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言青歌

想起赵劲阳的日子里，陈棠玉都有掉眼泪的冲动，这些无关乎爱情的想念，陈棠玉想，这就是所谓的遗失的美好吧。

吃过饭后，白墨尘因为头一回喝酒的关系，后劲上来有些头晕，白墨轩便带他打车先走了。赵劲阳开车负责送陈棠玉

和司晓童回家，他因为开车的关系，只抿了两口，饭桌上大多数的酒反倒让陈棠玉和白墨轩分喝了。

司晓童因为刚回来的缘故，住在饭店。送完他，赵劲阳才送陈棠玉回家。陈棠玉住的地方和顺风在同一个区，只不过

稍微偏些，在四环处，他开了车窗，脸朝着外面静静的坐着，赵劲阳偏过头去看他脸红红的，忍不住提醒：“车窗别

开那么大了，小心感冒。”

陈棠玉嘟囔着说不要，赵劲阳也不给他任性的机会，自己合了车窗，把空调打开。陈棠玉不满意的扭过头来，嘟着嘴

巴抗议。赵劲阳并没有看他，认真开车的侧脸线条分明而好看，陈棠玉抬起手才触到他面颊，赵劲阳便回头了，他似

乎一震，车子拐了一下。陈棠玉被晃的稍微清醒了些，不自在的收了手别过头去。

“很长时间没碰男人了，不好意思啊。”他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这种赌气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赵劲阳听他说话，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生气，踟蹰了半晌，被他的孩子气弄的反倒笑了出来。

陈棠玉兀自沉浸在自暴自弃的情绪里，突然想去夜店找个男人来，很久都没有发泄过了。

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赵劲阳送他到小区门口。看他眼睛红红的，想送他上去却没有说出口。陈棠玉一个人进了小区

的大门，赵劲阳握着方向盘呆了半晌，大约是晚上的气氛太过暧昧的缘故，他居然有些优柔寡断起来，明知道陈棠玉

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绕着他转。苦笑着发动了车离去，赵劲阳想，陈棠玉大约就是所谓

的自己的克星吧。

这几日，陈棠玉一直陪同司晓童寻找着合适的店面。文化广场附近酒吧和西餐厅林立，这里是J城出名的文化人聚集的

地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在这一片寻个地方来，只可惜如今的店铺门脸房着实抢手，再加上寸土寸金，即便能找到

的地方，租金也是高的可怕，以他们这种刚刚开店毫无经验的人来说，只怕赔都赔不起。

奔波了好些时日，陈棠玉有些丧气。司晓童常住在饭店也不是办法，两个人索性先帮他租了一处住处，离陈棠玉所在

的区也不远，司晓童东西也不是很多，三下两下便搬了过去。洗完澡收拾了一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不巧陈爸打来

电话让陈棠玉去国贸大厦一趟，有个熟人想给他介绍一份工作，看陈棠玉回国这么长时间一直没事干，陈爸爸便应承

了下来。都答应了，打电话拒绝显得有些不妥，陈棠玉便搭了车去国贸亲自见过那位叔叔，婉言谢绝了工作的事情，

了解到陈棠玉想和朋友开家西点店的缘故，人家也没说什么。

出了大楼，陈棠玉延着这条金融大街缓步走着，堂皇的写字楼底下多是卖奢侈品的名牌店铺，锃亮的玻璃映出里面奢

华的景致来，他心不在焉的慢慢走过，脸上显出些许的落寞来。赵劲阳这一日正好上完了博士生下午的课程，开了车

来公司看一下，把车停在公司的楼底下，开了车门刚走下来，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陈棠玉。他侧着头正看着街道边落地

窗里摆放的商品，下午的阳光映在他精致而忧伤的脸庞上，让人刹那间心神凝滞，一种排山倒海的情绪迎着赵劲阳的

心扑面而来，陈棠玉果真是他的毒药。

缓缓的别过头来继续向前走，陈棠玉居然看见了前面几十步的距离处靠着车门立着的赵劲阳。他面容依然冷硬而沉静

，看向自己的眼光却执着坚定，也许是时间亦或空间里有某种神奇的元素总在人和人之间创造不同的情愫，此时此景

，面对这样的赵劲阳，陈棠玉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没来由的委屈，但又有异常亲切而安定的感觉。他皱了皱鼻子

