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又怎么样?相爱不是罪,只要相爱的人是幸福的,别人就没有置隹的余地。反观世间多少夫妻,不懂得相爱相惜,久了反目成仇,变成怨偶,还不如那些被鄙视的不正常的人呢!傲风,你一向对别人宽容,你自然不会抨击别人的不正常性向;你也一向潇洒,却为何现在如此放不开呢?”林少卿见他已能平静说话,扶他在原来的椅子上坐下,重新温起已冷了盏的茶,端了一杯至他手中。
“你……”傲风的脸一热,竟消去了少许苍白。
“我不笨,自然能从你刚才的反应中猜出一二分。傲风,你爱上人了,不然你不会如此失措慌张,丢失了一向的洒脱自得!”
傲风苦笑:“我一直把你当作学习交流的良师益友,想不到,你对我的了解却如此之深啊!”
“我不只想当你切磋棋艺、品诗论画听琴的朋友,更想当你人生中的朋友。”这恐怕是他能得到的最高席位了吧?林少卿也苦笑。“现在,你时候愿意让我知道,究竟打败我的情敌是谁?”
“不,没有,此生都不会有。”他与他永别了啊。傲风难掩落寞神色。
“你暂时不想讲我也不逼你。但至少该让我知道,你的眼疾可有我能尽力的地方?”
“说出来只平添你的担心罢了。”傲风终于能静下来品茗谈天,“但,我真的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谢谢。”松了口气。
傲风和林少卿两人相谈甚欢,完全发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风荷回到山上来:
“傲风,该喝药了。”她手中端着的是,正是一碗散发腥臭的汤药。
“又到时间了?”傲风苦着脸转过头来,“今天又是什么东西了?”
“反正你就喝吧。”风荷不敢说药渣里有蜈蚣和蝎子(汗>-<||||……蝎子尘忏悔:同类啊,不是偶狠心,您牺牲小我挽救偶家小风大我的情操我会很感激的!)“这是三小姐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药’呢。”
对山庄里的其他主子,她仍沿用旧称。即使当家的梅傲雪给了她小姐的身份,她认的亲人只有傲风一个。反正断剑山庄里谁都知道她风荷是个冷情的人。
等他喝完了药,林少卿也起身道:“傲风,我也该告辞了。”
“好的,少卿。”他们的交情一如以往,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从不曾有所挽留。“欢迎你有空常来坐。”是真心要交这个朋友了,可惜他时日无多。
“我当然愿意,只怕令姐不喜欢我打扰你静养。”林少卿指的是这已吃了半年多的闭门羹。自他知道断剑山庄的三小姐回来后,他便来找过,但见过那位相貌平凡的竹傲云之后,他才怀疑起傲风的真正身份。而梅傲雪根本不让他有见到傲风的机会,不是说傲风出门了边是说傲风生病不宜见客,最后根本已懒得招待他,来了便叫他到客厅静坐喝茶,连出来招呼都省了。
“没关系,今晚我大姐回来了我会跟她说的。”傲风知道大姐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保护他。当初他重伤昏迷时,风荷也是清楚地知道断剑山庄的实力,才日夜不停地赶路带他回到家里。之后大姐便竭尽所能地对外封锁他的消息,不是怕“仇家”找上门来,而是尽量避免他再受到打扰和伤害。
“傲风,大当家已经回来了。”而且是被抱着回来的。
“什么?”傲风拉着风荷紧张地问,“大姐从不曾在天黑之前回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萧齐公子没死,是他把大当家抱回来的,因为大当家突然昏倒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白大夫刚帮她确诊完便听到有人在前厅大喊大叫,结果她见到据说已死了快一年的萧齐
神色紧张地喊着大夫,还道见鬼了!
“萧大哥没死?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他离家之前还以为大姐和萧齐会有情人终成眷属,谁知回来后却得到萧齐已死的消息,而大姐则失去了部分记忆,完全忘了萧齐这个人,而且比以前更加冷酷无情。“抱歉了,少卿,我无法再招待你。我先送你下去。”
“好。”林少卿惊讶地看着傲风领先走在前头,毫无视觉障碍。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般好强与独立。能如此自由活动于山路中,怕是付出了许多艰辛努力吧?
还是那个好强的傲风,没变啊。这是好是坏呢……
在半山腰的主屋前,他刚想冲进去,就听得下面有人道:
“少爷小心!踏雪苑有门槛!”
“纪总管?”他听出是熟悉的声音,“你不是跟着我大姐吗?她到底为何昏倒了?”
