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魂录 中——楚怀忧

楚怀忧望向陆沉，陆沉拔出长剑，几个闪身，消失在前方；楚怀忧望向苏云衣，道：“一切，小心！”

“嗯，你也要小心！”苏云衣恋恋地看着他。

楚怀忧点点头，身子一晃，也没在了前路。

“忧——”苏云衣轻轻一声呼唤，然后拔出玉箫，飞入右营。

右营的兵将正拿起武器，整军待发，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空而降，手中的玉箫舞着剑花，黄岐的营帐顿时从帐顶破出一个大洞，苏云衣一闪便蹿入洞中，落入帐里。

披盔戴甲，正要揭账出营之人应该就是黄岐了。

黄岐听到身后声响，立时回头，看到苏云衣，不禁吓了一跳，喝问：“你是何人？”

苏云衣也不多言，只知道楚怀忧是要他杀了此人的，便将内力瞬间推至玉箫，跟着下劈而来。帐中之人皆知不妙，一齐窜上前去护在了黄岐身前。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跟着十几声惨叫，营帐顿时被劈开了两半，围裹了死人。苏云衣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力已入化境，这一招下去竟会有这般厉害。

苏云衣一个翻身，逃出帐外，一群官兵顿时围将上来。苏云衣又将内力逼上玉箫，却也不用使用什么招数，轻轻甩出便又震死震伤无数。

众人见此，皆不敢上前。苏云衣缓缓移步，众人慌忙退步。

“云衣，这些官兵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楚怀忧和陆沉那里便没有那么简单的，你快快解决了他们，好去帮忙！”

苏云衣点点头，然后身子腾空，玉箫甩出，正是“余山傍城”。

玉箫竖起，飞速旋转，洒出无数剑气，凡是被剑气沾惹之人尽皆心肺俱损，瘫倒于地，失声痛呼。

苏云衣收了招数之后，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尽是废人，面目难堪，哀呼不止，竟有二三百人之多。

苏云衣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听下去，身子一晃，飞了出去。

还未飞远，便看到楚怀忧攻取的营帐冒起浓烟，大火迅猛，登时成了势。苏云衣落在火推前，左右没有找到楚怀忧的踪影。

忽然听到营帐之中传出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响，苏云衣顿时知道，楚怀忧正在大火之中与人交锋。

苏云衣心中一急，脚下一狠，一掌拍出，掌风所及，大火顿时让出一条路来，苏云衣闪入路间，飞入帐里。

火舌哄得滚烫。

第83章：退强敌

苏云衣手持玉箫，刺进帐内，如风如雷，夹着火势，不待众人回身侧目，一柄玉箫便直直地削向了正欲向外潜走的冷琴音。

冷琴音猛然见到有人攻来，身子不自觉后退几步，跟着想要跃起，但她哪里有苏云衣的速度？口中“啊——”的一声惊呼，跟着，人便束在了玉箫之下。

“小姐！”正与楚怀忧酣斗的穆清月和李三招见此，口中一急，招数上更显闪失，两人想要抽身来救，却被楚怀忧狠狠拍倒在地上。

楚怀忧对苏云衣笑笑，这时营帐轰的一声坍落下来，楚怀忧不容多想，身子一个前扑，扑到了苏云衣的身前，紧紧将他抱住，跟着向空中连翻了三番，跳到大火之外。

这时，又是轰然一声，整个营帐坍陷了。苏云衣还没立定，便听到身后“啊——”的一声惨叫，不是冷琴音的声音又能是谁？

苏云衣听到这凄惨入骨的叫声心里一阵悚然，不由地把脸偏到了楚怀忧的怀里。

这时，熊熊烈火之间，穆清月抱住衣衫火燎的冷琴音蹿了出来，滚动雪地之间，滚了两滚，冷琴音身上的火苗便熄了。

不及细看，一群武林弟子又将楚怀忧和苏云衣围堵了起来，但是没有人敢上前进攻。

“衣，你不该进去冒险。”

“你在你面，我不心安。”

两人如若无人的说着，这时，就听到有人大呼一声“衣儿！”

