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系不远不近——俟雾

不过最让他感觉奇怪的是他的记忆中居然有着食物的滋味，不知道是芯片中什么时候放置进去的，看来他的制作者真是个尽责的。

蒙祥知趣地将人送到门口，路上极尽挽留，最终还是眼巴巴地看着悬浮车远去。返回的途中心情都是飘荡荡的，这个阿井虽然是个男人，但有着比美貌还要高级的智慧，让人受益匪浅，他实在想象不出上天会造出这般完美的人来，让他既是喜欢又是羡慕。

等他回到大厅的时候，却在厨房找到了忙碌的老大和在旁边凑着热闹的莫绪，两人看似悠闲地说着话，于是他便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为妙，老老实实地去餐桌等候。

说实话，他一直都知道老大的厨艺精妙，但除了在灵星会偶尔犒劳他们几个之外，还是第一次在外面露出手艺，难得，实在是难得。看来老大是真的很看重这个莫绪啦，趁此空闲他发了通讯给那几个好友，汇报这一好消息，顺便也让他们羡慕一下这待遇。

如果不是那光洁的厨房设施，以及那品种繁多的菜肴，莫绪几乎要以为这是在放逐星上某个普通的傍晚，他专心地等着小风做饭，然后期待着父母的归来。

“小叔叔。”

这声呼唤轻柔地从身后传来，像是要钻到人的心底去，亦飏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忙碌起来。心中却无限欢喜，他的小绪还是没有变，相信很快他们就可以返回灵星了，如果父母亲和大哥大嫂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吧。

一顿饭吃得是无比欢畅，蒙祥认为主要是老大的脸色十分不错，从来都没有见他那冷冰冰的脸色这般缓和过。

他既不用拼命地搜肠刮肚调节餐桌气氛，又可以大快朵颐，而且旁边的少年也着实不错。

莫绪对于阿井和蒙祥之间的交流自是无比赞同，在他眼里，阿井根本和人类没有区别，只是他一心想要回到第三文明，对联邦却是不肯专注的。除了那些机器人同伴，平时连个说话的也没有，脑电波交流什么的实在是让人不觉得亲切。

他能和蒙祥谈得来也算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至于白白在联邦经历一场，除了他这个同样的外来人口，竟然和联邦本土人士都没有什么交集。

看着蒙祥，他就想起了亦飏在梭炎学院的那些同伴，突如其来的人生转折改变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曾经是亦飏最珍贵的朋友吧，纯粹而又团结美好。

不过，蒙祥看起来像是个贵族般的优雅青年，就算面对着阿井也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外表不羁内心却是敏锐的。

“蒙祥，你也在闵罗学院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莫绪对于亦飏所认可的也是欣赏的，他突然想到和亦飏这般熟络的洛洛姐恐怕身份也不简单吧。对于有这些一直陪伴着亦飏的人，他觉得很庆幸，最起码亦飏不会觉得孤单，否则他这些年肯定过的不会很好，放逐星和首都星的差距，不仅仅是距离。

蒙祥笑了，有些得意：“当然是的，没见过那是因为我已经从机甲学院毕业，原来莫绪你也是闵罗学院的。按理说你还得叫我一声学长。”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闵罗学院是他最为骄傲的事情之一。

莫绪也笑了：“是吗，蒙学长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改天我们也切磋切磋。”

蒙祥不顾亦飏的冷脸，惊讶不已：“咦，你也是机甲师吗，一定得交流一下，要不就等下午吧。”真是看不出来这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少年也是深藏不漏，没有什么比机甲更能让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加深入了。

对于莫绪，他真是越看越顺眼，怪不得是老大数年来一直挂着心头的人物，再仔细看看那眉眼，也真是赏心悦目，就连那紫色的眼睛也透着神秘，不错。

“不错什么？”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蒙祥的得意，他毫不怀疑老大那手中扭曲的金属餐具会袭击过来，而且还是不能躲避的那种。

“没什么，我是说老大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百吃不厌。”

眼见着食物已经遮不住盘子，蒙祥很有眼色地离开，临走还对着莫绪挤眉，莫绪了然地点头。反正他这几天都会呆在这，谁也赶不走他。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待在亦飏身边，也没有人可以随便就改变他的意愿。

包括那个对他没有好颜色的许木也是，不要以为在背后瞪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第56章：达成一致

蒙祥一把拉开大门，被外面碰巧走进来的家用机器人吓了一跳，他身手灵活地避开那显眼的托盘，机器人也适时地停止滑动，身前的识别器对着蒙祥闪过，然后机械的声音响起：“蒙先生，中午好。”

他看了眼那熟悉的托盘，然后下意识地向着附近看过去，果然有个远去的身影。该说什么好呢，来晚一步呀，而且根本就不是那盘菜还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老大啊，左拥右抱什么的还是不好的，就算他一直留恋花丛也从来没有踏两只船，蒙祥摇摇头远去了。

莫绪曾经有过一处小型的洞府，里面自然可以按照个人喜好来进行布置，虽说空间型的法宝也不少，但可以无限生长，供人居住的却是不多的，所以再豪华的洞府也是比不上一座星球来的有吸引力。

