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起烛台往他颈后用力砸了下去,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被我打昏了。
“怎么了!?”另一个看守人发现异常,赶紧冲了进来。
我一个滑步闪到了他身后,看准了位置又是狠狠地一下。一声东西落的闷响,那人也倒在了地上。
“呼——”我松了口气,然后双手合十道:“两位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
我避开了他们的要害,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吧。
我把烛台放下,慌忙从楼梯跑了下去。
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没人能认出我来,况且这里是烟花之地这种时间一定很多人,混在他们之中然后再找机会溜出去。
到了二楼往下一看,好一个歌舞昇平,热闹非凡。大厅里装横华丽,摆着约二十来张铺着粉色桌布的圆桌,那些公子哥们围桌而坐,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位陪酒的姑娘。大厅的正对面就是舞台,台上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为客人们舞蹈助兴,引起一阵阵欢呼声。
“你就是新来的嫣儿姑娘吧?”
一名高高瘦瘦仆人打扮的大叔冷不丁地出现在我旁边,吓了我一跳。
“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张土黄色的脸。
“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还愣在这种地方,快跟我来!”那人抓住我的胳膊就大步先前走。
“啊,喂!”我猛地把手抽开,想告诉他他认错人了,结果没想到那人突然松了手,我用力过度一个蹒跚居然从阑珊上摔了出去,于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空中自由落体。
“那么今晚的竞拍正式开始!”楼下一个显得异常娇柔做作的女声道。
紧接着是一片喧哗。
“呜哇啊啊!!!”
嘭的一声闷响,我整个人从二楼摔在了舞台上:“痛痛痛痛!!!”
我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腰部,浑身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还好这里的二楼距离一楼并不是很高,舞台上还铺着比较厚的红毯,不然真的要摔死了。
环视了一下四周,一下子就囧了,这下可真是起眼死了,所有人都跟发现新好几个大陆一样盯着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哎哟~这还真是天上掉下个天仙啊。”刚才那个娇嗔的声音的主人硬是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那人在我耳边小声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嫣,嫣儿。”我想起了刚才那个大叔认错人的时候是这么叫我的。
“这是我们舞悦楼新来的嫣儿姑娘,本来要当做今晚的压轴先搁着的,没想到我们嫣儿姑娘这么心急。”那人接着道:“既然如此,可别让人家嫣儿姑娘久等了,今晚就从她开始吧~”
“那么,就以一千两起价,谁能与我们这位美若天仙的嫣儿姑娘共度良宵呢?”
一阵喧闹欢呼,一个个价码从那些公子哥的嘴里蹦了出来。
“我出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本少爷出两千两!”
……
啥,啥啥啥!?什么跟什么,这群人到底在搞啥?拍卖!?有没搞错啊,谁能告诉我为啥会变成这个情况啊,本小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耶,开什么世纪玩笑!?
我低头暗暗叹息,算了,大不了再多打昏一两个人,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我思绪游移间,价码居然已经从原本的一千两升到了五千两了。我觉得我的面部都要开始抽筋了,这群家伙是有多败家啊!?
那个说话娇柔做作的女人看来是舞悦楼老鸨,笑得跟开了朵花似对我地小声道:“哎哟,我怎么不记得舞悦楼还有你这棵摇钱树啊!”
“在下出一万两。”
吵杂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样貌美如嫦娥,袅娜似天仙的姑娘,在下实不想让于他人。”一名穿着得体,看起来也还算相貌端庄的男子走出了人群。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那人感觉很臭屁。
“一万两!哎哟喂!”那老鸨眼角的的鱼尾纹都快笑没了,还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道:“还有谁能出到更高的价钱吗!?”
还是一片安静,只有一阵阵窃窃的私语声。
“那么我宣布……”
“十万两。”
一个清爽的声音从私语的人群中传来打断了老鸨的话,淡淡的没有丝毫的起伏……
30.规则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老鸨听到这个数字几乎要昏过去,还好身后的姑娘接住了她。
我心中一震,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了起来,怦怦跳个不停。
这个声音太熟悉……
人群在不知不觉间让出了一条路,轻盈的脚步声在寂静中传来。
双瞳渐渐扩大了,看到他站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真的不知所措了。
依旧是那张如画的颜,只是几日不见,却觉得已经相隔了好久,好久……
玦望着我,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我不是要一夜,我要带走她。”他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还扶着额没缓过神来的老鸨身上淡淡问道:“十万两,够了吗?”
