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冯蘅和黄药师就不着痕迹的运了很多石头进桃花岛,如果冯蘅没估计错的话,即将出现的是一个活水,而且是温泉,就像竹芫斋下面那一眼泉一样。
这一次,他和黄药师的想法相同,建一个舒适的温泉浴池,热气和周围的桃树都是天然的屏障,如果不够,还可以在周围多种点桃树,形成一个粉红色的包围圈,十个月后,就可以边洗澡边摘桃子吃。
竹芫斋下面那些水周围也是用石块砌起来的,地面下修了隐秘的暗道,能让多余的水从暗道流走,所以水量一直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有了竹芫斋底下的暗道,温泉就更好解决了,只要把温泉和暗道接在一起,就有了过水的通道。
怎么过水冯蘅不懂,但是他知道桃花岛的一草一木都是黄药师的心血,是黄药师亲自经手了每一块石头,每一根竹竿,所以,毫无疑问,暗道也是黄药师自己修的,爱人太优秀,他压力很大。
即将喷涌的泉水并没有冯蘅想象的那么接近地面,起码他们挖了一米多还没见到水,只是土壤明显的湿润了。
之后又用了几天时间把石块铺在地面和周围,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打磨整齐的石块,他们买的是最好的材质,毕竟是用来洗澡的浴池,石块越细腻越好,最后,黄药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地面上留了三个洞让泉水流通。
接着,冯蘅又忙着栽树,浴池是人最不设防的地方,所以最需要遮挡物,岛上唯一的遮挡物就是桃树,冯蘅想种密实点,形成一个环形,留一个一人宽的空隙过人。
一切都修建妥当以后,已经是五天以后,浴池有十个平米大小,一米深,铺着青白砖块,三层台阶由高到底延展,周围是严密的桃树,妖娆美丽。
因为这个浴池,冯蘅最近来桃花岛的次数明显多了,黄药师也被他感染了,索性在深宅住了几天,今天刚拿到裱好的画,他前脚挂上没多久,冯蘅后脚就进来了。
今日的水声不同以前,先前总是被什么堵着的状态,又沉闷又压抑,可今日的水声很清脆,像响在耳边一样,冯蘅的表情定格在惊喜状态,看起来有点傻,黄药师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拉着他走到外面。
不得不说,眼前的景象很赏心悦目,就在丛丛花瓣中,冲起一道水柱,到了桃花上空分散成水花,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色光泽。
冲出地面后,泉水变的轻缓起来,慢慢的,浴池中溢满了水,冯蘅蹲下搅着温泉水,大概三十多度左右,不冷也不热,人体可以接受,从今往后,仓储室的浴桶可以退休了。
小粉红嘶了一声,率先跳下水,粉红色的蛇身在温水的浸泡下又红了几分,另外两条蛇不知所踪。
冯蘅懊恼的发现小粉红原来会游泳,咬牙切齿的说:“你这条骗吃骗喝的白眼蛇。”
小粉红探出头来听他说完,不甚了解的钻进水道消失了,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嘴上还叼着一条鱼兴奋的流着口水。
当晚,月明星稀,冯蘅穿着自制的睡袍,赤脚坐在外廊上吹风,温泉的热度还没下去,他靠在身旁的柱子上闻着花香,浑身软绵绵的慵懒舒适。
黄药师半敞着衣襟从桃花伸出走来,月光给他身上镀了一层柔软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微微发亮,他神情淡漠,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向冯蘅走来。
冯蘅很没出息的脸红了,他今天就不应该坐在这,明明知道沐浴后的黄药师色相堪称无敌,他坐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显然,冯蘅傻傻的表情愉悦了黄药师,他低头在冯蘅嘴上印了一个吻。
冯蘅个子矮,入眼就是黄药师完美的唇形,低头又看到黄药师结实美好的胸膛,顿时鼻子一热,一行血千难万险的蜿蜒而出,冯蘅大囧,伸手想擦掉,却被黄药师反剪双手加深了这个吻,他闭上眼睛,空气中都是甜蜜的因子,冯蘅想,生活真的很美好,虽然他被吻的有点喘不上气来。
等黄药师放开他的时候,冯蘅已经有点窒息了,他擦掉鼻血,喘着气说:“你……谋杀啊。”
面对毫无浪漫之感的某人,黄药师半天无语,最后转身逗弄倒挂在树上的小粉红,小粉红瞪着冯蘅,一副好奇加新奇的样子。
冯蘅,“它这是怎么了?”
