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说一直烦着自己的问题根本不算个问题?喵了个咪的,这个时空……不过,这样最好,还好还好,还好还好还好……
见展容的情绪一下子又明亮起来,还傻笑个不停,苏昕昱忍不住把手伸进斗篷里把那人搂在自己怀里:“傻孩子,担心什么,朕还不够让你放心的吗?”
展容把头在苏昕昱身上蹭啊蹭,一边止不住哈皮,把头上扣着的帽子都蹭掉了。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皮毛扎得鼻头痒痒的,一抽一抽地想要打喷嚏,结果没成功,还把眼泪都快逼出来了。“苏昕昱,你真是太伟大了。”
听到展容明显的鼻音,苏昕昱低头一看,速度地给他戴好了帽子,笑得眉眼弯弯:“那当然。现在,我们去赏梅吧。”
18.皇叔归来
苏昕昱拨弄着展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又合在一块儿握在手心儿里。见枕在胸口的毛茸茸的脑袋毫无动静,又把横在那人腰间的手上移到那人额头:“容容,睡着了么?”
半睡半醒间的展容在那手掌上蹭了两蹭,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苏昕昱小小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过了。沉默片刻,复低声道:“容容,明日皇叔回京,你暂且回容苑住几日。”
展容迷蒙了一会儿才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顿时没了睡意。他没有接话,等着苏昕昱继续解释。等了半天,苏昕昱只是把他自己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点,低低说了一声:“睡吧。”之后再无动静。展容睁开眼睛,四周是浓密的墨色,没有一丝亮光。晚间早些时候,苏昕昱一直盯着自己看,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被盯着的感觉,可是今天的陛下大人完全没有一点收敛的意识。待到安寝之时,更是被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索求了好些次,最后装着昏睡过去才告一段落。果然,还是有不正常的事情发生。
展容停不住地胡思乱想,久到身后的那人呼吸已经平稳,久到已经能在漆黑的帘帐里看到被子的形状,久到甚至听到簌簌的雪落的声音。阴了好几天,终于下雪了么?
展容睁开眼睛之时,早已过了早膳的时辰。想起苏昕昱的那句话,又一阵恍惚。小月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呆坐在床头的模拟雕塑一座。“主子,快些梳洗,待小日子去取些糕点用过之后,咱们就回容苑去。”说着,快手快脚地拿过衣物帮展容穿戴整齐。见主子始终没有吭声,小月拉着他的手走出里间,转到榻上坐下:“主子,您不要担心。陛下如何待您,奴才们都清清儿地看在眼里。睿王爷一贯是在西边儿管着胡番的,难免有些……”
展容只是有些跟不上形势的变化。穿过一次的他本来就较之他人更难产生安全感,仔细算算,从见到苏昕昱第一面至今,原来竟才不过月余时间,却有了天长地久的错觉。只是,自己仿佛有些忘了,这个世界有着自己所不熟知的游戏规则。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小月,展容让自己笑了一下:“我不是很饿,不用吃东西了。等小日子回来咱们就回去吧,回容苑。”
展容推开门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皑皑一片了,果然下了一夜的雪。展容抱着自己的衣服踩在雪上,戴着帽子仿佛什么都听不真切。苏昕昱没有告诉自己的,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心里这样想,不断飘到脸上的雪也没那么冷了。小日子在边上絮絮叨叨:“主子,您的衣物还是奴才拿着吧。这深一脚浅一脚的,您可别摔着了。主子还是奴才拿着吧,奴才力气大……”
作为一个有着良好修养的青年,展容俯视着比自己还矮的小日子:“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儿?实在想拿就把小月的拿着吧,她死活不肯让我拿着,真是别扭。”
小日子一脸苦相地接过小月的包裹,可怜兮兮地跟在展容身后。小月见主子开始打趣小日子,情绪也没那么低沉了,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当时胡番送主子过来和亲,睿王爷自始自终没点过头。加上陛下跟睿王爷亲厚异常的关系,此番回京,对主子来讲实在是不小的难题。现在,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吧。若真到了挽回不了的时候……
“小月,想什么呢?什么东西都没拿还走那么慢,真是……”小日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月见那小子手提肩扛愤愤不平,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想你这么没个正形儿,什么时候摔一跤给主子解解闷儿~”事情不会坏到那个地步的,不会的。
贵生靠近苏昕昱耳边禀了展容回到容苑的消息,苏昕昱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没有说话。
“这是今年的新茶吧。臣一直对茶的品种所知甚少,这么多年也就将将就就能喝出新旧而已。陛下什么时候也爱吃这桂花糕了?”睿王爷拈起盘里的糕饼,饶有兴致地尝了一口,“嗯,还是太腻了。”说着,放下咬了一口的点心,又喝了一口茶水。
“皇叔若是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便是。”苏昕昱看着桂花糕,脑海中浮现的是日常展容把盘子抱在怀中一块儿接一块儿地吃的样子,拿起一块儿,慢慢说道:“这糕,是容妃最爱吃的。”
睿亲王抬头看向年轻的帝王,那对着一块儿糕饼露出的珍惜的神情,仿佛刹那之间让周围的空气都柔软起来。他曾经在自己哥哥的脸上看到过,然后眼睁睁看着它消失。“臣今日刚回京城,便听街头巷尾说陛下独宠容妃娘娘的议论。看来,这是真的了?”
