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驻扎关口的士兵又鱼贯而出,所有士兵挥剑杀敌,厮杀开来!
军马的奔流之中,萧陌歌奋勇向前,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在马背上,惊慌失措。这里到底有多危险他知道不知
道?!萧陌歌捏了把汗,连忙冲过去,拦下刘碧箫,大喊:“你怎么来了?!”
“你我君臣一场,我怎不能来?!”刘碧箫狠狠回瞪他。
刘碧箫那好强的性子怕是改不掉了,一点亏都吃不得。
“这里危险,你不能来!快回去!”萧陌歌根本不与他磨蹭,这随时随地都是刀光剑影,稍不留意就是命丧黄泉!“
刘碧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能来,为何我却不能来?!”我刘碧箫偏就不信,难道我还比不过那大理寺卿?!
而此时此刻,战况愈演愈烈,再不进去,关内的五万精兵,怕是就要片甲不留了!
萧陌歌当即下令,“待会儿大家随我冲进关口!”
刘碧箫当场愣住。那里面能去么?根本是九死一生!过了这关口,岂不是进了鬼门关?!
萧陌歌暂一回眸,却无法正视他。刘碧箫一双黑眸,是满载的追忆。
那晚,你曾问我为何而战。我答不出。这问题就如同在问,为何会有生死一般荒谬。人做事总会有个理由。可是我们
没有。我们再这个地位,这个权利的至高点,顺其自然方能名垂千古,逆水行舟,这是坠入万丈深渊!
根本就无从选择!
刘碧箫不知道萧陌歌的想法,更不知他是否会前往那虎口冒险!刘碧箫下马,走到萧陌歌面前蹙眉道:“关中危险,
不能去!”
萧陌歌知他心意,只是这情,自己绝不能领!带佩剑,着胄甲,萧陌歌没有皱一下眉,转身就要跨上坐骑。刘碧箫冲
来,从后紧紧抱住他,喊道:“我不准你走!你可别忘我尚且还是太子!待我当上帝王,你现在所犯的则就是违逆圣
旨的大罪!”
“作为一个将领,终究是为别人而战。末将只希望太子回朝,那里才是安全之处。”萧陌歌苦笑着,挣开他的手。刘
碧箫阿,你爱慕权位,可我却视功名如尘土。你早该明白,我们本就不该走到一起,“刘碧箫,你要做一个好皇帝。
”
刘碧箫不理会一旁士兵诧异的目光,只是紧咬双唇。自己是舍不得阿,舍不得昨日拉着自己在山坡上放风筝的人离去
,舍不得与在这世间唯一让自己动了心的人送死,千愁万念,不过是一个心字成灰。
为何这么多,自己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想说,他是爱他的,让他不要走,可是刘碧箫如何说得出口?!他伏在萧陌歌耳边,盈盈双目中热泪涌出,他眼眶
微红,犹若牡丹沾染着那最淡的胭脂,惹人怜惜,“你我约定,不论成败,决不准命丧于此!”
萧陌歌微微一愣,却依然是笑意依然。
我知道,我又何曾不知道?你的情意,两年前我就知晓。可惜,我们不能在一起。
不是不愿,而是从一开始,这就是孽缘,一切本不该发生。你不该爱上我,错的也是,我却也爱上你。但是,我们注
定了此生不能相守。一开始是我错了,也许我不该有与你离开这里,四方云游的念头。因你是太子,你以后就应该做
一个好皇帝。
萧陌歌捧着他的脸,对他浅浅一笑。
“刘碧箫,你要做一个好皇帝。”
说罢,跨上白马,挥鞭率军冲入关口!