黄药师,“它看见了。”
冯蘅,“看见什么……啊!”
某人掩面奔逃回屋,黄药师在桃花树下负手望天,多么有气氛的一个晚上。
屋内,冯蘅捂着被子一边傻呵呵的笑,一边计算婚期,小粉红从门缝游进来盘到他手腕上。
外面传来低缓的箫声,像一首催眠曲邀他入梦,冯蘅的眼皮越来越困,终于屈从本意进入梦乡,箫声过了很久才停歇,黄药师握着箫进入屋内,身后长袖逶迤。
桃花岛的温泉是个好物,冯蘅泡了几天,越发感到身体好了,他原本有手脚发冷的毛病,前段日子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几乎是恒温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皮肤更加细腻了,肤色也变得更加白,这点不足和身体健康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冯蘅拖着黄药师在桃花岛住了三天才回到菜园,两人刚刚落地就听到邻居家嘭的一声巨响,冯蘅淡定的装没听见,和黄药师一人提着一桶桃花岛的水浇到试验田里,这次的试验田搞了两亩,一亩种白叶,一亩种荞菜。
回桃花岛提第二轮水的时候,隔壁又是一声巨响,冯蘅缩缩脖子,继续装没听见,黄药师也是一脸的闲事莫理。
两亩地浇完,隔壁已经响了五六声,黄药师被急匆匆赶来的管家叫走,冯蘅打开闸口浇水,挽起袖子准备好好收拾收拾院子,弄的舒服点,毕竟这也是他经常在的地方,院里其他地方都算整齐,也没有空地可让他收拾,唯一一个有很大收拾空间的地方就是院子左上角那两颗树周围的宽阔地界。
前几日,他从城里的工匠那买了两个木板,做成秋千挂在两棵树下,中间则买了一套古代家家必备的石头桌椅,还是送货上门,当然,他多给了几个路费钱。
那两个蒲团被他叠放在仓库里,桌上是他特意找人定做的长颈形花白瓷瓶,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高,底下很圆,像一个大号的苹果大小,上面是纤细的瓶颈,制成的时候里面已经放满了土,冯蘅亲自挑选了一颗植物的种子放进去,是这个时空特有的一种植物,叫扉蓝,只有几片修长的叶子,花瓣是有点透明的天空蓝,一开是就是并蒂,亲热的挨在一起,美的简单大方。
两棵树长的茂盛,所以这个角落就有点暗,冯蘅找匠人在两面墙上钉了几排木板用来放吊兰,这个时空有一种花叫紫藤铃,名字中有个紫字,却是亮粉色,没有花,常年长着粉色的叶子,最长的时候能吊下两米多。
不是说冯蘅有多爱粉色,只是这种颜色很提亮,冯蘅在蓝色和亮粉色中犹疑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用紫藤铃,他已经种了几十盆,现在都已经冒出小小的粉色叶子,他本来是打算跟黄药师一起放花盆的,现在黄药师走了,只能自己动手。
冯蘅搬来梯子,一会儿做完活还要收拾井,无良大师是出家人,对环境不在意,只要求干净,所以井上没有盖盖子,甚至连井沿都没做,冯蘅现在不大用的着这口井,本来想填了了事,可是现在已经是晚春,很快就要进入夏季,在古代不能穿半袖,还不知道要多热,为了消暑,他便把井留下来了,到时候镇点瓜果,或者直接提井水上来洗澡。
这是冯蘅能在这不方便的世界想到的最简洁的消暑办法了,其实深宅就是个很凉快的地方,可是他又不能老去,另外那个地方有点暗,长期住下去,他还是得想办法提亮环境,总不能种满院紫藤铃吧。
放好最上面一排,冯蘅松了口气,个子矮确实吃亏,不过总算他还不是很矮,勉强能够着。
“你在干什么?”
