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宸子一一脸惊讶,什么睡意都没有了,“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来?”
“已经到了。”
“他来干什么?”
“听说蟠龙王需要年轻男子来练功,所以才选择来我们这里的。”
“练功?”他很清楚,这蟠龙王和教主都是练着血魔邪功,这蟠龙王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这如果被他选上,那不是惨了。不行,“他来的话如果问起我,就说我不在。”
“说你不在?可是他点名要见你啊!”
“什么?!”可恶,这个蟠龙王正是太过分了,不行,他不能再被他玩耍,对了,不是还有个替身的吗?“呵呵!你给我安排裴逸楼去见蟠龙王就好了,就说他还是个处子,用他来练功最合适不过。”
“是!那我现在就去办。”
“慢着,再多准备几个美男,一定要让他选上一个,我就不相信他看不上一个。”
“少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你去吧。”
“是!”
刑房内——
裴逸楼却一丝不挂蜷缩在刑房冰冷的地上发着高烧刚刚醒来。一百二十鞭不是小数目,他依稀记得中间停了一次,夏冬给了他有一个时辰的喘息时间,否则一气打下来,他怕是会昏迷整日。
不过今日放假,他不必去女学督导也不必上朝办公,刚好可以躺在这里养伤。刑房里虽然没有吃的穿的,好歹是有水有酒。
他能觉出自己额头滚烫,口唇干裂,嗓子冒烟,脊背上绽裂的新伤反而是麻木习惯了。他慢慢调息,试图爬起来,去到水缸旁边,挣扎了几次终于就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刑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束浑浊的光映亮了阴森的室内,夏冬举着火烛冷眼看着他,唇角泛起嘲讽的笑容。
裴逸楼身上没有衣物,认出来人是夏冬,不免羞涩难堪,急忙又缩成一团藏在墙角和水缸的阴影之中。
夏冬关上刑房的门,放好火烛和手里那叠衣物,而后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奚落道:“少庄主躲什么?奴婢又不是没有见过您这副模样,奴婢特意来为您擦身上药。”
裴逸楼知道夏冬所谓的“上药”是怎样的,不是用盐水和马刷,就是直接烧红了烙铁印在大伤口上为他止血。这样的折腾之后,虽然伤口不会化脓,但往往会让已经麻木的痛重新清晰持续更久。
“夏冬,今日难得我不用忙公务,你为何不好好休息。平时你总要寸步不离跟着我,其实也很是辛劳。”裴逸楼用沙哑的声音劝了一句。
夏冬用水瓢盛了满满的清水,劈头盖脸浇在裴逸楼的脸上,解释道:“您以为奴婢不想休息么?请您趴好了,奴婢这次是真的为您上药,下午还有正经事情需要您出面应酬。”
裴逸楼稍稍松了一口气,乖乖趴好在地上,疑惑道:“夏冬,是有加急的公文要处理么,能否拿回府中?近日连续刑责,我怕是在旁人面前很难支撑,万一让同僚生了什么怀疑……”
“不是公务,蟠龙王来了。”夏冬目露恨意,咬牙切齿道,“他要你去见他。”
夏冬为裴逸楼敷药包扎,又将提神益气的内服药喂他吃下,难得温柔地帮助他穿好了贴身衣物,扶着他走到书房之外,走回卧室。
裴逸楼望了一眼卧房内那张豪华舒适的睡床,并不留恋,自觉主动又走到墙角席地坐下,半倚半靠着墙壁,将身体缩入阴影之中。
不过这会儿是大白天,总有日光从窗子外边射进来,将精雕细刻的窗棱投影在地上,让人能在恍惚中产生一种温馨的错觉。
夏冬关好房门,就如同寻常的侍女一样,从衣橱里取出各色衣物,用红漆的托盘盛放一一摆放在裴逸楼面前,询问道:“少庄主穿哪一套呢?这一套白色的是周夫人特意命人为您制的新衣,这一套绯红色的是主人从外省寻药时顺手买回来赏给您的。”
“不用选了,我平时穿的黑色那件就好。”裴逸楼对于穿着和饮食的标准相当低,只要不是毒药多么难吃的都能接受,只要是深颜色的能遮掩褥衣上斑驳血迹的衣物不论多么粗劣的材质做工也无所谓。
“少庄主,您昨日穿的黑色长衫被血渍浸透,奴婢才刚拿去洗了,今日干不了。”
“我记得有好两三套黑色的。”
夏冬故意刁难道:“您连日受罚,衣物基本都被血迹浸透,虽说黑色的不明显,奴婢也不能让堂堂少庄主穿着脏衣服出入人前,去伺候蟠龙王更是不合适。黑色的攒了好几件趁着今日休假一并洗了,少庄主若还是要穿黑色的,奴婢这就知会管家,领了银子去外边成衣铺子为您购置,当然账目从您的月银里扣除。”
裴逸楼是有月银的,不过他只是替身,月银与普通丫鬟奴仆差不多一个月三钱银子,远远比不得正经官宦子弟。去外面店铺置办符合少庄主身份的成衣少说三五两,对他而言绝对是一笔大开销,他实在舍不得。母亲卧病在床,医药吃喝都是从他的月银扣除,好在他之前从不乱花才能有些积蓄,否则现在已是负债累累。
没有黑色的,那就选一套深色的吧,裴逸楼将目光落在那套据说是主人特意买给他的绯红色衣衫上。
六七年间,主人为四处奔走,那次在外省寻到了一两样美男心情不错,回府时也带了许多礼物。和府上下都有打赏,周夫人得了一对上等玉镯,身边服侍的人也是赏了首饰。夏冬算是大丫环,大丫环每人都赏了一对金耳环,侍卫奴仆们也发了新衣新靴。
这种情况裴逸楼得到的礼物自然都是给正牌公子的,侍卫奴仆们发了新衣物他也不可能领来穿。他没资格得到礼物,也早就习惯了不去念想。
谁料当晚夏冬捧来了一套绯红色的上等衣装,硬说是主人赏下来给他的,还编故事讲的绘声绘色,说主人特意惦记着他。
他猜测或许是公子不喜欢这种颜色款式,又或者并不合身,浪费了可惜,主人这才会让夏冬拿给他穿。毕竟是给公子的礼物,他收下了,又怎么敢随意穿出去?于是这衣服一直放在橱柜里,他连试都没有试过。若真是按照公子的身量尺寸买的,他穿起来万一不合适,何必尴尬,戳穿了夏冬善意的谎言呢?