苏云衣转过脸去，就见苏远亭，苏云缠，端木剑惜，端木剑震和端木清正在外围和姚平，蒋彦，姚舜禹，蒋夫人，刘丞，另有一名使剑的瘦削老者斗得正急。

那日碧山巅上，楚怀忧击出两掌打在了蒋彦和姚平的背上，原以为二人早已魂散，却不想安然无恙。想来那时，楚怀忧伤势之重，劲力之竭，真的岌岌可危。

“爹爹？大哥？”苏云衣见到他们，心里好不舒服，也不顾及楚怀忧，一个翻身便越到了苏远亭的身旁。

“衣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苏远亭便控着手外剑，便对苏云衣说着，欢喜之间竟然有说不出的憔悴和难过。

“嗯，爹爹，衣儿好想你，好想你！衣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苏云衣说着，却也流下泪来。

“你还没死？”姚平等人想是早早地也看到了他，此刻惊异之色也退了不少，蒋彦疑道。

苏云衣望着这些往日的旧识，曾经不少是和自己动过手的，更有两个觉得面熟，却也既不很清了，一个便是蒋夫人，一个便是姚舜禹。苏云衣自是不管这么许多的，只因心里着实又恨又气，也不答话，一出手便使出了全力。

“衣儿，你去了何处？怎这时才回来？”苏云缠同样欢喜。

“大哥，你的伤……”苏云衣却还记惦着那日苏云缠所中的易魂术。

苏云缠听他所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想明白了，不觉得望了前方的楚怀忧一眼。

望向楚怀忧的，还有端木剑震和姚舜禹。

楚怀忧哪里注意得到他们，他一双眼睛只盯着苏云衣。见苏云衣一出手，对方瞬间显露败势，便也安了安心，举起玉箫，对付着围攻而来的众门弟子。

“奉盟主令，众弟子撤下余山！”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呼喊，然后所有武林盟人一面撕打着，一面后退下山。

苏云衣等人见敌人退潮般退去了，却也并不追赶杀伐。

远远地，看到穆清月怀抱着冷琴音退在最前方，霍雷霆等人从左路被周哲生，游龙和陆沉追赶着赶了上去。

周哲生等人见到楚怀忧，便也不再追赶，过来拜见。

楚怀忧一一受了。

夕阳红透，映衬着漫山遍野的鲜血，晕染着余山，淌向了余水。

苏云衣环视四周，便觉得鼻尖一阵阵腥臭。

缓缓迈进了离合宫的宫门，红色的地毯铺在雪上，一直通到离合殿前，毯上洒满粉色的荷瓣，幽香扑鼻，满院之人却是跪多站少，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有谁无谁。

“恭迎主人回宫。”齐声高颂。

楚怀忧依旧似从前一般说着：“都起身吧！”

苏云衣他踏上了离合殿，走上了圣座。

楚怀忧扫视着殿上伫立的离合宫人：周哲生为首，游龙为次，陆沉再次，身后便是红黄蓝绿青橙紫七位姑娘，最后是郄飞，米兔和花问柳，只是死去的黄菱和绿荷由风软絮和花飘蕊弥补了，此刻她二人看到苏云衣，应该是另一番复杂的心境吧？

苏云衣看到苏远亭一行人站在最后的位置上，便忙道：“爹爹，你们也坐！”

苏远亭等人直直地望着楚怀忧，并无动作。

楚怀忧迟了片刻，便道：“请坐！”

苏远亭等人这才坐上偏坐。

“哥哥？哥哥，你回来了？”这时，内室传来一个童声，跟着，韩兮跑到了殿前，开心地说着，便奔到了楚怀忧的怀里。

楚怀忧一愣，脸色急转，道：“兮儿，退下！”

韩兮委屈地退了一步，喃喃说道：“兮儿好想哥哥！”

“嗯。下去吧！”楚怀忧虽然口中冰冷，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神色上的不忍。

韩兮“哦”了一声，缓缓地退开了，临走之时，扫了一眼苏云衣，那神色很平静，看不到丝毫感情。

第84章：韩兮儿

楚怀忧毕竟是楚怀忧，他在整座端坐，眼波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顿时便恢复了往昔的冷漠与傲然，似乎不曾失去过记忆一般，声音淡淡地道：“离合宫死伤多少？”

