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袁天纵早已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立刻发作的原因。转头看见陆敏行白白的脸上鼻尖红红的,连外套也没穿,有些瑟缩的样子。男人立刻将手中的纸盒交给他拎着,接着牵起自己身上的长大衣将他罩在怀中,“赶快回家,你冻得跟冰棍似的。”
有了袁天纵亲自买的蛋糕,还有卿姨特地为他煮的长寿面,陆敏行这辈子总算正式过了一次生日。因为看刘芝萍有些兴奋过头,担心她又发病,陆敏行服侍她吃了些药就打发她回去睡了。
“你都二十九了呢。”刚才袁天纵喝了点酒也有些兴奋,用食指挖起一小块蛋糕上的慕斯点上陆敏行的鼻子,又笑嘻嘻凑上去舔掉,还故意咂咂嘴,“敏敏真甜。”他根本忘记了自己一点都不爱吃甜食,心里想的是不管他是二十九还是三十九,哪怕到了九十九,自己也一样会宠着他。
陆敏行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环上他结实的腰,闭上了眼睛,偶尔任性地放纵自己享受一下这个人的体温——他恐怕会永远记得这个生日。
二十九岁,再过一年,自己生命中有他的日子就要占了二分之一——人生究竟能有几个十五年?陆敏行知道就算将来袁天纵终于腻了自己,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和耐心再跟别的人磨合生活,即使将来难免会孤独终老,他也没什么好怨的。
大概是因为陆敏行的反应,袁天纵的吻来得又重又急。两个人一边接吻一边脱衣服,知道陆敏行不喜欢在客厅,袁天纵把他带进卧室——这几天他忙疯了没有出外去打野食,陆敏行又意外地热情温顺,这样好的气氛他完全没有理由压抑自己。
靠在床头仰高脖子,陆敏行献祭一般地任由袁天纵吻了个遍。
“怎么又瘦了……”袁天纵含含糊糊地抱怨,他对这具身体的熟悉更甚于陆敏行自己,每一处都是他最宝贝的地方,“以后多吃点。”
严格说来陆敏行并不是个会玩花样的伴侣,甚至不够热情不够主动,他在床上惟一的长处是十分认真和极度的配合。每次看到他专心致志地取悦自己,袁天纵全身的欲火都会蹭噌直冒。抓住他两个人面对面地搂在一起,陆敏行湿濡的舌头立刻吸附在袁天纵的颈侧和耳朵,舔舐吹气。
“就你这小模样儿,还想去找女人。”袁天纵被他伺候得兴起,伸手拧了拧他的耳垂。
陆敏行不理会他的调笑,仍旧认真地趴在他的胸前舔吻他的喉结,啃啮他胸前的乳珠,一直到坚硬的小腹,袁天纵的双手则在他挺翘的双丘上重重地爱抚。直到两个人都受不了了,袁天纵这才起身扶他坐好,陆敏行分开双腿对他打开毫不设防的身体,拿出保险套和润滑剂,一脸认真地做着准备,看到他这个样子袁天纵早已经忍耐不住。
“小混蛋,勾引谁呢!”
