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周的侍卫宏声响应,势在必得,但那黑衣人武功不低,即使面对重重包围,依然不乱阵脚,一招一式又
快又狠,王府的暗卫虽多,一时也拿那人没辙。
樱和静静的看着那道被包围的黑影,眉头不已察觉的动了动,突然,那人虚晃一招,飞身跃下屋檐,朝王府外逃去,
王府侍卫纷纷追了出去。
“上官……”
“王爷……”
听到樱和的称呼,秦筱眼神一暗,“进来说话吧。”
樱和又瞥了眼刺客逃逸的方向,迈步走进书房,书房里只有两人,秦筱在火盆旁坐下,樱和在他身边落座,“王爷找
我来有何事?”
秦筱看着樱和,脸上尽是复杂的神色,这些日子樱和一直在他身边,他们同其他幕僚一起讨论京畿的守卫,商议皇帝
大限后登基的事情,还预计发兵征讨太子的事情,他们都很忙,根本无暇谈论私事,而今天,好不容易得空,他找他
来,可他开口的一句生疏的称呼,彻底扰乱了他的心。
“上官,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
秦筱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委屈,叹息。
樱和心微颤,别开眼,这人是王爷,不久的将来就要登基称帝,他们注定是不会有将来,也不能谈将来的。
“秦筱,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秦筱苦笑,“没想到我的一场大婚,竟将你从我身边彻底推走了。”
樱和不语。秦筱的大婚给了他离开的机会,而这次的离开,发生了太多事,一切都不能再回到原点。
“那个萧子慎就那么让你动心吗?”秦筱不甘。
“子慎……他很好。”
樱和徐徐的说着,没注意秦筱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
“王爷——”
“进来——”秦筱对着门外道,侍卫应声而入,“刺客抓到了?”
“属下无能,刺客受伤后逃了。”
秦筱刚要说什么,樱和突道,“刺客伤了哪里?”
“刺客的右手臂被弓箭手射中,伤得不轻。”
右手臂……樱和默默的听着,似有所想。
023 疑心深埋,隔阂暗生
夜黑风高,天寒地冻,万籁俱寂中,一条身影在房檐间窜上窜下,疾速前行,眨眼间,那身影落进了一处院落里,闪
身进入一间房中,他前脚进去,后脚门被人推开。
“拓瓦——”
同样一身黑衣的拓瓦,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拓瓦身形清瘦,看起来就像皮包骨,乍一看很不起眼,但他却是一等一
的高手。
瞄了眼巴勒的右手臂,拓瓦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巴勒伸手接过瓷瓶,二话不说,扯开已经被血水冻住的
衣袖,张口咬住瓷瓶的塞子,将瓷瓶里的药粉散在缓缓流血的伤口上,伤口很快止住血,他脱掉夜行衣,换上了平时
的衣衫,转身见拓瓦还站在屋里,他不由得一愣,遂也明白,拓瓦会显身一定不仅仅是来送药的。
果然,等巴勒收拾好一切后,拓瓦终于开了口,“为什么?”
“为了爷……”
拓瓦眉头微皱,“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在拓瓦的脑海里,只有绝对服从,绝对忠诚,即使是主子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有一点迟疑,甚至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可巴勒不是拓瓦,他更灵活变通,他不是不忠诚,只是他还有自我的意识。
巴勒看着拓瓦,很认真的问,“拓瓦,你想看见爷受伤吗?”
“爷不会受伤。”拓瓦的回答很肯定。
巴勒不禁苦笑,“我说得不是外伤。”
“爷不会有内伤。”
“我说的也不是内伤,我说的是心,爷的心会受伤。”对上拓瓦茫然的眼神,巴勒彻底无语了,拓瓦武功虽高,却不
通人情,也不懂感情,跟他说伤心,无非是对牛弹琴。
“算了,我直接说,爷很在乎上官樱和,可上官樱和的心里装着什么,我们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跟英王关
系匪浅,英王这么晚把他叫走,一定另有隐情,所以,我才会跟去。”巴勒顿了下,手拂上右臂,“只是低估了英王
府的那些暗卫,他们还是有些本事的。”
拓瓦越听下去,眉头上的褶皱越多,感情的事情他不懂,他只知道巴勒违背主子的命令,应该受到惩罚,可是转眼一
想,也许巴勒说得是对的……左右迟疑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主子。
托瓦最终将事情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子慎,但隔天一早,子慎就从巴勒身上看出了端倪。
将脸巾放回架子,子慎在巴勒端洗脸水出屋时叫住了他,“受伤了?”
巴勒没想到主子的眼力这样敏锐,端盆的手不由得一僵,子慎看了眼微泛起涟漪的水面,“谁伤了你?”
