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便常常喝酒,常常喝得烂醉,我又多了一项扶他上床的工作。他对我那样,我还对他这样,我真是太太太善良了!这天他往床上一倒,翻来覆去,呻吟两声,散发出一种慵懒的风情,让我为他这种截然不同的第二面所绝倒。目光又停在了他的胸口,啊,我的亲亲宝贝“美人泪”,正在小瓶儿上滚着呢,就是得不到,摸摸也好啊。正伸出手去,他突然桃花眼微睁,一把把我搂过去,模模糊糊唤了一声:“小白——”。谁是小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老实地对我上下其手,“管家又给你穿衣服了啊?你讨厌我就帮你脱了吧。”糟,衣服保不住了,他的手滑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要害,我的尖叫还未出口就被他用嘴堵住了,还将舌头往我的喉咙里一捅。我呕。他却笑了,眼里朦朦胧胧,仿佛穿过我在看别的东西:“小白,你还是那么爱流口水……”在我还没来得及挣扎之前,他就将我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我就完全屈服了,看到主人的时候恨不能把脸贴到地上去,虽然他后来因为醉得厉害睡过去了,可我挣扎到天亮也没能从他身下爬出来,这种恐怖的替身经历我再也不要了。主人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渐渐地给我减了很多工作量,到白鹤山庄时我只要给他一个人烧饭、洗衣、刷马、铺床就够了。
寂寞深山,叠翠中露出一角飞檐,总算到地方了。有一群人早已得了消息在门口迎接,其中有条穿着马甲的大酱油狗,一看见我们就流着口水扑了过来,主人居然像见了亲人一样抱住它叫了一声:“小白,我好想你!”我一阵晕,趴到路边上吐去了。
第五章:斗狗
我呸!这不是纯耍我吗?哪有人会把舌头伸到狗嘴里去?我张小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然小白这条死狗心眼颇多,一只眼向主人殷勤献媚,另一只眼以极恶毒的眼神扎我,俨然一副已将我锁定为一号假想敌的死相,从此与我如影相随,出双入对,在无人处对我疯狂撕咬,以在我身上涂口水为乐。主人见了只会冷笑两声:“你们俩挺配。”使我不由地把主人的脸与此狗渐渐重叠,果然有其主必有其狗,一样的变态!我张小桥真是白痴么?非也!一日天黑,我拐进了后园,往假山洞里钻了进去,在出口处准备了大棍,对随后钻来的小白一阵猛扁,一脚踢下池塘。怎么,要狗爬式?我捅!和我斗?你死去吧!谁知被二总管起夜撞见,把我打了一顿。之后此贱狗不敢近前,却少不了远跟踪暗盯梢,破坏我做家务的一切成果以达到牵制我的目的。一日它爬上灶台踢翻我做好的菜,岂知我在盘子上安了活套把它吊了起来,火钳夹住塞进炉灶,大烤活狗!谁知被大总管巡视撞见,又把我打了一顿!没天理啊!为什么它欺负我的时候都没人看见?我张小桥不啖其肉誓不为人!机会来了,元宵节那天,几乎所有人都出去看灯了,小白在自己屋里养伤(烧伤未愈,这小样儿还有自己的屋),我找了块大抹布沾湿了,悄悄来到它床前,对准狗脸一贴一捂,我闷死你!小白誓死抵抗,正当一人一狗在床上滚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抓住我的后领拎了起来,一回头正对上主人冷若冰霜的脸。正要狡辩,已经被扔出房门:“来人!把他关进柴房十天不许吃饭!”
