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 and Dark——东东堂

“怎么办啊？六班的人本来就强，现在我们又少了一个人。”京扶着亮走到场边让让他坐下后用有些带着抱怨的语气说。

亮看着苦恼的京，能作出的表情依旧只有那抱歉的笑容，因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

Sing把视线从亮亮的身上移开，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落到了正坐在一边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踢球的sign的身上。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叫sign过来吧。”

“只好这样了。”京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无奈地答应，别的人也全部同意。

于是比赛又重新开始，这时sing他们已经落后一分了。虽然这只不过是为了娱乐而踢的比赛，分数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进球的喜悦对每个踢球的人来说都很重要吧，而他们正是至今都未进一球。

而sign一上场，幸运似乎就降临了。开球后，京开了一个大脚把球传到了sing的脚下。Sing乘机发动了快攻，带球直入前场，当遇到对方的后卫过来阻截时，sing把球传给了在门前的sign。Sign把球轻轻地向上一挑，球跃过守门员的肩飞进了球门。

刚才还因为亮的退场而变得无比沉闷的气氛，现在的大家却因为sign的进球而雀跃欢呼。大家轮流抱着sign，这还是sign进高中之后的第一次，在这之前，他从来没和这些人这样亲密地接触过。

虽然最后还是输掉了比赛，但所有的人都踢得很满足。Sing和sign也开心地走到了回家的路上，Sing一路高兴地和sign聊着刚才的情景，最令人难忘的自然是那个进球。

“你真厉害！那个门将可是出名的黄金门将，你还是我看见过的第二个能破他的门的人。”

Sign简单地笑着一下，然后开了口：“对了，你星期天有空吗？”

Sing短短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应该有吧，怎么了？”

Sign听了之后微微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陪我去乡下看我爷爷吧。”

听了这句话之后的Sing惊讶地看着sign，在他的记忆之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得到来自sign的邀请，所以自然很快就高兴地点了点头。

夕阳之下，sing的笑声不断地回荡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映在他们最熟悉的那条道路上。

第十七话：爷爷

“真是辛苦你们了呢，其实这些活本来我完全可以自己做的。”爷爷和sing，sign他们走在从田里回家的田埂上。Sing和sign和肩上都各自挑着一个沉重的担子，里面放满了他们整个上午的收获。

Sign听了之后连忙打断了爷爷的话：“你就别逞强了，上次就因为这样把腰给折了。”

Sign的爷爷住在乡下，只有一个人，奶奶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sign的父母自然也因为那次事故已不在人世。他今年八十岁了，但身体却看起来很硬朗，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高龄。但即使是这样，sign还是不愿意让他干稍重些的活。似乎是从爸爸妈妈离世的那时开始，sign和哥哥每逢周末都会到乡下来帮爷爷干活。直到哥哥也出了意外，重担就变为由sign一个人挑起，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累过，相反，在每次流汗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不知道从哪里而来。

Sing看着满脸笑容的sign，这是他从未见过的sign的另一面。Sign今天的脸上拥有着不散的笑容，这在别人的脸上似乎显得很普通，但在sign的脸上却显露着极大的不平凡。

爷爷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皱纹因此而显得更深了，但却让人感到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Sing看着这两人，不知道该仅仅用高兴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还是应该再加上一份轻松来描述。

爷爷看了看他们两人肩上的担子，然后想了一会儿说：“既然今天踩了那么多的马铃薯，那回去的午饭就做炸马铃薯好了。”

Sign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sing介绍说：“爷爷做的炸马铃薯真的很好吃哦！”

Sing也特别地期待，仅仅因为sign在今天从未见过的另一面。Sign不仅整天都挂着笑容，而且也丝毫不吝啬话语。难以想象，过去在学校里面无表情无言片语的男生，在爷爷的面前竟然会变得这么开朗。

“我们下午还要做些什么？”但sing却不想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困惑或是感到悲伤的问题了，于是转过头来笑着问sign。

光一个上午他就做了很多从来没有想象到过的有趣的事情，出生在城市成长在城市的他从来都没有翻过地，从来都没有体验过摘到果的喜悦，从来都没和朋友一起这样为了一个目标而一起努力过，所以现在的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期待。

“下午去钓鱼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了。”爷爷抢在sign之前回答，“上次放的鱼苗现在应该长很大了吧。去玩一下吧，运气好的话钓上几条还可以做晚饭的菜吃。”

Sign听了之后连忙问爷爷：“没其他要做的事了吗？”

