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冯蘅的设想能够实现,这个凉亭设计的比较大,能容纳六个人不拥挤,为了让这六个人能一起坐下,黄药师还听从冯蘅的建议做了一个六角形桌子,底座都做完后,这套桌椅就被放进凉亭,远看终于有了一个凉亭该有的样子。
黄药师,“蘅,去拿梯子。”
冯蘅,“好嘞。”
冯蘅边竖梯子边佩服,他没想到建一个凉亭这么快,黄药师手快,没几下功夫就做好了,他这个递东西的倒有点手忙脚乱,那套桌椅是提前做的,规格大小放在凉亭里很合适,这让冯蘅更佩服,因为他连黄药师什么时候做的都不知道。
如果无良大师在这,就会夸奖黄药师那么小就有经商头脑,这梯子明显就不是梯子,更像现代人用的那种活动梯,只不过不能活动,算是一种高凳,仓储师里有高低不同的几个,他们现在用的是最低的一个,因为凉亭本身不算很高。
这是当年无良大师无意中透露的,那时候他正被那种只能倚靠墙壁存在的梯子所苦,就不大不小的抱怨了几声,黄药师记在心里,回去就做了这种新式梯子,但是冯蘅不知道,所以他只是很高兴的发现原来古代的梯子也分很多类,他甚至都不用扶着,满心欢喜的干着自己的基础处理工作,顺便递送材料工具。
凉亭顶端比较难处理,要防水,还要注意美观,冯蘅不知道黄药师打算怎样用竹子做出那种钩心斗角的感觉,事实上他也无暇观看,他比刚才还手忙脚乱,明明黄药师才应该是那个最忙乱的,可是那个青色的身影举止优雅,手下有条不紊,哪有一点忙乱的样子。
期间,冯蘅也不知道他递了几次防水布,只知道黄药师先做了一个平顶,铺了一层防水布,接着在上面加了一层竹子,就在冯蘅以为这是个平亭的时候,黄药师又加了一层防水布,防水布上面又是一层竹子,就在冯蘅再一次以为这铁定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平亭时,黄药师淡淡然的说:“这是四角亭。”
冯蘅这才发现凉亭周围的柱子高出很多,明显是为亭盖留的高度,顺便想起自己是看过图纸的,他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把,递上下一个防水布。
黄药师居然在亭盖四周也做了防水处理,为此他做了两层亭盖,冯蘅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的竹苑斋下雨时一滴水都不露了,如此防水,再要漏的话,那还能说什么?
等亭盖做好,已经到了下午,期间他们只吃了一个水桃,冯蘅饥肠辘辘的看着简单的四角凉亭思考为什么他们要不吃不喝的赶工,早知道黄药师手上动作这么快,他们完全可以慢慢来。
他极其不雅的趴在桌子上,胳膊有点发酸,黄药师坐在他对面,手里玩弄着拿着几个废弃的短竹片。
冯蘅,“你在干什么?”
黄药师,“做几个灯笼。”
冯蘅,“噢,放蜡烛吗?”
黄药师,“蜡烛或者萤石。”
冯蘅,“萤石是夜明珠吗?贵不贵?”