寂寞的感觉逐渐被饥饿的感觉覆盖,饥饿的感觉又逐渐被寂寞的感觉覆盖,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只剩下疲劳的感觉,而漫长的时间才过去一天而已。静悄悄的深夜,只有一片月光与我相伴。猛然惊醒,没有窗户的柴屋,怎么会有月光?抬头一看,屋顶竟被人揭开了一大片瓦,放下一根绳子来。我爬我爬,爬上去一看,坐在屋顶的小巧人儿竟是我的亲亲小白菜!小白菜扑进我怀里叫一声:“帮主我好想你!(什么帮?丐帮啊!我为在这个世界抢先注册了此专有名词而得意10秒)”我赶紧堵住他的嘴:“嘘——快跑,跑完再叫。”白菜点点头,和我一起顺绳子爬下柴房,从狗洞钻出了别鹤山庄,一溜烟向山沟沟里跑去。
一边跑一边盯着身边的白菜直笑,嘿嘿,不愧是我用现代精神灌输长大的宝贝,又聪明又可爱,将来一定要许一个好人家。一转头,发现前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笑嘻嘻地向我张开双臂,朱富贵?我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该不该给他个面子,突然身边有个小东西猛地扑过来,一头钻进他的怀里。白菜?我晕。朱富贵拍拍白菜的小脸担心地说:“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我急坏了,没出什么事吧?”白菜超级兴奋火热大胆地抱住朱富贵的脖子,劈头盖脸地亲两下,乐得朱富贵咯咯直叫。我又晕!醒过来使劲捏自个儿的脸,这梦TMD也太真实了,怎么我心里就这么扭得慌呢?
气氛超级暧昧,本人呼吸困难。为了根本解决这一问题,我把小白菜拉到一边问话:“说,你跟这胖子是什么关系?”白菜委曲地绞着衣服角儿说:“没什么啊,就是我找不到饭吃,就折回来了,就看见富哥哥在哭,我就问你哭什么啊,他就说他失恋了,没人肯嫁给他吃他做的馒头了,我就说我要吃啊,他就答应我做一辈子馒头给我吃,我就说那我就嫁给你。帮主,什么叫失恋啊?”我用手指使劲戳他的脑门儿:“你是猪啊!叫你嫁你就嫁?你要用一辈子换一大堆肉馅馒头么?”白菜像听不懂似的歪歪头,叽哩咕噜地边想边说:“为什么要换?富哥哥白送给我啊,你不是教我们便宜不占白不占么?而且还不光是馒头哩,还有好多好吃的,什么豆沙包、三丁包、菜包、豆腐包、大肉包……”白菜掰着手指数得高兴,我气得掉头就走,数吧数吧,吃你的包子去吧。“才二个多月就勾搭上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暗暗骂了一句,丝毫也没意识到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第六章:劫持
和这两人一起走真是郁闷,我没走多远就想个办法把他们甩了。折了个方向没走两天就到了繁城。生财何愁无道,我张小桥天生就是适应基层生活的老鼠,没有离开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于是就地取材挑了几个含苞待放的小乞丐,集中培训两个多月,教手艺教心眼,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小吃店,一下子就捧红了。由我开当然有的是特色,所有点心不要钱,但不给店员小费就吃不到,没想到这样反而门庭若市,从天亮开门开始,所有桌子就没断过人,城里的富家子弟更是天天光顾,常常为争某红牌店员上菜而打破头。(我真的有这方面的天才,如果开个某某楼肯定会发,可让我的小宝贝儿们吃大亏我可舍不得,留到实在穷得没法活的时候再卖吧)。虽然我在繁城金银不缺万事顺心,但主人那邪笑的脸还是时常在我心头阴魂不散。我恨他,恨不得咬他的肉,如果我打得过他的话。某日和面,突然灵机一动,搓了一条面扔进油锅,只听“嗞啦——”一声惨叫,随后喳喳声不断,此面痛苦地肿起多高,夹起来狠狠一咬,味道不错,歪头想想主人好像姓秦,于是叫它油炸秦。油炸秦果然不负众望,给我们挣加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一时间繁城人奔走相告,将此吃炒成了一种名牌。
