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言青歌

的晃着脚丫子，赵劲阳进屋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连陈棠玉的眼睛都不敢看。

两个人兜兜转转一大圈，搭上现在不温不火的关系，倒是都害羞了起来。

“别老晃你脚丫子了，鞋穿上。”赵劲阳说着要去给他拿鞋。

“哦，我想把脚洗一下。”陈棠玉继续晃到。

“你去洗个澡吧，我把床单换了。”赵劲阳无奈的推他。

“行。”陈棠玉嘿嘿笑了一下，去了浴室。

赵劲阳拉下了床单，刚拿了条新的出来，陈棠玉就嚷嚷上了：“洗完了我穿什么啊，你给我拿件衣服来，我用哪条毛

巾？”

赵劲阳转身去柜子里帮他拿毛巾跟衬衣和内裤，陈棠玉又嚎叫上了：“还有牙刷。”

找齐了东西递进去，陈棠玉已经脱的剩条小内裤了，他正对着镜子摆他胳膊上的两块小肌肉，懊恼的按按肚子，平平

的，什么都没有。赵劲阳受不了这刺激，放了东西赶紧帮他关了门出来。

赵劲阳的卧室又当书房在用，陈棠玉磨磨蹭蹭洗好了出来时，赵劲阳正坐在桌子跟前翻一本大厚书，看陈棠玉进来了

，便偏过头来看他。

陈棠玉穿了自己的衬衫，明显大了好几号，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给他的裤子也不知道穿上，晃着两条细长白嫩的腿

就进来了。

一进屋陈棠玉就拽着衣服发牢骚：“你看，都大成这样了，我穿着怎么跟裙子似的。子腰粗的跟水桶一样，老提不上

去，我都要怒了。”

看他嘟着嘴直嚷嚷，赵劲阳也乐了，起身帮他整了整歪歪斜斜的衣领：“是你太瘦了，先凑合着穿吧，这样也挺好的

。”

“好什么呀。”

赵劲阳眯着眼睛笑了笑，他头发上水还没擦干，直往下滴嗒：“你怎么又不把头发擦干就出来了？天气怪冷的，赶紧

上床上呆着，我去拿毛巾。”

赵劲阳拿了条干毛巾回来帮他擦头发，陈棠玉也不嫌冷，徘徊在书架跟前看着一排一排的书，不由的赞叹：“你好有

学问啊，看这么多高深的书。”

“你赶紧上床上去，不嫌冷啊。”

“这有什么冷的，在日本时我冬天还穿过短裤呢。”

赵劲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边给他擦头发，连忙拽了他到床上来，拉了被子给裹紧了。

“左边再擦擦。”

被子轻轻软软的，头顶上的动作缓慢而且温柔，陈棠玉渐渐有了睡意，靠在床头上闭上了眼睛。看头发干的也差不多

了，赵劲阳停了手里的动作，扶着他的后背抱了他平躺下，拉了拉被子才拿了书去客厅看。

一睡便到大天亮。陈棠玉醒来时，窗玻璃已经透进了清晨的微光，他微微侧头便能看见赵劲阳衣服都没脱，盖了条薄

毯侧躺在自己身旁，想来睡的很晚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和平安宁的早晨了，久到他忍不住的眼眶发胀。

陈棠玉像小狗一样吸吸鼻子，拉了自己正盖着的羽绒被搭在赵劲阳身上，自己悄悄把头移开了枕头，挪到赵劲阳的胸

前蹭蹭，再睡一会儿吧。不想赵劲阳浅眠，陈棠玉稍微有动静他便睁了眼。

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就知道陈棠玉醒了，他侧起身把陈棠玉往上托了托。

“枕头都不枕。”

脖子被陈棠玉抱了个猝不及防

“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饭。”音调不自觉放软，还以为陈棠玉有起床气呢。

“不要。”

“小孩儿似的，听话。”赵劲阳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哄他。

“我们重新开始吧，以前都是我错了。”陈棠玉脸贴了他的脖子，突然开口。

赵劲阳一愣。陈棠玉说出那话时本来还有些紧张，现在突然豁出去了，他刚要抬头。

不想赵劲阳终于动了。他叹息似的出了口气，抱了陈棠玉躺进被窝里，

“大早上的，说什么傻话，不是早就开始了吗。”他说着又替陈棠玉拉了拉被子，手放回去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

