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爱——斜行

“那当然了。”明辉在一旁坚定的说道。

“你们的爱不参杂任何的其他杂质吧？”高荣宇又问道。他的问题总是让我语塞，竟不能第一时间答上来。

明辉却依然很坚定的说道：“那是当然。”

高荣宇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振家，那你一定要和明辉互相扶持，打赢这场价格战。”

高荣宇居然没有反对，还是他已经老糊涂了不知道这场价格战会让c.sun彻底破产，或者说他和明辉一样，都太自信了，认为c.sun有那样的实力打赢这场战。

“一会儿会有一个神秘贵客来，明辉，你就在外面先好好招待。振家，你跟我来。”高荣宇说道。

“你要带振家去哪？”明辉似乎也很吃惊，高荣宇会单独带我去哪，准备说些什么。

高荣宇笑骂道：“什么时候你这个臭小子也这样关心你老爸老妈，我就开心了。”

“我也要去。”明辉说着想要跟上来。

“臭小子，把你老爸想成啥了，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

明辉这才停了下来，仍旧不放心的看着我和高荣宇一起朝二楼的书房走去。

内心其实也很忐忑，我面对的是高荣宇这样久经江湖的老狐狸，我就说他怎么会那么爽快答应明辉下调下一季度的产品，我想他是打算从我这下手。如果公然反对明辉，或者说公然让我离开明辉，势必会伤害他们父子的感情，所以他想要先说服我，他知道，明辉会听我的话，这样，就可以一石二鸟，又不会伤害了他们父子的感情，又可以不让明辉下调价格，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二楼的书房在最深处，在长长的走廊上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高家，真的很大。现在，都听不到楼下的吵闹声了。

第十四章

一进书房，高荣宇就走向书桌，坐在转椅上，悠悠的说道：“振家，你母亲近来可好？”

难道高荣宇早就认出了我是谁，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是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您，认识我母亲？”

高荣宇哈哈大笑，说道：“岂止认识，我们还是很熟的老朋友呢。”不过如果高荣宇已经认出了我，也知道我接近明辉和c.sun的目的，他应该假装什么都还不知道，然后伺机对付我才对，怎么这么快就翻出了底牌。

“哦？”我怀疑的看着高荣宇，等着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高荣宇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大口，又吐出浓浓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透过烟气，看到高荣宇那张有些沧桑的眼里，带有丝丝的悲伤。我冷笑，你是否在忏悔二十年前的所作所为，呵，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半响，高荣宇才说道：“那天在医院，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知道你是他的儿子。”是说我爸爸吗，我确实和他长得很像。原来你早就认出了我，那也一定猜出我的目的了，你是不是准备把一切告诉明辉，然后让他离我远远的，再想尽一切办法对付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明辉，或许是偶然。”高荣宇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报复高家的，可是，我观察了很久，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c.sun有利的，而且我也想不出你要报复高家的理由，所以我认为，你是为了爱才和明辉在一起的。没有其他任何的目的。”

我是不是要恭喜你猜对了，我就是为了报复才接近的高家，至于理由？二十年前，你将我父亲发明的cradle据为己有，然后创立了c.sun，活活气死我父亲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会有人回来报仇。

我冷冷一笑，不置可否。不知道高荣宇是装傻还是麦糊涂，把二十年前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净。

“二十年前的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高荣宇继续说道，眼里的悲伤又多了一层。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是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忘了。二十年前，你是如何背叛我父亲，如何为了自己的私欲活活把他气死。

“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高荣宇站起了身，望着窗外，望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小男孩，他们什么都不懂，不过他们互相喜欢，不顾一切的喜欢。可是，社会在，父母亲在，由不得他们想怎样就怎样。”高荣宇说到这里，话里已经带有些许的哭腔，而我，似乎也暂时放下了对他的偏见，听他把这个故事讲完。

“两个男孩相互约定，奉父母的命结婚生子，给家里一个交代。然后再偷偷溜出来，一起私奔。”高荣宇无奈的笑笑，“他们相互交换了刻有天涯和海角的玉佩，在他们常常约会的地方相约，不管怎么样，都要一直走下去。那个地方叫楹林，里面长满了一种花，叫楹花。”

突然，我感觉内心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颤抖着，全身的汗毛也突然之间立了起来，背后发凉。楹林？楹花？那两个男孩，是谁？高荣宇和爸爸？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当空已经点了稀稀落落的星星，高荣宇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仿佛自己就是一颗天上星一样，借着星光，反射的闪烁着眼角滑过的泪滴。他在哭，高荣宇在哭，一个香水王国的风云人物，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传奇枭雄，他居然在哭，若不是情到深处，我想，他是不会这么伤感的，可是，让他这么悲恸的，会是父亲吗？我不敢往下听，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故事。

