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深处 下——弄何

下午沃夫回来就看见客厅里的风逸，对于风逸的不请自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风逸来的好处是他的早晚餐就解决了。沃夫眼尖的看见了风逸旁边的团子，只要有李晨在，团子是不会跟着任何人的。

“李出去了？”

风逸点点头算是答应，沃夫耸肩，贴着墙根回了自己的房间。只要李晨不在，风逸的周围就是冷气库，没事沃夫可不像招惹到他。

快到圣诞节了，街道的两旁都装饰了节日的挂件，李晨也沾染了节日的气氛。站在商店的橱窗前，里面五颜六色的饰物引起了李晨的注意。李晨想起来这么多年都没和宝宝好好的过过一个节日，不如今年好好的热闹一下。

推门进了商店，店内的东西琳琅满目，很少过节的李晨都不知应该选些什么，迷茫的看着七七八八的小饰品，左挑右拣的下不了决心。

店主是一个留着胡须的壮硕男人，小镇不大，东方人的面孔只有两个，托马斯第一眼就认出了小街的东方客人，走到李晨的身边，热情的介绍了自己，询问李晨是否要帮助。

托马斯的到来让李晨松口气，说了自己的情况，托马斯点点头，帮着李晨配备了圣诞节所需要的一切，李晨抱着买的参考书犹豫的看着一堆的饰物，他根本拿不了这么多。

“可不可以和圣诞树一起送到我家。”

“当然可以”，托马斯把一部分东西放到了一个购物篮，“您什么时候要？”

“尽快吧，”李晨想了一下，“在圣诞节之前就好。”

李晨付了钱，临离开商店的时候托马斯送给了李晨一个合金的铃铛，李晨感谢了托马斯，然后走出商店。昨天刚下的学，还没有扫静，李晨特意的挑着厚雪的地方踩上一脚看着留下的脚印耸肩大笑。小镇的人都停下脚步看着少见的东方少年，快乐的像个精灵，露出会心的微笑。

李晨蹦蹦跳跳，发觉了周围爱怜的目光，不禁窘的红了脸，对于身材高大的西方人来说，已经成年的他总会被当成孩子。整理一下衣服，稳重的离开了商业街，拐进小巷的时候松口气。或许在国内，看外国人也是这样吧，不过被当做稀罕物观赏的经历并不好受。

走回别墅，脱了大衣，把买来的书放在桌上，发现了快递。快递已经被拆开，里面是两张票，印着森清的头像，李晨拿起了票，“明年三月的，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李晨转头问风逸。

风逸的脸色不是很好，“刚走不久。”

李晨走到壁炉前烤火，暖和了走过来抱起风逸腿上的宝宝，坐在了风逸的旁边，团子也从风逸的右边挪到了李晨的左边。“我一会儿给森清打个电话。”想起了店长送的铃铛，李晨招招手，团子欢喜的把头搭在李晨的腿上，李晨送兜里拿出了鸽蛋大的铃铛给团子系在了脖子上。团子不喜欢这个新的装饰物，伸出爪子要把东西弄掉。李晨倒是很满意，合金的铃铛泛着银色的光，陪着团子一身金黄的皮毛很是显眼，叮铃铃的也很悦耳，以后只要团子一靠近他就知道了。团子属猫科动物，走路行动都是悄然无息的，经常在李晨想不到的地方窜出来。

客厅变成了风逸和李晨的办公室，风逸陆续把办公桌，打印机和相关的设备都配置齐了。对于风逸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沃夫这个房屋的主人都没说什么，李晨更不会指责风逸。两个人安静的相处，倒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还不吃饭么？”沃夫又穿了那身可爱的睡衣邋遢的出现在楼梯口，手里还拿着课本，最近他要期末考，天天被考试折磨的整个人都落魄了。

李晨看看风逸，风逸拿起了电话，“我要吃炸薯条。”宝宝急忙的喊出来，李晨叹气，为什么小孩子总是对这种没营养的垃圾食品着迷，“不行。”李晨果断的拒绝，“李子寅，你最近胖的都快游不动了。”冬季水凉，李晨好久都没带着宝宝去深海玩，最近的食谱都是风逸定的，风逸又不会拒绝宝宝，在李晨不注意的时候宝宝圆润了许多。

