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小厮跑过来,偷偷扯大个子的衣服,“管家,咱们的任务是迎接主母,你别这个时候掉链子啊,老太爷那还压着我一两银子呢,好好想想,钱钱钱。”
大个子,“你声音太高了,当心主母听到。”
冯蘅,“我已经听到了。”说罢抬头望了望黄药师,眼睛眨眨表示黄家的人都很有特点,黄药师没接收到。
黄药师,“这是管家答葛,这是太爷的贴身侍从钱币。”
管家又默默的让开,伤怀的说:“少爷,别叫我名字。”相比而言,钱币快活多了,“少爷,多叫我名字。”
黄药师,“太爷呢?”
钱币一脸严肃的摇摇头又点点头,黄药师拿出一锭银子,钱币马上接住立正,“少爷,你这次给的钱够买太爷二十次消息,太爷去化妆了,说要看看主母怎么把他认出来,我们堵了一两银子,主母,你可千万早点认出太爷来,那个头上戴珍珠帽的就是。”
冯蘅……这个世界的下人对主人都是这么没大没小吗?虽然说他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惊到了。
黄药师抬脚往里走,冯蘅跟在后面紧张的找戴珍珠帽的老太爷,出于礼貌,他也想第一时间认出来。
黄家共有前中后三个院子,前院待客,中间住仆人,后院才是给本家人住的,冯蘅知道这些是因为前院房门大开着,有一个小厮正在晒书,貌似还剜了冯蘅一眼,冯蘅第一次来本家,没得罪过人,只当自己看错了。
中院的工具最多,后院最小也最精致,整个院子就像一个微型的露天花圃,种着一些冯蘅不认识的花草,还有矮树,专门空出来小道来铺了石子路,还摆了石桌石椅,座椅旁边摆着两个花盆,盆内植物长的很高,盆前还有个老爷子续着白长须穿着粗布衫在浇水。
冯蘅看了看老爷子头上,没带珍珠帽子,大概不是太爷,但又觉得这一幕实在是诡异,正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时候,黄药师带着他上前,“太爷,这就是冯蘅。”
钱币在身后摆出一张输定钱的苦瓜脸,“老爷子真是的,又骗我。”
“你就是冯蘅啊,不错不错,长的不像个拈花惹草的。”老太爷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这一摸就掉下来几根,干脆都拔下来,钱币气哼哼的伸手接着,“都是钱买的,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心疼。”
冯蘅乖巧的说,“太爷好。”太爷是在嫌他长的丑吗?他自认比黄药师是比不上了,但是他来这一路也看了一路,真心觉得自己不是长的丑的,完全可以看,太爷估计是看黄药师看多了,见惯了满汉全席,乍一见冯蘅这种清粥小菜有点看不习惯。
太爷又瞅了他几眼,“耐看,耐看,药师就是太招蜂引蝶了,我不大喜欢,以后你有空就管管,没空也没关系,只要你受得了。”
冯蘅,“……”
黄药师从太爷手里拿过喷壶递给钱币,“太爷,我们进去说。”
老太爷很配合,边往里走边说:“小蘅啊,来陪我下棋。”
第十三章:太爷悔棋了
黄药师一大早又出去了,左一还是没影子,昨天左二来了一次,带着那根冈笔的最后成品,还上了色。
老太爷看了大为满意,连连称赞冯蘅是个伶俐人,听的冯蘅受宠若惊,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出过这么个关于笔的主意了。
冯蘅回到本家已经有一周多,这一周多够他看出老爷子是个精明人,其实不用他看,只要想想老爷子做过的事就知道他是个人物,平时和蔼可亲,一旦想整谁了,谁也逃不过。
老爷子现在相当于退休状态,什么都不用做,便算计算计府里的人逗乐,通常被算计的都是钱币,钱币也是个爱算的人,成天算他的钱,攒了多少,怎么投资,投资以后赚了多少,赚回来以后又被老爷子骗去多少,他每每都被算计,偏偏还和老太爷玩的乐此不疲。
尽管如此,老太爷却很少捉弄冯蘅,可能是给黄药师面子,冯蘅能看出老爷子是真心疼他,老人家一辈子劳心劳力,到老了就剩下黄药师这一个亲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自然是当了半个亲人来对待的,所以冯蘅通常是充当老太爷和钱币打赌的见证人。
少捉弄归少捉弄,也不代表不捉弄,黄药师忙,老太爷又爱下棋,于是冯蘅就成了陪棋的,可他又不会下,围棋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但是五子棋能,于是老太爷就学了五子棋和冯蘅对弈。
冯蘅,“太爷,你不能拿我的子。”
太爷,“为何不可?”