这场景,刘碧箫一生不忘。
注:三国鼎分牛继马,“牛继马”指东晋第一个皇帝司马睿。
第二十五章:空唱繁城(贰)
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宗正寺内,慕容冀遣散了衙役,独自走入那单间的牢房中。
解开重锁,推门而入。只见那少年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却仍是长的极美。美得恰似那东宫的太子,也是这般的艳丽
夺目,其貌足以让百花失色。一双纤长凤目,脉脉浅视中,却颇有刘碧箫眉目间的几分神韵。
宇文沧晗见慕容冀来了,稍稍有些动容,却是掩盖不住欣喜。
慕容冀走到他面前,把他的长发挽在耳后,颦眉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宇文沧晗微微一笑,“没有,秦大人待我客气。不过好歹在牢狱,总要有个犯人的样子。”
“所以就把你‘乔装’的这般狼狈?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咄咄逼人呀,我又没有害你。”宇文撇撇嘴,亮出自己手上的手铐,“你带我出去好不好?这里
怎么都比不上你的府邸,饮食住宿一塌糊涂,你带我回去罢,我饿了。冀,带我回去啦。”
“宇文,我本不想带你出去。你杀了那庞相,我都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帮你开脱!”
“那你忍心让我死在这里面?”宇文垂下眼帘,一脸楚楚可怜。他从不抱怨慕容冀的冷淡,因为他从很早以前,心里
就在有个刘碧箫了。宇文也不会自抬身价,若是慕容冀要自己死,他也绝不会退却。“算了,我的命是你的,你要我
死,我也不能活。”
慕容冀见不得他这副德行,每每看见他欲语泪先流的样子,就总是让自己觉得,血脉喷张?慕容冀身旁不缺美人,他
的小妾男宠可谓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天下独绝。但他却惟独将宇文沧晗搁在身旁,为什么?因为慕容冀在宇文沧晗身
上看见了刘碧箫的影子,那个倔强的如同幼虎一般孤傲少年的影子。刘碧箫从未有过此类含情可怜的表情,宇文却将
这种勾魂摄魄演绎的淋漓尽致。
“书香门第的宇文世家也会有你这种货色?”慕容冀拔出腰间削铁如泥的配刀‘周幽’斩断铁链,却不再正视宇文。
再这么看下去,难保自己会在这里就把他推倒,“你先回去,我去和秦少卿交代一下。随后就到。”
宇文沧晗眯眼笑道:“你喜欢就好。”
宇文沧晗一双黑眸妩媚至极,甚至不似男子。微微一笑就是倾国倾城,轻言细语间就令人对他推心置腹。
奈何慕容冀从来就不心动。慕容府一些守的住口的侍从都知道,安王对这等活色生香的美人,高兴的时候就摸两把,
不高兴时就完全置之不理,当宠物似的,又不肯认真饲养。有时候爱的不行,有时候就是连见一面都觉得厌烦。可谓
是连后院的一只鹦鹉都比他得宠。
慕容冀前些日子,的确就想把他丢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的。但是事后又突然想起他了,就又想把他找回去。也许并
不是想宇文,而是想刘碧箫。
慕容冀的确自欺欺人,但是并不沉醉不拔。他知道,那少年终归不是刘碧箫。
谁都知道太子绝色,艳压群芳,就是不知道安王到底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的色。
慕容冀将他带回慕容府邸,然后呢?没有然后。慕容冀只是看了他几眼,就让他坐在一旁喝凉茶。自己端出一叠文书
堆在乌木桌案上,就提笔翻阅。任是由宇文沧晗穷其各种妩媚的姿态,勾引之。慕容冀依旧面不改色,笑也不笑。
宇文不是第一次受这人的冷落了,但是总归还是不甘。宇文嘴一撇,走过去就把桌案上的一叠文书退到一旁。“冀大
人阿,别管那些破文书了。我杀了那胖子,不是也帮你除了心头患么?这世上有几人有我这般身手,可值得你信任,
派遣去杀他的?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就陪陪我啦。”
宇文纵身一跃坐到了桌子上,慕容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当真是风骚入骨了。只见宇文乌发披散,面色微微泛红,
一双凤眼满是意乱情迷,朱唇如血,衣襟大敞,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双腿张开,一只修长雪白的腿放在桌案上,另
一只腿不经意的垂下,足尖微微点地。
慕容冀劳于公务,已是禁欲许久。如今这人再三勾引,仪容与刘碧箫又恰有几分相似,慕容冀欲火焚身,拎着他就往
床上拖。
慕容冀从宇文沧晗的额头细细的吻到嶙峋的锁骨,褪去彼此衣物。宇文拉下帐子,玉带帷帐缓若青云,夜风拂过微微
扬起。宇文很长一段时间未与他有肌肤之亲,虽然略显生涩,却依然是环住慕容冀的腰热情迎合。两人在床上万般缠
绵,如鱼得水,愈欢尽兴。
宇文半睁着眼,随着默契的律动,喘息问道:“你,爱我么?”