“振家，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高荣宇在问，却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真美，“我妈妈说，是这样的。”我没想到，一个这么有能力有经历的人，有时候也会脆弱到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却让人觉得是那样正常。

“呵呵。”高荣宇轻轻一笑，说道，“现实没有像两个男孩最初预想的那样，他们的人生终于在各种压力下，渐行渐远。楹林不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却是他们悲哀人生的结束。”高荣宇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了里面，无法自拔。

“其实的一个男孩得了胃癌，晚期，将不久于人世。”高荣宇没再掉泪，只是笑，痴痴的笑，“他用楹花做成了一种香水，送给了他心爱的男人，并给香水取名叫cradle，cradle的中文翻译是摇篮，寓意是祭奠他们还在摇篮中的爱情。”

此时的我已经再也承受不了，我不断摇头，想要不停的否认，不停的告诉自己，高荣宇说的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骗自己，自己的父亲不是同性恋，更不会喜欢高荣宇这样的人。

可是，无论我怎么否认，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高荣宇，他没必要编这么一个谎言来骗我，更没必要告诉我他喜欢男人的事实，因为这对他的晚节来说也很重要。可是，这一切，和老妈说的完全不一样，那么，是谁骗了我，我这么辛苦的报仇，不惜一切的筹谋，难道全都是一个错吗。

不，高荣宇就是在骗我，他编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就是想要我停止报复。可是，那张充满悲伤的脸，却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男孩的爱情可能就是这样悲剧，得到cradle的那个男孩想过要殉情，可是，他还有两个人的梦想，两个人一起打拼闯天下的梦想。”高荣宇说到这，满意的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在说，“你瞧，我已经创立了c.sun，已经让c.sun成为亚洲最大的香水公司，我们的梦想已经达到了。”

“c.sun不是不能再生产cradle了，而是，我不想再去翻开那尘封的记忆。Cradle是属于我和你父亲的，我不想别人也拥有他，所以，当我知道你拿cradle去换回c.sun的合作案的时候，我也曾很愤怒过。”

原来高荣宇早就知道了，虽然他没有在公司，整天只是呆在家里过着无聊的生活，却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海边安家吗？”高荣宇问道。

我摇摇头。

“因为你爸爸从小就喜欢海边，他说，在海边许了的承诺是一辈子永远不可磨灭的誓言。”

海边的承诺，是一辈子的誓言。很早，我也听母亲这么说过，所以，很小，我也很喜欢海边，这一点，可能是随父亲吧。

“振家。”高荣宇微笑的看着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一切告诉你吗？”

我再次傻傻的摇头。

“因为我希望你能和明辉一切走下去，别像当年，我和你爸爸，我们是没有机会。”高荣宇很诚挚的说道，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也不得不被他感动。

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玉佩，那应该就是他和爸爸天涯海角海誓山盟的见证吧。我知道有这么一块玉佩，可是从来不知道它在哪，现在终于可以看到了。

高荣宇拿着玉佩走到我的身边，将刻有海角两个字的玉佩放到我的手里，说道：“刻有天涯两个字的那一块，我很早就给了明辉，在他找到他人生中另一半的时候，我会把这一块拿出来，亲手交给明辉所爱的人。振家，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吧。”

语气带有坚定不容拒绝，我傻傻的望着玉佩，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早已找不到清晰的思路，只是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去想。

我想，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我暗暗在心里发誓。紧紧的攥住玉佩，仿佛要把它嵌入手心里。

高荣宇满意的看着我，笑道：“我和你爸爸未了的情缘，就交给你和明辉去完成。”

我看了看高荣宇那张突然老去的脸，欲言又止。

或许，一切都很简单，只是我想得太过复杂了。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美好发展的时候，当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仇恨和明辉享福的在一起的时候，高荣宇突然的离去却打破了这一切。而一个美丽的误会，整整让我失去了明辉五年，五年之后，当我再见到明辉的时候，他已经不是我的了。

而我，为了挽回他的心，却无论如何都在背弃自己的原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我想的，都是关于二十年前那个美丽的故事，或许，里面根本没有仇恨。如果没有仇恨，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我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更重要的是，为了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我不惜将计就计，让自己陷入林风的圈套。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一手操控下，显得那么令人悲剧。心，依旧在颤抖着，时间如果可以倒回，不，时间已经不能倒回。