可是周夫人每年为他量身定制的衣物都是浅淡素雅的色调,他也就是逢年过节身上伤不重陪着周夫人吃个家宴的时候才敢穿一两次。这一次他背上绽裂的伤口太多,自然不想弄脏了那套白色的上等衣袍。
权衡再三,还是穿主人“特意”赏给他的绯红色的新衣吧。
夏冬将别的衣服收回了橱柜,将绯红色的那一套留了下来,絮叨道:“这套衣服少庄主还没有试穿过,一年前置办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合身?不如让奴婢服侍少庄主试一下,不合适了奴婢也好来得及改动。”
最近这一年被罚没餐饭的次数明显增加,裴逸楼自己觉得铁定是又瘦了一些,身高却没有太大变化,衣服怎么也能穿的下。何况他此时伤病难受,懒得动作,轻轻摇头。
夏冬兴致正高,才不肯让他清静休息,继续说道:“少庄主不记得了么?当时从边疆凯旋而归的时候,奴婢和您陪着主人沿途购买礼物,主人问过您喜欢什么。”
“我记得我回答的是没什么喜欢的。”
“奴婢见您回答的时候,眼睛在路边摊贩悬挂的一件绯红色的袍子上停了片刻。主人当时应该也注意到了,不过那件衣服太粗陋,主人自然看不上的。后来去外省寻到了一名美男,主人心里高兴,才会买了这件绯红色的上等衣物赏给您。主人知道您多半会喜欢这个颜色的。”
裴逸楼突然淡淡问了一句:“夏冬,你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亲手杀了我哥哥,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不恨你?”夏冬一如既往的回答。
裴逸楼苦笑道:“这就对了。因为我失职,导致主人弟弟死了,主人怎么可能不恨我?他没有杀我们母子,也不是日日责罚我,我已经很庆幸很感激了,他又怎么可能特意为我买礼物呢?”
“少庄主的母亲曾是老爷姬妾,您或许就是主人的亲兄弟,您又如此出色,老爷爱才舍不得杀您,愿意栽培您也说不定的。”夏冬假装好意地提了一句。
“主人与先夫人恩爱情深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周夫人续弦嫁过来多年没有子息已经是明证。主人的姬妾一向都是旁人送来的玩物,消遣待客之用而已。我若真是主人的亲子,为何母亲不早一点借此讨个名份,为何主人不肯认?”裴逸楼正色道,“夏冬,你不必再试探我的心思和对主人的忠诚。我永远不会有非分之想,永远不会忤逆主人。主人让我生,我便听从他的安排调遣为他做任何事;他让我死我就死,哪怕是慢慢折磨让我一点点死我也绝不言悔。”
屋子里的纱帘缓缓落下。一个身穿着绯红色衣服的健美男子,推门而入。在秦顺的示意下,轻轻的跪在纯白色的地毯上。接着就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空气仿佛在那一刹那冻结。
秦顺笑着道:“你抬起头来,让蟠龙王好好瞧瞧。”
裴逸楼毫不犹豫的把头抬起,看向帘内。
风抚轻纱,在纱帘飘舞中,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坐在椅上,手拿茶杯,淡淡着望向他们。
“你自己自我介绍一下。”
“裴逸楼给蟠龙王请安!”双膝跪地,恭声说道。
“裴逸楼给蟠龙王请安!”双膝跪地,恭声说道。
“你看他怎么样?”秦顺道。
爱夜打量了一番,“你叫裴逸楼?少庄主?”
“你是少庄主,那宸子一呢?”
“蟠龙王,是这样的,他是少主的替身,严格说来,也只是个奴才。”反正是蟠龙王,说出来也没什么,一旁的秦顺解释道。
“哦?我喜欢这个名字,好,就你了!。”
裴逸楼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望着秦顺。
“少庄主,蟠龙王看上你了,今晚梳洗干净后,就去伺候他吧!”