那种将星球当做自家后花园的日子莫绪也经历过，但垃圾星怎么能够和这生机勃勃有人类生存的灵星相比。

灵星看起来有些小巧，但功能齐全。它位于和首都星相毗邻的另一个星系，乘坐宇宙舰只需半天时间。尽管如此，能够获得这样一个拥有自主权的星球依旧十分难得。

谢亦飏自从回到首都星后，便获得了父母遗留下来的星球和其他。所以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灵星的，这也是首都星的人对他不甚熟悉，对于他的出现也没有过多诧异的缘由。

只是，莫绪不由感叹一句，联邦真不愧是联邦，除了遵守共同的守则之外，在其他方面也是十分宽容的。这样的话虽然有好处，但弊端也显而易见，容易形成一盘散沙。

莫绪从亦飏的私人舰艇上走下，眼前所见是一座精致的庄园。和幕格拉的奢华明显不同的风格，却让他真心觉得无比舒适。这里比闵罗星要安静，缺少了年轻学员的热血，反倒显得适合休假一般。

在他身后是以生意人身份出现的阿井，和莫绪的四处打量不同，他则是径直走了进去，旁边的蒙祥是十分周到的为他做介绍。

亦飏看到不远处等候的几人，不得不打断莫绪的兴致：“先进去吧，以后可以慢慢看。”

莫绪点点头，和亦飏并肩走到了庄园的入口处。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眼就看到了笑眯眯的洛洛。

“洛洛姐，好久不见。”

洛洛狠狠地瞪着他，用比在闵罗学院还要凶残的表情怒目而视，若不是看在亦飏的面子上，估计她早就冲上来了：“好你个小莫，居然欺瞒姐姐这么久，说说该怎么罚？”

莫绪只是微微笑，有些不好意思：“洛洛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凶，小心以后……”

“哟，你还占着理呢。忘了告诉你，小逸为了这事可是难过了很久。而且一直都找不到人，又是担心又是难受的。”

一听这话，莫绪是真的笑不出来了，没想到盛逸这孩子又钻牛角尖。

“好吧，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不管怎么说，盛逸他们也是在闵罗学院或者说联邦关系较好的朋友。如此作为实在是过意不去。

莫绪收回懊恼的神色，将目光放到另外一位身形笔直的青年身上，这位做军人打扮的男子真是没有见过，但给他的感觉确实十分熟悉，而且印象深刻。

这人一定是他见过的，可能不是以这个样貌而已。如此说来，小时候在放逐星见过的可能性最大。如此沉稳的姿态是那位给人大师兄感觉的蚀叶定是没错的。

这个时候他也听到了亦飏的声音：“这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蚀叶……大哥，真的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一直在亦飏身边。”能够始终如一的同伴确是难得，他虽然不知道蚀叶是如何和亦飏保持联系的，但凭借他的才能在军部的前途定是不会差的，可是却站到了亦飏这边，在这个不安定的时刻和地点。

蚀叶依旧站得笔挺，可莫绪感觉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有些放松地对着莫绪点头，面上却是仍旧一片严肃。他说：“小绪，欢迎你。”

洛洛已经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在前面带路：“哎呀，大家赶紧进去吧。都等了好久。”

平淡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莫绪见到了亦飏提到的美丽花园，据说是属于他的母亲的，然后是布置的温馨的房间，这一瞬间，莫绪仿佛回到了放逐星上早已化为尘埃的小房间。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平和，谁也没有提起那些沉重的事情。

虽然他们极力隐瞒着莫绪，但事情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先不提阿井的透漏，仅凭莫绪的敏锐就可以发现灵星的与众不同。

除去那些普通的民众，这里居住的是亦飏的父亲谢允泠的旧部，年轻有为的谢允泠不仅是个高级机甲师，而且还有着军部的少校之职，是新一代成长起来的舰队指挥官。手下也带领着不少军官。而亦飏的母亲也不单单是个大家闺秀，还有着药剂师和医师的身份，在舰队中也是受人尊敬的。

当年的意外和谢亦飏同时失去父母的还有不少，比如洛洛姐的父亲作为副官就留下了她们孤儿寡母。多亏有盛逸父母的接济，否则她大概连灵星也离开不得。

莫绪开始为亦飏身上的负担感到担忧，不知道他有没有告知众人真相。

很快，莫绪就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亦飏他们所需要的武器竟然是为了筹建私人舰队，这可是大工程。而且是需要隐秘的行动，否则就算是有着谢润的关照也不会被联邦容忍。

不说这些条件的苛刻，就是为了联邦的安定，也不可能随便是谁都可以建造战舰的，就连一艘普通的运输舰也是要报备的。当然，像是谢润这种有身份的人是不考虑在内的。

莫绪以为亦飏他们是过于疯狂，但自从听到他们的决心后又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似乎，他有什么地方是误会了亦飏，单说灵星这方面的压力就不可能让他对谢家的凶手视而不见。