爷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现在本身就不是什么农忙季节嘛！”

于是，Sign听了之后笑着看着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sing说：“那就去怎么样？”

Sing自然是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三人向爷爷的农舍走去，热烈的阳光照耀着三人的背影，没有一丝的闷热，相反是从未感觉到过的爽朗。

第十八话：隐藏

虽然爷爷已经说了几次不用了，但sign还是坚持要上楼打扫爷爷的房间，看着sign走上了楼梯之后，爷爷很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和sing一起走进了厨房。

Sing从井里打了一盆水，放到爷爷面前，爷爷正和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而sing也在他的面前坐下，和他一起洗刚从地里翻来的马铃薯。两人很聊得开，一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边做着手上的活，就这样很快就已经干掉了一大半的活。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也不知道是在说了些什么话之后，爷爷忽然笑着对sing说了声“谢谢你呢”。

“没什么啦，反正我在周末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sing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到是我应该说谢谢才是，你这么热情地招待我。”

爷爷依旧笑着，他的脸上似乎整日都挂着笑容，是因为这样皱纹才会变得那么的明显的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你是sign带回来过的第二个朋友呢。”

听了这句话之后的sing惊讶地抬起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回应才好，只能重新又低下头去。

“以前有个好像叫jing的男孩总是一起过来，但是后来他考上了重点中学。学业一下子加重了不少，所以sign也就不再去麻烦他了。”

Jing吗？他们两个果然是很好的朋友呢。但现在sing能填补jing曾经留下的空位，他依然觉得很高兴。

“看到他找到新的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哪里，其实sign在学校里有很多朋友的。”sing撒了一个谎，因为照他刚才所看到的情景，sign就是为了给爷爷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吧。

“你不用瞒我了。”爷爷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但很明显依旧在掩盖着，“我知道他在学校里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不仅仅是在学校里而已。”

Sing想说些什么反驳一下，但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事实似乎让他无法做出任何的辩驳。

“他那样子，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已，我知道他在外面是怎么样的沉默。其实，就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才好，是坚强，还是懦弱。他总是希望什么事情都由他担起来，什么责任都由他付起来，但其实那只是一种徒劳而已，毕竟他还没有到那种年纪。”

“负责？”sing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语，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恩。”爷爷点了点头，然后说，“过去发生的事情，他都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他不生那场病，如果生病之后只是简单地治疗一下而不去医院，如果妈妈不紧紧地抱住他换之用手来护自己的头，这些只要发生一样爸爸妈妈就不会死。对于哥哥的事情也一样，如果他那天没有去那个展览，他们就不会走那条路。如果不是为了去取蛋糕，他们就不会经过那个路口。如果不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哥哥就不会死去。”

Sing吃惊地看着爷爷，虽然他之前已经从jing那里听说了sign的事情，但从没听说过这些。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一些根本就不存在而已也毫无意义的假设而已，而他却把它们深切地收藏在自己的心里。更糟糕的是，那孩子从小就把所有的东西隐藏在自己的心里，总是不找人来分担，一个人承载着这样无谓的痛苦。但结果这样只会使悲痛愈积愈多，哀伤也随之愈来愈痛，总有一天，他会经受不住的。”

Sing把视线从爷爷的脸上移开。虽然不知道应该看向何处，但他知道自己也无法面对爷爷的这句话。

“所以你也一样，sing。”

“为什么这么说？”听了这句话后的sing惊讶地问爷爷。

“你的过去也经历过一些令你哀伤的事吧。”爷爷向sing投去了微笑，那笑容中包含的是怜悯和安慰，而且还有鼓励，“你虽然笑着面对着每一个人，但你眼中的哀伤却没有办法被掩盖，就像sign一眼。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了一点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事情都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悲伤。不要去承受那些毫无意义的存在，把它们全部抛开就可以了，不然受伤的就不仅仅是你自己而已了。”

Sing没有再说任何的话，的确就像爷爷所说的那样。他何曾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打电话催爸爸快点回来，爸爸就会对花些时间检查一下车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这样的想法，一直都围绕在他的左右，一直都没有离散过。

第十九话：不悦

这次一定要说！在又一次下了这样的决心之后，sing又一次转过头去看正坐在一边看着一本sing刚借给他的小说的sign，但一看到sign的脸，将要出口的话就又一次咽回了口中。

Sign在那一刻正巧无意间地抬头，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sing，于是露出了一副“怎么了？”的疑问表情。

