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周小史+外篇——云若杉兮

周小史回头偷偷瞧了一眼王明桓，却在王明桓带着些揶揄戏谑的眼神下立刻转过了头，绯红着脸点点头迅速伸手夺过桃花枝儿就转身跑回了屋子，将司马越和王明桓爽朗的大笑声留在了屋外。

王明桓抬头看了看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带着几分叹息地问司马越，“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难得有今日这般的平静，真不知这天下何时才能彻底安定。”

没接话，司马越回头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将桃花枝儿插到白玉花瓶的周小史，眼中的神色坚决而认真，“不管世道多乱，我也会为他守住这片清明。”

也跟着回头瞧了眼已经十四岁出落得堪比清水芙蓉的周小史，王明桓用余光看了眼司马越，却见司马越的眼神还是如从前一般完完全全落在周小史的身上，那眼神执着而深邃，只是他总觉得这次司马越从幽州回来，他眼眸深处却还隐隐然酝酿着些说不清的情愫，仿佛……他正凝神看的并不是弟弟而是深深恋着的情人。

见到此，微微蹙起了眉，王明桓心底不由闪过一丝担忧与疑虑。想了想，王明桓还是没有将担忧疑虑问出口，而是选择沉默地收回视线，拿起纸伞离开这个小院儿，将时间留给那分离了数月的两人。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他作为一个外人，不该去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突然之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首小调儿，王明桓觉得有些事情或许早就已经开始改变，从第一次司马越对周小史心软，也只对他心软开始，有些结局或许也早已经注定。

妖娆桃色迷人眼，浊雨飘飘。

倾国粉黛醉人城，其华灼灼。

西征沙场不如归，葬一抹柳腰细细。

轻哼着这一曲小调儿，王明桓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雾气蒙蒙的雨中。

走进屋子顺手带上门，司马越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周小史的腰，发现不过数月不见周小史竟长高了许多，四年前那个只及他大腿的小公子还犹然在目，此时周小史却已经脑袋能够挨着他的胸口了。

不过，这样真好……

司马越十分满足地微闭上眼睛，低头嗅了嗅周小史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头发，数月来在幽州因为想念而狂躁不安的心情在一瞬之间变得愈加平静起来。

“小史……”司马越轻轻开口，抱着周小史腰的手转而紧紧握住周小史的双手，低唤周小史的声音里满是思念，“我想你……”

微微垂下眼睑，周小史听到司马越说想他不知道为何有些脸红的感觉，不过心底却莫名有些甜滋滋的。抽回自己的手，周小史转个身展臂抱住司马越，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却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司马越低头只看到周小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有几分莫名脆弱的感觉，却又极是美好，勾得他莫名想要亲吻周小史的眼睛。而周小史白皙如玉的肌肤此时也因为高兴而晕染着几分浅浅的红晕，更是艳色恰如桃花开。

最让司马越隐隐然觉得有些燥热的却是周小史此时微微翘起的嘴角，嫣红的唇看起来小小的润润的，仿如一颗沾了水滴的红樱桃，怎般的诱人采撷。

莫名地吞了一抹口水，司马越仿佛着了魔似的缓缓低下头，唇却在落在周小史眼睛上的时候乍然惊醒，整个人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不过几个月不见，怎么小史身上的美丽竟然变得如此夺魂摄魄起来，让他都几乎要忍不住掠夺那仿佛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连忙放开周小史此时好像总四散着蛊惑的身体，司马越心底的狂躁感一瞬之间气势汹汹而来，让他自己都心惊起来，连带着看周小史的眼神都刺人得很，让周小史疑惑地微蹙起了眉。

“越哥哥，你怎么了……”

然而，周小史刚刚往前踏了一步，手还没碰到司马越，司马越就猛然后退一步，从来淡定无波的眼睛里竟然明显闪过了一丝惊惶的神色。

“越哥哥？”

