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 下+番外——逝水残歌

作者:逝水残歌  录入:11-09

了这个心愿,况且我本也没脸面再进苏家的祖坟。”

商平也不想别的了,轻声对苏郁道:“我答应了,说这么多,是不是乏了?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吧。”

苏郁轻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商平深吸一口气,踢掉了鞋子,有些笨拙的爬上了床,轻轻搂住苏郁的肩膀。

半晌,苏郁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你说,人是有前世今生的吗?若是有,咱俩下辈子可别再见了,再也没比跟

你打交道更累的了”

商平呆呆瞅着苏郁满头的银丝不说话,只觉得苏郁的手越来越凉,商平紧紧攥着,还是暖和不过来。

等到商平环着苏郁的胳膊再也感觉不到苏郁的胸膛有一丝的起伏,有一滴水,从商平的眼中滴到了苏郁的额头上。

商平心里说:苏郁,我不答应,这辈子净听你在我耳边聒噪,下辈子,你得听我跟你唠叨。

番外四:

商战这两天似乎是很烦躁,尽管他自己并不承认。可就他如此坐立不安的状态,已经明显影响到了云枢的日常生活。

开始的时候,云枢可以对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商战视若无物,忍了两天。实在忍无可忍,将手中的书一丢,看向商战:“我

说,你爹刚把王位传给你,你就敢整个把恒王府丢脑袋后头,往我这儿胡混来。来就来了,住也住了,还整天神神叨叨的

,你没事儿吧?”

商战摸了摸脑袋,转身两手支着桌子跟云枢对视:“你觉没觉察?这两年咱们跟南疆的风声又紧了起来,我估么着迟早得

打一仗,我这两天正盘算参军这回事,云枢哥哥,我跟他们几个都不熟,依你说,真打起来,商清苏涵尹继傲,哪个最可

能领兵上战场?”

苏郁端着新配好的药给云枢验看,刚要推门进屋,正将商战最后一句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紧

跟着就是上辈子商战浑身是血的惨状,手一哆嗦,药汁飞溅,苏郁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下意识就松了手。

屋里云枢正皱着眉用卷起的医书狠敲商战的脑袋,就听门外“桄榔”一声响。开门一看,见地上一片狼籍,自己宝贝爱徒

苏郁正脸色惨白蹲在那里拾碎瓷片。

商战不明所以,云枢倒是难得开了个玩笑,冲苏郁道:“你药配不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吓得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吧。

我这当师父的有那么可怕吗?我看看,可烫着了?”

苏郁忙摇了摇头,心里也说不出个什么滋味。从一睁眼回到十五岁开始,苏郁的心就一直在父亲哥哥那里,时刻悬在半空

中,无暇顾及其他。如今诸事已定,方才想起,上辈子不得善终的,除了自己一家子,还有眼前这位“战王爷”。

商战这个人,苏郁从上辈子起就没看透过,不过商战再深藏不露,前后加一起这么些年了,苏郁也能感觉出来,上辈子的

战王活的很压抑,就是这辈子的商战,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

不然,今时今日,他心心念念的,不会仍旧是报仇雪恨这回事。

苏郁知道,商战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苏郁有苏郁的前世,有苏郁的牵挂;商战有商战的过往,有商战的不甘。苏郁的

内心不敢轻易向商战开启,而商战的世界苏郁也从没想过走进。

这个问题商战和苏郁早就讨论过,是商战先问出口的,面对商战的问题,当时苏郁的神色很平静,回答的也很坦率。可表

面的毫无破绽不代表苏郁的内心真的就没有一丝的触动。

当时苏郁可以拿父兄当借口,可如今呢?可能连苏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面对这辈子的商战,苏郁是有一点点失落的。因

为那个大部分时间对着自己冷冰冰,却总能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流露出一丝温柔的战王不见了。

苏郁不得不承认,那是苏郁家破人亡以后许多年中唯一的依靠。那些年里,前世的战王,成功取代的商平,牢牢占据了苏

郁的视线。

那种整个生命都充斥着这一个人的感觉,苏郁到现在还能清楚的回忆起来,谈不上多喜欢,可是看着战王总是挺得很直的

背影,就会很安心吧。

实际上除了最初的为难和看不顺眼,苏郁从战王那里得到的,更多的是庇护和教导。从战王那里,苏郁最先知道了什么叫

铁血男儿,什么叫家国天下。所有的反思和对过去生活的唾弃和悔悟都是在战王身边开始的。

玉不琢不成器,千帆过尽以后,苏郁会想,战王那么对他,究竟是为了小时候所受的欺凌而施展的报复呢还是隐藏在冷漠

下的殷殷教导。

真想揪住他问个明白,可是再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想到这里,苏郁有些懊恼,继而是泄气。

流云谷的生活很平静,没了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迭出,安静下来的苏郁有时独自发呆的时候就会想,如果上辈子战王没死

,定会遵守诺言,带着自己游遍五湖四海,看尽春花秋月。那样畅快的日子,苏郁两辈子都没有过过。

这么想着,苏郁不由自主就有些怅怅的。

苏郁有时候也会怪自己太过贪心,今生今世,际遇强过前世何止百倍,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奢求,苏郁自己都不耐烦自己的

