼠目。”

“不可能!”小连的儿子怎么可能獐头鼠目!再说小连怎么可能有儿子!他激动了。

焦誉笑弯了腰。

“你骗我?”

焦誉摇头:“你不信?我去拿书给你看。”他说着就站起来去拿书。拿来后,把书翻到最后第二页给连皓,指着上面的字

说:“这里,你看!”

“……萧贼之子连青在井边啼哭,竖子獐头鼠目,甚肖其父。吾怜青峪凄苦,恨萧贼狠毒,欲掌劈之。梅大夫曰稚子无辜

,遂带回抚养……”

吾怜青峪凄苦……吾怜青峪凄苦……连皓头晕晕的,胸口发闷。青峪哥哥……怎么了?他缓缓合上书,竟是没有勇气再翻

开。青峪哥哥……

“连皓?连皓?”焦誉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不舒服。”连皓把书还给焦誉。

“你怎么了?”焦誉摸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烧。

“焦誉,我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焦誉……”他拉着焦誉的手,“她说‘吾怜青峪凄苦’,青峪……不知道怎么了……

焦誉,你看过的,青峪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原来为这句话难受。他还真的很爱他,不光是在梦里!“书上没写。”焦誉说。

没写?连皓疑惑,姑姑事无巨细都记录在书上,乱七八糟写了一大堆,青峪哥哥为什么“凄苦”她居然没写?

“有一段时间——大概一年多——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记载,只写了一句话带过。”焦誉接着说。

“什么话?”

“被囚一年有余,终获自由,其间苦楚,不堪记述。”

其间苦楚,不堪记述……连皓默念,不知是谁苦楚,但愿不是他的青峪哥哥。

一下午,连皓都恍恍忽忽想着那两句话,晚上躺着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最后还是焦誉拍着背才慢慢睡去。

20.梅大夫

青峪病了。纳差腹胀、面色萎黄、气短懒言……姑姑说是脾胃虚寒,开了些开胃键脾的药。可吃了好些天也不见有效。只

看着青峪一天天消瘦,精神委靡。

正值秋天,小连到林子里采了些新鲜的山楂,回去放糖煮烂,熬成稠稠的山楂汤,每天给青峪喝一碗。这天他正在厨房熬

山楂,忽听小六说封周逸下山请大夫了。

这在堡里是不曾有过的事。焦家世代习武学医,虽未能悬壶济世,但平日堡里有谁头痛脑热的,都能药到病除。要下山请

大夫,肯定是青峪哥哥病情严重了。小连眼泪汪汪熬完山楂汤,端着到青峪房里去。一看到青峪瘦削的脸颊,眼里又升起

雾气。

“小连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青峪关切地问。

“青峪哥哥,听说要下山请大夫?”他现在就恨自己从小没有好好看医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帮青峪。

“嗯。封周逸非去不可,我没事,小连不用担心。”青峪朝他浅浅一笑。

小连仰头看他,眼里尽是担忧。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去山下请大夫?堡里大小大夫就有三个!

“真的没事,喝了小连煮的山楂汤,过两天就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小连为他担心?但有些事他不便说,也不堪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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