“刚才在街上差点被狂奔的马儿踩到,怕是受惊了。刚刚萧齐公子先骑马送大当家回来给白公子诊治,我落在后头,带另一位萧公子过来。”
另一位萧公子?难道是萧齐的哥哥萧治吗?傲风皱了皱眉头,敏锐地感觉到两束灼热的视线紧盯着他。
“傲风,你怎么了?”林少卿发觉他神色有异,还以为他身体不适,连忙上前扶住他,深怕他单薄的身体下一刻就昏倒。
“该死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个人是谁?连、傲、风!”
傲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旁的林少卿被推开了,而他的双臂也陷入一双铁臂的钳制中。他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你……”不会错的,这把声音,“萧……无……非……”
他,果然还是找来了?
“你没忘记我?”萧无非邪气地笑着,“但你似乎忘了我对你的所有权!”
将他往怀中一带,狠狠地吻上渴望已久的柔软的唇。
天!少卿和纪总管还在场呢!傲风拼命挣扎,却被箍得更紧。萧无非强硬地钳住他下巴强迫他开口,舌头也开始了火热的需索。
“唔唔……”
直到傲风发出虚弱的求救信号,林少卿和纪总管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欲拉开萧无非。
萧无非停止了这个激烈的深吻,并非因为他们的阻止,而是不忍傲风窒息而死。
“你这登徒子!你快放开我家少爷!”纪总管用尽全力想拉开萧无非,但他完全不为所动。
林少卿也试图将傲风夺回来。
“找死!”萧无非不耐烦地想把这些“无聊人士”甩开。
“不准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普通人!”傲风敏感地发觉他想动武,刚缓过气来便急忙出声阻止。
然而萧无非竟真的没对他们出手,这倒使傲风有点意外。只是,他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中缘由,在一片忙乱中挣开了萧无非的控制,他急忙吩咐:
“纪总管,少卿,你们拉住他!”然后,他跌跌撞撞地找了个方向逃了开去。
“连傲风!你又想逃吗?”萧无非被两人奋力拉住,一时也挣脱不了,“上天入弟,你此生都逃不开我的!”
傲风心头猛烈一震!这个“咒语”,他在梦中也听过无数遍,今日竟亲耳听到了一字不差的誓言?梦境,会成真吗?
摸着树干上的绳结(以绳子的不同结法来辨认方向,是他与双胞胎姐姐竹傲云一同研究出的方法),他找到了方向,抄着山中错综复杂的小路,他迅速消失了踪影。
萧无非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而自己却被拦住,当下怒极,用内力震开了纠缠不休的二人,随着傲风的方向追去。
“傲风有危险!”林少卿想跟上去。
“林公子别去!”纪总管及时拦住了他,“少爷朝后山方向去了,那里满布机关陷阱,您可别乱闯!”
“那傲风不是更危险?”林少卿心头更沉重了。
“林公子请放心。”一个平静的低柔嗓音从他们背后的踏雪苑门内响起,却是傲风的声音!
林少卿回头,见到一位相貌平凡,但气质却决不平庸的女子。
“竹姑娘。”竹傲云,他已见过了,据说与傲风是双胞胎,外表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知情的人肯定认为两人是毫无关系的。
“机关都是傲风和我设计的。会有危险的,绝对是那位萧公子。”竹傲云自信地道。
然而,傲风却清楚,那些复杂的机关陷阱只能拦住萧无非一时半刻。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他一点也不敢放慢脚步。因为心中着急害怕,他走得很快,却居然没有跌倒过。
回家这半年来,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家人都着急地想尽一切办法要恢复他的视力和挽救他的生命,但其实他并不那么迫切想恢复。为什么?为了怕大姐再为他奔波忙碌,怕竹儿因找不到解药而自责。还记得刚回来时,当初离家出走的竹儿也已回到家中,与她同来的还有近两年在中原声名鹊起的“神医”白草,所以他身上的伤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但体内的剧毒却使白草和竹儿陷入了困境。
“断肠”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剧毒药草,唯一的解药便是另一种毒草“夺魄”。两中药草都十分稀有,虽是相克,却也共生。也就是说,找到了种植“断肠”的地方,“夺魄”必在不远处。半年来,白草与竹儿寻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到,又要奔波来回给他复诊,随时注意病情变化,弄得筋疲力尽,他也内心难安。
其实,生活在山庄里,这儿的一草一木他都从小就熟记在心,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故;而风荷又一直呆在他左右,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日常生活毫无问题。所以,复明与否对他影响不大。这是他用以安慰家人也欺骗自己的理由,只有内心深处清楚,他的心已如槁木死灰,根本失去了生活下去的热情,因此也对七彩缤纷的世界毫无留恋。
只是……那个人寻来了!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又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冲天浪花。
“连傲风!上天入地,此生你都逃不开我的!”