那么，c.sun的这场价格战。我的心突然又猛的跳了一下，明辉还不知道呢。我急忙冲下楼去，想要找明辉，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他一切呢，我要怎么劝他不要和暮林打这场商业上的价格战呢。

第十五章

脑子发热，我一股脑冲下楼去。楼下，音乐还没有停，摇晃在音乐中的贵妇人也没有停，那些年纪稍大已经发福的大叔，扭动着他肥胖的躯体，展示着他不算好看的舞姿。

我在人群中没有找到明辉，四处搜寻，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忽顺之间，一种即将失去明辉的强烈感觉油然而生，我以为那是错觉，却不曾想在不久的将来，这种一闪而过的感觉竟然成了真实。

终于，我在外面庭院里看到了明辉，站他对面与他对峙的有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影和林风。他们怎么会在这，难道高荣宇说的神秘客人就是他俩。

“爸，这就是你说的神秘客人？”明辉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高荣宇走近，我这才惊讶的发现高荣宇是什么时候下了楼，还跟在我身后。

高荣宇笑脸迎了上去，林风也回笑，伸出手来，叫了一声“高伯父。”

两人握手寒暄了一番，高荣宇这才说道：“虽然暮林是我们的对手，但也是我们的朋友，请他来正好可以好好谈谈关于c.sun的合作案。”

林风哈哈一笑，跟着高荣宇就进去了。就留下了我和明辉面面相觑，还有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小影。

过了一会，小影对我说道：“振家，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

明辉伸手把我拉到他的身后，很严厉的口气说道：“不能。”

我知道林风和小影这次过来一定没安什么好心，而我原本打算利用暮林来对付c.sun的计划，也在听了高荣宇一番话后有所动摇，现在的我，只想很快的把局势控制下来，以免造成不可挽回让自己后悔的错误。

“明辉，让我去和他聊聊吧。”我略带哀求的口气说道，要想保住c.sun，我想我是有必要去听听小影会对我说些什么。

明辉犹豫了半天，看了看小影，又转身看到我坚定的眼神。这个傻瓜，难道他还担心小影会对我做这么不利的事吗。最后，明辉终于同意的点了点头。

我跟在小影身后，来到高家别墅庭院的一个树林里。确定了周围没人，小影才把我拉到身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DV，说道：“振家，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小影说得很无奈，若不是我曾经那么信任他，又被他出卖，我想见他那模样一定会觉得很可怜，仿佛受伤害的是他。

小影把DV放到我的手里，继续说道：“这就是那天录下视频的DV机，我现在把它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怀疑的打量了一下手里的DV，又狐疑的看了一下小影，他这是在唱哪出戏啊，原本以为一切都是我能想象到的，现在却都出乎我的意料。今天真的是奇怪的一夜，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小影说道，“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而我却出卖了你。不过你要相信我，我正在努力改正，准备将功不过。”

我怀疑的问道：“哦？你准备怎么做？”

“这场价格战是林风一手策划的，你知道，我知道，可是明辉不知道啊。林风的背后有一个陈老板在帮助他，两个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让c.sun垮掉。”小影说的我都知道，而问题的关键是，我现在如何劝明辉不要去打这场价格战的同时，也让他不知道一切原来我早就知道，而且也是我的精心预谋，这样明辉就不会恨我了。

“振家，c.sun今天下午已经放出公告，下季度的产品价格下调，为了保证c.sun长久以来的信誉，这次的价格必须下调。”小影似乎很担心，“我也喜欢明辉，我怎么忍心见他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都要帮助明辉。”虽然我知道并不是什么世界末日，可是情况确实是像小影说的这般严重。

“那要怎么帮他赢这场战，我不希望明辉会恨我。”现在危机时刻，没有敌人，只有朋友。

小影紧紧拽住我的袖子，满脸的愧疚，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辉不会恨你的。”

“你是说让我把发生的事都告诉明辉？”虽然明辉不会怪我，可是一向好强的他，如果知道在我这的这一次，他输给了林风，他一定不会开心的，一定会震怒的。我不希望他生气。

小影摇摇头，说道：“最好不好，那样会破坏你和明辉的感情的。我有一个办法，暗地里帮助林风的陈老板我认识，只要我们能说服他，我想到时候输的一定是林风。”

小影说的也有道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小影继续说道，“我想这件事要有你亲自出面。”

“为什么？”

“第一，那个陈老板认识我，如果我出面，那林风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第二，这也是你帮助明辉的大好机会，你不想好好把握吗？”小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