一天夜里,我突然梦见了小白那畜牲蛀牙的大嘴,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做早饭。先做了根油炸秦,突然想起小白的白马甲,于是摊了张煎饼一裹一咬,嗯!更香!正陶醉间,突然有个人拆了块门板摇摇晃晃闯进来,咦?我不认识他呀?正搞不清楚状况,那人晃到我面前闭紧了双眼使劲一抽鼻子,然后毫无预兆地猛扑过来抓住刚穿上马甲的油炸秦张嘴就咬!我突然反应过来,誓死保卫自己的早饭,双手齐上使劲拉~过来,他又拼命拽~过去,这一场赌上了两个男人尊严的拔河,一时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就在这危急关头,他突然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糟!这男人虽然长相一般,可一双长眼闪出一丝优雅的笑意,在那张普通的脸上迅速铺开,然后排山倒海地向我席卷而来,在我被淹没的一瞬,连饼带手全被拽到了他的嘴边。赶紧撒手,后怕不已,乖乖,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要是再晚一秒抽手不知还剩几个指头。真的只有一秒,所有的所有已经在那张嘴边完全消失了,我望着他恢复常态的嘴,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见了一张多么大的嘴!他是蛇么?他又旁若无人地喝了一口我刚刚特制出来的奶茶,满足地抹抹嘴潇洒起身,这当间我悄悄操起身边的大竹扫帚,向他劈头盖脸地砸过去,一边砸还一边喊:“小的们!操家伙!出来来打狼啊!”(这种怪物我如何能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时候当然是大家一起上!)可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一转身躲过了我的扫帚攻击,拉住我的肩膀就向外拖,可怜我无论是哭闹踢打、抱扫帚扒门板全无一点用处,在店员们做着美梦的凌晨时分被陌生人喜滋滋地挟持而去……
第七章:挣扎
“这下有人给我做饭吃啦!哈哈哈哈!”我的新主人仰天长笑,我一边被他拖着走一边在心中暗暗琢磨:到底是哪里错了呢?是早上出门时出错了脚?还是因为盗版太多该遭报应了?要不然是没来得及给洪七公烧香?为什么我张小桥这么背,才离虎口又落火坑,得给这种人当厨子?这个叫“惶无归”的男人,真正是个变态到家的怪物,让我吃尽了苦头倒尽了霉,最后痛定思痛偷偷写下一本攻略手册,时时提醒自己提高警惕,不要在同样的坑里栽跟头。标题就叫《笑里藏刀》,副标题:——他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切记!
:虚伪。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笑,宁静的狂放的诡异的艳然的淡漠的真诚的飘忽的……无穷无尽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只表现为笑。不知有多少人在他的笑容前变成白痴,做出只有没文化的老女人才会干的蠢事,千万不可为他的笑容迷惑,切记!
:有一种人运气好得令人发指,比如惶无归。在地上捡钱是常有的事,毒药和暗器向来伤不到他,因此他能毫不怀疑地大吃我做的菜,大睡我订的床铺,从不防备。千万别幻想万一或许可能怎样怎样他,我已经试过了,只能害自己而已,怪物是不能和人放在一起讨论的。他刚走进客栈,天就会下雨;他想要骑马,马就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他;如果茶里有毒,碗底会自动脱落;如果你想在路上绊他,天上会落下一个旱雷亲你……我这样讲大家是否有了一点感性认识?切记!
:他没有神经。先开始我看见我做的饭菜被他风卷残云一扫而光,我还是小有一点成就感的,觉得就这样给他做饭也没什么不好,可他吃完了饭还是爱叼着草嚼,心生疑窦,努力做了一桌包子,买了一大包盐皮里馅里各加三斤,谁知他照单全收,下肚后抹抹嘴对我迷人一笑道:“好吃好吃,哼哼……”我立刻被挫败感打击得倒地不起,唉,原以为找到知音,没想到原来是猪,好命苦啊~
:他的快乐完全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第一次吃了我做的饭菜之后,他望着远远的天空,带着一丝朦胧而温暖的微笑,喃喃地说他终于找到了梦中那个做菜最好吃的人(他也好意思说),一定要和我相守一身,从此就不分白天黑夜地不断搔扰我。我是知道自己长的好大家抢着要啦,可是谁受得了这么不吃不睡天天小心时时提防的日子啊!何况还有每天几十公里的长途拉练和烧饭的重体力活,我纤细的神经和虚弱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眼见我一天天憔悴下去,他倒挺乐。无奈之下,只有静坐示威,不吃不喝不做饭也不走路了,要死我就死这儿了!惶无归挺急,考虑再三,决定每一个月放我一天假,除了不准离开他之外,随我怎么吃怎么喝怎么睡怎么玩,银子他出!