“回主人，死了一百零六人，重伤的有三百一十多人。”周哲生道。

“嗯。”

“属下无能。”游龙请罪道。

“嗯。”楚怀忧点点头，又道，“不知天下形势如何？”

“回主人。自上次苏公子窃得兵符，韩太子没有能班师回朝，又有许多门派归顺了韩昭，韩昭的形势便一路急转，竟然打了几次胜仗。不过看近日的形势，韩昭紧收峦城，好不容易攻占的柳洲城前几日又失陷了，似乎又占回了下风，想来，败局终究不免。”游龙言道。

“嗯。”楚怀忧点点头，道，“准备些热水和食物，本宫和苏公子要沐浴休息。”

“是！”答话的，是已然成为黄菱和绿荷的风软絮和花飘蕊。

苏云衣和楚怀忧浸泡在玉石雕砌的清水池中，氤氲雾绕，暧昧情生。

“不知道有没有被看穿，我失忆的事情。”楚怀忧靠在池边，悠悠说道。

苏云衣没有心思理这些，看着身侧人比玉石更要精透的皮肤裸露在清水微波中，他恍惚到心跳又加了速度。

楚怀忧见他不语，便望过去，看到他红润的脸庞，水润的眼目，明白了他的心思，赶忙撇过头去，道：“讨厌啦。”

苏云衣羞赧地低了头，拨了拨水花。

这时，楚怀忧突然跃身扑过，双臂直直地勾住了他的脖颈，悄悄说着：“讨厌！”然后红唇相扣。

苏云衣搂着他的腰际，用手指轻抹那里的柔滑，然后倏地划到臀间，轻捏那里的弹性。

楚怀忧松开他的唇，说：“你变坏了。”

苏云衣瞟了他一眼，却故意将手上的力气变大了，狠狠捏住他的屁股。

楚怀忧瞪他一眼，然后报复似地咬他的薄唇。

“你不是记不得过去了吗，怎么知道我变坏了？”苏云衣松开他，难得聪明地问。

“记不得过去，但是记得你在谷中的时候，那时你可是很好的。”

苏云衣浅浅一笑，又在那里揉了揉，道：“可是真的好舒服，你那里。”

楚怀忧将唇送到他的耳边，说：“是吗？那你还在等什么？”

苏云衣快速充血，一把便把他推到了池边，又狠狠吻了起来。

“哥哥！”这时，韩兮惊讶的低唤透过雾气，传了过来。

苏云衣吓了一跳，停止动作，望了过去，正好看到韩兮痴呆地站在门旁，瞪着眼，张着口，显然是错愕极了。

楚怀忧扭转身子，探了过去，厉声喝道：“谁叫你进来的？”

韩兮难过地低下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苏云衣看着他跑远，歉然说道：“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楚怀忧轻轻莞尔，摇摇头，说：“不要管他了。走吧，去吃些东西。”

穿起新衣，吃罢美味，苏云衣便去给苏远亭请安了，简单叙述了自己引兵上山，坠崖陷谷之事，苏远亭叹了一口气，庆幸地说道：“老天保佑，没事就好。”

“爹爹，大哥呢？他不是中了……？”苏云衣关切地问，但却想不起“易魂术”这三个字了。

苏远亭又叹一口气，道：“你大哥身上的易魂术解了，也和惜儿成了亲。”

“嗯。大哥成亲了，那真好！”苏云衣不由地喜道。

“嗯，本来我们留在离合宫主要是为了找寻你的下落。离合宫查知你们坠崖的消息后，我们多次尝试从碧山之上下落谷底寻找，但是谷高万丈，始终没有成功。另外，离合宫多次搭救，此时有难，爹爹也不能就此而退。”

看来，碧山之上的高垂的铁索也是离合宫人的所为。

苏远亭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你和楚宫主回来了，我和你大哥便可以离去了。”

