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让他费了一番脑筋,最后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今天牛刀小试即见成效,让他不由得喜上眉梢,看来这几年的积累没
有白费。虽然不能只凭这一套阵法来打退海南,但有这么一套阵法垫底,他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启禀万岁,海南败将带到。”两员小校将武藤押了过来。
樱木上下打量了一番武藤,道:“带回营中看押起来,对武藤将军不可怠慢。”
“遵旨。”小校应道。一句话也没有审问,就这么带下去了,武藤不禁有点纳闷,按理说见到败军之将,即使不奚落一番
,至少也要讯问两句。早听说湘北王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现在他有点感谢樱木了,毕竟人前受辱的滋
味并不那么好受。
“皇上,今天就这样吧,见好就收,别太贪得无厌了。”水户洋平在樱木身边提醒道。
“说的也是,今天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传令,鸣金收兵!”
铜锣敲响,湘北大阵每队依次撤回本部,然后大队人马向本寨退去,阵型严整,令对方丝毫没有机会可乘。
沙场一片血肉狼藉。一边指派人收取收敛尸体打扫战场,牧绅一开始考虑如何来应对新的情况。弥补了缺陷的铁甲连环马
要想破掉那是难上加难,先人曾用过的地堂战法如今也被马蹄上的利刃封死。现在能做的只有避实就虚,如果按照今天的
情况来看,如果要硬破铁甲连环马,无异于以卵击石,一点效果也不会有。
两军各自休整两日。第三日,双方相约再战。
“这一次海南学聪明了点,没有叫人来白白送死。下一步可就难打了。”看着迟迟不动的海南大队,湘北虽有些得意,但
又有点犯难。如果要铁甲连环马硬攻上去,在三层盾牌和三层刀斧面前恐怕也占不到大便宜。前日一战,湘北方面只有数
人轻伤,对战力毫无影响,威慑力就得以保持。如果动用连环马取得今日一役胜利却使今后的威慑力有所损失,那实在太
划不来。
对面在有人叫阵,而且指名道姓要樱木出来接战,把湘北众将气了个半死。一开始只是叫阵,渐渐的就骂上了人,接下来
骂出了花样,最后就编出歌唱起来,内容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皇上,稍安毋躁,只管在此静观其变,我去会会他!”水户洋平二话不说,提枪纵马,穿过大阵,来到两军阵前。“哪
一个敢在此大言不惭,想要皇上亲自出马,还要先过我这一关!”
对面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将领,手使两柄铜锤,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幸好洋平事先看过海南的资料,海南使铜锤
的人,除了高砂以外没有别人。
高砂见有人出来,冷笑一声,便催马上前,和水户洋平战在一处。铜锤走的本是雄浑沉稳的路子,与长枪较量未免就显得
稍微笨重。可是不管洋平枪尖如何腾挪变化,高砂总有办法应对,二十多个回合下来竟然毫无破绽。看上去双方还未分胜
负,但如果时间一长,洋平就必输无疑。
两边同时鸣金,二将各自退回本阵。海南只是想把樱木引出来,并不想在水户这里拖的时间太久;湘北则是怕水户洋平在
阵前有失,毕竟已失一员大将,如果洋平再出了事湘北人手就更紧张了。
“本来能赢,为何不让我再打下去?”撤回本阵的高砂抱怨着,显是对方才的命令有些不满。
阿神劝道:“你没听见湘北那边也鸣金了吗?高砂将军,你这一阵已经立了大功,到了下一阵,湘北王就不得不出来应战
,我们的计策才能继续下去。”
牧在一边点头说:“没错,高砂,你确实立了大功。等到下一阵,朕要亲自去会会他,这样对双方才算公平。到时候阿神
你见机行事,一切全靠你了。”
“是,皇上请放心。”
洋平撤回湘北大阵,这才觉得自己已经满身冷汗。刚才的鸣金真是及时,如果再晚一点,自己就会显出败象。这个高砂,
比资料里说的还厉害,差不多和赤木元帅相当,自己实在不是他的敌手。
“洋平,感觉如何?”樱木问道。
“厉害,果然不是易于之辈。”洋平气喘吁吁地说。
“洋平,我问你,你说这个高砂和赤木元帅相比谁占上风?”
“不相伯仲。”
“那么海南王牧绅一和高砂相比呢?”
“不知道,据说是比高砂还要厉害,也只是传闻而已,很少有人亲眼见到。”
“那么过一阵出场的人就一定是他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对面战鼓再次敲响,一员大将冲至阵前,金盔金甲,身罩紫色战袍,手提金刀,胯下枣红马,一看便觉气势逼人。身后跟
出一杆明黄大旗,上边是一个斗大的“牧”字。
“好啊,终于出来了。洋平,你替我压阵,今天我就来跟他大战三百合!”
