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玉本想说才不上当,却不曾想回过头来,真的看到小家伙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可不是哭了么!当即就有些慌了手脚,忙把那孩子从赫连重怀里接过来,耐心哄着,“好好好,就玉美人了!你喜欢就好,不要哭了好不好?”
奉礼泉眨眨眼睛看着赫连玉,又成功挤出几颗大珍珠,“真的吗?玉美人不许骗人!骗人不给糖吃!”
“嗯,不骗你。”话是这么说,赫连玉心里可是不情又不愿。他并非是喜欢孩子的人。不但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小孩子,偏偏又看不得小孩子哭。所以面对奉礼泉,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赫连玉肯定的答案,奉礼泉立刻笑弯了眉眼,一点泪光都看不到了,“吧唧”一下亲到赫连玉的唇上,“玉美人最好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奉礼泉又把小嘴凑过去亲了一下,完了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而后又凑过去,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奉礼泉毫不犹豫的张开小嘴一口含上赫连玉的双唇,轻轻吸吮着。
“唔……”赫连玉出声抗议,双手架在奉礼泉腋下,要推开他,无奈这孩子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就是不放手,不松口。这小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噗……”赫连重很没风度地笑出声来,伸出手把奉礼泉抱回来,“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招小孩子喜欢啊?”
赫连玉一脸委屈,一边用袖口擦着嘴唇,一边埋怨道,“哥,你还笑得出来啊!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哎!你都还没尝过,就让个小毛孩子给吃了……”
“咳咳……”赫连重嘴角抽搐,“关我什么事……”
奉礼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偏着小脑袋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听不懂,遂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赫连重的颈间,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顺势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大人的事情都好复杂哦!好困。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赫连玉一边抱怨着,一边伸出手来不客气地戳了戳某只肉包子。
赫连重抱着小家伙往房间里面走,“说起来,你到是跟我说说,这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连玉抬脚跟上赫连重,看着他把那孩子安顿好,自己才在桌边落座,随手又捻起一块桐花糕咬在嘴里,“他自己跟我跑回来的。”
赫连重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昨儿一早就出门,过了一夜都没回,我就想着是不是你又不开心了,便出门去寻。”赫连玉说话间已经吃掉了两块桐花糕,“结果经过奉府的时候正撞见那孩子从里面跑出来,见了我就抓着不放了,我走哪他跟哪……实在没办法了,这不就带回来了么。”
赫连重回过身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熟的小家伙,又转回来看了看赫连玉,“难不成你和洛神能够相互吸引?”
“这跟他是不是洛神没关系。”赫连玉耸耸肩,“更何况,他现在没有觉醒,根本不肯能感知到我的。我倒是觉得,他是冲着你来的。”
闻言赫连重仔细想了想。若是这孩子的话,过目不忘也说不定。毕竟四岁就能成为祭司候补,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何况,看他那么喜欢甜食的样子,会因为一只粽子记得自己,也有可能吧。小孩子总是对他特别喜欢的东西有超强的本能。
“其实这样也挺好。”赫连玉见他不语,便继续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费尽了心思想把他抢过来吗?现在……”
赫连重神色一凛,朝赫连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闪身到暖阁的窗前,猛地一下拉开窗子。窗外的人没料到赫连重会突然把窗子打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窗台上扑进了赫连重的怀里。
“主祭大人莫不是以为我奉仪阁的门是摆设来着?”赫连重抱着怀里的人,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身边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梧桐花香,不知是那人身上的,还是院子里的。
奉舜华咬了咬下唇,很快推开赫连重站稳,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重华公子还不是把那孩子的伯父当摆设了?那我把那门当摆设又有何不可?”
赫连重唇角弯出一抹玩味地笑容,“脚长在奉小少爷身上,他自己跟着玉儿跑回来,我又不在,还能拦得住他不成?说到底,没能看住小少爷,是你奉府下人的失职啊。如今主祭大人又是私闯民宅……”
顿了一下,赫连重靠近奉舜华继续道,“依主祭大人之意,这私闯民宅的罪,大人打算怎么给我赔呢?”
“啊,对了。”见奉舜华不语,赫连重得寸进尺,“小少爷亲过了玉儿,今后,也该对玉儿负责的吧?”
奉舜华先前冷下来的脸色瞬间缓和,抬眸对上赫连重的视线,“这么说来的话,公子不是也要对我负责了?”