李晨捏捏宝宝的鱼尾，肉呼呼的，“别对我用这招，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宝宝圆圆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李晨，李晨别开头，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的。

“不能点薯条，多点一些蔬菜，不要放沙拉酱的。”宝宝因为李晨的话伤心不已，他讨厌吃蔬菜。挪啊，挪啊，宝宝的小屁股朝着风逸的方向供去。李晨好笑的看着宝宝的身体成了弓形，小脑袋还在他怀里，尾巴都掘到风逸那边了。风逸伸出手，难得的露出了微笑。

沃夫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李晨倒是早就见怪不怪的，“不能这么宠着他，不然和团子一样不听话。”团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晃着毛茸茸的大头，金色的眸子满是好奇。

餐桌上既有薯条也有蔬菜，还有一条一米长的金枪鱼。李晨严格的配了菜，宝宝必须吃掉用蔬菜卷的鱼卷才能吃一小碟的薯条。李晨和风逸都不吃，沃夫倒是抱着薯条大快朵颐，宝宝忍着眼泪看着自己最喜爱的食物被吃掉。

“乖，多吃蔬菜身体好。”宝宝的小腮帮鼓鼓的的两团，不理会李晨。李晨忙着哄宝宝吃饭，自己的盘子满满的是风逸切的鱼片。

室内温暖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无人的大街，呼啸的寒风也绕过了这一抹温暖。无数透出橘黄色的窗户遍布整个小镇，在冬日的夜里，温暖了疲惫的旅人，因为总有那么一盏灯是为你而留。

49.

深夜，储物室的门无声息的被打开，团子小心的蜷缩到桌子下面的地毯，风逸看见了桌下面两盏绿油油的光。轻笑一声，越过了团子打开了地下室的门。轻声的走到地下室，池壁上是新装的壁灯，因为小人鱼怕黑，风逸特意买来亲自装上的。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池水中的李晨，唯一能辨别的就是在水中轻轻摇晃的蓝色鱼尾。风逸蹲在水边，摸摸下巴，不甘心的撩起池水，水波一点点的水面漾开，波光下的李晨父子就像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凝视良久，风逸不得已的转身离开。

远在纽约，也是深夜，空旷的舞台上，森清尽情的舞动肢体，跳跃，腾挪，最后摊在舞台的中心。巨大的光柱照射在舞台中心的森清。汗水在舞台上留下了印迹，森清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水，张开五指的双手透着红色，尽力的伸展，头顶是黑暗的顶棚，压在森清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坐起来，撩起衣摆擦干净脸上的汗水，休息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一边的椅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很晚了，想起明天的排练，森清不得已的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关上剧院的大门，门外的街道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街灯，寒风扫过空无一人的界面，凄凉萧索。森清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叫了的士回到住的地方。

因为圣诞节，美智子回了日本，森清拒绝了美智子的邀请，留在了纽约。在这里，以他为主演的一部音乐剧正在排练，他不能离开。回到住处，开了门，开了灯才让室内不那么冷清。

打开空调和电视，森清把自己摔在床上，浑身的酸痛，真的不想再起来。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李晨和宝宝的身影。森清挣扎着拿起床头的照片，看着宝宝和李晨幸福的笑脸，森清感到了一丝的安慰。他花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做了匿名的亲子鉴定，血缘的东西真是奇妙，或许看见宝宝的第一眼，他就被宝宝所吸引。

森清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他的人生不再孤单，为了李晨和宝宝，他也会努力登上事业的高峰。

纽约的冬天气温很低，森清早早的出现在舞台上，伴舞的演员在森清的后面陆续的到来。帕里斯是人鱼的故乡这个音乐剧的副导演，还是第一次和亚洲的明星合作，森清的敬业精神让她敬佩。