黄药师,“看成色定价钱。”
冯蘅,“那还是放蜡烛吧,晚上看到外面一直亮着怪瘆人的。”
黄药师,“也好。”
冯蘅,“做的大一点,中间隔开,可以放两根,照的也亮点,回头多买些蜡烛进来放着。”
黄药师,“依你。”
冯蘅,“那我去做饭,一会儿你去深宅捞两条鱼,说起来也好久没去钓鱼了,等左三他们来了,我们去钓鱼吧。”
黄药师,“行。”
黄药师已经做好一个灯笼,冯蘅看了看他,站起来去厨房先烧水,他想先给黄药师泡点茶。
屋后的菜现在正是茂盛的时候,冯蘅摘了两个茄子准备小炒,茄子太吸油,冯蘅吃的油基本上都是拿肥猪肉提炼的,香归香,但是炒茄子就有点腻,他把茄子去皮放在清水里等着茄子吸水,吸满水就不会吸油。
黄药师提着两条鱼进来,冯蘅豪放的挥舞着菜刀指挥,“放在这,一会儿我清理,水马上要开了,你自己泡一壶茶先喝着,那些灯笼做完就歇会等吃饭,走廊明天再说吧,那个荞菜帮我递一下。”
黄药师把荞菜递到他手里,提着水壶出去了,不一会儿,冯蘅闻到熟悉的浮松香,香味渐渐的淡了,后来和水桃清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冯蘅打开厨房的小窗户,这厨房漂亮是漂亮,就是油烟不好走,他每隔两天就要擦一次厨房保持干净。
晚餐做的比平时多,今天两人都没怎么吃饭,所以冯蘅做了四个菜,其实只比平时多了一盘,两条鱼,一条做汤,一条清蒸,小炒茄子,凉拌荞菜,还有一盘小腌菜,这时候,他才发现黄药师不挑食的好处,他不必每天挖空心思想菜色,因为只要他做了,黄药师就会尽力都吃光。
晚餐很快就被端上桌,小粉红早就侯在桌子上撑着肚子直打滚儿,它一来就在外面吃水桃,那么小个身子,肚皮撑成原来的几倍,冯蘅几乎要以为它怀了小蛇蛋。
冯蘅,“作为一条蛇,你怎么能把自己当成猪呢,吃成这样一会儿怎么吃饭,好歹也是蛇王,还是剧毒粉红的蛇王,你怎么好意思呢?”
小粉红盘起来,缩在自己的小盘子里,没什么精神的吐着舌头,冯蘅有点不忍心,给他夹了块鱼,“少吃点。”
小粉红的舌头快速吐了两下,身子仍然盘着表示自己要等人齐了再吃饭,冯蘅赞赏的给他舀了一勺米饭,假装没看见小粉红瞬间顿住的尾巴,出门喊黄药师吃饭。
黄药师在凉亭里喝茶,周围放着至少十几盏竹制灯笼,原先那些剩下的边边角角都不见了,看来黄药师都做了灯笼。
冯蘅,“本来我是想叫你吃饭的,可是你做这么多灯笼是要带回本家吗?”
黄药师噙了一口茶,半抬着眼睛看着他,看起来非常诱惑,“还有走廊。”
冯蘅,“……”
黄药师,“走了。”
冯蘅,“……去哪?”
黄药师,“你不是来叫我吃饭?”
冯蘅,“是啊!”坚决不能承认他刚才被美色诱惑了。
小粉红看到他们进来,嘶了两声表示招呼,然后扑到鱼肉上,冯蘅抚额,“真给蛇丢面子!”
一顿饭后,冯蘅发现,小粉红的潜力是无穷的,应该说小粉红肚子的潜力是无穷的,它居然在已经那么撑的情况下,还吃了半条鱼,黄药师吃的也比平日多点,于是四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
擦洗完之后,冯蘅终于如愿实现了他边泡温泉边吃水桃的梦想,黄药师体贴的洗了几个水桃,还切了几根黄瓜条。
冯蘅靠着温泉壁,抓着一个水桃美美的咬了一口,他的头发被黄药师解下来,如今已经及腰了。
被温泉这么一泡,冯蘅的四肢百骸无一不舒爽,劳动了一整天的疲惫全消,热气蒸腾着抚在脸上,让人懒洋洋的直想睡觉,为了舒服,他换了个方向靠在黄药师肩上。
黄药师亲了亲他的脸颊,撩起水小心的浇在他头发上,刚刚还有扎带痕迹的头发现在顺滑的披在肩上,到了水下就延展开,一处旖旎的风光。
冯蘅,“水桃还是那么好吃,怎么都吃不够,要是能一直存着就好了,每天吃一个。”说着递到黄药师嘴边,黄药师咬了一口,顺了顺冯蘅湿滑的头发,没说什么。
冯蘅几口吃光桃子,又拿了一个,今天的星空特别好,天空高远,耀眼的星辰在远的以光年记得地方散发着光芒,看在世人眼中却仍然明亮,就像他和他,不远万里,有缘便相会了,相会了便珍惜了,因缘际会,本就是如此简单。