今天我休息。我往茶馆一坐,一边听戏一边嗑瓜子,根本就不理他。他郁闷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看戏有什么意思,演戏才更有意思呢,我们俩演一出怎么样?你演守身如玉的良家妇女,我演淫贼瓦上飞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他在耳边絮絮叨叨无休无止,我光顾着听戏嘴里瓜子嗑得噼哩啪拉响哪听得清他说什么?只是“嗯嗯嗯”地哼着巴望赶快把他轰走。谁知他猛地狂笑一声,把我横抱在手,大叫:“这个大美人是我瓦上飞的了,哈哈哈哈——”然后飞檐走壁而去,茶馆里的人当场全体石化,只听见谁的筷子啪嗒掉地的声音。
第二天我很乖,一早就烧了一大桌好菜,还亲手倒了一碗好酒,捧到他的面前。他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说:“今天你怎么这么好?”我又把酒碗向前一送,陪笑道:“我想通了,反正我打也打不过你,骗也骗不过你,不如顺从你得了,以后你想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说好不好?”“真的?”“真的!”“不是假的?”“不是假的!”“真是真的?”“真的!!!!你啰嗦够了没?你喝吧你!!!”我差点没控制住咬牙的声音。他总算捧过酒,叫声好香,一喝一大口。我正得意出声,他突然拽过我的衣领,嘴对嘴把酒全部硬生生灌了下去。天哪,这酒里被我下了各种高浓度的泻药和用来加强功效的香料,为了甩掉他我付出了多少辛勤劳动啊!这下,全浪费到我肚子里去了!他喝他灌,他又喝他又灌,没有四五口,一碗酒就见了底,我只有到茅房里哀叫的份了。他还在茅房门口直叫唤:“宝贝儿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没想到你这么不胜酒力,早知道这碗交杯酒我就不叫你喝了,大不了以茶代酒。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洞房都进不了了……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手纸?要不要止泻药?肚子还痛不痛?我进去帮你揉揉好不好?”我一想到第二天客栈所有人会用什么全新的目光看着我就忍不住要呕吐。他又叫起来:“呀,又吐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止吐药不?要不要拿毛巾擦把脸?要不要用盐水漱漱口?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我要告客栈老板,我要告造酒作坊,我要告店小二,我要告官,告得他们倾家荡产,叫他们知道惹了我的宝贝是什么下场!我要……咦?怎么没声音了?说句话呀!”我已经昏倒在茅房里了。
过了一夜我出了满身的疹子,可是客栈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便嚷着要上路。秦无归说要防风,扯来八尺纱布,把我从头到脚裹成蚕蛹,又雇来一顶轿子找人抬着我出城。我都这样了他还不肯放过我,一路上不停地鸡婆:“小桥,要不要吃桂花糕?要不要吃糖葫芦?要不要喝点水?要不要买个泥娃娃留做纪念?你热不热?买把扇子扇扇好不?……”我是一概不理,倒是轿夫大哥忍不住夸了一句:“这位相公,你对你娘子真好啊!”这下不得了,正挠在了他的痒处,让他的废话像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喷涌不竭:“那当然!我对我娘子那是好得没法说总的一句话说是她叫我向东我不敢向西金钱如粪土随他怎么花每个纪念日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时时想着如何给他一个惊喜……(以下省略废话一万句)”在他与轿夫爱妻经验的热烈交流中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第八章:见红
我要跑,我一定要跑!
这句话从见到惶无归第一眼开始就在我心里捣腾了差不多一亿八千多万遍,可是,除了有一次在他的百般配合下被遗失在一片茫茫的大森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饿晕在某棵树下被他捡回去之外,我从未成功过一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接受了现代文化熏陶的知识青年,竟然忽悠不过一个古代痞子,我的自尊心好痛!后来因为我的动作太多,这个变态竟然铸了根铁链锁住我的腰,由他牵着走才放心。我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装了七天的乖,才争取了“方便”的时候解下铁链的权利,于是就在一次“方便”的过程中,我尿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