每一天，森清是走的最晚的，来的最早的，舞蹈的设计，音乐的创作，他都会虚心的求教。森清的谦虚和好学打动了帕里斯，也改变了对于森清的偏见。

人鱼的故乡实在德里克听到森清的专辑后决定创作的剧本，帕里斯对于森清的专辑里面的来自海洋的声音也很惊艳，但是大都会剧院这样启用一个新人还是让帕里斯不安。帕里斯冷眼旁观，看着一个不善于舞蹈的森清通过自己的努力完美的在舞台上传达了迷路的人鱼在人世的悲哀与彷徨。

“森清。”森清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再和一个女演员解释舞台上的走位，帕里斯的声音在身后想起，森清回头，这是帕里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时间森清还反应不过来。帕里斯拿着舞蹈的草图给森请看，两个人很快的进入舞蹈动作的讨论中。

上午的排练结束，间隙间帕里斯邀请森清去吃午饭。森清和帕里斯来到剧院附近的餐馆，随便点了一些沙拉，帕里斯招回侍者，有点了两块牛排。把菜单还给侍者后，笑着对森清说，“虽然作为演员你们要保持身材，但是现在的你太瘦了，我怕到时候你气息提不上去，达不到我要求的效果。”

森清有点不好意思，帕里斯是一个很严谨的女人，在他排练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不发表任何意见。森清知道帕里斯是很有名气的编剧，能得到帕里斯的指导也是一种荣幸。森清尽量严格的要求自己，但是几天来帕里斯的沉没让他有一些惧怕这个女人。

帕里斯看着局促的森清，不禁大笑，一头浓密的褐发随着身体抖动，森清看着大笑的帕里斯越发的谨慎，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摆放自己的手脚。

“看来我真是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帕里斯摇摇头，“是我的不对，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勤奋，上进，好学。是我个人的偏见给了你不好的印象，对不起。”

“不会，是我没有做到。”森清摆摆手。

“直接叫我的名字，我看了你演唱会的表演，你的长项在音乐，而不再表演。”帕里斯把侍者送来的牛排推给森清，“尝一下，这里的牛排味道不错。”擦干净唇上的口红，帕里斯切牛排，不小心滑到了盘子，“我饿极了，请不要在意。”调皮的朝着森清一笑，露出了嘴边的酒窝。

“不会。”森清不能把眼前的活泼的女人和排练时候的帕里斯联系在一起，拿着刀叉放在盘子的边缘。

“OK，我们现在是休息的时间，不用这么紧张。”帕里斯咽下牛肉，“我不知道你的喜好，要了三分熟的。”

森清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很不错。”

“我来纽约也几年了，不过就这家的烤牛排我还能接受。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牛排都是最新鲜的，吃起来鲜嫩多汁。我很好奇日本的神户牛肉，听说是生吃的，是么？”

“是的，神户的牛肉纹理漂亮，肉质鲜美，生吃的时候沾上芥末酱，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可以请你品尝一下。”帕里斯的直爽感染了森清，森清逐渐的放松了自己。

帕里斯和森清弹起她自己的经历，从一名乡村女孩到纽约屈指可数的编剧，坚守梦想的人总会获得成功。帕里斯建议森清专门的去修一门表演课，因为森清表演的张力还是不足，还有肢体的表现力，更重要的是理论的欠缺在沟通方面两人还有障碍。森清虚心的听着，午餐后森清去结账，出门看见等在一边的帕里斯。

“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我还是会很严格的要求你的。”帕里斯没了笑容，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森清点点头，“我也会严格的要求自己。”这样的帕里斯才是他所熟悉和敬仰的，当然那个座位朋友的帕里斯也是他所喜欢的。

每一个夜晚，森清不再是一个人，帕里斯会陪着森清到深夜，指导者森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的汗水都凝结了森清的愿望。

圣诞节的前一天李晨收到了店家送过来的圣诞树，沃夫看到了惊喜不已，第二天还特意买来姜饼屋。感恩节那天，吃过了晚餐，所有人开始给圣诞树装饰。

“偏了，往左一点。在左面一点。”沃夫扶着梯子，李晨指挥着风逸拿着一颗星星放在圣诞树的最上面。宝宝拿了糖果棒含在嘴里，看着大人们忙活。

铃声响的时候李晨正拿了一双袜子往圣诞树上面挂，“团子，给我拿过来。”李晨向后仰头叫了一声，团子懒洋洋的起身跳上了沙发，从一堆的东西中间扒拉出手机，叼着跑到了李晨的面前。“把这个挂在那个下面。”李晨指指圣诞树的下面，沃夫接过李晨手中的袜子走到了另外一边，风逸低头，看着接电话的李晨。