赫连重颇有意味地盯了奉舜华半晌,微微一笑,“好啊。”
“噗……咳咳……”一旁的赫连玉一个没忍住,一口清茶喷出口,“重哥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倒是奉舜华,一时没回过神来,在听到赫连重说好的时候,心里徒然漏掉了一拍。他以为,赫连重又会揶揄自己的。
赫连重转过头看了看赫连玉,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你以为呢?不过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可以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如何啊,小玉儿?”
看着赫连重不怀好意的表情,赫连玉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不会是好事吧……”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奉舜华已经抽回了思绪,一把揽过床上的奉礼泉就准备开溜。却在马上要夺窗而出的时候被赫连重拦下。
“我说主祭大人,我家的门就那么不好走么?”赫连重凑在他耳边,“非要你搞得跟梁上君子一般,来去都跳窗?”
奉舜华的耳朵是最敏感的位置,偏生赫连重清浅地呼吸就落在他耳边。他咬了咬牙关,一手抱紧了奉礼泉,一手弯起来,用手肘狠狠地顶了赫连重一下,借力挣开他的束缚,“公子当我是布娃娃,说抱就能抱的?”
“嘁……又不是没抱过……”赫连重小声嘟囔,抬手按住被奉舜华捶得生疼的胸口,“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凶的人……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用力打我啊……疼死了……”
赫连玉看着眼前西子捧心状的赫连重,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觉得,赫连重是在对奉舜华撒娇?
第六章:刨根问底……
送走了奉舜华和那个小家伙,赫连玉又好似八爪鱼一般粘上赫连重,“重哥哥,难不成你跟主祭大人的关系,比跟静王爷的关系还要好些?就这么让他们回去,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赫连重难得没把某只八爪鱼扯下来,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下,“或许,是吧。”
“或许?”赫连玉盯了他半晌,突然放开他,转到他面前仰起头来,“哥,你莫不是……真对那个人……动心了吧?”
赫连重沉默了一会,弯唇笑了笑,“也没有,只是很感兴趣。”
赫连玉狐疑地盯了赫连重半晌,“还是说……你是因为静王爷要成婚了,在跟王爷赌气?”
“开玩笑,他成婚碍着我什么事了。”赫连重有些好笑,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跟重宁远是那种关系?
赫连玉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难道……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静王爷?”
“怎么可能是他……”赫连重轻敲了一下少年的头,“还是说,你喜欢我跟他在一起?”
赫连玉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你高兴就好。”
顿了顿,赫连玉伸出手去抱住他,仰起头来看着他嬉笑道,“不过,重哥哥要是能跟我在一起最好啦!哈哈!”
赫连重伸出食指戳住赫连玉眉心的那个洛字,“你这小脑袋里想得都是些什么啊?再者说,就算我爱的人是静王爷,这么多年都没结果,也该放下了不是。”
“那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样没放下么……”赫连玉撇撇嘴,小声嘟囔。
虽然赫连玉的声音很小,却还是没能逃过赫连重的听觉。他一记爆栗敲在赫连玉头上,“所以我才说,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跟静王爷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你经常夜宿静王府,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赫连玉对上赫连重的视线,“且不说你心里如何,你就能保证那个静王爷面对绝色无双的你不会有一点点动心?不会有一点点他想?”
看着赫连玉认认真真的表情,赫连重很无奈地笑了笑,“你才多大啊,都知道些什么啊?何况,重宁远要是有那个心思,又何必等到现在?”
赫连玉盯了他半晌,蹙眉反问,“你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知道太多了未必是好事。有些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赫连重收敛了笑意,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话锋一转,“我现在要去静王府一趟,你留下来看家吧。”
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赫连玉也不再多说,低下头退到一边。“今天……会回来吗?”
“当然。静王爷明日大婚,我今天前去,也不过送份贺礼而已。”赫连重顿住脚步,偏过头来看着赫连玉,唇角微扬,打趣道,“你这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好像被我抛弃了啊?”