听完秦顺的话,裴逸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秦顺,又看了看爱夜。犹豫的伏身说了声“是”,便退下了。
秦顺回到自己的房间,毫不意外的看见裴逸楼正在房间里等他。
“秦叔叔!”见秦顺走进门,忙过来接过手中东西,又去旁边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双手递给了秦顺。
秦顺坐在坐凳旁上接过茶杯,稍稍喝了一口,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他从小带大的男人,“如果是今天晚上侍寝的事儿,就不用开口了,我累了,想歇歇,你下去吧。”说完放下茶杯,向里屋走去。
转身中,看见裴逸楼轻轻的跪在身后,“秦叔叔,逸楼求求你跟少主说说,别让逸楼侍寝。逸楼做什么都行,做暗黑的杀手,做侍卫,那怕是做下人都可以,就是别让逸楼去伺候蟠龙王,求求您了!!”说完连连的在地上伏身。
秦顺瞟了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是,一般蟠龙王看上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怎么,你还看不上蟠龙王?”
裴逸楼苦恼的低下头,轻声道:“我是男人。”
“怎么?男人就不行了吗?看我教的好孩子。这些年教你的服从,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作为奴才,就是主子让你去死,你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连这个都做不到,你还能做些什么?去!!惩戒室跪着好好想一想!”说完,转身走开。
裴逸楼直直的跪在惩戒室中间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时辰后,秦顺推门而入,问:“想清楚了吗?”裴逸楼抬起头,对秦顺轻声说,“秦叔叔,您要是打我一顿才能帮逸楼的话,裴逸楼愿意受责罚!”
“好啊!”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很是天真可爱,小嘴线条分明,牙白唇红,巧舌如簧,说话像唱歌一样动听。
而她身后走进来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那这白衣男子长长得玉树临风,硬挺的鼻梁配合着薄削的嘴唇,总让人觉得有些轻佻。
进来的女子就是大启国的太后——海洋,当然她现在的样貌谁也不会想到她是一名生过孩子的母亲,一双大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裴逸楼,“呵呵!长得不错啊!很帅气。”
“海洋大姐,塞先生。”秦顺恭敬的道。
“恩!”
“裴逸楼,几个月没见,我一回来怎么就看见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了?”说话的是白衣男子——塞冷,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
裴逸楼一见眼前人,心中暗自惊喜,连忙扯着塞冷的衣袍道:“塞先生,你回来了?!求你帮帮逸楼吧!”一向四处漂泊的塞先生居然回来了,这让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怎么了?”
“少主要属下侍寝!”裴逸楼道。
“啊!宸子一要你侍寝?”海洋睁大眼睛。
塞冷只是皱了皱眉,低语着:“如果宸子一真的是看上了裴逸楼,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动手,为何等到现在?”
“不是!”裴逸楼见他们似乎误会了,连忙道:“是少主要属下去伺候蟠龙王。”
“咦?蟠龙王来了?”海洋高兴的道。
塞冷没有好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裴逸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想给蟠龙王侍寝?”塞冷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露出异常耀眼的笑容,转身潇洒的坐在凳子上,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
海洋一听,不高兴了,“哼,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蟠龙王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不得不从,只要蟠龙王看上的人,都跑不了,你也不例外。”
裴逸楼一听,有些着急的望着塞冷,希望他能帮帮忙。
“说!你愿不愿意侍寝?”海洋逼着。
“属下不愿。”
“不愿?不愿我就杀了你。”海洋一开口,站在一旁的秦顺,连忙出声,想来这个女人一向说什么做什么的:“裴逸楼,你真是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服从。”秦顺找来板子,对着裴逸楼的背上就是狠狠的一打。
“等一下!把他裤子脱了,他穿那么多的衣服,打起来肯定不痛的,而且,要打也应该打屁股的。”海洋盯着眼前的男子道。
塞冷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胡闹,并没有打算阻止。
秦顺一愣,“听到了吗?还不快脱?”
裴逸楼浑身一震,脸刷的红了一片,有些无助的望着塞冷,希望他能帮他说句话。
没想到,塞冷却是一笑,“裴逸楼不必不好意思,你就当海洋是个男人吧!反正她也不像个女人,在男人面前,随意就行。”
“什么话?我现在已经换了身体,我本来就是男人了。”
“好好好!你是男人。”
你听,这不是说风凉话吗?
海洋等不及了,上前粗鲁的扒着裴逸楼的衣裤,裴逸楼当然不从,海洋生气了,对着门外大喊:“来人——!给我抓住他!”
几个下人上前分别抓住裴逸楼的双手双脚,让他动弹不得,动手脱他身上衣裤,这些下人都不泛泛之辈,裴逸楼敌不过,只能任由他们处置。
“秦叔,你来打!”
“是!”秦顺用手掐住裴逸楼的下颚,用力向上抬起,看着裴逸楼的眼睛说“楼儿,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服从!”用力甩开他的脸,径直向放刑具的工具箱走去,想了想,拿起一根缠丝藤条和一块面积较大的板子,走向裴逸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