冯蘅,“……就是不能。”
太爷,“那就能吧。”
冯蘅,“太爷……你悔棋了。”
太爷,“你看出来了?”
冯蘅,“太爷,落棋不悔是君子。”
太爷拍桌子义愤填膺,“药师那混小子,居然跟你说我是君子。”
冯蘅一头黑线,他原本以为他已经够胡搅蛮缠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看来黄药师能那么快接受他不是没有理由的,很可能是早就习惯了。
黄药师进房的时候,老太爷和冯蘅正为了一颗黑子相执不下,钱币站在旁侧趁火打劫,“老爷子,要不要打个赌看你们谁赢,一两银子。”他还惦记着输掉的银子,随时准备赢回来。
老太爷说:“我赌小蘅赢。”然后干脆的放开手。
钱币,“……”
冯蘅,“太爷,你利用我。”
老太爷,“嘘,分你一半。”
冯蘅,“谢谢太爷。”
老太爷,“不客气,药师你回来了,来来来,小蘅新教我一种玩法,我来教你。”
几分钟后,冯蘅一脸菜色的看着老太爷和黄药师规规矩矩的玩五子棋,老太爷竟然没有悔棋,没有乱拿子,他刚才绝对是故意的,冯蘅一发狠,终于把钱币捏在手里拽得死紧的一两银子成功抓到手。
这爷孙俩一直下到晚饭时间,冯蘅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去准备晚餐,老人家牙口不好,冯蘅就做了一个不辣的麻婆豆腐,又煮了一些菜拌上调料,这都是给老太爷的,略微尽点孝心。
黄家原本有厨子,但是冯蘅来之前,厨子请假回老家去了,家里剩下的仆人不多,一个管家,一个钱币,一个帮厨,还有那个剜了冯蘅一眼的小厮,总共就四个人,再加上看不见的左一,也才五个人。
管家的身高进不了厨房门,他很介意自己的身高,一看到门比自己高就开始低落。钱币除了数钱和老爷子什么都不管。
那个剜了冯蘅一眼的叫贵林,长的小有风姿,平日的活计就是洗洗衣服晒晒书,家里本来也没几个人,所以很轻松,闲暇时间就伺候黄药师的起居,算是他半个贴身小厮,平日里傲气的很,见着谁都木着一张脸,这还算好,见了冯蘅,那眼风就不客气的剜过来,看那样子是绝对不会做饭的。
剩下唯一一个能做饭的就是帮厨,是原来的主厨从家乡带来的学徒,才十一二岁,长的粉嫩可爱,最后,算来算去只能冯蘅亲自下厨,反正这一院子的主仆没大没小惯了,也不觉得突兀。
小帮厨叫鸟儿,鸟儿还是很活泼的年纪,冯蘅一进厨房他就跟进跟出,又是洗菜又是递盘子,勤快的很,冯蘅的工作量并不大,他在现代也自己做饭,没有主仆的观念,但这不代表他就要伺候这一家仆从,还包含那个对他有敌意的贵林,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所以他其实只负责做三盘菜给自己和那爷孙二人,别人的饭别人看着办。
三个人三盘菜,多了浪费,这是冯蘅的宗旨,又炒了一个小炒肉就端出去了,鸟儿现在技术还不行,但是喜欢折腾饭菜,冯蘅就把厨房留给他,让他给钱币和贵林折腾饭菜。
冯蘅有个不大地道的心态,他喜欢看贵林吃瘪的样子,贵林吃瘪目前只有他吃鸟儿做的菜时才能看到,于是冯蘅端走最后一盘菜的时候,还拍了拍鸟儿的小脑袋以资鼓励。
屋内,老太爷和黄药师已经在桌边就坐,看到又是冯蘅端着菜过来,黄药师皱了皱额头,“太爷,王隐什么时候回来?”
