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奉舜华,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第一主祭。
可是在赫连重看来,他就是个别扭傲娇还怕水的大叔……
赫连重,是众人眼中音倾天下绝色无双的重华公子。
可是在奉舜华看来,他就是个毒舌又腹黑的长大版奉礼泉……
可这两人在奉礼泉看来,那就是两个会教坏自己的怪爹爹,每次做好玩的事情都会把自己丢到一边……
内容标签:生子 年下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赫连重,奉舜华 ┃ 配角:奉礼泉 ┃ 其它:奉家包子
第一章:惊梦……
黑色的天空,白色的雪,灰暗而华丽的空旷宫殿,赫连重看着身边漠然行走的人们,他们仿若幽魂一般,虽然说着笑着,却悄无声息。耳边充斥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在雪地上踩过的声音。想喊,张开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突然,一切背景都模糊起来,天旋地转,耳边唯余各种嘲笑声,尖叫声……
所有人都扭曲着嘴脸把自己死死围在中间,不停地重复:“你是妖怪!你母妃是蛇妖!你是妖精,快点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蛇妖,打死你,打死你……”
赫连重抬手堵住耳朵,闭上眼睛用力想要喊出来,却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泊明殿下……”
只是一声轻唤,所有的阴霾全部消失不见。赫连重下意识睁开眼睛寻找,一道闪电劈下来,瞬间照亮了房间,巨大的响声震得大地都跟着摇晃起来。
“是……梦么……”赫连重按住犹有余悸的心口,儿时最不堪的回忆仿若洪水,来势汹涌的冲进脑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让赫连重以为它会从胸腔里突然跳出来。可是他却想不起来,那个唤他“泊明殿下”的人,是谁。
五年前,从开始接触七绝琴,练习凤凰涅盘之后,赫连重三岁之后的记忆就出现了很多段空白。在那之后,几乎每逢阴雨天,赫连重总会梦到他在皇宫里的那些日子。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不堪,原来如此深刻地印在心底。
调整好心绪,赫连重随意扯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起身走向浴室。
淡淡的水汽萦绕在浴室中,将外面的电闪雷鸣全部隔绝,唯余叮咚的流水声,好似人鱼清唱。赫连重仰着头靠在浴池边缘,梦里出现的那抹清影又浮现在脑海中,带着暖暖的安宁,轻抚着他仍有波澜的心绪。
“宫主。”穆宁侧立在浴室的屏风后面,“洛神从昨夜开始,似乎有觉醒的征兆。”
“似乎?”不过转瞬,赫连重已经着了件纯白丝袍倚在了一边的软塌上,墨色的长发还挂着水珠,如海藻一般浓密莹润。“穆宁,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会把这种不确定的消息告诉我了?”
感受到赫连重周身的寒气,穆宁不禁缩了缩脖子,“属下不敢。只是近四年来,洛神一直如此,最近征兆却是尤为明显,所以……”
“知道了,这几日好好注意一下吧。”赫连重打断,并没有刁难他的打算,“你下去备车吧,准备去静王府。”
“是。”穆宁头也不敢抬,转身就要走。
“等等。”赫连重叫住穆宁,“洛神不会无故觉醒,必是它的宿体也有了觉醒的征兆。你务必亲自前去,尽快找到宿体带回来。绝不能让宿体落入他人之手。”
“属下明白。”穆宁应声,抬起头来看着赫连重,“恕属下冒昧,宫主要那宿体来与洛神融合,可是为了静王爷?”