慕容冀正是快活,顾不及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轻轻的回答,嗯。声音有些沙哑。
宇文合上眼,柔声呻吟着,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只觉得身上的人更加兴奋。宇文自是此时觉得很快乐,不是感官上的
刺激和快感。是真的快乐,哪怕是慕容冀随口一说也好,至少宇文有了欺骗自己的理由——慕容冀是爱自己的。
两人极尽欢愉,共赴巫山,云游天间。完事以后,慕容冀觉得倦意难挡,片刻就睡了过去。宇文沧晗抬手摸着身旁人
的面廓,纤细的手指从慕容冀眉宇滑到嘴角。怎么看都看不腻。
好多年了,你对我却都这般冷淡。我喜欢你的睡颜,因为此时不会有虚假敷衍的笑容。
慕容冀,你真正所爱的究竟是什么呢?
◇◆◇
天色还未大亮,宇文沧晗整理好衣物,走入庭院之中。夜风袭人,夜市也已经驱散。
在院落的一角,走出一黑衣蒙面男子。他走上前,对宇文沧晗说道:“主公,前方传来消息,北伐军队悉数攻入了蛮
夷驻守的山谷,怕是极为凶险。我等已派人密切观察着太子,他似乎与那位萧将军,交情甚好。”
宇文沧晗冷冷一笑,早已没有之前对慕容冀的水柔,独有满满的冷漠和不屑,“我看,只怕不是交情甚好,而是心有
灵犀罢?居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蠢货,丢下太子之位去那穷乡僻壤之地,看来这素称‘颇识大体,聪慧过人’的刘
碧箫也不过如此。”
宇文案自握紧双拳,“何耀,你说我到底哪里比太子差?我不及他聪明么,还是因为我是负罪之人?就算有千万理由
,我也比刘碧箫爱他爱得深!为什么我在他心中,始终都是别人的影子,他眼前的人是我,心里却是别人?”
何耀取下面罩,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眼神犀利,脸上有一道伤疤。他沉默片刻,道:“主公,当初你若同我回
去复兴宇文一族,又何苦受此煎熬?”
“时至今日,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宇文沧晗苦笑,“不堪再提,以后不说了。”
“……是。”
宇文沧晗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看双方是在打持久战。混战之中,定会是兵荒马乱,他们这么连夜厮杀,无暇顾及其
它的事,到时候命人将那刘碧箫一箭穿心,他再如何命大也必死无疑!耀,你赶快遣人去办,必定将他杀了,带一信
物回来,便是赏银千两!我要让冀对他彻底死心!”