所以说他当初的愤愤不平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莫绪苦思，仍不得其法。倒是阿井一句话提醒了他，说到底他不过是对于谢亦飏属于谢家不能释怀而已。什么报仇之类对如今的莫绪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中间加了个亦飏就开始让他犯了难。

如果说亦飏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甚至要反过来对付他的话，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顶多就是有些难受罢了。可是偏偏不是，亦飏对他仍旧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变化。

他不清楚亦飏的选择，不知道要如何将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不晓得如何才能不会伤害到他，一旦有了顾虑麻烦也是纷然而至。

如今看到亦飏做出了和他相同的选择，至少在为父母讨回公道这件事上是达成一致的，他应该放心才是，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明的疙瘩。

他莫绪何时开始瞻前顾后的，他的心一向平静淡泊，又怎么会这般思前想后，反倒不像他了。

不过，现在应该做的事为他们的共同目标做准备才是。

谢亦飏并没有打算让莫绪参与到这件不够美好的事情上来，他希望小绪一直都是生活在平和光明的世界里，而不是沾满血腥的黑暗面。

可是他低估了莫绪的能力。

当莫绪找到他说出要求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阻止，连追问是谁透漏的消息也顾不得。

“小绪，我说过交给我就好，难道你不放心吗？”谢亦飏皱着眉头摆出一贯的理由。

莫绪直视他的眼睛，异常认真：“不，你怎么能让我置身事外，这太可笑了。他们是我的父母，在这里唯一的父母。”

谢亦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沉默。

“我知道小绪这些年过得很不好，真是为难你了，所以不想你这么辛苦。而且这里面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他早已经为了提高实力双手沾满了血腥，哪里敢告诉他，他甚至觉得和小绪站在一起都是会让他觉得厌恶的，又怎么会将他拉下这残忍的深渊。

莫绪叹了口气：“亦飏，你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你的父母，你的亲人朋友对不对？而我，也是一样的。而且，你忘记了我是机甲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要说那些阴暗的东西他早就经历过，又怎么是外面可以掩盖住的。

谢亦飏无奈地抚着他的银发，最终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不一样，我还希望能够好好保护小绪。

第57章：实况转播

接下来的时候，莫绪也开始忙碌起来。根据灵星上众人的打算，他们需要正大光明地揭穿谢柘的暴行，尽管暗杀什么的更加方便一些，但这只会让他落得一个为国捐躯的英勇名声，而不是罪有应得的报应，这是谁都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们需要力量，无论是权势还是威望，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根基，以灵星为发展基础，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却认为无比值得，并且为之努力。他们不断提到自身实力，包括在联邦的地位。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作用或者来不及的话，他们也不介意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这一切。

莫绪对此却是赞同的，虽然他的父母不需要如此的让联邦皆知，但幸好他没有轻易行动，没有让灵星上的众人失去这最重要的机会。

莫绪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所奋斗的一切突然因为目标人物的消失而化为尘埃，不知道会不会把怒气发泄到他的身上也说不定。

莫绪能做的并不多，无非是提高实力，顺便和阿井一起忙活武器的事情，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阿井在安排，他根本就插不上手。不过，莫绪相信如果他们有什么特殊行动的话，找自己总是没错的，他仅凭一人之力就可以横扫谢家。

就在莫绪觉得使不上力的时候，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这对灵星上的众人来说却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的是他们终于等来这样一个难得的机遇，不好的是这个机遇会带来大量的伤亡，也许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但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一致同意抓住这次机会。

联邦的组成是多元而纷杂的，但只要以联邦为中心，那便是一股凝聚的力量，尤其是当他们面对来自异文明的侵略时，最是容易凝聚一心。

不过安逸久了之后，总会有人开始生出异心，位于最边缘的三个星系联合起来宣布脱离联邦，一夜之间，联邦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这一事件，当然更多的是谴责，想当初的首领牧理得带领着唯一的星系在走投无路之时投靠了联邦，在利用联邦躲避了战乱之后，居然胆敢拐带着另外两个相邻的星系脱离联邦，实在是无耻之极。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居然想要以此为根据地，鼓动和占领相邻的星系，整个联邦的人民都不会答应的。

联邦的最高法则规定了他们一切以联邦为中心，以此换来联邦对他们的庇佑。

有心人都知道这是腐化走下坡路的联邦所必经的过程，也有盼望着独立的集团打着观望的旗帜但坐不语，想要根据先行者牡德里的下场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

不管怎么说，讨伐似乎成了大流，安逸许久的联邦需要一场战争来激发热血，他们早就渴望着有机会能够立上战功，毕竟打打海盗什么的还是没有太多的成就感。

他们所殷切希望的是真正的战争，在星际间，在战舰之上。

一时间，无论是所有年轻的还是年长的，生性便爱好机甲的机甲师，还是精神力充盈的药剂师们都整装待发。

谁也说不清楚叛乱到底会带来什么？对灵星上的众人来说，这是获得战功的最佳时机，他们没有过多的热血去为联邦奋战，但他们所为的是自己。这是最好的激励语。

当亦飏出发前往战场的时候，莫绪是没有意外的，就算抛却本身的仇怨，他亦是个优秀的机甲师乃至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