陈棠玉傻愣愣的抬起脑袋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赵劲阳的神色一如平常，抬起手压了压陈棠玉翘起来的刘海，把

他的小脑袋扒拉到自己怀里。

“我陪你再睡会儿，昨晚上看书看晚了，还真有点困。”

陈棠玉扑进他怀里幸福的哼哼了出来，换来身边人的一阵闷笑。

陈棠玉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来了。为了弥补从前年少轻狂的过错，他自动将第一个春天归为第一次遇

见赵劲阳的时光。惹的斯文的司晓童又化身为恶魔，对他一顿乱揍，这人，还真是美的没形儿了。

说实话，有春天跟没春天还真是没大差别。赵劲阳忙起来常常半个月见不到人影，加上他人冷淡惯了，发短信也就来

来回回那几个字，天冷，多加衣。连个想你都不会说。陈棠玉不觉有些泄气，暗地里常常怀疑那天早晨是不是自己的

错觉。

加之店面马上就要开张，说好了要来中国的某位外国友人在家乡抱上了别的大美妞，早已没了音信。陈棠玉每日在司

晓童后面小心翼翼的跟出跟进，生怕他为了感情有个什么想不开的举动。

不想司晓童早已看开。越是懂爱的人往往越不懂得爱情，他大约就是如此。司晓童没有陈棠玉好命，遇上死心塌地的

赵劲阳。

被这事情那事情打搅，新店开张时正好是圣诞节。店名取叫Miss Together，一起失去，一起思念。

赵劲阳跟了导师正好在美国，所以来捧场的人并不多，除了陈棠玉的妈妈，白墨尘和自己的哥哥，别的几个人都是从

前的同学。因为时间赶巧的缘故，头一次开店便有顾客光临。J城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渐渐变得寒冷，有在街头漫

步的情侣忍不住寒气来这里一坐。

赶上开业，当天所有消费全部免费。白墨尘点了提拉米苏跟自己哥哥坐在靠窗的位子。

“好吃。”他笑呵呵的吃了一小勺进嘴里，又挖了一块儿直往哥哥嘴边送，

“你也尝尝。”

白墨轩受不了太甜的味道，不过是自己弟弟喂的，自然笑开了花，

“嗯，真好吃，你多吃点，不够再要。”心里偷偷加一句，反正也不要钱。

陈棠玉穿了白衬衣，外面套黑色的小马甲，侍应生做的像模像样。他单手托了放着咖啡和布朗尼蛋糕的盘子，一手背

至腰间，步伐优雅，朝自己妈妈跟前走去，放下手里的东西还不忘说：“小姐，您要的卡布奇诺和布朗尼。”陈妈妈

笑容温柔而且满足，不忘配合陈棠玉：“谢谢先生。”，惹得几位同学也都笑了。

热闹了一番过后，白墨轩率先带了自己的弟弟离开，圣诞节，自然要家人团聚，他俩得在家里好好聚聚，自从白墨尘

上了大学，白墨轩已经好久没有大动手脚。走时白墨尘不情不愿的在店里看了又看，司晓童不觉好笑，拿了准备好的

大号黑森林给他做为礼物，和陈棠玉一同送他上了白墨轩的车。

几位同学对离开后，陈棠玉打了辆车先送自己妈妈回家休息，自己和司晓童还得照顾生意。熟人都没了，店里冷清了

下来，两个人无聊的坐在展示柜前对着自己的杰作感叹，漂亮啊。原木色的墙上挂满了两个人旅行各地带回来的风景

照片，另外有司晓童专门从巴西带回来的彩绘，各个条桌上都摆有不同的绿色植物，亚麻布的沙发，音箱里是司晓童

自己录的歌，嗓音澄澈。

展示柜里摆了各式蛋糕的样品，直让人垂涎欲滴，陈棠玉抱了司晓童的腰兴奋的叹息：“这就是我向往的人生啊，幸

福死了。”