淡淡的声音已经不是询问,而是深沉的命令。
子慎将盆放在地上,双膝跪倒,“爷,属下昨天夜探英王府……被英王暗卫发现。”
子慎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风云变幻,“你夜探英王府,谁让你去的?”
“属下想跟踪上官樱和,怕他辜负了爷……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巴勒说完一大串话,头顶上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他不该抬头去看,因为从主子急促的呼吸中,他能断定他很生气,而
且是勃然大怒,可就算被惩罚,他也不后悔,他绝不能让主子受到一点伤害。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满室寂静,巴勒看着眼前的锦靴转过去走向床边,看不见主子的神情,他很忐忑。
“起来——”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巴勒不由得一怔,起身看向床边抱着孩子的人,就见那人正看着他,“主子——”
“巴勒,从今天起,你回去。”
巴勒大骇,“主子——”他十岁起就跟在主子身边,一晃十年过去,除了主子被人暗算中毒变成傻子的那一次,他从
没离开过主子,如今要他离开,这比什么惩罚都严重。
“主子,属下知错,您要如何惩罚属下,属下绝无怨言,只求您……别赶我走。”巴勒跪在子慎双腿前,一脸的惊惶
。
子慎抱着孩子,抬头看向巴勒,“巴勒,我容你一次抗命,却不容你二次擅做主张,我这里不需要你,你回去吧。”
少了以往的强势,子慎的话里不带一丝火气,其实,他心里承认巴勒是为他着想,只是这方式不是他要的。
“爷,让我在这里保护你。”
“别让我说第二次。”子慎的声音冷了下来,巴勒知道这次再无转圜,他磕下三个响头,缓缓站起。
“爷请保重。”
子慎看着巴勒走出屋去,轻轻闭上眼,再睁开,眼里风平浪静。
中厅里,年轻的仆役并排而站,何伯指着其中一人对子慎道,“子慎少爷,你看这人怎么样?”
“何伯,你看着办就好。”
“看着办什么?”樱和推门而入,瞧见门口的一排人,微微一愣,“这是干什么?”
“少爷,你来的正好,我们在给子慎少爷挑随从,你看哪个好?”
樱和眸光微闪,“挑随从干嘛?有巴勒一人就够了。”
“巴勒回乡了。”
“巴勒回乡了?”樱和惊讶的看向一直未开口的子慎。
“巴勒回凉州了。”
樱和接过子慎怀里的孩子,状似无意的问,“有事吗?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子慎轻轻应了声,没加说明,樱和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可心里已经有了数。
“少爷,今个儿是不是就不出门了?”
樱和逗弄着孩子,心不在焉的问,“何伯有事吗?”
何伯不禁叹气,“眼看就是年关了,少爷总是忙得不见踪影,新衣都没工夫制备呢。”
樱和后知后觉的笑笑,“对哦,要过年了。”
“可不是,今年过年能热闹了。”何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子慎,没有发现樱和的眼神微微一暗。
“少爷——”小童从门缝探出头来,瞧见何伯,他吐了吐舌。
何伯瞪了眼小童,“少爷还要出门?”
樱和笑,“何伯,你曾说,为国尽忠是我们上官家的家训,怎么现在反而托我后退?”
何伯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看了看子慎,总不能说他担心英王对少爷有所图吧!虽然他比较赞同英王登基,但他也担心
英王与少爷……君不君,臣不臣。
024 府邸绑架,意欲何为
“少爷——”小童为难的站在门外,轻声唤着,他不想当炮灰,可是没办法,这次不知道要看多久何伯的脸色。
满屋子的人,何伯还不至于不分尊卑,所以,他把火气撒向了小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子慎默默的抱回孩子,怀抱
一空,樱和不禁有些失落,他抬头看了眼子慎,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可是谁来给他答案。若是没有猜错……樱和只觉浑身冰冷,他
不敢想象与子慎为敌会是怎样的局面。
“怎么了?”
“没什么。”被子慎看得心慌,樱和别开眼去,没有瞧见子慎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匆匆离开。
年关在即,何伯开始着手布置宅子,张罗年货,朝局不稳,太子的人马在东北蠢蠢欲动,樱和忙得不见踪影,寒冬腊
月,孩子太小,子慎天天待在卧房里,足不出户。
“子慎少爷,这是厨娘刚炖好的人参鸡,您快尝尝。”桃二是何伯选来照顾子慎起居的,人很老实热情,见子慎不动
,他又道,“子慎少爷,厨娘说这鸡要趁热吃,您快尝尝。”
鸡汤的浓香扑面而来,子慎下意识皱了下眉,“桃二,端下去,我不吃。”
“可是——”桃二有些为难。
“端下去。”子慎的话不容置疑,桃二只好转身出门。
何伯见桃二端着砂锅回来,立刻皱起眉头,“怎么端回来了?”