何耀已随他十余年。自己自幼便是宇文家的书童,陪宇文家的少爷读书玩乐。宇文家被灭门之后,下人们悉数充沛军
队发放边境,唯独他会一手从宇文当家那里偷学来的好功夫,中途杀光了侍卫,才得以重返长安。只是再见到宇文沧
晗时,他已身在慕容府邸。
然后就这样一天一天,看着宇文的锐气被消磨殆尽,从最初的决意不肯,到后来的唯命是从。他居然,爱上了那冷面
无情的安王。
终究是悲情所困,你到底何时才能放下他,你明明知道,他根本不爱你阿。何耀不再说话,转身消失在了一片黑影之
中。
这时,慕容冀推门走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宇文转身,笑颜对他,“没有阿,你听错了。”
慕容冀也不生疑。但见他穿着单薄,便皱眉道:“现在尚且太早了,你回房去休息罢。现在尚未完全入春,若是生病
了就麻烦了。”
一宿贪欢,宇文确实有些疲倦,被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了。
宇文沧晗从来都听慕容冀的话,尤其是他关心自己的话,宇文更是立马乖乖的执行。他颔首微笑,转身回房。慕容冀
也跟着进来,看着他躺下这才撇开视线。慕容冀走到床边,替他掖被子,虽然依旧是表情冷漠,宇文心中却又说不出
的温暖。
却又从心底渗出难挡的哀愁。
宇文每每想着,若是他与刘碧箫在一起了,自己就只是个无用之人。他会和刘碧箫幸福的生活,而自己将永远跨不进
他的视线。宇文只觉眼眶微湿,缩进被子里,小声呜咽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空唱繁城(叁)
宇文沧晗在屋子里不知哭了多久,他哭累了,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却已是第二天黄昏。他那时仍旧躺在床上,看着地板上有一抹斜射进来的残阳。透过窗格的缝隙,可看
见些许低垂的石榴色晚云,那种颜色怕是用血红来形容都不足为过,犹如奔腾的火焰狮子一般。宇文油生一种恍惚感
,半晌才察觉到已是翌日黄昏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晕眩的双目。隐约听见走廊上下人们的脚步声和私语声,银器碰撞着,伴随着女子的嬉笑声。
那些年轻的女子似乎是外面来客人,总不断询问下人们后院那间装帧华美的房间是做什么的。下人只笑,而不语。
下人们当然不能说,那里面住着慕容冀昨晚刚刚宠幸了的男宠。
这些女子个个都是长安城名门贵胄家的金枝玉叶,如今慕容冀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更是三十而立。却也只纳妾,而无
大婚之意。或许是因为前年一直征战,所以未有这些想法。如今庞相突然遭人暗杀,他得权得势,所有贵族都争相讨
好奉上自己的掌上明珠希望能攀这门亲事,也保自己家族日后的地位。
但是慕容冀今次的想法如何,也无法揣测,大家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来的。或许是他真的有这份自觉了?这场宴会
的性质在于何处,除了慕容冀还无人知晓。
宇文沧晗不知他设宴来做什么,更不知道外面的那些千金小姐今日为何而来。只觉得今天日好多,这空荡的院落里也
好生热闹。全以为是慕容冀闲着无趣,邀了些朋友来玩玩罢了。
宇文心头一喜,就想出去看看,装成个安王表弟什么的,也可以凑凑热闹。
于是他穿戴整齐,收敛起之前待人的满面媚笑,将一头乌发挽起,就装做个白面书生的文弱样子,手持画扇,面带微
笑秀秀气气的走向了前院的宴会。
满院子的人中,宇文沧晗多多少少有认识的人,这所谓的认识,就是我认识你,但你不一定认识我。
宇文看着满园的人互相招呼,热情洋溢,却将自己这个陌生人置之不理,倒是颇受打击。虽然会有几个漂亮小姐望他
几眼,回眸一笑,但宇文沧晗却丝毫提不起兴致。受慕容冀的影响,他自己也颇好男风,然,其实他自己并没有和其
他的男子打过交道。
那些携眷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来到此地的王公贵胄们,看着这满园的出水芙蓉小家碧玉,不由有些犯愁了。慕容冀何须
在意对方身份地位如何,说不定就是看的长相。万一他看上了某个貌美的丫鬟,那就更麻烦了。
四下看看,竟还有羽林军和金吾卫新任的上将军与宗正寺的秦少卿!乍一看之下,竟然还有几年前在朝上因与安王起
了争执,而愤然辞官的付显!只见他一脸愤慨,万分不情愿的被几个侍从守着,坐在一旁喝闷酒。显然是被慕容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