“喂，森清啊，圣诞快乐。”李晨的心情很好，“我收到了，上次给你电话你没接。最近这么忙啊，什么，还有一个舞台剧。好啊，什么时候，开年大戏？真的？好啊，我回去看的。恩恩，圣诞节后吧，我提前去看看你，好，让宝宝接下电话。”李晨走到水盆边上，宝宝抱住电话，“爸爸，宝宝想你了。”一大一小叽叽咕咕半天，“爸爸，森清爸爸要交给你。”宝宝乖乖的把电话给了李晨，自己和团子研究新买来的玩具。

“宝宝总是吵着要找你呢。恩，可惜你不能来丹麦，我正在布置圣诞树呢。”两个人聊了很久，都可以避开了风逸的话题。沃夫转到了圣诞树的两一面，风逸的气场从粉红的暖色转成了冰寒，他还是不要被暴风扫到才好。

“风逸，不要用那个金色的，太俗了，用这个。”李晨挂了电话，拿着一串分红的灯泡走进了风逸，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沃夫就感觉冰寒融化，室内从新温暖如春。侧头看着一脸笑容的李晨，暗自佩服。

“说好了，不许再给宝宝买玩具。”李晨贴着风逸的腿边把一个个饰品摆上，风逸低着头恩了一声。李晨也不知道明天风逸会给大家什么惊喜，反正到现在，风逸陪着他去买来了一堆的礼物，李晨确没看见风逸买了什么。

装饰完了圣诞树还有许多的剩余，李晨和沃夫又把室内一切能挂饰品的地上都挂上了小东西。装饰完，李晨看着五颜六色的房间，心情大好，擦干脸上的汗，像孩子一样拍手大笑。

风逸宠溺的看着李晨的侧脸，不自觉的把李晨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兴奋的李晨并没有排斥，他已经习惯叫了风逸的小动作，而且这么好的气氛，他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被破坏。沃夫躲在一边，拽着团子的尾巴纠结，空气中都是粉红色的泡泡，让他一个单身人士情何以堪啊。团子被揪疼了，翻过身挠了沃夫一爪子。

50.

“下雪啦？”一大早，沃夫顶着个鸟巢头冲下了楼梯，下面李晨正坐在沙发上裹着毛毯，风逸拿着毛巾给李晨擦头发。李晨的尾巴还没干，搭在对面的椅子上。风逸不着痕迹的把毛毯往上拽了一下，沃夫蹑手蹑脚的侧着身子走下楼，抓住了团子的尾巴抱在怀里，“外面下雪了。”

“早就知道了。”李晨动动尾巴，宝宝的小手滑了下去。宝宝不死心的抓着李晨的尾鳍，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的摸来摸去。李晨觉得痒，一把把盆里的宝宝捞起来，突然的动作让李晨的毛毯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沃夫发誓他只看到了肩膀，但是风逸刀子般的目光还是刺的沃夫心肝疼。团子也不配合的拿起爪子挠了沃夫一下子，沃夫尖叫一声，“见鬼了，你敢挠我。”摸摸自己被挠出了红痕的手，沃夫郁闷了，明明是他的家，现在连宠物都踩在他头上了。

李晨把宝宝一齐裹进了毛毯，“都说你别去闹它。”团子跳到李晨的身边，毛茸茸的头蹭蹭李晨的尾巴，李晨啪的拍走团子，“以后不许碰我尾巴。”李晨的鱼尾很敏感，所以他非常讨厌别人的碰触。

风逸拿了干毛巾一点点的擦拭李晨的鱼尾，李晨装作没看见。“冷死了，沃夫你去拿点木头，把火烧的旺一点。”沃夫丧气的回了楼上，再下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