樱木来到阵前,立马站定,只见对面的海南王神情冷峻,满脸肃杀威严,果然有王者风范。
樱木举起大刀,用刀柄指点着对方,问道:“对面来的那个中年人,你就是牧绅一?”
“中年人?”牧一愣。
两阵军士都差点没有笑岔气,这个樱木阵前一点湘北王的气度都没有,竟然管对手叫中年人,难道他不知道海南王刚继大
统,少年有为,天下之所景仰吗?
海南阵中的清田更是大叫起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红毛猴子!竟敢说我们皇上是中年人,不要命了?!”
阿神一把将清田的嘴捂上,低声道:“清田,你给我安静一点。”
牧绅一强压怒火,道:“不错,正是。湘北王不必客气,尽管放马过来,朕在此恭候。”
两人催马上前斗在一处。高手较量果然不凡,双方阵中皆鼓角齐鸣彩声大作。樱木刀法招招争先,半点不离对方要害之处
;牧手中金刀也毫不含糊,金光洒处滴水不漏,偶尔还反击数招,樱木倒也能从容化解。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双方旗
鼓相当不分胜负,两阵观战之人皆大饱眼福。
战过四十余合,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一场激斗上,几乎没有人发现就在这时,海南阵中的阿神将手中的长剑举了
起来,似乎在向某一个方向示意着什么。
只见海南刀斧手阵中一角有一人探出头来,张弓搭箭,就向阵前二人瞄准过去,只待角度合适,便可将箭射出。
牧抽空分心向海南阵中望去,看到阿神对他点了点头。他故意卖了个破绽,樱木见状哪有不攻之理,牧闪身避过,这样一
来樱木的背心正好正对着暗箭的方向。
“皇上小心!”水户洋平忽然发觉不妙,惊呼一声,同时手中飞镖便向暗箭隐伏之处掷去。与此同时,弓弦一响,一支箭
自海南阵中飞出,直取樱木后心。然后只听一声惨叫,那个躲在暗处突施冷箭的人中镖倒下。
听得金属破空,樱木心知不妙,听准位置急往旁边一闪,躲开要害部位,可羽箭依然正中他右肩。樱木略一皱眉,挥起大
刀护住了全身要害,便往本阵退去。水户洋平断后,也退入了阵中。
牧也不令人追击,只是收刀立马站在一边,等到对方二人进阵,这才拨马回营。迎接他的是一片喧天鼓声。
湘北大军鸣金收兵,退回本寨,看阵型依然是无隙可乘。
海南众将都稍微感到惋惜,只有牧的脸上分明露出了几分得意。他所要的已经到手,就看下一步怎样发展了。
“希望这一次能如我所愿。”
[花流]惟君心之六十三
回到湘北大营,早有人替樱木卸了铠甲,肩头羽箭箭杆已经拔去,立即便有随行太医来检查伤势,再将箭头取出。
一点小伤,不在要害部位,樱木也不以为意,这种伤他早就受过不敢说百八十次,但几十次总是有的,毕竟在前线上过的
是刀口上舐血的日子,像这样的伤也是在所难免。就算是带毒的箭矢,在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类似关云长刮骨疗毒
之举他也不是没有过。
太医割开樱木皮肉,取出了箭头,又在伤处敷了金疮药,包扎了伤口,然后施礼退出大帐。但是在退到门口的时候,他朝
着站在一边的水户洋平使了一个眼色。洋平会意,跟在太医后面悄悄溜了出来。
“结果怎样?”洋平掩饰不住心中的惶恐。不能在樱木面前说的事,一定是很严重的。
“禀将军,箭头上面有毒。”太医打药箱中取出一团织物,展开来,里面就是从樱木身上取下的箭头。“将军请看,这箭
头色泽略微发青,上面还带一股淡淡腥气,显然曾经用毒物浸泡过。”
“先不说这些,你是否有把握能解此毒?”