“你才被抛弃。”赫连玉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被赫连重这么一逗,也就一扫之前的失落了。
赫连重笑了笑,没再搭话。心下却因着赫连玉那一句无心的话,蒙上了些许阴霾。谁都不曾知道,六岁时,他被迫潜逃出宫时,心里是多么害怕。
所以一直以来,赫连重都害怕一个人独处,也缺乏安全感,会本能的抓住能够让他觉得安心的一切人和事。包括对重宁远也是一样。若没有儿时的相依相伴,他断不会与重宁远如此亲近。
“你这又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重宁远见了赫连重,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
赫连重有些恍惚,懒懒地笑了笑,“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不太舒服的事情。”
重宁远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多问。从小就是,若是赫连重不想说的事情,无论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缓和了一下,赫连重从袖囊里取出一只紫绛雕花漳绒袋递到重宁远手上,“喏,你的新婚贺礼。”
重宁远接过袋子,看了看从袋口垂下来的流苏玉琴坠,弯唇浅笑。“你对玉琴这种东西还真是情有独钟。”
“嗯。多少……受到了我娘的影响吧。”赫连重笑笑,挑眉示意重宁远,“你不看看里面的东西吗?是我亲手雕的呢。”
“你这是在邀功请赏?”重宁远笑意渐浓,手上却是一点没耽误,麻利地取出了漳绒袋子里的玉笛。
那是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通体莹白清透,若是仔细看去,上面还刻有柔润的浮雕,象征花好月圆之意。这也正是这支笛子的名字——花好月圆。不可否认,重宁远对这份贺礼很是爱不释手。他一向都喜欢精致美好的东西。
赫连重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若真是邀功请赏的话,要什么你都给吗?”
“当然,只要我做得到。”重宁远掂量着手里的笛子,“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那好!”赫连重微扬起下巴,“我要你。”
“可以。”重宁远连犹豫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下来,但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要在上。”
赫连重立刻反驳,“绝对不行!你要在上的话,怎么能是我要你呢?”
重宁远看了看赫连重,反问,“你又没说要前面还是后面,我当然就说给前面了,这怎么就不是你要了我呢?”
“话是这么说,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赫连重干咳了两声,“这一上一下的,看起来无差,本质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论是上还是下,你都不亏啊。”重宁远唇角上扬,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就好像他明天要娶的人,是赫连重一样。
“既然如此的话,你在下也不亏不是?”赫连重淡淡地笑了笑,很快又垂下眼帘敛了笑意,淡然地看着杯盏里的清茶,“不过,若是你不成亲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在下。可惜,你错过了呢。”
重宁远把玉笛收入怀中,眯起眼睛看了看赫连重,“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不娶他。”
赫连重噗哧笑出声来,“你当我傻子么,这等缺德事都干的出来?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说起来,我之前听你说过的洛神,是什么?”重宁远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一反之前的沉闷。
“哦,那个啊。”赫连重笑起来,“是我在咏乐楼里找到的一件上古神器。不过这件神器因为没了内在的乐灵,现在也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玉笛而已。即便在宿主手里,也不会发挥任何作用。”
重宁远隔了衣服按住贴在胸口的花好月圆,“说起来,你那七绝琴和补天石,也是上古神器呢。如今又添洛神,你都不会吃不消?”
赫连重浅抿了一口清茶,“谁告诉你我是洛神的宿主了?我只是用七绝琴强行把乐灵提出来了而已。”
重宁远忍俊不禁,“你……连神器都祸害……”
赫连重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当时为了玉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十年前,御乐宫内乱,前代宫主赫连箫为了保护赫连重和赫连玉断了心脉,却因为赫连玉年纪尚幼,到底是没能护了他的周全。而他们的母亲青羽衣也因为启动了补天石的回生咒,送了性命。
最后,是年仅十岁的赫连重歃血破了七绝琴的封印,一曲《魔音》重伤内匪,才得以保全了御乐宫。可是赫连玉还是因着尚无功力昏迷不醒。不得已,由赫连重这个跟赫连箫半点血缘都没有的继子继承了宫主之位。
发现洛神,也是偶然。传说洛神为天籁之音,音质清透纯和,玉质在宿主面前会呈现冰种状态,其乐灵更是有着延年护心之功效。只是,揉合了洛神之灵的人若不是宿主,则会在乐灵离身之时被其强大的灵力反噬,心脉尽断而亡。
所以,即便知道赫连玉并非洛神,赫连重还是强行拉出了洛神的乐灵,塞到了赫连玉体内。这样,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在自己面前消逝的好。赫连玉也是因此,才被青衣尊者接回了青门抚养。
不过让人稍微安心的是,赫连玉的体质跟洛神的乐灵意外地吻合。虽然他并不是洛神的宿主,却能够给乐灵提供一个良好的栖宿,保证在洛神觉醒之前,乐灵不会因为离开了洛神消亡。
而乐灵也会为自己的宿体提供绝对的保护。赫连玉眉心那个蓝色的洛字,便是如此而来。只是期间,若是洛神的宿主出现,并且觉醒的话,便会无意识收回乐灵。这将直接导致乐灵宿体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