苏昕昱没有回答,仿佛那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皇叔想必旅途辛劳,还是早些休息吧。”
“臣告退。臣希望陛下真的已经思量过该如何做一位明君,该如何对待自己的臣民,如何慰劳守在边疆思君念家的万千将士。”
御书房静了下来,苏昕昱眼光落在展容平素坐着的位置上。朕知晓,朕当然知晓:天下朕要,容容,朕更是绝不松手。
19.风雪夜归人
小月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望了望被打开的门。寒风裹着雪从门口冲进来,小月连忙跪下请安:“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生跟着苏昕昱走进来,伺候着取下他的披风,苏昕昱挥挥手表示不用多礼。
“容妃歇了?”苏昕昱压低声音问道。
“回陛下,今日日间从紫霄殿回容苑,娘娘他不肯坐撵,有些受风。刚喝了一些姜汤发汗,奴婢伺候着早早歇了。”虽是走回来的,姜汤也是喝了的,受风嘛,却是没有的。主子嘴上没说什么,但这一天都心神不定,时不时露出期待的情绪,却终是落了空。此刻才出现的陛下大人,理所当然不能过得太舒坦。
“受风?”苏昕昱喊出来立刻感觉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急忙放低音量,“你们是怎么照看的?那么长的路你们就由着他走回来?受风,发热没?有没有传林御医过来看脉?不行,朕去看看。贵生,传林御医过来一趟。”说着,提脚往内室走去。只是一天没见而已,容容就不妥,这样的话还不如就放在自己边上……
“启禀陛下,主子已经歇下了。只是略微受风,奴婢已经确认过没有大碍。此时风大雪大,林御医也已回府,若主子知道陛下您这般做法,奴婢大胆推测,他也不一定会赞成。今日主子不坐撵也是这般体谅下人,况且这会儿呢?”小月见陛下即时下令,赶忙阻拦。
苏昕昱见这侍婢伶牙俐齿,略又考量一番,也就放弃。“你是叫做小月,从胡番跟着容妃过来的?”
“回陛下,正是。”小月刚一放下心,陛下的问话又让她紧张起来。
一时之间只听到屋外呼呼作响的风声,偶尔油灯燃烧的细小炸裂声。苏昕昱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小月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束缚着,动也不能动。半晌,听到陛下低沉的声音穿来:“朕本不该在容妃身边留下任何变数,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之前做过什么,或是一直打算想要做的什么,姑且不再追究。你要清楚,不管是宫内之人,或是胡番旧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以任何名义把容容从朕身边带走。那后果,朕相信,没有人能够承担。”
小月没办法停止自己不自觉的颤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跪在了皇帝跟前:“奴婢不敢!奴婢所做一切,唯一不想做的事便是伤害主子。”
苏昕昱打量着那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乖巧的侍女,扶着椅子把手缓缓站起来:“朕希望你永远记得今日说的话。皇叔在京的这段时间,容妃先在容苑住着,不管他发生有任何事情,朕都希望朕是第一个知道的。明白么?”
“谨遵圣谕!”
展容觉得自己在做梦,好像还是睡在那谁的怀里。那个传闻中极其讨厌自己的睿王爷没有回京,而自己也没离开紫霄殿,没离开那个混蛋。真是的,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真是沉得住气。恍惚中被捂住了鼻子,他使劲儿摆摆头,想要让自己不要憋得那么难受。
苏昕昱好笑地看着睡梦中发出渗人磨牙声的小孩儿,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散在枕头和被面上,因为呼吸不畅而被捂得红彤彤的脸蛋和耳朵,见他烦躁地拱动着,伸手又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儿掖好。用自己的额头靠上去试了试温度,没有发热。轻轻松了一口气,在那微微颤动的眼睑上亲了亲,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子相触:“还是,不想离开啊。”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着火盆的温度把手脚烤暖了之后,苏昕昱轻手轻脚爬上床。见展容翻了个身向床里面缩,又小心地把他搂过来放进怀里。热气腾腾的小孩儿嵌在自己胸口,就像自己缺失的那一块儿,让人从心底里面都暖和起来了。“容容,委屈一下,再为我,委屈一下。”
展容听着屋外小日子气急败坏的声音,间或传来小月火上浇油的轻笑,有些无奈。这两个人当真是,气场不和。眼睛闭着不想睁开,身旁好像还能嗅到苏昕昱惯用的熏香。等等,苏昕昱?
睁开眼睛,床上只有自己而已。哎呀做梦啊原来,真是的。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我去就山。睿王爷讨厌我的话,挑他不在的时候去就好了。有了计划的展容蹭了两下暖和的柔软的被子,接着火速穿戴完毕。
见主子打开窗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小日子忍不住冲着小月发飙:“看看,把主子吵醒了吧!”