司晓童笑呵呵的拍拍他脑袋，还是个孩子，真容易满足。

晚上到打烊时已经十二点了。店面后面单独有一间小屋，司晓童在后面支了床，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准备，他直接住在

了这里。陈棠玉打车回家，妈妈坐在沙发上等他已经等的睡着了。他不忍叫醒，反正沙发也够宽大松软，便拿了床被

子出来给盖好，才去卫生间洗澡。

头一天工作，累是自然，但还是睡不着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着，格外的想念赵劲阳。陈棠玉拉了被子蒙住头强迫

自己入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爬起来接电话，不想正是赵劲阳打来。

美国时间现在正好是中饭时间。赵劲阳陪了导师几人吃完午饭，便抽空给陈棠玉打个电话，圣诞节是洋人的日子，纽

约的大街小巷自然一片热闹繁华，到处都充斥着节日的气息，古人常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赵劲阳身处异乡虽然时日

不多，但仍然感同身受。

夜深时分，陈棠玉怕吵醒妈妈，尽量压低了声音，在赵劲阳听来，像是没睡醒般，带着点小委屈。每当这个时候，他

的心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今天生意还好吗？”

“一般吧，来了几个人。”

“你们俩忙的过来吗？”

“暂时行。”

断断续续又闲扯了两句，两个人才挂断了电话。

“圣诞快乐。”

“嗯，快乐。”

没有预期中的心潮澎湃，陈棠玉钻进被子里，不多时便沉沉入睡。

赶在元旦的前夕，赵劲阳终于回国。回家洗澡，睡了一觉，换完衣服便直奔陈棠玉的店里。店玻璃上用白漆喷了新年

的字样，陈棠玉仍旧是标准的职业装，标准的动作表情。赵劲阳褪去了眼神里的疏离冷漠，推门走了进去。

陈棠玉看见他时一愣，随即恢复神情，把赵劲阳让到靠窗的位置，

“先生您要点什么？”

他说话间笑意盈盈，眼睛里有藏也藏不住的欢悦。

“你推荐一下吧，我过来看看你。”

赵劲阳不喜甜食，陈棠玉端了GRATIN和咖啡出来，让他尝尝司晓童的手艺，

“你坐这儿先等会儿，我今天早下班。”

“嗯，你忙吧。”

赵劲阳抿了口咖啡静静的看着陈棠玉忙忙碌碌的身影，司晓童从后厨里探出脑袋来朝赵劲阳比了个手势又钻回去了。

吃饭时间，陈棠玉要和赵劲阳先走，司晓童笑着帮两人请出去，赵劲阳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店里人手太少，也是没办

法的事情。

上了车，两个人好些日子没见，一时也没有语言。赵劲阳侧过头看着陈棠玉微微害羞的样子，不禁扑哧笑了出来。陈

棠玉偏过头来红着脸问：“笑什么啊。”

“没什么，去我家吧，我给你做饭吃。”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学的。”

“前一阵子。”赵劲阳说着发动了汽车。

到了赵劲阳家的楼底下，两个人顺便去超市买菜。

“你想吃什么？”赵劲阳回头问四处乱看的陈棠玉。

“随便。”他跟了过来掂着手里的土豆，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随便我哪做的出来。”

“吃饺子吧，我好几年没吃了。”

吃饭也专挑麻烦的吃。赵劲阳买了肉馅，又挑了把芹菜和青椒回去。现在超市里什么都有，比起从前来，做饺子方便

了很多。只需把菜洗了切了，调好馅儿就行。饺子皮儿本来也有现成的，赵劲阳嫌那个太不劲道，回来自己和面。

陈棠玉跟在一旁打杂，忙没帮上，把自己弄的跟个小白人儿似的。好不容易擀了几十个饺子皮，两个人这才手忙脚乱

的包了起来。

赵劲阳从没做过这活儿，只记得原来过年时自己母亲包饺子总捏成个小草帽的样子，他依葫芦画瓢，不曾想包出来的

还挺像样，渐渐的手上动作就快了。陈棠玉天生就不是干活的人，笨手笨脚捏了半天，馅儿全挤了出来。

赵劲阳绷着的脸忍不住塌了，笑着把他推到卫生间去洗手，这人天生就是少爷命啊。

饺子出锅了，端上餐桌时陈棠玉竟然腼腆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夹了一个沾了点醋咬了一小口，赵劲阳有些好笑的看着