冯蘅不认识什么王隐,殷勤的给老爷子递筷子,老爷子对他不错,冯蘅是那种很懂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人。
老爷子乐呵呵的舀了一勺子豆腐肉末,“怎么?心疼小蘅了?我瞧着小蘅自己倒不介意伺候我这老头子,王隐做的饭好吃归好吃,可总归没小蘅做的贴心,小蘅说是不是?”
冯蘅点头,他做三人份的饭是小意思,何况鸟儿早就把米饭焖好了,菜也切好放着,冯蘅只是动动铲子。
这几天他一直在做饭,黄药师也没管过,只是下人里面,除了贵林,别人对冯蘅更亲近了,他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黄药师的用意。
黄家的仆人不比别家,都是很有主见的人,冯蘅一个从未露面的主母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就要平易近人,下厨是目前最见效的办法,不过黄药师表现的关心他,他还是挺高兴的,因此点头点的很欢快,被黄药师瞟了一眼,乖乖的坐下吃饭,他郁闷的发现,对于给黄药师做夫人这件事,他好像已经逐步接受了。
黄药师,“钱币,明日去催催王隐。”
钱币,“没问题,少爷,路费怎么办?”
黄药师,“自带。”
第十四章:自家的酒楼
御城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不算繁华也不算冷清,黄药师的产业在御城只有他自己名下的几处和左二经营的几家商铺,剩下的都在别的城市,这些产业大部分是左三在负责,所以左三一年里头有半年在外面跑。
冯蘅跟着黄药师逛市场,说实在的,其实没什么好逛,古代最热闹的就是市场,现代市场那么多东西尚且没什么意思,古代就更没意思了,冯蘅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像小孩子进城一样要糖葫芦要棉花糖。
又一束目光射过来,冯蘅果断的射回去,假想着把那些人桃红柳绿的衣服烧了几个大洞,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目光看过他们了,冯蘅突然很佩服黄药师,每次出门都被这么多人看着,他竟然还能统统无视。
解决了一个潜在情敌,冯蘅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的听黄药师说要到附近自家的酒楼吃饭,马上挺直脖子打了鸡血,“吃饭啦?”
黄药师,“嗯。”
冯蘅开始激动,他来了这里之后,一直自己做饭,在桃花岛是没有办法,回了本家老爷子又爱吃他做的菜,这还是第一次上酒楼。
黄药师走了几步,见冯蘅没挪地方,便招招手示意他跟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做了个自认为极度正派的表情。黄药师好像并不介意他平时的样子,从未说过他,也没再要求他学什么东西,他懒散惯了,但是今天要去的是自家酒楼,说什么也得装装样子。
一进酒楼,喧闹的人声就沸腾起来,一个疑似掌柜的人朝这边点了点头,黄药师也微微点了点头就带着冯蘅上了二楼。
二楼中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大堂,摆着几张桌子,靠窗都是雅间,均以植物的名称命名,青竹、白荷、杨柳……
他们进的是流水,唯一一间不是以植物命名的雅间,打扫的很干净,放着两个盆景,窗户开着,很透气,因为不临街,没有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很安静。
从窗户上看去,远近有无数的人家小院,正是午饭时间,有人在院内走动做饭传菜烧水,还有人在树下做活计,一个温馨而美好的午后,这里的男男大防好像不太严重,起码不限制人们自由行动。
冯蘅最近用了不少心思去观察这里的夫夫们,他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观察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一开始,他发现扮演男方角色的都比较高,正好黄药师也比他高,于是他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后来才发现街上穿红袄的也有高个男人,甚至两夫夫出来逛街,那个怀孕托着肚子的也有的是个子高的人。
这个没有任何发现的结果让冯蘅很是唉声叹气,他直觉这种事不能问别人,搞不好这是犯忌讳的问题,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浸猪笼这种活动,冯蘅很爱惜生命,可是问黄药师好像也不妥当,何况按照黄药师的说话风格,他问完还是得自己推测。
过了一会儿,菜陆陆续续上全,黄药师并没有点菜,估计是常吃这几个菜,所以掌柜记下了。
御城所处的地方是南方,四季常青,饮食方面也比较淡,很对冯蘅的胃口,他吃了几口,狼吞虎咽起来。
冯蘅,“咳咳咳。”
黄药师倒了一碗汤放到冯蘅面前,“慢点吃。”
冯蘅顾不上回答,捂着嘴咳完,又喝了几口汤才好点,巴拉了口米饭,突然想到老太爷的午饭还没人管,鸟儿做的饭有点夹生,太爷怕是咬不动。
冯蘅抬起头,“太爷的午饭还没做,我们要不要带点回去?”