赫连重看着穆宁一脸慎重的表情,之前阴霾的心情突然好转了很多,遂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穆宁,你想太多了。”
“难道不是?”穆宁无意识反问。
赫连重唇角的弧度增大。其实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当初他在那么多小厮中专门挑中了穆宁来培养,不就是因为穆宁的名字里有着一个宁字么。也正是因为如此,赫连重才允许穆宁随行在身边,如生死之交一般相待。“不全是因为他。”
这样的回答,倒是穆宁始料未及,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映。
然而赫连重也没有打算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只道了一句,“想知道的话,就尽快把宿体带回来吧。”
“呃……是。”穆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快步退了出去。
穆宁消失,赫连重敛了笑意,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梦里的那抹清影,遂无意识地挑了件白色暗纹长衫,以靛蓝色丝线饰以滚边云纹,又拿了靛蓝色莲花祥纹腰带,穿戴整齐,才又选了只玉琴发冠将墨发半束在头顶。
他总觉得,那个人似乎偏爱白色。每每梦到他模糊的身影,都是一袭白色华服,宽松的衣摆似乎能够包容一切。哪怕已经忘记了他是谁,赫连重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与此同时,穆宁敲了门,刚好踏进房间。第一次看到如此安宁的赫连重,一时间,就保持着推开门进来的动作,竟看呆了。
“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车备好了?”赫连重转过身来,全然没了之前的安宁,眸子里虽多了一分漠然,整个人却仍是淡雅出尘,清贵依然。
穆宁闻声,很快回过神来,“宫主,可以出发了。”
“嗯。”赫连重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绕开仍站在门口的穆宁,踏出了房间。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清新自然,连天空都跟着透彻了许多。仿佛满腹委屈的孩子终于眉开眼笑,格外明媚。紫色的梧桐花落了一地,混着雨后的湿润,在空气里晕开了淡淡的清香。
赫连重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一树明艳的紫花,又回过头对穆宁道,“叫人把车收了吧,顺便吩咐膳房做些桐花糕。”
穆宁微微怔了一下,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乖乖地应下了。赫连重并不是喜甜的人,却总是会在梧桐花开的时候吩咐膳房做很多糯甜的桐花糕。每次那些桐花糕的结局无一例外,全部是被放得坏掉,然后全部丢出去。
最近五年一直都是这样子。穆宁跟他说过几次,可每次赫连重不是极度暴躁,就是变本加厉地让膳房做更多的桐花糕。每每这种时候,赫连重都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久而久之,穆宁也就任他去了。毕竟,他没有立场去干涉赫连重想做的任何事。
走在街上,因为刚过了端午,不论走到哪里,仍然可以闻到粽子糯甜的清香,淡淡的,却很暖人。
“喂,穆宁。”赫连重停下脚步,盯住前面乐器行门口正要开溜的小男孩,“你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主祭的小侄子?”
穆宁闻言,顺着赫连重的目光看过去。那孩子看上去三四岁左右,左眼角上有颗水滴状的紫色泪痕。正是那个传说尽得上天青睐的,拥有“神之子”美名的奉礼泉,年仅四岁,就已经成为了祭司候补生。“正是礼泉小少爷。”
赫连重看着小家伙一边偷偷瞄着乐器行里面,一边快步地跑向最近的一个粽子摊,难得地流露出宠溺的笑容,却也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愫。“穆宁,你觉得,我现在收个关门弟子如何?”
“宫主是看上奉小少爷了?”穆宁看着赫连重的表情,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猜错。
赫连重并未答话,一个闪身,便已站在那孩子身侧。不仅如此,穆宁甚至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买了个粽子拿在手里。
“你是要这个吗?”赫连重好脾气地蹲在奉礼泉面前,笑得一脸纯良。
可是在穆宁看来,却是好似大灰狼披着张羊皮蹲在一只真正的纯良小绵羊面前,极尽诱惑地想要把小绵羊拆吃入腹。
奉礼泉眨了眨好似软玉般的紫红色双瞳,很快皱起了小眉头,“爹爹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叔叔不是别人,是你未来的师父哦!”赫连重继续哄。
“可是端端不认识你。”奉礼泉粉嫩的小脸纠结起来,不时地瞄两眼赫连重手里的粽子。唔,粽子看起来好好吃啊……
赫连重拿着粽子晃了晃,满意地看着小家伙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来回晃,继续道,“那现在不是认识了么。而且叔叔认识你,也认识你爹爹。你叫奉礼泉,是不是?”
“嗯……”小家伙点点头,又看了看粽子,“可是爹爹说过……帝都没有不认识端端的人……”
赫连重的唇角不觉有些抽搐,有些纠结道,“呐,叔叔给的东西可以吃的哦,你爹爹跟叔叔关系很好的!”
“唔……”小家伙咬着下唇盯住赫连重沉默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叔叔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所以买粽子来讨好端端,好让端端帮叔叔做说客!”
赫连重闻言怔了怔,随后吱吱唔唔地点头道,“呃……算是吧……”
奉礼泉看到赫连重点头,毫不犹豫地抢过赫连重手里的粽子,生怕他再抢回去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偶(我)今天跟沃夫(伯父)出来的,你可以跟沃夫(伯父)说,他就在你(里)面,偶(我)续(去)叫大(他)。”
还不等赫连重说什么,小家伙已经拉起他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了乐器行,囫囵吞下口中的粽子,扯着清润的童音喊道,“伯父,伯父……”
赫连重站起身,笑着摇摇头,任凭这孩子拉着自己跑,感受着从那小小的手心里传来的温暖,纯粹而安宁。
直到被这孩子扯到了奉舜华面前,赫连重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淡出了自己的视线,只剩下面前这个白衣黑发的秀雅男子,内心所有的城池也仿佛全部塌陷,唯余空旷而荒凉的疼痛,无休无止。
而奉舜华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赫连重见面。看着赫连重瞬间苍白的脸色以及一片灰紫的双瞳,奉舜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间,双唇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不觉低头苦笑,原来与那人说上一句话,竟是如此困难。
穆宁走进来的时候,刚好接住了正向后倒去的赫连重。“宫主,您……还好吧?”