冯蘅回头,果然是红衣那个冒失货。
冯蘅,“你看我在干嘛?”
红衣,“在放花盆。”
冯蘅,“孺子可教,你找我有什么事。”
红衣,“邻里之间,应当互相帮助,你帮帮我吧,然后我帮你放花盆。”
冯蘅走下梯子,坐在秋千上,他知道红衣早晚会来找他,红衣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什么都不会,不过总算没长歪,除了冒失点别扭点,没有坏心眼。
冯蘅,“帮你干什么?拆房子?”
第四十章:追逃夫的人
红衣的忙很简单,就是把院子里的菜拔了挖个大坑,他想搞个鱼塘,冯蘅没话说,可红衣想搞鱼塘的理由竟然是他不会种菜,所以才想搞个鱼塘,因为养鱼简单,只要定期喂点吃的就行了。
冯蘅看着已经凿了几下的地面,再看看那三亩茁壮成长的蔬菜,回头幽怨的瞪着红衣,红衣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冯蘅,“你自己看,整整三亩的蔬菜,虽然还没长成,那也是快成了,你就不能等长成了再建鱼塘,造孽呀。”
红衣望着风中摇曳的小苗,不太确定的说:“我也觉得可惜,可是我不会种地啊。”
冯蘅,“相信我,以我的经验看来,如果你连地都不会种,那么,你肯定也不会养鱼,还是别糟蹋那些鱼了。”
红衣的脸红了一会儿又黑了,他别扭的转过脸,不自然的说:“我没种过地,我也没见过,父亲不让我种。”
“果然是被宠大的,其实我也是刚种了不到一年,经验不丰富,不过教你是够用了,”冯蘅拍拍红衣的肩膀,指着那三亩地,“地面硬了就松土,干了就浇水,那里有闸口,不过不能浇的太频繁,种地这种事没有特别严格的要求,但是仍然很严格,记住这是个严肃的事,你要有种地的直觉。”
红衣疑惑,“种地的直觉?”
冯蘅,“实在不行你就跟着我看几天,看着看着就会了。”
红衣,“行,我跟着你看,不过你要管我饭。”
冯蘅,“行,我就管你饭,不过你要付我钱。”
红衣,“成交。”
红衣是个行动派,马上拿起铁锹把刚刨出来的土拍回去,然后跟着冯蘅到了菜园,冯蘅煮上开水让他自己泡茶,就爬上梯子继续放花盆,红衣还算懂事,边等水开边站在下面给冯蘅递花盆,本来他表示想帮忙,可是冯蘅怕他忙没帮上,反而砸了花盆,所以直言谢绝了。
被谢绝的红衣很受伤,愤愤的瞪了他好几眼,然后坚持递花盆以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这次冯蘅接受了。
都放妥以后,还剩了几盆,红衣喜滋滋的抱回自己家,又跑来喝茶,水正好开了,冯蘅泡了一壶自制的花茶,又从仓库取了三颗松花蛋切成一盘,拌了点醋和盐,腌黄瓜和豆角拼成一盘,糖蒜拿了两个,又另外取了点鸟儿今晨拿过来的点心,说是点心,其实就是小馒头,带着白面的香味,正好用来配咸菜,这些腌菜被他统称为咸菜。
除了点心,红衣都没吃过,虽然腌的时间短,味道还没都入进去,但是红衣也吃的很高兴,连花茶都多喝了几口,他以前也喝过花茶,可是冯蘅在花茶里放了点蜂蜜,很香,他一个人就喝了大半壶。
红衣的家教很好,虽然很爱吃,但仍然吃的很懂礼仪,还不忘夸奖几句满足冯蘅的虚荣心。
红衣,“虽然你不够敦实,但是手艺真不错,这些东西我都没吃过。”
冯蘅正在尝自己腌的东西,想看看哪些不够味再加点料进去,闻言抬头,“什么叫不够敦实。”
红衣,“你出卖过我,不是老实人。”
冯蘅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老实人,再说,那是因为你不够机灵。”就这么点事,他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红衣,“你是说我笨。”
冯蘅,“对。”
红衣,“你以为你说我笨我就真的笨了吗?”