“没什么。”紧张的sing连忙说了一句，然后马上转回头盯着眼前的书本。但心思却怎么都回不到书本的文字之上，相反，昨天下午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昨天下午，sing第一次主动把jing邀请了出来。而受到邀请的jing，尽管早就已经安排满了计划，但还是趁着参加英语班前的晚饭时间见了sing。

约会的地点是在离学校不远一个拐角处的奶茶铺里，消费不高，装修不好，但是环境也很安静，是sing经常光顾的地方。两人先是面对面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sing终于发出了声音：“那个，说起来sign最近看起来好像开朗了一些，会偶尔和同学打招呼了，脸上因为不总是板着了，而且也很少看到他和别人闹矛盾的样子……”

“那就好呢。”听了之后的jing欣慰地笑了一下，“这些变化我之前都已经想象很久了，但我却总是做不到让他有丝毫的改变。真的是，谢谢你。”

“但是，但是。”sing移开了原本放在jing身上的视线。似乎是没有那样做的勇气，在又一次犹豫了很久之后说，“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最近他过马路的时候似乎比以前更犹豫了，而且比以前紧张多了。”

“是吗？”jing停住了自己的笑容，在短暂地沉默了一阵之后说，“是病情恶化了吗？”

“病情？”sing马上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虽然他早就已经料到了类似的答案。

Jing喝了一口奶茶，然后说：“sign的精神病你应该注意到了吧。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心理病。”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sing点了点头。其实他当然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直都不敢承认罢了，哪怕是对自己。

Jing看sing点头了之后，才继续说下去：“sign这个人太过于好强，哪怕是在承认自己的这方面也是一样。就因为这样sign一直都拒绝去看心理医生，甚至是不与人交流。那些苦闷和悲痛就这样在心里越积越深。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支撑不住的。”

Sing依旧没有开口，此时他心中所怀含的似乎不是对sign的同情，而是对jing的钦佩，因为他总是看到sign身上sing所看不到或是不敢去看的那一面。

“如果像他爷爷所想的那样，他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爷爷？”sing打断了jing的话，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恩。”jing点点头，“sign的爷爷年轻时是精神科的医生，但后来好像因为一些事情放弃，回到乡下老家生活了。对了，爷爷曾经给我介绍过一个很好的心理学专家，听说好像是他的徒弟，但一直都没人能劝得动sign去他那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一下，或者说，拜托你试一下。”

Sing终于又一次抬起了头，开口叫了一声“sign”的名字，但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Sign应声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诶！”

因为sign与自己的目光相交接，sing又马上低下了头，摒住了呼吸，几个字终于从sing的嘴角处被挤了出来：“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吧。”

Sign呆呆地盯着sing，随即皱紧了眉头。他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说：“连你也认为我是神经病吗？”

Sing惊讶地看着忽然变得这样的sign，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而抛下了这句话之后的sign，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习室。

第二十话：羁绊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黑板上讲演着几道三角函数的习题，而sing则不断地转着手中的笔希望以此缓解心中的烦躁。他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sign，他正皱着眉头看着黑板，刚才那股愤怒似乎是丝毫没有退去。

他马上又转回了头，手上的笔以为那时的一分心而飞了出去，一直落到京的面前。京那时也正发着呆，被这突来的飞物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捡起笔还给了sing，然后轻轻地问：“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吗？”

Sing先是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么问的京，但很快想了一会儿，只是依旧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辞，最后只好简单地点了一下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然后装作轻松地说：“也没什么啦，很快就会好的。”

这是sing对京的推辞，似乎也是对sing自己的愿望。只是情节并没有像sing想象的那样简单地向那个方向发展，因为毕竟sign并不是普通的人。一直到了放学的时候，sign皱紧的眉头，也没有丝毫的放松过。

放学的铃声响起，sign像往常一样顾自背上了书包要走，sing看着他的背影稍稍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背上书包跟了上去。一路上的sign像往常一样不发出一丝的声响，和以前不一样的只有sing，现在就连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该向sign道歉吧，但是总感觉似乎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没几步路就要到他每次和sign分手的那个路口了，嘴却就像不由sing控制一样紧闭着。发不出一点声音的sing，只能几近绝望地走向那个岔口。

但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了那里，谁也没有说话，哪怕是道别，谁也没有再迈开一个步子。世界就像这样定格住了一样。很久以后，sing有些惊讶地看着和自己有一样反应的人，但却依旧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