赫连重借力稳住身形,淡淡道,“没什么。”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给公子添麻烦了。”奉舜华低垂了眼眸,故意不去看赫连重,下意识地将奉礼泉护在身后。
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漠然道,“无碍。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不妨碍主祭大人了。告辞。”
像是突然翻了脸的小孩子,赫连重说走就走,弄得大家都有些尴尬。穆宁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是朝奉舜华微微点了点头,权当是赔了礼。
“穆宁。”走出好远,赫连重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不论你用什么方法,七天之后,我要看到那孩子出现在御乐宫。”
“是。”虽然穆宁很想知道原因,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走了几步,赫连重顿了一下,偏过头对穆宁道,“你去国师那里递个拜帖,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我想,我有必要亲自跟他说说。”
“是。”得令,穆宁消失在赫连重身后。
不远处,装作若无其事追出几步的奉舜华渐渐隐没在来往的人群中。若是这时经过他身边的人,会听到他仿若呓语般低喃,“泊明……殿下……”
第二章:静王爷……
赫连重的心情,直到见着了静王爷,才多了几分笑意。他上前,抬手挑起静王爷的下巴,学着那些登徒浪子的口气调戏道,“宁美人,给爷乐一个吧!”
这静王爷不是别人,正是自幼最得圣宠的三皇子重宁远,加之又是皇后的嫡子,前途自然也是无可限量的。多少人争相巴结他,他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赫连重,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够靠近他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纵容的人。坊间甚至传言说,若是赫连重要那天上的星星,重宁远都会毫不犹豫地摘下来送与他。
重宁远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掌就朝赫连重的面门劈下去。看似气势凌厉,实则半点力气都没用。“你这几天又跑哪学来的这些玩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赫连重躲开那一掌,继续嬉皮笑脸,“再者说,我又不虐待自己,该去的地方,总会进去看看嘛。”
重宁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托你办的事,你办好了没?”
“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赫连重挑了挑眉。
“你要这么说的话,有一笔账我就该好好跟你算了。”重宁远忽然正色,“你当初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赫连重正喝着茶,听他这么一问,险些呛到。忙不迭地吞下茶水,顺了气,方才开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嘛,还需要我亲自跟你说?”
重宁远自动无视赫连重的窘态,端起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知道跟听你说,那是两码事。”
赫连重看了看重宁远依旧古井无波的表情,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恶寒。“别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似的……还那么一本正经……”
“不然你以为我跟你之间什么都没有吗?”重宁远放下茶盏,抬眸反问。
赫连重看了重宁远半晌,刻意移开了视线,“那么久的事了,谁会记得啊。”
“你啊。”重宁远随口接下去,却发现赫连重的脸色是真的不太好,并不是以往开玩笑时那般自在。遂有些不安地询问,“十七?你还好吧?”
“嗯。”赫连重无意识地应声,思绪依然神游在外。
一时间,重宁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已经入了雨季了,昨夜又下了雨,他应该是又梦到些不好的东西了吧。说起来,自己对他刚离宫那段时间的生活知之甚少。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已经是多年以后。那时候,赫连重已经是御乐宫的宫主了。彼此虽亲密如往昔,很多事,却也没了机会问出口。
重宁远正思量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赫连重依然恢复正常的声音淡淡地飘过来,“三哥,你觉得,赫连玉如何?”
“不错,知书达理,温顺可人,倒是个好姑娘。”重宁远看着仍然有些心不在焉的赫连重,总归是稍微安心了些,“怎突然说起她来了?”
“呵呵。”赫连重轻笑出声,“没什么,不过是接到了他要从青门回来的消息而已。”
“可是青山上的那个青门?”重宁远认真地看了他两眼,“什么时候起,青衣尊者开始收起女徒弟了?”
“谁告诉你,玉儿是女孩子了?”赫连重勾起唇角笑了笑,很快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今儿倒是碰见个很感兴趣的人。有空得带过来给你瞧瞧。”
重宁远难得地笑了笑,“哟,真难得你能对谁感兴趣。我倒是真得看看,是什么人,让我这宝贝弟弟如此上心。”
“上心到说不上。”思及刚才遇见那人,赫连重的心里又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疼痛。“只是觉得与他之间,必是有些渊源罢了。”
“若是再遇见了,你且带过来与我见见吧。”重宁远猜出个大概,便也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