冯蘅尝了口松花蛋,很满意,遂决定暂时不跟红衣计较,红衣得意起来,坐在秋千上举着茶杯开怀的喝了一口,他好像很喜欢秋千,冯蘅做秋千原本是为了整体效果,而且买来的石凳太窄,坐的不舒服了就换着坐秋千。
可是现在是在吃饭,哪有人坐在秋千上吃饭的。
红衣,“这东西叫什么,我没见过,我也要做。”
冯蘅大跌下巴,“你没见过秋千?”不对呀,他隔壁的隔壁人家就有秋千,他还见过那家的小孩在上面玩。
红衣别扭的说:“没见过。”
冯蘅,“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红衣,“父亲很严厉,从小就对我诸多管束,失了很多童年乐趣,小时候听话习惯了,后来我发现不能这样,就开始跟父亲作对。”
“噢,”冯蘅了悟,“所以你就逃婚,檀风是你爹给你安排的?”
红衣脸红了,“也不算是,我们原本有些交情,嫁给檀风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父亲一这么说,我就习惯性的反抗了。”
冯蘅,“孩子长大了,懂得张扬个性了。”
红衣,“你呢,小时候听说黄药师一直不成亲,最后怎么看上你了。”
这回轮到冯蘅得意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他从小定的娃娃亲,后来我在外求学游历,他是在等我呢。”
“原来如此,”红衣颔首,“你在外学什么?”
冯蘅,“……你知道的,各家学说甚至功夫都有不能对外人道的精华,师父嘱我万万不可对旁人提起,以免招人觊觎,你明白吗?”
红衣一副我很明白我很理解的样子点点头,“我明白,尊师定是一代豪杰巨儒。”
冯蘅,“咳咳,对了,你家在上贤村,你爹是村长?”
红衣,“你爹才是村长,你爹是所有村的村长。”
冯蘅,“所有村的村长,那是皇帝,我爹是平民。”
红衣,“我爹是辞了官的太守。”
冯蘅,“嗯,你爹果然能管很多村。”
红衣,“哼!”
篱笆墙外,白衣的男子挂着狐狸般的笑低声对青衣男子说:“尊夫人真有趣。”青衣男子淡然的说:“承让,既已找来,何必通过管家叫我。”白衣男子愉快的说:“到府上做客,自然要告之主人。”
那天晚上,冯蘅一进家门看到客房里点着灯时着实吓了一跳,府里人少,客人更是几乎没有,什么时候来了个客人还住下了。
管家在他身后汇报,“檀家少爷来了,要暂住几天,因为主母没回来,少爷便叫我直接收拾了,候着等主母回来了再讲明。”
冯蘅没多想,让管家吩咐王隐多做几个菜接待客人,管家应了声就去厨房。
到了晚饭时间,冯蘅终于知道了这个檀少爷是指谁,那一脸奸猾的笑,那深深的法令纹,不是檀风还能是谁。
不知道红衣发现檀风住他家之后,会不会再一次认为被出卖了,这次可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行动派的红衣第二天就找人运来一棵大树,要种下挂个秋千,他的屋子左边也留了一些空地放东西,但是不如冯蘅的大,只能种一棵树,否则红衣一定种两棵。
等冯蘅从桃花岛提着水出来,那颗树已经被种好了,冯蘅不肯定这样直接把长成的树连根拔起种下能不能活,加上对红衣心存内疚,于是把一桶桃花岛清水都浇到那颗树下,希望起点作用。
红衣总算有点常识,刚种下树,不敢马上挂秋千,自己又不会做饭,于是打着学习种田的名头混在冯蘅菜园里聊天,等着吃午饭。
冯蘅早上出门的时候拿了一些菜,跟家里交代过中午不回去吃饭了,他怕红衣也跟着回去,檀风还没有走,饶有兴趣的跟着黄药师去酒楼了,说要让黄药师给他接风洗尘,摆明赖着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