繁星点点,最后冯蘅在黄药师怀里睡着了,以一个八爪鱼的姿态抱着黄药师,整个人窝在他怀里,黄药师抱着他,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眼神柔软。
静夜好,静夜思。
第五十六章
走廊的修建比亭子慢,因为有一个长长的顶盖需要做,这用了他们两天时间,第一天,他们修了大半个走廊便提早休息。
黄药师去深宅附近的树林打了一只兔子,回来炖了一锅,冯蘅和黄药师没怎么吃,几乎都喂了剧毒粉红。
如今桃林里的剧毒粉红已经有了十余条,冯蘅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生出来的,找遍桃林也没发现一个蛇蛋,现在他开始觉得水桃之所以种植面积小,并不单单是因为这种植物娇贵,也可能因为这种植物的伴生动物是剧毒粉红。
小粉红带着一众毒蛇有秩序的吃了一锅兔子肉算是解解馋,一只兔子并没有多少肉,但是众毒蛇还是给小粉红留了最多的量,小粉红昂首盘在一群蛇之间,很有点王者风范。
冯蘅从屋内找了些蜡烛固定在竹灯笼底托上,最后还剩了点蜡烛,黄药师好像早有准备,仓储室放着整整一箱的粗蜡烛,还有些萤石,人工制成的,照不了多远,镶在墨石上,冯蘅也拿出来放在六角桌子上。
黄药师站在梯子上挂灯笼,冯蘅在下面扶着梯子想黄容和黄漠,他们从来没有离开孩子超过一日,现在已经两日了,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他很想现在就回去看看他们,可又想等走廊都弄好之后再把孩子们带来,到时候也不至于忙乱。
到了第二天,冯蘅一大早就起来,破天荒的重拾旧事,接了两罐晨露,他们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喝过露水茶了,今天走廊就能完工,黄药师出力最多,他想犒劳犒劳黄药师,对此,黄药师但笑无语。
剩下的半个走廊速度很快,冯蘅一开始还是递东西,等顶盖修好之后,他也帮着铺竹片地板,熟能生巧,很快就完工了。
走廊旁边还剩下一些竹子,数量还不少,冯蘅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透过竹竿看到下面长方的砖块,他更加迷惑。
冯蘅,“这是啥时候剩下的?”
黄药师低头看了一眼,开始整理手边的竹子,“不是剩下的,这些还有用。”
冯蘅,“怎么用?我以为走廊和凉亭都完工了。”
黄药师,“自有妙用。”
冯蘅,“你不乖了,会卖关子了。”
吃过午饭以后,冯蘅终于知道了这些砖块和竹子的妙用在哪。
温泉和周围的桃树之间还有一些距离,路面没有处理过,还是原来的草地,水桃花期时会铺满厚厚的花瓣,踩上去柔软适度,不用直接接触地面,但是到了结果实的阶段,就得踩着草地往回走,为此,冯蘅专门做了两双木屐放在温泉旁边备用。
现在,这些距离被黄药师填补了,一大圈竹子呈椭圆形包围着同样椭圆的温泉浴池,竹子表面一样被细心的削平,一点毛刺的都没有,踩上去很舒服,有种竹子特有的凉意。
冯蘅在竹子上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一人宽的桃树间隙,黄药师在外面放砖块,看样子是要在温泉和竹芫斋之间修一条小路,他把砖块放在地面上,微微一使力,砖块就嵌进土壤和路面齐平,绿茸茸的草在砖块与砖块之间冒着头,冯蘅踩着石块走到黄药师面前。
冯蘅,“药师,我都不想出去了。”
黄药师,“那就不出去。”
冯蘅,“明天把孩子们接进来住几天,从菜园走吧,正好我要接点水浇地。”
黄药师按下最后一个砖块站起来,“不如今天就去接他们。”
冯蘅,“好啊,你也想他们?”
黄药师,“想。”
冯蘅,“那你想我吗?”
黄药师,“你需要想吗?”
