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光着脚出来把地板踩湿,你是瞎的啊?!你身上包的这是什么?我给你拿的衣服你当抹布啊?!”
“我又不是女的,哪里会做这些女人才干的活……那衣服给小学生穿都嫌窄,你让哥哥怎么穿?”
陆健一闭了闭眼睛,喘了口气,终于给打败。把手一甩:“我的房间在那儿,最里一间。”转身认命地找拖把去。
过了一会儿……
“哇靠!黄瓜,你的床也太他妈的小了吧?哥哥今晚怎么睡啊?”
“黄瓜,你家有医药箱吗?有跌打药就更好了。”
“黄瓜,医药箱拿来了没有?快过来,我后背看不见,你得帮我搽。”
“黄瓜……”
“够了!!你再叫一句黄瓜就给我滚出去!!”
陆健一扔了拖把,抓起跌打药酒大踏步走过去在床上坐下:“过来!”
贾跃眨眨眼,走到他面前。
“蹲下!你站这么高我怎么搽?!”
“明明是自己长得太矮……”
“说什么?!”
“没……”
近距离看着,陆健一发现,这家伙真的给人打得蛮惨,身上脸上都是淤青,嘴角都裂了。陆健一边给他搽药酒按摩边
问:“你结的这梁子是有多大啊给打成这样?”
“嘿嘿,不就是那小子的心上人看上哥哥了呗。哎,贾跃啊贾跃,长得太玉树临风是会招人恨……哇痛痛痛痛痛!轻
点儿!你会不会啊你?”
“哟!有事求我还敢给我大声嚷嚷?!”
“没……这不稍微提点儿意见嘛。”
“你就这德行,不识相!不然也不会给人揍了。没事跑去勾引人家女朋友干嘛?亏你还自称老大呢,三个人就把你打
趴下了。软脚虾!”
“谁勾引了她?就那货色,扫地的都比她强!今晚我是给骗过去的,一个兄弟都没带,不然他们哪里能得逞?哼,等
改天爷重振了雄风,看你们怎么死!”
“去,吹吧你就。”
“哎我说黄瓜,本来哥哥是看你挺不顺眼的,不过念在今晚你帮了哥哥一把,之前的帐咱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以
后跟着哥哥混,包你吃香的喝……嘶……痛痛痛!轻点儿,混蛋!”
4.像坨屎的孽缘
“陆健一真的不怕贾跃。”
“啥?陆健一把贾跃打了?”
“什么?陆健一收了贾跃当小弟?真看不出来!”
“听说陆健一现在是十一班新的老大了。不信?你看看贾跃现在,怕陆健一怕得要死。”
贾跃真想大吼一嗓子:放屁!
不过是上次让人给揍了一顿,身上都是打斗的证据,不敢回家,这几天就一直赖在陆健一家里混。反正他爸妈经常在
各自单位留宿,极少回家。不过撞见他们回来也不怕,贾跃脸皮够厚。而自个家里,贾跃只打了个电话回去,说有个
好朋友家里人出差,要陪他几天,让人回去帮自己带了几件衣服就跑。
这几天跟贾跃一同进同出,同一桌吃饭,睡一张床,算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
陆健一想,我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也太诡异了点儿吧?
因为是留宿在陆家,陆健一可不会让他赖床,天天都把他死拖硬拽地叫醒,扯着他踏着铃声进教室。贾跃还不能反抗
。
陆健一说了,不起床就回自己家去。
可太早到教室又没事干,上课就睡觉,不然就勾引陆健一聊天。陆健一给问烦了就警告他,再吵就回你自己家去。
所以在班上同学们看到的就是贾跃傻兮兮找陆健一说悄悄话,让陆健一吼了几句就安静地趴回去。再加上贾跃脸上一
青一紫的,嘴角还贴着止血贴……
十一班的同学说:“主啊!咱们改朝换代了,今后,‘陆’才是皇家姓氏。”
谣言总是从一人的嘴里衍生到另一个人的嘴里,所以谣言又生谣言。等到贾跃终于可以回家住的时候,两人还真的关
系变好了。贾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黄瓜长得又矮又小,完全是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那种,可当他对着自己吼的
时候自己居然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怕他。
真是见鬼了。贾跃想。
眼瞧着再过两个星期又快月考了,贾跃恬着脸问陆健一:“小黄,看在咱哥俩感情这么坚实的份上就帮帮哥哥吧?就
一次。事成了我请吃饭。”
上次的月考,陆健一似乎考得不错,排了个班里前八。
哦,叫陆健一小黄是因为陆健一再三警告不准叫他黄瓜。贾跃想,那就折衷,叫小黄吧。嗯?其实阿黄这名儿也不赖
。
“想都别想。”陆健一忙着做练习,头也没抬就拒绝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休想找别人。”
“喂,上次就是因为你阻挠我,害我住了几天院。这事我都没计较了,你还来?被打的可是我。”
“打了好啊,你是该多给打打,才长记性。”
“你丫的心也忒狠了吧?”