矫情。

可是今天的事,苏郁有些慌了,苏郁终于意识到,商战和前世的战王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人生的意义和目的从来没有变

过。

苏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住在战王心里的一个人,可苏郁没想到,这个人,在战王还是小小商战的时候,就已经如此根深

蒂固。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苏郁很好奇。还有,今世,商战依旧会为了他上战场,誓取南疆王的人头吗?如果真是这样,那

商战会不会死在战场上?苏郁有些不安了。

苏郁带着无法纾解的好奇和不安独自去了后山,云枢的药库被自己糟蹋的快要见底了,后山有个药圃,常用的药倒都是有

的。不过苏郁最主要的目的地是后山那片林子,那片林子地势偏僻了些,可耐心寻找,常常会有出其不意的惊喜出现。

苏郁盘算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替云枢寻些稀罕些的药材出来。当初不好的预感终于实现了,自己这个徒弟果然够让师父

操心,从一开始入门就比别人笨了十倍,到如今学药材不光认得稀里糊涂常常搞混,背方子配药材更是惨不忍睹。自从教

了自己,云枢的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

苏郁心里万分的过意不去,早早跑到了后山,想要以勤补拙,多挖些药材来“孝敬”师父。若是药材再富裕些呢,还可以

送给商平一些,这两次做丸药,怎么都做不成,天天早起晚睡,几乎没把自己整疯了。还是商平看不过眼,手把手的教着

,这才做成,在云枢那里过了关。

虽然看着云枢舒展开的眉头,苏郁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心里又别扭起来,商平的人情,苏郁不想欠,不管是原来还

是现在。

这后山也没多高,小山一座,跟那连跨数省的大山脉完全是两回事。可是通往那片林子的路却也并不好走。

苏郁自从到了流云谷,常被老爹和云枢使唤着东跑西颠,采药传话的,身体不练也锻炼了出来,手脚也算得上是灵便了。

山路崎岖,虽然仍旧免不了气喘吁吁,不过总算是赶在日头顶上头之前进了林子。

绿荫葱葱,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泥土的清香,苏郁不知不觉就用力吸着气,脚步也不由自主轻快起来。

边往林子深处走边细心探寻,还真叫苏郁找到了一两味不十分常见的药材。虽然不是特别的珍贵稀有,但是有一味紫龙草

正好是云枢那里刚刚用完急缺的。以苏郁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药童来讲,自然是喜出望外。

小心的割好收进背篓当中,苏郁的心情相当振奋,看看天,踌躇一下,苏郁决定继续往前走走,再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别

的好东西,哪怕再多采几把紫龙草也好啊!= =

不过事实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候,做人都不要太贪心。没往林子深处走多远,头顶上突然就隆隆作响,苏郁抬头冲天眨

巴眨巴眼睛,刚刚还好好的大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就躲进乌云中不见了,几道闪电劈过,“哗”的一声,大雨转瞬就倾盆

了。

苏郁再傻,也知道这时候留在树林子中是相当危险的。虽然是重生过一次的人,苏郁也怕被雷劈死,好容易过上的好日子

啊,苏郁可舍不得这时候把自己交待在这儿。更何况,被雷劈死……还真有点好说不好听。= =

心里一急,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脚步,没走几步,一没注意就踩一块石头上了,脚下一滑,得,崴了。苏郁一屁股坐在地上

抬头看天,心想,老天爷让我重生一次,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费尽心思把前世的缺憾弥补上,然后等一切都圆满了,再把我

劈死在这片树林里吧?连重生这么没谱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苏郁还真没什么不敢信的。= =(儿子啊,其实这跟老天爷真

没啥关系,全看你妈我的心情了)

这么一想,苏郁又有点泄气,脚生疼生疼的,估计是肿了。勉强扶着树挪了几步,照这么个走法,天黑了也出不去。苏郁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淋着雨可怜巴巴的坐在泥地上,还不忘了把盛药的篓子护在身前。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不知多久,苏郁满身的衣服都快湿透了,瞧着自己的一身狼狈,苏郁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反正下

着雨周围也没人会来,苏郁的眼睛眨两下,哭了出来。

可苏郁忘了刚才自己还跟自己说,一切皆有可能呢(这话咋这么熟呢= =),头上突然遮出一小片晴天,抬眼就看见一把

挺好看的油纸伞和伞下正微笑看他的商平。

苏郁先是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紧接着又有些懊恼,自己这倒霉模样怎么偏偏就全让他给看了去。

商平并不知道此刻苏郁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看这哭的鼻头通红的小孩儿耷拉着脑袋,心里就有点儿针扎一样的疼。慌忙

把身上的蓑衣解下替他披上,将手里的伞往苏郁手里一塞,腾出手来替苏郁仔细系好带子。蹲身揽过苏郁,背在肩上。

苏郁一僵,忙道:“师兄,我自己能走。”

商平也不回头,又快又稳往回走,边气道:“能走?那我来时怎么没见你走啊?”