“离去？爹爹不要再离开衣儿！”苏云衣由喜转急，急忙拉住苏远亭的衣袖说道。

“衣儿，雪影门占了咱们悬剑山庄，爹爹便是拼了命不要也得夺了回来。已经半年了，爹爹无日无夜不为此事忧虑难寝。这次趁着朝廷转胜之际，我和你大哥……”

苏云衣听得明白，连忙说道：“还有衣儿，衣儿也要和爹爹，大哥一起。”

“衣儿乖。只是，悬剑山庄，爹爹要传给你大哥的。所以，这是爹爹和你大哥的事情。楚怀忧待你极好，你留在此地，爹爹却也安心。”苏远亭着实不想苏云衣犯险，所以这般说道。

“不要，衣儿不要。”苏云衣摇摇头，说。

“衣儿！”苏远亭温愠说道。

“算了，云衣，姑且听从你爹爹的话，等他真的回开城，你再偷偷跟去也无妨。”我道。

苏云衣站起身来，低下头去，小声说着：“爹爹莫气，衣儿，衣儿听话便是。”

苏远亭叹了口气，把苏云衣揽入自己的怀中。

第85章：红烛下

第二日，陆沉来报，说是韩昭发往武林盟的五百石粮草在运回峦城之时，被郑连双带着朝廷的一千五百兵马给截获了，现储积于余城城外的鬼蓄破。

楚怀忧吩咐陆沉和游龙带着五十人去窃取粮草。想来，郑连双应当事先做好了安排，说是“窃取”，想必只是叫人整顿车马拉回宫中。

楚怀忧妙计如神。傍晚时分，陆沉和游龙“劫获”余城官兵的五百石粮草的同时，周哲生又同花问柳，红药，蓝若，青蓉，紫蕊和橙莹五位姑娘，联合郑连双的兵马，将潜逃的武林盟人和韩昭的兵马杀了个精光，只是冷琴音等人毕竟厉害，没能除去。

当晚离合宫灯火映雪，歌飞舞起，众人大鱼大肉，觥筹不绝。

苏云衣喝过两杯酒后，却发现苏远亭，苏云缠，端木兄妹和端木清都已不在酒席之中，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从楚怀忧的身畔缓缓站起身来，倏地跑出厅去，留给后者一脸茫然。

苏云衣绕过花厅之时，看到米兔和韩兮正在池边说话，便抢步奔了过去。米兔见到苏云衣自是欢喜得很，可是韩兮见到他却一脸阴沉，月光下，目色更有一丝慌乱。

苏云衣不顾韩兮，只是急道：“小师哥，有没有，有没有看到我爹爹他们？”

米兔一愣，道：“苏庄主和端木谷主一家人傍晚时分已然离去。”

“走了？爹爹他们走了？”苏云衣呆了片刻，便要转身追去，可是刚刚回头便栽进了楚怀忧的怀里。

“苏庄主他们不会有事的。血影门已经倾其全力来对抗朝廷了，留在悬剑山庄的只是叶无秋和穆清月。他们万万也不是你爹爹和哥哥的对手，你放宽心便是。如果还不放心，我明早便陪你下山。”楚怀忧依旧能洞察一切，安慰道。

苏云衣听他这样说了，一颗浮躁的心立时沉了，道：“那你明早陪我去。”

“好。”楚怀忧浅浅一笑，拉上苏云衣的手去了。

背后的韩兮和米兔，静静地看着，没有言语。

“酒还没有喝完呢？”楚怀忧问道。

苏云衣摇摇头，说：“不想喝。”

楚怀忧点点头，道：“嗯。那你先去房间等我，我还要作陪一会。”

“好。”

两人从前厅分手，楚怀忧回去厅堂继续饮酒，苏云衣在雪地里静静地愣了一会，然后转身，回房了。

在漆黑的房间中刚刚坐定，房门便响了。

来人不是楚怀忧，因为楚怀忧是从来不会敲门的。“进！”苏云衣看向房门，说道。

推门而入，却是韩兮。韩兮笑笑，说：“云衣哥哥，怎么不掌灯？”他说着，走向烛台，将手中的红烛插到台上，取出火石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