他，跟试毒一样的。

“谢谢啊，还头一回有人专门为我包饺子。”陈棠玉故意轻松的说到，一口吞下了剩下的半个饺子。

赵劲阳收了笑容，温柔的说到：“多吃点，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十

在赵劲阳处吃完饭，他用保温盒给司晓童带了份饺子又送陈棠玉过去店里，只他一个人，陈棠玉实在不能多呆，刚刚

开业，请个新手也不合适，两个人只能先凑合着。

司晓童本来也没打算让陈棠玉回来，小别胜新婚，还以为两个人得干柴烈火呢，晚上店里人也不多，自己完全应付的

过来。不想陈棠玉竟然带了饭回来。饺子是赵劲阳包的，虽然不如刚盛出来的可口，司晓童也吃的不亦乐乎。

店里人很少。一对情侣坐在角落里喁喁私语，还有另外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翻一本书。司晓童继续在厨房里

忙活，他这两天正热衷于研究新式点心。陈棠玉陪赵劲阳坐在隔间的位置，店里放的音乐是诺拉·琼斯的爵士乐，

come away with me。

赵劲阳对流行音乐没有任何好感，偶尔听也是八十年代的歌手，时常被陈棠玉笑话未老先衰。不过小野丽莎之类的到

是对了他的胃口。

赵劲阳不是多话的人，从前陈棠玉总是聒噪的紧，回国后也慢慢变得安静了起来。两个人坐着总是相对无言，气氛却

不显尴尬，趁着这一首歌唱完，陈棠玉开口到：“春节时去外面转转吧。”

听到这个，赵劲阳不觉有些犹豫。母亲在自己读研究生时因为医疗事故去世，如今只剩下父亲一个人，他不愿意来市

里和赵劲阳同住，一个人仍然住在市郊的老房子里。他平时上学工作忙，节假日往往都是回去和父亲过，想到这里便

开口拒绝了：“过年我得回家陪我爸爸两天，旅游的事情咱们以后再去吧。”

听了这话陈棠玉突然有些惭愧，自己的母亲还在T市独守空房，他居然忘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陈棠玉从前极不愿意和母亲相处，现下她和父亲离婚，人彷佛一下子老了般，脾气竟缓和了许多。天下哪有真正怨恨

父母的孩子，陈棠玉渐渐的也习惯了跟她相处。

陈棠玉跟赵劲阳说：“你说的也是，我妈妈和爸爸离婚，自己一个人，我也应该陪陪她。”

赵劲阳抬手摸摸他的头发，温柔的笑道：“你长大了。”随即蹙眉道：“你父母离婚了？”

陈棠玉安慰他：“今年年初的事儿，他们吵了大半辈子，离了我到更高兴些。”

谈到父母，陈棠玉神色淡漠，原本上翘的眼角显得更加上挑，霎时间给人疏离的感觉。

其实父母打架也不算大事儿，更何况陈棠玉常年丰衣足食，并没有受什么苦。只是这物质跟精神上是截然不同的，人

的心理往往容易受小时候影响，不是刻意，却是不自觉使然。陈棠玉贪恋温暖，内心却极其不安定，他不容易有安全

感，想到这里，赵劲阳心里越发柔软，更想变着心思的宠他了。

比起风里来，雨里去的孩子，陈棠玉实在好的太多，他有幸遇上赵劲阳。

两个人各存心思，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十点。司晓童出了厨房，忍不住向两人打趣道：“你俩互相含情脉脉的，干吗呢

？”

赵劲阳脸上稍微有些赧色，收回了心神，很快恢复到了平常冷冰冰的样子。陈棠玉嬉笑着跟司晓童打闹：“怎么，孤

家寡人的，嫉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