“够,当然够了!”那老鸨慌忙道。
“是吗?”他取出一叠银票交给了老鸨。
那老鸨就欢天喜地数钱去了,边数还边道:“我说这位公子,你没忘记什么事吧?”
“怎么会忘。”他站在舞台下,浅笑着伸手揽过我的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温热,软绵绵的,他的唇覆盖了我的唇。
我睁大了双眼,全身僵硬,大脑里啪嗒的一声完全当机了,完全懵了。
他轻轻放开了我,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脸上刷地渲染了一片绯红:“你,你,你你……”
“要背的还是要抱的?”他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无奈:“脚,扭伤了,对吧?”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扭到了。
“看你光是站着就很吃力的感觉。”
我倔强的扭过头不看他的脸:“谁要让你背啊。”
他轻轻一笑:“那就是说用抱的咯?”
“才,才不要!”
“那你要留在这里?”他坏笑着。
我蹙了眉,估计这会儿都可以和诗弦媲美了,嘟囔道:“那,用背的。”
“是是,公主殿下~”他一膝着地优雅地蹲下了身子:“上来吧。”
“嗯。”我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就这样他背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舞悦楼。
笑语街灯火辉煌,张灯结彩,繁华非常。
“怎么了,还在为我刚才亲了你在生气么?”近在咫尺的他的声调里带着笑意。
“没什么,反正亲的又不是我。”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闹别扭。
他轻轻一笑:“原来是在吃离的醋啊?”
“才,才没有!谁,谁会吃醋啊!”只感觉脸上好不容易退去的热度又从新升了上来。
“是吗?”他缓缓道:“这是这条街的规则,要从这里带走一位姑娘,就要在带走她之前吻她一下。”
“欸,为什么你会知道,难不成我们伟大的百里玦陛下经常来这种烟花柳巷?”我用极其不屑的口吻挖苦道。
“果然在吃醋不是吗?”他浅浅一笑。
“都,都说没吃醋了,为什么我非吃你的醋不可啊!?”
“是母后告诉我的。”玦柔声道。
“欸?”我有些诧异道:“奚巧媃伯母?”
为什么奚巧媃伯母会知道笑语街的规则?
“嗯。”
“玦,我见过你的母后了,在梦里。”我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就算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呐。”
“为什么?”他淡淡道。
“欸?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昨天晚上做梦……”
“不是。”
“欸?”我一头雾水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相信你?”
“欸,当然啊,这种像聊斋一样的事情,不相信比较正常吧。”
他轻轻一笑:“是吗。”
我颦蹙了眉。
玦他们几乎从来不提及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一切就像教科书一样草草概况。
奚巧媃,玉国第五代皇帝,玉希皇,百里璇的皇妃。正宫三皇妃,封号贤贵妃。玉颜皇,百里玦的母后。十一年前仙世,享年二十八。
我所知道的就如此而已。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尽管很想了解,但不想让玦受伤的心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相信啊。”他浅浅笑着。
“欸?”我抿嘴一笑:“嗯。”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颊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怎么突然就下雨了,讨厌!”我抱怨着。
“背着,不方便呢。”玦喃喃自语道。
“嗯?你说什……唔哇!”
只觉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玦突然放开了抱着我的双手,敏捷的一个转身用公主式抱法抱住了我,二话不说便跑进了不远处的一家灯火通明的客栈里。
“你,你你你,干嘛突然放手啊,不知道会吓到人啊!?”到了店里,他把我放在了一张椅子上。
“还好没有淋湿。”他微眯了双眼看着我,淡淡道。
“啊?”