陆健一停下笔,扶了扶眼镜:“你就只会投机取巧么?中考怎么办?高考呢?有点出息行不行?”
贾跃低下头把玩着桌上的橡皮嘟嚷着:“我这不是不懂嘛。老师讲的我跟听啥似的,一个字儿也不明白。”
“我可以帮你补补。”
“啊?”
啊?贾跃想。让我学习?太惊悚了这。
说归说,排斥归排斥,贾跃还是每天抽了时间跟陆健一补习的。因为陆健一说了,如果他敢说不,就把他上次惹的事
儿告诉他妈。
他说这话的时候贾跃正在做作业,笔下用力得跟戳刀子似的:“难怪你长这副模样,丑陋的外表映射着你丑陋卑鄙的
心!”
不管怎么说,贾跃还是乖乖当了两个星期的好学生。架也不打了,课也不逃了,连迟到的几率都减少了。班主任老江
给他吓了一跳,还特地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是不是贾爸爸破产了。
江老师很关心学生的家庭问题。当然,还有电风扇跟课桌椅。
两个星期后,月考如期到来。
三个星期后,贾跃在医院给陆健一打电话:“你好歹也来看望看望我吧?你可是罪魁祸首啊,小黄同学。”
想要两个星期就补回一年所学,很难。更何况贾跃脑子又不聪明,挨打是在所难免的。但好歹有了点收获,总分从100
提升到了180。所以这次贾爸爸没下重手,贾跃只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生龙活虎了,刚好过个周末,一点不拖学习时间
。
贾跃跟贾爸爸经过多年演练,把这火候掌握得非常到位,什么时候该痊愈都计算得极其精准。让人五体投地的佩服。
出了院,贾跃继续跟着陆健一当乖学生,偶尔也拉他去打球。
要多运动才能早日摆脱黄瓜的命运。当然咯,脸形就改变不了。所以抱歉,你的痘痘还是痘痘。
——这是贾跃说的,在教陆健一打球的时候。听了之后陆健一眉头也没皱一下,直接拿了球就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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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说过,时间其实可以过得非常快。——如果有人陪着你的话。
上课、补习、打球、月考、发成绩单、进医院……日子就这么简单地重复着。某天贾跃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例如课业繁重了,习题变多了,已经初三了,阿黄长高了,自己的成绩也不那么烂了……
对于倒数第二个,贾跃感受很深。以前阿黄踮起脚尖也才到自己横膈膜,现在已经到自己肩膀了。贾跃觉得,自己拯
救了一个本来已经走向萎缩的无法挽救的生命。
而对于最后一项,贾爸爸是最有体会的。偶尔跟人聊起教育孩子的心得,贾爸爸就变得很深沉:“教孩子,还是得靠
打啊!看我那儿子,越打越出息,成绩节节高升。所以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啊!”
不错,节节高升。升上初三之后的第一次模拟考,贾跃同学的平均分已经有60了。几年来的第一次。陆首长在考卷后
面挥毫批示:60到了,61还会远吗?
贾跃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啥也没表示,立马拿去过胶,再买了画框裱了起来。至今那意义重大的艺术品还挂在他床头的
位置,彰显着贾跃先生辉煌的过去、珍贵的第一次。
虽然,后来还是进医院了。
初三的日子不太好混,每天就是习题习题习题,考试考试考试。虽然没有高三那么折磨人,也够让人受的了。贾跃某
天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久,才确定里面那个两眼无神面色苍白的人是自己。
老江天天站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们长这么大了,要自觉。圣诞节快到了,圣诞过后元旦就到了,元旦过后
就放寒假了,寒假回来中考也就不远了。老师希望你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学府,再不济你也得直升学校的高中部吧?”
年轻人都喜欢过圣诞节,特别是喜欢浪漫、充满幻想的中学生们。即使那节日其实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就是可惜,还得上课。
圣诞节那天,贾跃特地打扮了一下,用陆健一的话来说,那叫一花枝招展。
那会儿都流行送卡片,几块钱一张的那种,在12月24号之前在商店里泛滥,24号之后在学校里风靡。
花枝招展的贾跃同志的课桌几乎就给卡片淹没了。甚至还有学妹将卡片亲手送到他面前,里头附带一封深情款款的表
白信。
贾跃面带微笑接了过去,再继续略带抱歉地微笑:“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情。”
学妹跑出去后,陆健一把信抢过去看了一眼,表情立时扭曲:“‘学长,我喜欢你那忧郁的眼神跟略长的头发,喜欢
你的颓废美。’……神哪,雷死我算了。”
贾跃瞥了他一眼,把信抢回去:“雷就别看!”