向赵劲阳走去，靠近他挺拔健硕的身躯时，只恨不能抱住撒娇一把。虽然天时地利，但人却不和，陈棠玉只能硬生生

忍了这非分的想法，开口道：“你在这上班？”

“嗯，你怎么在这溜达呢？”

“哦，来办点事。”

“办完了？那这两天都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给小童找房子搬家了，刚刚搬完。”

听着陈棠玉声音里的疲累，赵劲阳不自觉放柔了声调

“以后有这种事儿就过来找我吧。”

“我没你电话。”

赵劲阳要了他的电话存了自己的号码，顺便也存了陈棠玉的。

又问他：“那现在饿吗，要不去吃饭吧，我请你。”

陈棠玉耷拉着脑袋盯了盯鞋尖，点头答应了。

看他有些累，赵劲阳先开了车门让他坐进去，给白墨轩打了说没时间去公司了，才上车带他去了一家云南菜馆。陈棠

玉爱吃甜的，这家位于J大附近的云南菜馆赵劲阳上学时经常来吃，菠萝饭做的尤其好吃，甜而不腻。问陈棠玉还吃想

吃什么，他看了半天菜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劲阳便做主点了份土豆泥，还有一份气罐鸡，一个油麦菜。

菜都清淡，又有赵劲阳不时督促，陈棠玉吃了一大半。中间谈到租店面的事，赵劲阳的一个忘年交正好在文化广场那

片有个店面，他以前是开意大利餐馆的，最近因为稍稍上了年纪，受不了整日操劳，想把店面盘了出去，然后四处走

走。他便答应陈棠玉吃过饭带他去看看。

到了那家店时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店里人来人往，生意很是不错，赵劲阳请服务员进去唤老板出来，他跟陈棠玉找了

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会儿功夫，老板就出来了，两个人好长时间不曾见面，难免寒暄一番，了解到陈棠玉想租

店面，老板一口答应了下来，大约谈了谈，然后商定带了司晓童看过之后再谈价钱。告别了那位热情的老板，从餐厅

出来，陈棠玉很是高兴，不想遇见赵劲阳后事情解决的这么快。赵劲阳看他脸上的疲态褪了很多，心里也是暗暗高兴

，想想他累了好几天仍然有些担心，便提议送他回家早点休息。

陈棠玉心情好，哪里肯回去，既然来了便执意邀赵劲阳去酒吧一坐，说他请客，就当感谢今天帮忙的事情，赵劲阳看

他神采奕奕的样子，便陪了他到了这条街尽头的一家酒吧里来。

七

想是不到午夜的缘故，酒吧里只稀稀疏疏不多几个人，都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面容。陈棠玉和赵劲阳在吧台处坐

下。前面的舞台上并没有人唱歌，只用音箱放了Lizzy Parks的爵士乐。陈棠玉要了长岛冰茶，赵劲阳因为要开车的缘

故，只喝了柳橙汁。长岛冰茶喝起来虽然口感酸甜，但由于朗姆酒，伏特加，龙舌兰居多的缘故，极容易喝醉，不一

会儿就看见陈棠玉脸上泛起了红晕，赵劲阳不自觉想起了两个人初初相见时的事情，陈棠玉喝过酒后的样子还是一如

既往的动人。

两个人坐着，随便聊了些平常的话，间或缄口不言，只侧耳听着缓缓流荡着的音乐。过了一会儿，陈棠玉起身去厕所

，赵劲阳因为喝多了柳橙汁的缘故，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便要了杯纯净水等他。

酒劲上来，陈棠玉觉得稍微有些晕乎，他上完厕所后甩了甩头去外面洗手，刚接了水便有一个男人从后面靠了上来，

他痞痞的碰了陈棠玉一下，声音不高却足够轻佻：“嗨，玩不玩。”陈棠玉懒的抬头看他，这种没品的男人。男人得

寸进尺的靠近他：“小样儿，装直男不是？”陈棠玉正好洗完了手，瞥了他一眼，骂道：“装你妈的头。”说完了就

要往出走。

那人也沾着些酒劲，操了一声一把拽过陈棠玉摁在了墙上，陈棠玉还没得及叫出来就被甩了一巴掌，洗手间里有女人

进来，看情况不对便退了出去，陈棠玉气极了，抬脚就往他身下踹，不想被躲开了，接着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来，还