“离一淋雨就会生病的,到时候受苦的就是你了。”
我匆忙移开自己与他对视的视线,低下了头,不用说,脸一定又红了。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个小二摸样的人走到我们面前笑嘻嘻地道。
“住店。”玦答道:“顺便送一盆热水到房里来。”
“好嘞!”
他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用双手端起我的脚,脱掉了鞋袜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像刚跑完马拉松似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脚腕,蹙眉道:“很严重呢,痛吗?”
我一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虽然其实真的是很痛。
“玦,你的嘴唇上沾了口红。”刚才都没注意到呢。
“啊,刚才亲你的时候沾到的吧。”
我拿出手绢,俯身细细为他拭去。
“咳咳,嗯……”那个店小二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我们旁边。
我反射性地收回了手。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客官跟我来吧。”
31.密室
“然后呢,为啥我们会在同一个房间。”
“没办法啊,只剩一个房间了。”
“然后呢,为啥只剩一个房间了那个店小二也不和我们讲一声。”
“没办法啊,他以为我们是夫妻。”
“然后呢,为啥我要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
“没办法啊,只有一张床。”
“那你睡地上去!”
“敢让朕睡地板,你好大的胆啊。”
“谁管你啊,现在又不是在皇宫里。”
“你知道有全天下多少女人想和朕共处一室,共寝一枕的。”
“啊,不好意思,本小姐现在是男的。”
“这样啊。”他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下面,浅浅的笑容里带着一抹邪气。
“你你你你,你干嘛,别怪我不客气哦!”
“你觉得真的动手的话,你有赢的机会吗?”那双漆黑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直视着我的双眼。
“呃……”我心虚地把视线移开了:“不觉得……”
他邪邪一笑,又从新躺了回去。
片刻的沉默。
“玦,你为什么会来舞悦楼呢?”
“除了救你,我不记得我还有其他的理由。”玦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
“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舞悦楼的?”我有些诧异道,原以为只是巧合。
“上官墨渲。”玦一字一顿地道。
“墨渲他没事吗!?”我有些激动地起身凑到了玦面前。
“也不算没事吧,似乎伤得很重。”玦淡淡道。
我神情凝重,静静道:“这样啊。”
“嗯。”玦轻轻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在满城找你的时候,他突然满身是血地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你在舞悦楼,身边没有其他什么人,我把他拜托给了一个路人,就一路赶到了这里。”他轻描淡写地叙述道。
“路人啊……”我只感觉瞬间额头上布满了黑线,这家伙是有多随意啊。
“你作为皇上怎么会亲自出来找我,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他轻叹一声,笑道:“这就说明你有这么重要啊。”
“也对,幽离君丢了遥雨他们可能都要发疯了吧。”我无奈地笑了笑。
“离是很重要,但是……”
“什么?”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样子我好奇道。
他意义不明地轻轻一笑,转过了身去:“不,没什么。”
“什么嘛,装什么神秘啊,告诉我啦,不然我会睡不着的耶,睡眠不足黑眼圈你负责啊,喂……”我摇晃着他的后背。
“不是很好吗,熊猫很可爱啊。”
“熊猫是很可爱没错啦…… 啊,喂!你这家伙……”
咦?怎么有一股幽香……
他猛然起身用手掩住了我的口鼻,自己的也用另一只手掩着,神色凝重道:“不要呼吸!”
我惊呆了,知道大事不好。
“糟糕,是七朽香……”玦的声音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瞳渐渐失去了焦点,啪地一声倒在了我的胸前。
“玦……”吃力地睁开双眼视线却渐渐模糊,意识飞逝而去。
玉国的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这下就是第六次了呢……
————
“玦!”醒来的一瞬间我几乎无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微弱的烛光在空气中摇曳着,在这个窄小封闭的空间里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脑袋卷缩在墙角,长长的刘海遮掩了他的表情。
我缓缓接近他,声音颤抖着:“玦……?”
他没有给我回应。
猛然间想起了清缕曾经告诉我,玦小的时候曾被锁在箱子里差点就丧了命,难道……
——密闭空间恐惧症。
我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除了这种安抚的方式,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他的恐惧。
感觉到他无可抑制地颤抖着,用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无助地,紧紧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