“明明是你的大嗓门儿,好意思说我。还不快去准备热水为主子梳洗……”说着,转过来向展容请安,“主子万福。今儿早上有桂花糕和清粥小菜,御膳房照平日做的。主子您要在哪里用膳?”
“待会儿我直接去厨房吃。哇,雪下得挺厚,一会儿咱们堆个雪人儿如何?”
看来主子心情不错,果然陛下来一下的效果是显着的。“当然可以。不过,主子要记得再喝一碗热姜汤才能在外面吹风。”见主子又有讨价还价之势,赶忙又加了一句,“这可是陛下交待的。”
“苏……陛下昨日来了?”
“陛下昨夜宿在容苑,今晨一大早又走了,陛下走的时候连星星都还在天顶上呢。”小月见主子一脸惊讶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样看来,昨日陛下竟连吵醒主子都不舍得。这样看来,根本就不可能舍得放开主子。又看到主子那可以媲美吃了松子糖的笑脸,不禁想,这样对主子来说也许更好,不是么?胡番的那些人,没有谁能让主子那般微笑。
20.不过思君
苏世,先皇的弟弟,当今睿王爷,是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人物。用一句话来说,他两次抛弃了向自己张开双臂的皇位,一次给了自己的哥哥,一次给了自己的侄子。
当年众皇子因为或众所周知或鲜为人知的原因一个个丧命或退隐,只有平素毫不出众的八皇子苏世毫发无伤。令众人惊奇的是,向世人证明了自己有两把刷子的八皇子并未像普通剧情所写那样,一路畅通无阻荣登宝座,而是把这让给了比自己更加不声不响的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七皇子苏临。之后,预料中的兄弟倪墙也没有出现,因为苏临皇位还未暖热,苏世便再三请命前往西部戍边。几年后自己的哥哥大婚,他也没有出现,几乎所有人都猜测兄弟已然反目。所以,当小皇子,也就是苏昕昱相继死了母后和父皇之后,众臣惶惶,担忧会有朝廷动荡。可是啊可是,苏世在国葬之后的第一次早朝,亲手把苏昕昱抱上了那象征皇权的龙椅。
至此,苏世的传奇仍未完结。苏昕昱到了亲自掌权的年龄,作为摄政王的苏世干脆地放了权,再次请命戍边。四年来从未回过京都,直到苏昕昱独宠展容的这一年冬。
展容感慨地合上声情并茂文采斐然的《睿王传》,小日子从宫外走私进来的市面畅销书。据说,因为睿王爷的突然回京,之前《容妃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独霸书榜第一名的状况已经受到了严重打击,目前已经快被《睿王传》赶超。“小月啊,你说睿王爷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奴婢不晓得。小时候听老人讲故事,睿王爷在胡番人的眼中,曾经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据说我族的第一美女都曾迷恋过他好长一段时间。”小月手上的活计慢了下来,一脸神往,“他有宛若天神一般的容颜,那火红的战甲是被夕阳浸过的火红;他的手上有着谜一样的神弓,当他眺望远方之时,连那最羞涩的月亮都会为他绽放出笑容……”
展容仿佛在眼前看到了自己那热爱摇滚的姐姐提起林肯公园提起皇后乐团时,那恬静而美丽的花痴模样……小心翼翼地在小月眼前挥挥手:“你吟唱的是?”
“当然是老人家唱给我听的歌谣喽。据说是族里最厉害的吟唱诗人写给睿王爷的呢,可是被睿王爷无情地拒绝了。”小月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但是,自从我族嫁给先皇的丽公主薨逝,睿王爷就没再给我族君臣好脸色。四年前,睿王爷重回驻地,处理边境争纷毫不手软,大大小小的仗打了近两年,胡番王室毫无办法,只好把主子您送来和亲。睿王爷态度强硬,毫不退让,后来,还是陛下心怀天下黎民,接受胡番示好,平息了这战火……”
展容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小月,原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看来丽公主跟睿王爷之间肯定有着不能说的秘密,才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可是,薨在自家王宫,又不是胡番,睿王爷凭什么因此跟人家交恶?难道丽公主之死竟是胡番所为?那胡番的目的又是什么?先皇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小月喝完一杯水,见主子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由奇怪道:“主子,您当初说忘记了所有事情,还说什么都不想记起来,不让我告诉你。现在又让我把所知道的睿王爷的事全部告诉您,您这是……”
展容学着苏昕昱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小月对主子的故弄玄虚表示无奈,望了望天色,站起来收拾针线:“主子,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今日摆在哪里?”
展容原地做了几次高抬腿,穿得太厚做这个动作实在是困难:“帮我把那件大衣拿出来一下,我去找陛下,一起吃。”
苏昕昱头都没抬,敢这么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还把冷得掉渣的手捂在自己眼上的人,根本不作他想。“手怎么冰成这样?出门没有揣个暖炉么?之前给你的那个小小的,拿在手上又不重。”
见那谁一点情趣都没有地直接拉下自己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展容心里有点儿小生气。可是,那谁一边儿唠叨一边儿解开龙袍前襟儿的盘扣是什么意思?虽然自己是不介意在这里那什么啦,印象中那谁不是从来不在床上以外的地点办事么?“苏昕昱,还是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