冯蘅,“需要,我就站在你对面你怎么可以不想我。”
黄药师,“……”
冯蘅,“那你到底想不想我?”
黄药师,“想。”
冯蘅得意的转身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不想你,因为你站在我面前,所以用不着想。”
黄药师看看他,再看看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夫人有着神一样的逻辑。
冯蘅也看着黄药师,心里笑开了花,他无奈的时候真是可爱极了。
……
菜园,冯蘅打开门,迎上一脸错愕的红衣。
冯蘅,“你在这干嘛?”
红衣,“腌菜吃完了。”
冯蘅,“所以来偷点?”
红衣,“我才不偷东西。”
冯蘅,“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红衣,“爬墙进来的。”
冯蘅,“请问你手里拿的工具是不是撬锁用的?”
红衣,“是。”
冯蘅,“再请问你来取腌菜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红衣,“没有。”
冯蘅,“那你就是来偷的。”
红衣摆了个苦瓜的表情,举着手里的锁子,“我是打算撬了锁给你们换个新的,你看我都买好了,可谁知道你家喜欢从里面锁门,我最近喜欢吃腌菜,家里两缸子都让我吃了,馋的紧,就去你家找你,谁知道管家说你们出门了,我是实在难以忍受了才来偷,不,才来拿的,我连银子都备好了,谁知道你们出门是来这了。”
冯蘅,“我想说,难道你没发现你撬错门了吗?放腌菜的是那间!”
红衣,“小蘅,你说我是不是又怀孕了?怎么一直吃咸菜?”
冯蘅,“有可能。”
红衣,“檀风太讨厌了。”
冯蘅,“你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一会儿我和药师给你送两坛去。”
红衣,“那好,我去找大夫,别告诉檀风……为什么你家大门也是从里面锁?”
冯蘅边说边开门,“情趣,你不懂的。”
红衣斜了他一眼飞快的跑走,边跑边说:“什么情趣,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还牵着手,哼哼。”
冯蘅,“他真的又想错了。”
黄药师含笑拉起他的手,“回家接孩子。”
两人走了几天,本以为府里不会太安静,黄容又很闹,很容易就惹毛了黄漠,两个小的一闹起来,府里众人就乱成一锅粥,偏偏他们又长的可爱,被那两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没人舍得责怪。
踏进家门的时候,冯蘅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直到进了房,黄府还是安安静静的,管家在库房点货,王隐在备菜,笑欢在房内做针线,看到他们进屋,笑欢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笑着说:“少爷和主母回来了,两个小少爷这几天很听话,肯吃,容少爷又胖了些。”
“居然又胖了。”冯蘅走到婴儿床边想戳一戳黄容新长出来的肉,走到床边却发现两个孩子都醒着,齐刷刷看着他,过一会黄药师走过来,又齐刷刷的看着黄药师。
冯蘅捏捏黄容脸上的肉,打趣道,“小胖子,怎么这么能吃。”
黄容笑出脸上的酒窝,不甚娇羞的拱到黄漠身上,黄漠立刻挥出胳膊,黄容像没看到似的继续拱。
眼看黄漠就恼了,冯蘅忙抱起黄容,黄药师也抱起黄漠,这几乎成了他们抱孩子的固定搭配。
笑欢收拾起手里的针线放起来,问他们,“少爷和主母是要带小少爷出门吗?”
冯蘅,“是啊,帮我们收拾些衣服和小被褥,要走几天,带他们出去玩玩,这几天你也休息休息,这些日子带着他们辛苦了。”
笑欢,“不辛苦,小少爷很可爱,我这就去收拾,厨房里有两罐奶,够小少爷喝五天,他们现在除了喝奶就只能吃奶沫子,主母如果不会做奶沫子就热奶给他们喝,到了一岁就可以吃别的东西了,我就去收拾。”
笑欢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有两个包袱放在冯蘅面前,一个包着四身衣服,两套被褥以及若干尿布,另一个包着小碗和这个时代婴儿专用的小勺以及两大灌牛奶,两个包袱都不算大,放着必备的东西,很精明的主夫选择,冯蘅想了想,又带了一个席子,这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