周小史也被司马越突如其来的异样吓了一跳，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司马越却说了句“有事先行离去”便转身飞奔而去，留下周小史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满心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身体怎么会对小史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反应？不过就是分离了数月，怎么会在再次见到周小史时会产生的反应，难道思念真的会变质？！

就算小史他再美，看了这四年，也早已习惯了那张脸不是吗？怎么会突然间便觉得小史美得如此惊心动魄？怎么会如此……

不，我决不能做伤害小史的人！

司马越一面脑海里不停浮现出周小史浅浅的笑靥、微红的脸颊和嫣红的嘴唇，一面自弃地厌恶自我。这一变化来得太猛太诡异，司马越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这种情绪。

第14回：缱绻

一路策马狂奔，司马越来到南山脚下第一次遇到周小史的地方，他翻身下马站在细细的雨中，眼前瞬间浮现出了周小史十岁那年抱着白狐紧闭双眼紧张害怕的模样，还有周小史于盛开的艳艳芍药间迎风而立的飘然身姿。

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司马越一时间不知是感叹还是惆怅。不过四年的时间，当年那个小孩子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仿如落生的芙蓉开始绽放灼灼的风华，如果不是这次不短的分离，他还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想到此，司马越脑海里再次不可自抑地浮现刚刚的画面，想起那引得他忍不住低头想要一亲芳泽周小史那微微垂目的美好。长而卷翘的睫羽，微翘起的嘴角，还有泛着妖妖粉色的脸颊。

雨水渐渐平息了身体突如其来气势汹汹的异样灼热，司马越的思绪也渐渐清明起来，却也猛然想起刚刚将周小史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就狂奔而出的情景。想到此时周小史可能还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等他，司马越心中霎时用上了愧疚。

连忙翻身上马，司马越又迅速往周小史的小院儿赶去，心急如焚，生怕去晚了让周小史多担忧一刻。

果然如司马越料想的那般，等他赶回周小史那里，周小史还凝蹙着眉站在原地翘首以盼，明显心急又心忧。

“越哥哥！”

见到司马越去而复返，周小史脸上顿时放出了惊喜的光彩，他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立刻就从屋子里奔出去向司马越跑去，生怕司马越又像适才那般弃他狂奔离去。

不喜欢看司马越离他而去的背影，一点都不喜欢！

用力抱住被雨水浸湿的司马越，周小史狂奔过来的力道几乎甚至将司马越都撞了个小趔趄，他也不管司马越身上硬硬的铠甲铬人得紧，只用尽全力抱着司马越，而低唤司马越的声音里也满是担忧与无措，“越哥哥……”

司马越被这一声低低的柔和的依赖的“越哥哥”怔住了，他低下头却见周小史长长的睫毛上沾了雨滴，更加美丽诱人了……

用双手捧起周小史的脸，司马越低头静静地看着周小史睁开正静静回望他的眼睛，刹那间，平复的心跳竟再次迅速加快起来。

现在的周小史是少年时候最美好的年华，少年的青涩开始放出他最美好最诱人的香气，惑人采撷又引人怜惜。

周小史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最为迷人，纯净而明媚，四年前大大的圆眼睛已然完全长开变成了大大的桃花眼。眼尾略微上勾，乌黑的眼瞳，盛满了一池清澈如同融化春水般的眼波。

在这一瞬间，司马越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这双眼睛凝视的时候，他的心会完全迷醉在这一片澄澈里。都说倾城的美人恰似醇香的美酒最是醉人，他在此刻是信了。

下意识地吞了抹口水，司马越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喉咙莫名觉得有些干涩，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司马越再也禁受不住周小史那双明媚桃花眼睛里流淌的波光诱惑，低下头吻上了周小史的眼睛。

唇碰到的眼睫毛脆弱得不可思议，那眼睫毛因为他唇的触碰而轻轻眨了眨，却带着柔顺的蛊惑。司马越稍稍退开一点，捧着周小史脸蛋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滑动起来。