“我稀罕?还有,这些卡片全放桌上,你显摆个什么劲?也不嫌占地方!”
“你是嫉妒了,一张都没收到的小黄同志。这是爱的海洋。”他说。接着从里边抽出来一张,扔给陆健一:“我送你
一叶孤舟。”
老江说得对,寒假回来中考也就不远了。等到陆健一帮贾跃把平均分提到接近80分的时候,离中考也只剩下一个月了
。
填报志愿的时候,两人都只填了本校。陆健一的爸妈都在这边工作,没别的地方可以去。贾跃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作兄弟的,挺你!”大笔一挥,X市一中几个字歪歪扭扭跃然纸上。
陆健一转过头猛翻白眼。明明是自己成绩太烂,哪也报不了……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进了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继续同桌。
一中这学校喜欢搞重点班跟普通班(通常是各个年级的1班跟2班),以此来区分学生的资质。其后果就是重点班的瞧
不起普通班的,普通班的鄙视重点班的。重点班的看普通班的是狗屎,普通班的说重点班的是一坨屎。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本来陆健一也可以成为那一坨屎中的一小坨的。可是命途多舛,小黄中考前一天发烧了
,抱病去考,自然发挥失常。所以,小黄只能混到高一4班去,跟贾跃一起当狗屎之一。
这就是命。陆健一想。一转头看见右手边的贾跃又在耍宝,复在心里加上一句:像狗屎的命,像坨屎的孽缘。
5.校运会引发的奸情
“小黄,刚在走廊那儿有人给我递告白信了。”
“嗯……”
“还是写了满满的三页纸哦。”
“嗯……”
“嗯屁呀,你丫上大号呢?!给点反应行不行?”
“……那你接受了没有?”
“没有,她长得比你还像黄瓜,我就撤了。”
陆健一两眼不离资料书,随手抓起书照着贾跃铮亮的脑袋就拍,一拍一个准。
高一新生要军训,为期三天。第一天集合,贾跃就给教官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他那颓废美的头发。教官说,你小
子跟我这耍流氓呢?
贾跃一赌气,索性拉着陆健一跑理发厅里剃了个光头。结果第二天还是给骂个狗血淋头。教官说,你小子剃光了头发
跟我这耍流氓呢?
全班倒!
虽然不受教官待见,贾跃却顺利地出名了。在操场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中有颗像金子似的到哪儿都会反光的脑
袋。那叫一特立独行。高一三班的全体人集合的时候不怕找不着队伍,瞧瞧那闪亮的光头在哪儿就是了。贾跃说,众
生皆唯吾人首是瞻。
也因此,贾跃意外地捞到个班长的位置。——因为他那强大的号召力。
陆健一把手放到贾跃的光头上,感受了一下没有毛发的脑袋的触感。除去了毛发,很直接的肉感,有点恶心。
明明已经把头发都剃光了,怎么还有人会瞎了眼看上这白痴呢?陆健一百思不得其解。
还没等陆健一想明白,校运会到了。
学校给每个班级定了5男5女10个名额,要求每人至少报两项。高中部除了常规的田径比赛外,还有个男子篮球比赛。
作为班长兼体育委员,贾跃一个人就报了三项。然后自己当队长,在班里另外挑了几个男生组了个篮球队。挑壮丁的
时候,贾跃特意站到陆健一面前打量了很久,再摇着头略过他:“不行不行,小黄太矮了。等你长大了再来吧。”
陆健一忍不住爆青筋:“明明是你自己把人硬拉住不让走的……还有,我现在已经高了很多了好不好?你以为个个都
跟你似的向猩猩看齐啊?”摸摸脸上,痘痘早没了,还黄瓜黄瓜地叫!你丫的!
贾跃对校运会异常积极,极度热情,因为从现在开始到校运会之前他都可以打着练习的旗号堂而皇之地旷课。
——当然,未遂。身边坐着陆健一呢。
要说,陆健一确实把贾跃看得挺严的,都赛过他妈了。班上的男生都管陆健一叫“贾嫂”,哪天找贾跃不着就问陆健
一:“贾嫂,我哥呢?”
陆健一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妈。
“你哪能是我妈啊,你简直就是我妈乘以2。”贾跃说。
可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贾跃还挺喜欢他这么管着自己。哪天他要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了,自己还觉得难
受。
自己真是脑子有毛病。贾跃想。
旷课不成,贾跃怀恨在心,天天放学后拉着陆健一上后操场陪练。他跳高、跑步、游泳、练球,陆健一都得在一边站
着,拿着饮料毛巾伺候着。
其他男生都眼红了,长得最胖的杜远砸吧砸吧嘴嘟囔:“贾嫂对您可真好。”
贾跃得意地扬眉:“那是!你哥哥是谁?平时调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