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地反应过来,他遭劫了!
而比他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慕浮然。
只看到对面青色的身影一下子到了眼前。慕浮然甩下一堆包袱,对管晏阳一笑,“乖乖看东西,我去抓小偷。”
管晏阳还没来得及答话,这离自己只有咫尺的身影,又蹿走了。
身影轻盈,姿势潇洒,除了徒御风他再没瞧见过这么好的轻功。他不由目瞪口呆地立着,也不管地上的包袱,只是欣
赏慕浮然抓贼。
那个小偷似乎也是会点武功的,只见慕浮然正要去抓他肩膀的时候,被他轻轻一侧,躲了开去。
慕浮然嘴角一勾,似乎觉得比起单纯地抓贼,能切磋一下,更加有趣。他脚尖轻点地面,转了个身,伸出一手,改去
袭向小偷的面门,用的是个爪式。
小偷一瞧,忙忙扭头去躲,却不知慕浮然另一只手已经准备在一侧,正巧把小偷的手抓了个正着,他轻身一跃,转到
了小偷背后,成了一个自然地扣住的姿势。
管晏阳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打得漂亮,语拙地没有形容词。
要问他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他只觉得,这个人的确像是能赢徒御风。
第十八章
没过多久,慕浮然就揣着个钱袋回来,在离管晏阳还有一米的距离的时候,丢给了管晏阳。
此时,管晏阳身上的大包小包已经被他尽数放在了地方,倒是有空着的手去接钱袋。钱袋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他怀里。
慕浮然朝着管晏阳笑笑说,“走路的时候要当心点,这回只是扒掉钱,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扒掉了可不好。”
管晏阳看了刚才的打斗,还有些愣怔,隔了会才抓抓脑袋道,“我也知道我粗心大意,所以重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
放身上的。”
慕浮然走进,提起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说,“这习惯不错,可如果是我,还是觉得放在自己身上安全。”
“你武功高嘛。”管晏阳也跟着拿起地上的包袱,顺便把钱袋再次缠到腰上,心里头想起自己原来也能算个中高手,
照样也不藏身上。
他对自己没信心,不是武功,是头脑。
将东西都提好,慕浮然望了望四周道,“司徒还没过来?我给他的清单可是最容易购置的……”
这话说得别有意味,配上慕浮然淡淡微笑的脸,管晏阳也一下明白了,徒御风该是去“买消息”了。
至于消息买的到,还是买不到,只有徒御风自己知道了。
他们在街头立了会,受到了旁人的一些瞩目,有的是瞩目着他们拎着的大包小包,有的却是对刚才慕浮然露的那一手
惊叹至今,仍未回神。
管晏阳也是其中一个。
心里头藏不住事情,在伫了片刻后,管晏阳开口,“你刚才好厉害。”
慕浮然正四处张望着,听了这话,转回了视线,笑着开口,“也不是怎么厉害,若不是师傅本事高,我大概就更蹩脚
了。”
管晏阳摇摇头道,“一点也不蹩脚。”他刚才看着,不由想起自己还有武功的时候,即便没这么高超,也够让他自己
摸着鼻子乐。
他果然太过不死心,摇头忘掉这想法,他听到慕浮然说,“也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司徒他出手,他一个人,可顶三个我
。”
管晏阳琢磨了一下,他似乎只瞧见过一次,也就徒御风去他家杀了黑衣人那次,“见是见过,可那时候只觉得手脚很
快,其他也记不清了。”
慕浮然听后,笑道,“你既然当了他跟班,以后自然会瞧见。”顿了顿,“只是我想,还是不要瞧见的好。”
“为什么?”管晏阳不解。
“司徒他难得动真格的,动真格的时候,往往是他气到了极致。”慕浮然说,“那时的他,总让我觉得太过狠厉。”
管晏阳望着慕浮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片刻后,他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傻立在路中央做什么,给人当摆设看呢?”
管晏阳回过头,这一瞧,差点笑地把身上的包袱给甩出去。
徒御风上上下下揣着不少东西,最奇怪的莫过于左手夹着的一金华火腿。
慕浮然看到这画面也失笑了。
徒御风盯着他们两人挑了挑眉,眼神里似乎有些火气,“你们两都笑什么笑?特别是浮然你,你要买这东西做什么?