苏郁一下子语塞,同时又很郁闷,以前就算了,可在流云谷的日子,商平对着他木头木脑的他别扭,可一旦恢复了往日的

一两分尖锐,他又被噎的万分憋屈。

苏郁憋屈着,也就不跟商平客气,心想反正这是他也不是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往商平身上一靠,跟睡觉抱枕头似的死命

抱着商平的脖子。

商平脚步一顿,继续健步如飞。

苏郁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搂着的手悄悄松了松。

商平不回头问道:“脚扭了?”

苏郁带着鼻音“恩”了一声。

商平没说话,半晌道:“下回采药,叫着我。”

苏郁一愣,商平话中关心的意味太过明显,明显到苏郁难以忽略,于是苏郁本能的开口:“不用,我下次会小心的。”

苏郁从商平背后看到商平的头微微的摇了摇,商平说:“那也不行,我不放心。”

把什么都忘了的商平倒比原来凭空添了一股子犟气,苏郁有些头大,在商平耳边喊了句:“凭什么啊!”

商平在雨声中又给苏郁喊了回去:“凭我是你师兄!”

苏郁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在他看来有些啼笑皆非的答案,可却又实实在在的有些暖心。苏郁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算了算了,

一笔糊涂账,往后就这么糊涂着过吧,这么想着,苏郁就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婆妈师兄。”

商平不知道听见没有,用手将苏郁往背上托了托,继续稳稳当当的在雨中走着。

番外五:

商平不知道,朝阳殿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它终结了自己作为一个皇子理所当然抱有的一切

幻想和可能,让占据自己不算长的十几年人生的唯一一件为之用尽心机的事,霎时成为泡影。

但是,毁天灭地之后,却又绝处逢生。当不再执着于如何苦苦在那座华丽的囚牢里求生存,为了不被别人算计而不停的泯

灭良心牺牲别人的不安中苦苦挣扎。商平发现,原来人生可也可以和轻松、懒散、惬意这些词挂钩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

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商平庆幸,自己的这一退来得还不算太迟。

六岁那年,小小商平眼中漂亮得不得了的一位宫妃递给他一块酥糖。当时商平笑容灿烂的将糖含在了口中。可就是这一颗

酥糖,浪费了母妃保命用的一颗解毒圣药,也葬送了那位宫妃的性命。

在长成少年的商平看来,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争宠夺权、阴谋或许还有陷害。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甚至连谁是谁非商平

也不会关心。商平在意的,只有胜败。

可就是从那时起,商平逐渐的懂得了这个宫墙之内,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示好,也没有失败者的容身之地。

商平怀疑过,不甘过,幻想过。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望望身后腐朽的无力回天的虞氏家族,看看眼前看似恩宠无限,实则

是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爱妃和幼子推向风口浪尖的帝王。商平渐渐明了,这个权力巅峰的男人并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他

的目光,更多的放在了大商的江山上。

商平明白,自己的母族,已经从最初的功勋之家,演变成为了大商最大的蛀虫,自己父亲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不是一个人

的事,这是一个家族不可逆转的衰败。

商平长大以后试着以一个帝王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无奈之中,得出的结论仍旧是,若保大商万世基业,虞侯之害,非除

不可。可认同和理解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站在高处俯瞰众人,自然可以运筹帷幄,挥洒自如。可商平不能,

那不是旁人口中无所谓的一个世家大族的称谓,那是自己的母族,那里有疼爱自己的外公和舅舅,那里有自己在深宫中苦

求不得的亲情。

商平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舅舅在家族的泥潭中苦苦挣扎越陷越深,最终毁灭。所以,当父亲又一次不遵祖制,命母妃以

妃位掌管后宫,成功引来所有注视与嫉恨,却又毫不在意将母亲一直喜爱的一幅古画找个由头赐给了商清的母亲后。看着

母妃苦涩的微笑,商平明白,除非自己可以抛下一切,独善其身,否则,这一局父子对弈,只能不死不休。

渐渐的,商平对着以往一直仰视尊敬的父亲,不再那样毫无保留,甚至连任性和撒娇的时候,都怀揣着别样的心思,也将

谋算人心和利用他人当做了理所当然。

有时商平也会惶恐,这样的自己,与宫中其他人有何不同。可看看终日战战兢兢,日渐憔悴的母妃,商平对自己说,也许

这九重宫阙之中,本来囚住的都是一样放不开的人。他们未必全都良心泯灭,只是全都深陷局中不得独善其身。

商平只能这样想,所有人都是一样没得选择,但是只要不忘了自己的初衷,保住了自己想要保护的,这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吧?

所以商平将隐隐的良心不安压在了心底,逐渐换上了伪善的,理所当然的面孔。可当良心这回事越来越少被从心底翻腾起

,当自己都麻木了,甚至放弃了厌烦和抵触的时候。商平也越来越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如往昔保留了内心的一小块赤诚

之心呢,还是从内到外的换上了别样的浓墨重彩。

商平为自己悲哀过,不过这种午夜梦回的自省越来越少。商平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走上了就不能怕不能悔不能回。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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