不该呀!为何那人会如此执着于他呢?而他又为何会为他任性的掠夺的誓言感到震撼呢?这种世俗不容的情感,就让他保密到死吧,谁也不能探知!
思绪飞转间,他已经来到后山的草庐中。这是他和竹儿的“秘密基地”,是放置各种工具的仓库,都还保持着一年前他离家时的样子。他摸索着想到内室取水喝,却冷不防被门槛绊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山顶的竹馨阁是他住的地方,所以大姐特地请人整修过,撤掉了所有碍事的东西,地板铺了厚厚的地毯,家具也固定在地上,而出了他每天蜗居的地方,他简直与废人无异……
背后的大门突然传来巨响,是被人粗暴地推开,摔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他反射性地回头,下一瞬间,已被用力地挤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你……”萧无非用力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还想逃……到哪里去……”
傲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自从竹儿的机关害死人后,他进行了修改,机关不再是致命的,却不料被萧无非那么简单地破解掉了,那么快就追到这里来。
“内室有泉水,烦你倒杯给我喝,然后你可以用水清洗一下身体,”把流动的山泉改变方向引一支分流到室内来,是他最得意的设计。“特效痒粉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你!”萧无非咬牙瞪着他,随即想到他根本看不到自己,干脆将他抱得更紧,胡乱磨蹭。
“你做什么!”傲风被吓到了,“我并没有要逃走啊!”该面对的就逃避不了。他刚才的惊慌,只是因为太过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而且在人前被非礼也实在难堪(人后就不?)……
萧无非攫住他的唇,继续他意犹未尽的掠夺。傲风已耗尽力气,干脆闭上眼随他。一开始,有些粗暴,转而,却是温柔与缠绵。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放开。
“萧无唔唔……”又被封住。
“不许说话。”萧无非霸道的吻密密落在他的额、他的眼,鼻子和脸颊。
“停下!我很渴,我要喝水。”那些毒药大多性烈,总令他口干舌燥。
“好。”说完他又封住傲风的嘴,用舌头撩拨他口腔内的几个地方,津液顿时泛滥。
傲风瞪大了眼睛胀红了脸,使尽全力要推开他,却还是在对方尽兴、得逞之后才被释放。
“你无耻!”他极度尴尬地擦去嘴角留下的银丝。
“等下你会更甚。”萧无非闲闲地道。
“胡说……”话没完,他已发觉不对劲!好痒!原来刚才对方紧抱住他是要把痒粉撒到他身上!“卑鄙……”
“风,是不是很痒啊?把衣服脱了吧,就不痒了。”萧无非说着自己便宽衣解带起来,“反正你看不见,不用害臊的。”
混蛋!傲风揪紧衣襟后退,空出一只手死命地抓着,好痒……
“风,你还不脱?哦,是要我帮你是吗?”魔掌伸相无助的小可怜。
“够了!”傲风大叫,“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提亲。”他终于敛起玩笑嘴脸,“当时,见到怜星楼起火,我的心脏几乎麻痹掉,然后,就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我想冲进去救你,可是体力不济,被燕骋打晕了。醒来后,我发现怜星楼的废墟里没有尸体,燕骋说他的女人也不见了,而且,后山断崖那座通向另一座山的吊桥被人砍断。我就知道你没死。只是,我当时有很多事务没处理完,也还没找到可以救你的命的药,所以才隔了这半年。风,我此生都不会放开你了,你觉悟吧。嫁给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你在胡说什么?”傲风苍白了脸,“我不是女人!哥舒达那次,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也是假的。此生——我决不下嫁同性!”
“由不得你!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我不……”话没说完唇又被堵住。
“不准再说忤逆我的话!”
“你唔……”他简直不可救药了!
要挣扎,但这次有清凉的山泉水注入,他无法拒绝,只得接受。
“还要吗?”萧无非难得没再占他便宜,“这里找不到杯子。”
傲风摇头,因他的解释而稍微放松了点。然而,萧无非接下来的动作又吓了他一跳!傲风抓住一只在解开他衣襟的手:“你要干什么?”
“帮你擦身。你的手都抓得破皮了!”早知道不该玩心大起地恶整他,心疼的竟是自己。“你弄的什么机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却整死人不偿命。
“不从正门来的是小偷,只要不烧杀抢掠,罪不致死。”间接害死过人,是他和竹儿此生最后悔的事。
萧无非对他泛滥的同情心嗤之以鼻。将衣袖撕下一截浸湿了,他擦上傲风不再反抗的身体。
“萧无非?”擦完了身体,也没那么痒了,傲风却觉得更不舒服,因为他感到有两道视线在身上逡巡。“快拿衣服给我呀!”
“你一点也没变。”他迷恋的眼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还是那张绝美的容颜,还是那双摄人心神的眼眸,也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