”说着左胳膊动了动。
“唔,我只是听说,这里的火腿特别好吃,买个在路上尝尝罢了。”说这话的时候,慕浮然表情认真,让人找不了岔
,“我们也别站着了,回客栈吧。”
徒御风一口气憋着没地方出,边走着,边凑到了管晏阳身边,也不知怎么腾出了两跟手指头,在管晏阳胳膊上拧了把
。
管晏阳稍微觉得有些疼,倒也没到叫出来的地步,他皱着眉回头看徒御风。
只瞧见徒御风露着齿笑,“小跟班,不准你笑我。”
管晏阳听了,不知怎么心里头更加想笑了,直觉告诉他,徒御风正拿着慕浮然没辙,转而欺负起他来。
作为蹭吃蹭住的人,管晏阳也就讪讪地不答话,小跑两步跟紧了点慕浮然,也没去管后头徒御风的表情。
其实要是徒御风不在这个时间点出场,他倒还有话想问问慕浮然。
回了客栈,吃了晚饭,倒真是让管晏阳逮着机会和慕浮然独处。
这机会是徒御风造出来的。
日刚西沉,徒御风就找了个借口出去,说是白天掉了东西,具体是什么,就没有明说。
管晏阳呆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徒御风渐渐走远的身影,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就这时,慕浮然靠在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开口,“司徒他应该不是掉了东西,而是去买什么东西。”说着嘴角弯
起,很笃定的样子。
管晏阳看看慕浮然,又遥遥看了看徒御风,想着自己这两天来,一直搞不明白的问题。
想当初,他来黏着徒御风,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被赶走。而如今,他认识慕浮然不过短短数天,却被如此亲
切对待,他受宠若惊。
他不明白慕浮然为什么对他没有一点怀疑,怀疑他是什么人,亦或者为什么在徒御风身边。
既然很想知道,他就开了口,虽然话到嘴边,表达起来有些别扭,“那个……你怎么待我这么好?”
口气怪怪的,管晏阳自己都想抽自己,他支支吾吾地又补充,“我是说,你怎么什么都肯跟我讲?”
慕浮然听了,眉毛上调,随后脸上漾开一个笑,“你不是司徒带在身边的人吗?他肯把你带在身边,我就肯如朋友般
待你。”
“所以,当司徒的跟班还不错吧?”慕浮然的声音很温和,有些哑,听了以后似乎心能被抚平。
管晏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恩,不错。”他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跟班那么简单,没有报恩,
没有情人的关系,不含杂质。
慕浮然笑眼看他,突然想起了一事,“呐,说起来,你还没正经叫过我什么,你打算怎么称呼我?”
管晏阳听后愣了愣,他是没想过这问题。
跟着徒御风的时候,他直接喊全名地乱叫,其实一点也不像跟班。要是让他来想怎么称呼慕浮然,他觉得他不该这么
随便。
“我该叫……慕大哥?”管晏阳小声着开口,有些怕喊错了。
慕浮然笑容不变,“唔,我算是白白讨了个小弟?”
“这感觉还不错。”
管晏阳宽了心,他觉得慕浮然真的很好说话,也让他说了不少话。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徒御风回了客栈。
徒御风在一旁听两个人说了会话,忍不住插嘴,口气古怪,“我才出去了一下,回来你们两关系就变了?”
“小跟班,我都没听你叫过大哥,你却叫起‘慕大哥’来了?我是不是该退位让贤?”
第十九章
车夫的身体好了以后,他们又开始赶路。
此回一路通畅,加上干粮之类准备齐全,他们并没有花几天,就到了渝州。
到了慕府门口,管晏阳不由地感觉到,自己的见识实在是太浅薄了。如果说当初卢府给他的感觉是气派。
那慕府,就是一百个气派都不够他形容。
但有一点,管晏阳却搞不太明白。
想当初他与徒御风去卢府,好歹有个小厮出来应应声,招呼招呼。而到了慕浮然的家里头,只有一个管家模样人出来
了慕浮然说了一两句话,之后便走掉了。
其他的仆从,一点都没有靠过来的意思。
慕浮然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他自己走在前头,给徒御风与管晏阳领路,“我刚和管家说了,安排你们住莞草间,你们
跟我来。”
看着慕浮然背过身去,管晏阳偷偷凑到徒御风身边,拉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为什么是慕大哥亲自领路?”
徒御风挑了挑眉,“不是他领路,你是要谁领路?”
管晏阳瘪瘪嘴,也不知道怎么说,幸好徒御风自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觉得应该有个仆人来做这些事?”
管晏阳点点头道,“没错。”
徒御风嗤笑了声,“原来你很喜欢被伺候啊?”
“才不是。”管晏阳皱眉,“我只是觉得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徒御风声音突然冷了几分,“浮然他是庶出,性子又太好了些,自然就被那帮下人忽略了。”
管晏阳明白了些,也不再多嘴,只安静地跟着。
慕浮然带他们两来到了莞草间。莞草间一共有三间房,一间厅房,一间主卧室,主卧室旁是一间小的卧室。
到了厅房的门口,慕浮然停了下来,转了个身,朝徒御风与管晏阳一笑道,“就是这里了,虽然地方不是怎么好,但
是没什么人来,比较清静。这隔壁就是我住的地方,若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
此话还没说完,就见徒御风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厅房,将身上唯一的包袱朝中央的圆桌上一放,道,“你这我来了
都多少回了?早就熟络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省去那一长段罗嗦?”