黄药师,“不必,王隐午饭前能赶回来。”
“哦。”冯蘅贼头贼脑的瞅瞅左右,低声问,“左一在周围吗?”
黄药师,“不在。”
冯蘅,“那他在哪?”
黄药师,“在宅子里。”
冯蘅,“他不是你的暗卫吗?不是应该随时隐身在你身边吗?”
黄药师,“你会隐身?”
冯蘅,“不会。”
黄药师,“左一也不会。”
冯蘅,“……”
这顿饭吃的值,起码冯蘅知道了左一也是正常人一个,除了武功高点,速度快点,是他人为的把左一神话了。
生平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不用付钱,冯蘅有种吃霸王餐的自豪感,走在酒楼的过道上都觉得自己闪闪发光。
回去的路上,冯蘅买了几斤绿豆和几斤黄豆打算做点豆芽,他自小跟着奶奶在乡间长大,一到入冬就吃豆芽,耳濡目染,对他来说做豆芽是小意思。
冯蘅把这个想法跟黄药师说了,黄药师没表态,但是很支持,因为回去以后,他就交代管家给冯蘅送来二十两银子,冯蘅抱着这二十两根本不需要的经费乐的合不拢嘴,第二天就去钱庄开了个户头存起来。
知道冯蘅要发豆芽,钱币就来学习了,于是冯蘅有了一个帮手,他找了两个小瓮子,让钱币在瓮底开了一些洞来透气,又拿了好几条毛巾,他买的豆子多,想一次性发完,所以需要的毛巾也多,一部分沾湿铺在瓮底,然后把泡了一晚的豆子倒进去,再把剩下的毛巾都铺上去。
找东西湿毛巾开瓮底都是钱币跑来跑去的张罗,冯蘅只需要指挥,这搞得他很不自在,他不习惯过不动手的日子,前几天他做饭的时候钱币并没有来帮过忙,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钱币把毛巾都铺好,问,“主母,接下来要干什么?”
冯蘅托着下巴,“没事了,把瓮子挪屋里,不要见光,每天早中晚喷点水,过几天就能吃了,对了,瓮底要远离地面。”
钱币抗着两个瓮子走了,过一会又回来,“都放到屋里了,主母有心事?”
冯蘅,“你是什么眼睛啊,这么一点点心事都能看出来?”
钱币,“漂亮的葡萄眼啊。”
冯蘅,“得了,你要是真长了葡萄眼可别出来吓我。”
钱币眨巴眨巴眼,“主母,你在转移话题吗?”
冯蘅,“其实只是你突然过来帮忙我有点不习惯。”
钱币,“主母,你不会以为我以前不拿你当主母吧?你可是冤枉我了,咱这宅子里头没大没小惯了,可你是主母我还拎得清,前几天不帮你是老太爷和少爷吩咐的,你不知道吧,其实老爷子平时不住这里,他常年都在为老主母守灵,老太爷痴情着呢,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他就少爷这么一个宝贝亲人,自然要看看你的品性,咱们也都想看看,没想到主母你这么可亲,咱们还是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