静默片刻，司马越开始用食指温柔地抚上周小史的眼睫，而周小史则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让司马越那带着茧子的手指缓缓顺着眼睫毛滑动到眼睛、鼻尖、脸蛋，最后落在……唇上。

脸蛋慢慢变得热起来，周小史不知怎地，以前司马越也会温柔地抚摸他，但是这次他却莫名觉得羞涩与紧张，仿佛司马越那带有粗糙感觉的手指抚过的每个地方，都会带来麻麻痒痒酥酥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

“越哥哥……”周小史一面紧紧闭着眼睛，一面却忍不住小声喟叹出声，然而，他张嘴的瞬间舌尖恰巧碰到了正流连在他唇上司马越的指尖，这怪异的触感瞬间让周小史噤声，甚至让他整个人都莫名有些发颤起来。

“恩？……我在。”酥麻的感觉从指间直达心底，司马越的声音带上了一份暗哑，却低沉柔和得不可思议，竟让周小史有些腿发软耳根发红。

感觉到周小史整个人在发软，司马左手顺着周小史后颈往下滑动，停在周小史腰上，然后他张开手掌单手握住了那堪称楚腰纤细的腰身，支撑起周小史的身子。

“睁开眼睛看着我，小史。”司马越想要周小史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不由得开口命令带着一丝隐藏强势的语气。

只见周小史的眼睫毛又不禁眨了眨，然后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却又被司马越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吓得再度闭上了。

低低一笑，司马越发现他这曾经宝贝的弟弟竟不知不觉间已然长成了让他心动的少年。笑过之后，司马越又忍不住静静看着眼前这张安静的脸。

柳眉如画、莹肤胜玉、樱唇似血，整张脸明明妖娆恰似桃花灼灼开，气质却又偏偏纯净仿如芙蓉绽。看着看着，司马越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周小史轻咬着有些微发颤的唇上。

只觉得瞬间心跳变得愈加狂乱，司马越刹那只觉得心头似是有个妖魔在呐喊“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而他望着周小史的眼神也慢慢地带上了掠夺的神色。

然后，在周小史禁受不住这奇怪的氛围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司马越的唇终于受了蛊惑一般落在了周小史泛着水色嫣红的唇瓣上。

这突如其来强势的侵略让周小史顿时瞪大了眼睛，抱着司马越的手也下意识握成拳紧紧抓住了能抓住的一方衣角。

周小史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司马越几乎迷乱在这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又让他心跳狂跳不止的柔软中，他抬起右手蒙住周小史大大睁着的眼睛，直到感觉到手掌下周小史和他一起闭上了眼睛他才放开手，右手转而滑到周小史后脑处紧紧将周小史桎梏在自己怀里。

周小史长长的乌发被雨水打湿，他的眉宇间也落上了水珠，眼角眉梢还有绯红的脸颊，更是因为那一滴水珠染上了魅惑的风情，而司马越一直紧紧环抱着周小史，雨滴轻柔轻柔地落在两人间，落生出了天地间最唯美的画卷。

缠绵的浅吻慢慢不受控制地变作了舌尖交缠的深吻，司马越感觉似是对于周小史清新的气息他是怎么汲取都不够，想要完全霸占怀里这个人，想要将他关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想要将他涂抹上自己的颜色，想要……想要……

种种欲望汹涌势不可挡而来，司马越在这一吻中渐渐明了了他心底藏得最深的心思，而这种心思也许早就存在，只是直到这次分离、这次重逢，在这样唯美的雨中彻底爆发出来。

也许这种孽缘从第一次对周小史心软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种子，然后慢慢发芽成长，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扎根太深，已是无法拔除。