夹杂着不堪的谩骂，他疼的有些想哭，可如何也逃不出一双铁钳般的手，刚喊了一声救命，就有一张泛着酒气的臭嘴

压了下来，亲上了他薄薄的双唇，他恶心的都要吐了，挣扎的越发厉害，男人索性抬了头，抓了陈棠玉的手绞到背后

，把他往厕所的小隔间里拽。

赵劲阳喝完了一杯水了，仍然不见陈棠玉出来。正好自己也有些想去厕所，他也起身去了洗手间。刚到厕所门口，便

听到里头有挣扎和陈棠玉的叫声。他快步冲到里头，声音是从一个小隔间里发出的，赵劲阳伸手去拽门没有拽开，他

边喊陈棠玉的名字边大力的去拽门，里头的男人听见响动停止了撕扯陈棠玉的动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赵劲阳便拽

掉了插销，门开了，接着，男人便被赵劲阳一把甩了出去。

陈棠玉衣衫凌乱的被迫坐在马桶上，两边的脸颊肿的高高的。赵劲阳一把揽了他在怀中，手颤抖的搁在他被打的红肿

的脸颊上，焦急的问他：“你没事吧，他伤你哪儿了。”

陈棠玉龇着牙站了起来，脸和身上又疼，心里又觉得委屈，红了眼睛靠着赵劲阳，话也说不出来。

赵劲阳没来由的觉得心疼，外加愤怒的厉害。他抱着陈棠玉已经沙哑了嗓子

“都怪我来晚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被甩在地上的男人因为醉酒的缘故，晃荡着爬起来，不知死活的去拽赵劲阳的后衣领，嘴里嘟囔着骂道：“妈的，敢

打老子，你谁……”

这个谁字刚说了半截，赵劲阳堪堪躲开，他一个站不稳，向前扑了出去。

赵劲阳拉好陈棠玉的衣领，把他挪到靠门口的位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提起了那男人的领子把他摁到了墙上，接着

，铁拳便招呼了过来。

陈棠玉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狠，一时也吓住了，忘了被打破的嘴角，嘴张大成了啊形，这个不小心撕裂了刚刚的伤口，

疼的不禁哎哟了一声。赵劲阳听到立马甩了手里的人回头，陈棠玉的嘴角已经流出血来，赵劲阳直恨自己气昏了头，

环了陈棠玉问他：“疼的厉害吗，去医院吧。”便半抱着他走了出来。

这时已经有人看情形不对，去找了酒吧的老板。年轻的老板迎了过来，不等开口，赵劲阳便沉声说道：“里头那种人

渣最好处理好了。”

老板来不及回话，他已经心急火燎的抱了怀里人出去了。

取了车，赵劲阳用纸巾蘸了纯净水轻轻的去擦陈棠玉嘴角的血迹，陈棠玉疼的嘶了一声，身子直往椅背上靠，他抬了

手往自己唇上使劲抹了一下：“妈的，恶心死了。”刚骂完便有两片温热的东西贴了过来，接着有舌头长驱直入伸进

了他的口腔，陈棠玉呆愣着任由赵劲阳在他的嘴里搅动，一时忘了做何反应，舔弄完后，赵劲阳抬了头轻声问他：“

现在好了吗？”不等他回话又低下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发了车往医院驶去。

到医院挂了急诊。大夫给清理了一下伤口，开了些消炎的药和消肿的药就算完事了。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十二点多钟了。陈棠玉受了惊吓，外加确实有些累了，坐上车不久就睡着了。

赵劲阳回头看他似乎是累极了的样子，头些微侧着，睫毛长长的垂了下来，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肿的高高的脸，嘴

角还红了一块，即便这样也觉得可爱。趁着红灯的时间，拿了西装轻轻给他盖上，然后朝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在车库里停好，轻轻抱了陈棠玉上电梯，他睡的很沉，仍然没有醒过来。