“今天这回罗嗦又不是为了你。”慕浮然瞧了瞧管晏阳,笑地温和。
管晏阳回以微笑,搓搓手跟着进了厅房,放了包袱。他正想问问慕浮然,接着要做些什么,就听到徒御风开口道,“
每回来你这,你就这么个套路。接着是不是又要去找你兄长?”
慕浮然清淡一笑,“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管晏阳在一旁看着,晃了晃神。慕浮然是个很耐看的人,准确的说起来,慕浮然比徒御风好看。如果说徒御风看着英
气十足,让人移不开眼;那慕浮然就是太过耀眼。
“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离开一会,你们随意。”慕浮然边说着边朝管晏阳挥了挥手,随后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管晏阳伸出胳膊跟着挥了挥,其实脑子还在想着些有的没的,没有回过神。
直到徒御风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要知道,被人拍后脑勺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特别是在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时候。管晏阳差点就摔了一跤,他愤愤地望
向徒御风,只见始作俑者一脸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正笑着说,“喂,小跟班,来分房。”
管晏阳愤然,“分什么房?”
“不分卧室的话,你是想和我睡一床么?”徒御风回头朝管晏阳露了露齿。
“才没想!”管晏阳被这话勾起了某段回忆,脸色转红。
徒御风自顾自地接着道,“其实也不用分,跟班自然是睡小的房间。”说完又将桌子上的包袱一提,拎进了大房间,
直接丢到了床上。
管晏阳气鼓鼓的,却也只有把自己的物品拿去小的卧室。
小卧室中。
管晏阳将常穿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并把床重新铺了铺。也不知是慕浮然细心,还是幕家一向细致,总之即便是他这
小卧室,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他站在窗户口看了看外头的景色,这地方并没有慕浮然说的那样“并不是怎么好”,而是十分的好,无论是景致还是
内部陈设。
看得出,布置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也可能只是管晏阳一直都没去过大富大贵之家,眼界不够开阔。
随便挠了挠头,他转过身来,重新面向房中,这一看,他傻了眼。
这四四方方的房间,一面是门,一面是墙,一面是刚才他所看的窗户。他却一直没仔细去打量最后那一面是什么。
这一边,仍然是扇窗户,窗户连着大卧室。他看到徒御风侧躺在大卧室的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伫立良久,他听到徒御风悠悠地说了句,“这房间装饰的倒是格调十足。”
“最有格调的,就是这窗了。”
管晏阳恼也不是,觉得尴尬也不是,只得走上前,想去把那窗掩上。
而他的速度却不够快,徒御风像是一阵风般地蹿到了窗户边,首先手一搭放在放在窗台上,笑道,“小跟班,你是要
做什么?”
管晏阳咬着嘴唇,“我不干什么。”
“唔,这窗倒是方便你来我房里。”徒御风弯着眼调笑。
管晏阳不说话,心里头想着些事。
徒御风突然伸出手来摸了摸管晏阳的头道,“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话问的突然,管晏阳有些个不明所以,他皱着眉看着徒御风,道,“慕府,不是吗?”
“没错,是慕府。”徒御风弯着眼,笑地轻柔,“全武林公认的第一世家。”
管晏阳还是有些不明白,而徒御风似乎也知道他不了解,“人人都怕这里,也人人都想知道这里有着些什么事,藏着
些什么秘密,你懂不懂?”
管晏阳恍然,徒御风是在提醒自己。
他心里头正有些小火苗在乱窜,却听到一句足以充当一盆冷水的话。
“所以你呀,千万别半夜跑到我屋里来,明白吗?”徒御风笑吟吟地,“好好当个小跟班。”
第二十章
日落时分,慕浮然来了莞草间,与他们两一道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徒御风有问慕浮然,“怎么没去和你爹他们一起吃?”
慕浮然轻笑,“怎么,来陪你们不好?”
徒御风只道,“甚好甚好,徒某我倍感荣幸。”
从此,慕浮然就是莞草间的常客。
到了晚上,敲过三更,管晏阳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板,辗转反侧了。
他其实有一堆搞不明白的事情,只是没机会去问徒御风。他们两没什么独处的时间,即便真独处了,他也不知道该不
该去问问。
往往压抑最大的时候,冲动也越大。管晏阳在经过数个时辰的心理斗争后,还是披上了外衣,从中间的那个小窗户钻
到了徒御风的房间里。
这开窗关窗的时间里,他就有些后悔了,都已经这么晚了,徒御风八成已经熟睡,又怎么会好好地睁着眼睛等着他过
来倾诉疑惑?
而当他转过身,他不由地一愣。
徒御风真的是醒着的。他手里拿着一把剑,他一直带在身上的佩剑,剑已出鞘,他正盯着剑身发着呆。
被管晏阳的大动作惊扰后,徒御风有些惊讶,他将剑收回鞘中,好笑地盯着衣衫不整的管晏阳道,“你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