就算深陷的是名为“周小史”的泥淖，司马越心头也已然无悔，更何况这不是泥淖，而是仙境、是桃花源。

一吻罢了，司马越终于舍得放开周小史的小小舌尖，不过他并未离开，仍是用唇一遍遍轻轻嘬吻着周小史被他吻得泛起水润色泽的唇。

慢慢地，司马越看到周小史睁开了眼睛，那水光潋滟的眼眸太美，美得司马越完全怔住，只觉得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美好得如同天籁。

“小史……”司马越抱着周小史的手不禁又紧了一分，忍不住情动地吐出不离誓言，“我们永远在一起。”

像是还陷在司马越带给他的迷幻里没出来，周小史只眨了下眼睛，然后下意识地弯起嘴角，浅浅地笑开了。

第15回：绮色

细雨霏霏中，周小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朦胧，似是氤氲上了一层淡淡的宁静的莹莹光华。而他的脸上红晕未退，美丽的黑眸显得那般风华醺人醉，让司马越再次轻易地沉醉其中。

清冷湿润的空气里带着些春天特有的混合着的青草和桃花馨香，司马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山中岁月静美，似水流年，却再比不过当下这般情景的温馨美好。

似是在这一瞬间，司马越明白了一些最浅显最质朴却最难透彻明白的道理，人生在世，若有一人能相伴到老，那么功名利禄就真的比浮云还轻了。

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周小史身子轻颤了一下，紧接着耳边传来周小史小小的喷嚏声，司马越顿时从各种旖旎绮丽的遐思中抽身出来，低下头却见周小史脸蛋红得有些不自然，唇却有些发乌发白。

心里一惊，司马越开始责怪自己只顾着想其他的心思，都忘了注意周小史身子弱，这般和他一起淋了好一会儿早春的冷雨，不会受寒才怪了。

弯腰打横抱起周小史，两人穿过细雨迅速地跑回屋子里，司马越连忙将周小史和他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褪下，然后用干丝巾先擦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水渍，然后他坐到床上，将周小史整个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帮周小史擦干净残留在身上冰凉的雨珠。

待将周小史身上的水擦干，司马越换了条丝巾准备帮周小史擦拭头发的时候，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身上的触感滑溜溜的，还带着温热的气息……霎时，司马越眉梢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心跳也紊乱了。

刚刚脱周小史和自己衣服的时候心里着急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只是生怕周小史着凉了，而现下……周小史正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整个人也安静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心猛然一跳，司马越甚至仿佛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在这静谧的气氛里显得莫名旖旎。周小史光裸的胴体此时看上去就像会散发柔和光芒的月华一般，而他那绯红的脸蛋好似晚霞，乌黑眼瞳里流淌着的浅浅水光也是那般诱惑……

渐渐地，一丝名为暧昧的气息开始在二人间流转，司马越捏着丝巾的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无法，他只能抬手拉起身后的丝被盖住周小史太过诱惑的身体，算是暂时挡住了无限春光，也将他如脱缰野马的遐思遏止住。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裸裎相见过，两人甚至还经常一起泡温泉、沐浴，可今日这怪异安静的气氛让司马越也不禁有些窘迫与尴尬，只是这分窘迫他藏得很深，并没有表现出来。

屋外的雨还在霏霏下个不停，总有种靡靡的气氛。突然一丝凉风穿过敞开的大门吹过来，顿时将屋子里似乎过高的温度降下来了一些，也让司马越发麻的思绪恢复了些微正常。

不过当司马越抬手轻柔地帮周小史擦头发，周小史乖巧地将脸蛋靠在他胸口的时候，司马越身体顿时又是一阵紧绷。

低头见周小史脸上晕染着红霞似火，司马越看到紧贴着他胸口周小史的脸蛋粉嫩粉嫩的，端的是清纯明媚的诱惑，而周小史长长的睫毛不时地眨巴眨巴，红红的小嘴巴更是美得让人转不开眼。

眼见着绮丽的思绪又要占据心神，司马越连忙转开视线，目不斜视认真帮周小史擦头发，只是他在心里却在叹息，周小史果真已经长大了，他已经要抵挡不住这般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