到了门口，要掏钥匙时才发现手不方便。赵劲阳只好将怀里人转了个方向，让他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他一手脱了陈棠

玉的臀部，一手去掏钥匙，不想，陈棠玉受伤的脸正好被硌到，他呻吟着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的还搞不清楚状况，赵

劲阳已经开了门，誊出手来急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他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哄到：“乖，再睡会儿。”

怀里的人动弹了两下，很快没了反应，又睡着了。赵劲阳抱了陈棠玉在自己的床上放好，脱了他的鞋袜，拉了被子给

盖好。去洗手间里拿了毛巾，回头裹了冰块，进来给他敷脸。

陈棠玉被冰到了，重新醒了过来，迷茫着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眨着雾气蒙蒙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赵劲阳。

“这是我家，太晚了，你今晚就住这儿吧。我给你敷敷脸，你接着睡。”

“嗯。”陈棠玉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赵劲阳仔细的敷完了陈棠玉的脸，拿了消肿的药膏给他抹了一层。又掖了掖陈棠玉的被角，才起身打算去洗澡。刚要

离开，袖口就被人拽住了，陈棠玉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赵劲阳轻轻拍了拍他手：“我去洗澡，一会儿就来

。你先睡。”

陈棠玉不知何故，还是没有松手。他只好坐在床沿，抓了他的手塞进被窝里哄他：“乖，你睡吧，我看着你。”

陈棠玉将信将疑的闭了眼睛，赵劲阳侧了身躺在他身边，像拍小孩儿一样的拍着他哄他入睡。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就

睡熟了。

洗完了澡回来重新躺在他身边，陈棠玉只露出了脑袋来，呼吸均匀，睡梦正酣。

赵劲阳也关灯入睡，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陈棠玉仍然睡的很熟，赵劲阳起身去洗漱，完了下楼买了早点上来。

觉得有人唤他，陈棠玉睡梦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了赵劲阳的眼睛。脑子里反映了一下才明白为何在这里，

他撑着手臂从被窝里坐起来，觉得脸又硬又沉，嘴也有张不开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赵劲阳俯下身子紧张的问：“疼的厉害吗？”

“啊，疼死了。”

“起来吧，洗洗脸，再抹点药。”

陈棠玉磨蹭着下了床，对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赵劲阳说：“昨晚谢谢啊。”

突然的致谢，赵劲阳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回话：“没事。过来洗脸吧。”

跟着他到了卫生间，赵劲阳新拿了牙刷和毛巾给他，然后就出去了。陈棠玉对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的自己沮丧的厉害，

活这么大了还没这么丑过，瞧瞧这脑袋，肿的跟猪头一样，心里不自觉将昨晚那死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个遍。

嘴疼的牙刷也塞不进去，他一个人呆在浴室里疼的直哼哼，好不容易才洗漱完，真是折腾的够呛。

趿拉着拖鞋出来，赵劲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一沓报纸。听见了陈棠玉的声音便坐了起来，拿了管药膏招呼他过来

坐好。拧了盖儿刚要给陈棠玉涂，便听他哼哼唧唧的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理他。赵劲阳径自挤了些在自己手上，朝他的脸伸过手去，陈棠玉偏着脑袋要躲，对上赵劲阳凌厉的眼神又作罢了

，低眉顺眼的任他的指头在自己的脸颊上摸了N个来回。心里又有些沾沾自喜，有个人伺候感觉还不错。

上过了药，赵劲阳去洗手间洗手，招呼陈棠玉去饭桌旁等着吃早饭。

早点是J城出了名的老豆腐，外加皮薄馅儿大的灌汤包。陈棠玉拿了勺子一点点往嘴里喂，嘴角还肿着的缘故，勺子不

能塞进里面去，只好一吸一吸的吃进嘴里，声响有些大，他自小家教良好，这时不免羞红了脸，放下勺子夹了个小包

子慢吞吞吃了起来。赵劲阳进厨房给找了个小点的勺子递到陈棠玉跟前，他正好咽下一口包子，接了勺子含混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