桃二满心委屈,“何伯,子慎少爷不肯吃。”
“这几天是怎么了,胃口这么差?”何伯有些犯难,一连几天送去的饭菜几乎都没动,难道是病了?
“何伯,是不是少爷不回来,子慎少爷担心着,所以寝食难安?”厨娘有些八卦的说,何伯立刻瞪过去,让她闭了嘴
。
“不要胡说。”虽然他也这么想,却不允许下人编排主子的不是,“再做些清淡的东西送去。”
厨娘马上动手准备,何伯皱着眉头走出厨房,寒风刮来,他凝神而站,突然,他双脚点地,飞身向樱和居住的主院掠
去。
风中夹杂着婴儿的哭声,何伯来到主院门口,就见一人拖着子慎向房顶飞去,他毫不迟疑的跟去,但那人身形太快,
仅仅眨眼间,他便再也寻不到目标。
院子里的家丁都是些寻常护院,他们不懂武功,看见子慎被摞走,一时都乱了分寸,“何伯,怎么办?”
“快去通知少爷。”何伯望着歹徒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已经很多年未见过武功这样好的人,居然带着一个人还能
轻易逃走。
“子慎被人摞走了?”樱和听到消息匆匆赶回府邸,“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何伯将一张画着人物轮廓的纸递给樱和,樱和接过画像,瞬间变了脸色,“是他?”
“少爷识得此人?”
“耶律德隆,他是耶律德隆。”樱和拿着画像,不确定的有问,“何伯,你确定看清楚啦?”
何伯伸手挡住画像的鼻梁一下的部位,“少爷,你不记得我的专长了吗?”
樱和瞬间被点醒。何伯能通过人面部的某部分推断出那人的轮廓,其精准度很少有太大差异。
真的是耶律德隆绑走了子慎吗?
他意欲何为?
025 危机一线,樱和来救
“放开我……托瓦……”被挟持着在房檐树枝间穿梭,子慎不停的挣扎,但挟持他的人不稳所动,一个劲的狂奔,直
到将人带到一处隐蔽的院落里,那人终于在屋子里放开了子慎,同时摘下了脸上的黑巾。
托瓦已经现身在屋子里,瞧见那人的容貌,他怔了下,闪身来到主子身边,无形中做出护卫的姿势。
“慎,跟我回去。”耶律德隆看着子慎,不容置疑的说,“你不能再留在这里。”
子慎看着耶律德隆,没有丝毫的惊讶,事实上,在他出现时他就认出了他,“我不会跟你走。”
同样的坚定,不容置疑。耶律德隆不禁皱眉,“英王与太子赢一战在所难免,而你待在这里,我……”他会有所顾忌
。
“我不会插手。”
耶律德隆苦笑,不插手,谁信?若是不插手,上官樱和怎会被救走;若不插手,派去刺杀上官樱和的人为何一去不复
返;若是不插手,巴勒怎会出现在太子赢的地盘上,要伺机刺杀他。
“太子赢不能死。”
“我知道。”子慎回答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耶律德隆气极他这种态度,却又无可奈何,认识他不是一两年,深知他打小就是这幅模样。
“慎,跟我回去。”
子慎瞥了眼身前的人,抬腿往外走,耶律德隆闪身挡在他面前,“我是奉命行事,你必须跟我回去,否则……绑也要
把你绑回去。”
子慎漠漠的看着挡在面前的人,一双眼深不见底,“你确定?”
耶律德隆摇头,“不确定……但我会尽力而为。”
他的确不确定自己能绑住子慎,就连近他的身,也要他愿意才行,否则任何人都别想碰到他的衣角。可是,他必须把
人带回去。
子慎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嘴角,“我不会走。”
语毕,德隆只觉眼前一花,等他看清一切,眼前已经没了萧子慎的人影,“该死的,拦住他。”
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人纷纷跃出,将来到院中的人团团围住,子慎冷冷的看着包围在眼前的人,眼神微微一闪,
浑身戒备。
耶律德隆站在台阶上看着包围圈中央的人,“子慎,跟我回去。”
子慎侧脸看向随在身旁的人,“托瓦……”
“爷——”托瓦同样戒备着,神情不见一丝慌乱紧张。
“带我走。”子慎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人都是高手,自然将他的话听进耳中,耶律德隆微微皱眉,眼神里多了一抹
疑惑。
包围圈中,托瓦突然伸手揽住子慎,飞身跃起,但包围他们的人似乎早有准备,跟着跃起,逼得托瓦不得不重新落回
地面,而子慎始终沉默的看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