“说来实在惭愧,下官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当此重任。”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洋平急了,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低声吼道。
“水户将军先不要着急,且容下官把话讲完。”太医将洋平双手掰开,整整自己衣襟,继续说道:“要解皇上所中之毒,
这件事它说难也难,说容易它也容易。只要是一般的名医,都能开得出解毒的方子,只是当中有数味药材太过难得,就算
是在皇宫大内也不见得能凑得齐。”
“你就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了,把话说清楚,然后好去配药。”
“皇上所中之毒名叫‘忘忧’,原本产自西域,至于究竟何时传入此地已经无法考证。此毒发作情形甚是奇特,等到中毒
两天之后才会发作第一次,但是发作时间极短。相隔一日之后便会发作第二次,发作时间要比第一次延长一倍。就这样每
一次发作时间间隔慢慢缩短,发作时间慢慢延长,最后甚至要连绵十日之久,硬生生把人拖死。现在最好是能在两日之内
找出解药,在尚未发作之时就将毒解去,这样效果是最好的,解得越晚,疗效也就越差。从前也只是在书上才看过,没想
到如今在这里碰到。”
“好了,你去开方子吧,不用忌讳,看看能凑出多少味,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是,下官这就去办。”
看着太医背影远离了视线,洋平把手伸向胸前,从怀中把流川在临行前托人转交给他的转还丹取了出来。
不得不佩服流川的预感,他总是能清楚地知道樱木到底需要什么。只是他恐怕不会想到,这半粒转还丹这么快就要用到了
。虽然不知道它是否能够将樱木身上的奇毒完全解去,但至少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海南这次打尽了算盘,可他们也不会
想到有转还丹这一码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樱木,你该庆幸,有这么一个流川他知你懂你。以你性情,你绝不会负他。如果你负了他,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樱木了。
可就算你再怎么不愿负他,你终究还是要负他,毕竟你是君,他是臣,你们都不愿意负了湘北这一国百姓。正因如此,所
以才感两难。或许可以……
洋平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在他意识到之前就被下意识的压制住了。这样的事情,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湘北都城•户部衙门
流川枫放下笔,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每天都有如此多的公务要他处理,虽然很累,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早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生活方式,而且有些事情如果现在还不做完,以后恐怕就再没有时间将它完成了。
天色渐暗,已经快要到掌灯时分。流川点起案头纱灯,端起手边的冷茶啜了一口提提神,继续提笔写了下去。边界吃紧,
国内也不好过,现在真的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这几年的辛苦就将全部付之东流。
朝中局势还算稳定,彩公主一天到晚也很辛苦。多亏有了她,自己现在才能毫无顾忌地把全国物资调配的事情做好。彩公
主是一个大局观很强的人,就像樱木当初说的那样,如果她是男子的话,现在湘北的皇位铁定就是她的。当时深夜来访出
言相逼是为了大局,如今全力支持毫无保留依然是为了大局。而等到这一仗结束之后,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还是很容易想
到的,自己也早已作出选择。到时候还是要像当初所说的那样,就算是不愿意,也已经由不得自己。
其实现在真的应该为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感到欣慰。自己的运气要比有的古代圣贤好上不知多少倍,如果他们知道了自
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恐怕除了羡慕之外就只剩下羡慕了。
年少之时蒙先皇破格提拔任用,虽然清楚地知道先皇用心所在,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不为别的,只是想给老百姓踏踏
实实做几件事情,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幼时读书,常听到教书先生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能够普
济天下苍生,那是自很小的时候起就有的梦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又怎能不去珍惜?莫说是达时,就算是当年只是一个
看管国库的小吏的穷时,也是整天在想着怎样才能让国库的金钱不再像水一样白白的流走,如何才能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
去。按理说看管国库的人官职虽说比芝麻绿豆还小,但所处的位置绝对是个肥差中的肥差,如果存心想捞一把的话那简直
是太容易了。当年在一起看管国库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油光满面,只有自己守着每个月十两银子的俸禄清清苦苦过日子
。曾经被不少人当面或者背地里叫做傻瓜,但自己总是不屑一顾,连一个白眼也懒得回。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总有一天他们会有报应。
还记得当年先皇因无钱出兵拒敌而不得已将彩公主远嫁之后没多久,朝中就开始大肆整顿吏治。一个一品大员被查出贪污
数目巨大而下狱,由此案牵连出了不少官员,其中就包括身边那些捞足了油水的同事。在国库那一批下级官员当中,没有
涉案的人寥寥无几,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被传去在大理寺作证,当时先皇也在场。那时候年轻气盛,也不知道皇上在
场应该收敛锋芒,本来是来作证的,结果在和以前比自己官衔大上好几级的人犯对质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经济之道上
,就这么滔滔不绝的往下讲,整整半个时辰都是自己的一言堂。后来才知道好几次负责审问的官员都想要打断自己,却都
被先皇喝止了。
没过几天,接到了一份意外的圣旨,要自己去接任空缺下来的户部侍郎一职。当时也没有多想,就这么大大方方上任去了
,可是从坐到户部衙门的头一天起,自己就能清楚地感到周围的人投来的轻视的目光。不是科举出身,就算是世间才华一
石独占八斗的人也要被人瞧不起,又何况自己曾经是那样卑微的一个小吏。只有对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除此之外别无选
择。于是没命地工作,自己经手的账目从无错漏,终于赢得了上司的赞许下属的敬重,还有先皇的嘉奖。从这个时候开始
,就有不少达官显贵被自己得罪了。私自借取国库资金在贵族中本是常有,久而久之约定俗成,户部只是对此睁一只眼闭
一只眼,就连先皇也是无可奈何,而自己却不知厉害,硬是把来提钱的贵族管家挡在了国库门外,为此第一次尝到了差点
掉脑袋的滋味。
从此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起因就是先皇在朝堂上对自己一再的回护。在旁人看来,无缘无故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