袁天纵咬着牙抓住他的手放在戴好套子的阴茎上扶住,一口气塞入那个几乎是饥渴的后穴中,耳边随即传来一声略带痛苦又拼命压抑的低吟,接着一双手便温驯地圈上他的脖子,怀中的身体渐渐放松,缓慢地上下起落,两个人相连接的地方时紧时松地调控着节奏,直到蒸腾出汗水。
将陆敏行脸上痛苦与欢愉的表情全都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那微颦的眉头和轻启的双唇都是他的最爱,袁天纵忍不住贴上去吻他。
这种体位从来都让袁天纵感到既喜欢又不够。他喜欢陆敏行那副认真投入的样子,却又受不了这慢火烹炖的煎熬。通常他都会在中途突然采取主动,激烈而毫无节制的动作不过是为了逼出对方让人心旌荡漾的呻吟和尖叫——陆敏行只有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哭泣求饶,他会用让人酥软的声音说不要,说求求你,说敏敏不行了。
他越是这样示弱,袁天纵反而越是想要狠狠地干晕他,陆敏行发现这个规律之后,每次又想求饶又不敢的样子,也让袁天纵难以自持,欲罢不能。
那次他们做了很久,直到陆敏行求饶喊哑了嗓子。不知道几次的高潮让他到了最后只能伸着脖子,却完全叫不出声音,眼前昏昏沉沉的恍惚不定。其实就连袁天纵自己也觉得太过了,最后一次射出来的时候他亦几乎无法控制分寸,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袁天纵是真心觉得他只要有敏敏就足够了,外面那些野草闲花通通都是浮云——因为他已经快被怀里这个小磨人精榨干。
第十九章
因为逼近年关,美容院洗头房之类的地方生意都普遍比较好,再加上栾惠茹又是熟练工,陆敏行很快帮她在附近小区的女士会所里找到一份包吃住的工作。
这份工作虽然工资比较微薄,但糊口是绝无问题,最好的还是这个高级小区的进出制度极为严格,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不必担心栾家父子会找上门来闹。
“你在这儿先做着,以后找机会念点书,你年纪还小,不要荒废了。”陆敏行将她安顿好,又给了她一些钱傍身,“有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
栾惠茹千恩万谢,想到从今以后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又有些害怕,她抓住陆敏行的手可怜兮兮地央求:“敏行哥哥,我会好好干活的……你有空要来看我呀。”经过这场变故,她已经将陆敏行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
“别怕,我不会不管你。”陆敏行拍了拍女孩的肩,“没事的,放心。”
过春节的时候陆敏行发现袁天纵不像以往那样,大年初一会到他住的地方来看看。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向来不过问袁天纵的事,只是自己做的那一桌子菜却不免是浪费了。
“袁先生很久没来了啊……”
陆敏行收拾厨房的时候,刘芝萍飘到儿子身边,“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妈!”陆敏行皱眉,看来他和袁天纵之间的关系的确会对刘芝萍的情绪造成影响,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这么紧张,“我们没有吵架,袁先生只是忙。”
“敏敏……是不是想娶媳妇了?”刘芝萍诡异地嘿嘿一笑,“妈妈想看敏敏娶媳妇呢,生个小宝宝,你看,胖胖的多可爱。”
“妈……”陆敏行无力地收拾好洗净的碗。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又不好了。难道是昨天晚上跟惠茹一起过年三十,刺激到她了吗?
因为确定大年夜袁天纵一定会回家,又可怜栾惠茹无家可归,陆敏行特地带她和刘芝萍一起在外面的酒楼里吃了一顿年夜饭,之后还亲自将她送回住处。
刘芝萍的状况时好时坏,陆敏行和她说了几次栾惠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不过三个人一顿年夜饭倒是吃得挺平静的。因为是以前认识的人,栾惠茹也不怕刘芝萍是个疯子,反而觉得陆敏行照顾母亲十年如一日,是她平生仅见最好的男人。
“敏敏,你看到没有?那个女人又来害我了,我们要赶快跑。”不知道想到什么,刘芝萍突然激动起来,拉着陆敏行就走,“她就在大门那儿,就快过来了!”
“妈,不要怕,这里没有其他人,真的。”陆敏行无数次安慰神志不清的母亲,已经驾轻就熟,“你不是说过,这是袁先生的房子,没有妖怪敢进来的吗?”
刘芝萍对袁天纵的敬畏始于第一次见面,那时她总是偷偷问儿子袁天纵是不是会捉鬼——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又有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如果几天不剃须的话的确会有钟馗一般的惊悚效果。
“哦哦……”刘芝萍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我忘了,袁先生是不怕鬼的!”她拍拍胸口,一脸的如释重负。
“是啊,袁先生是不怕鬼的,你不要担心了。”陆敏行松了口气,带着母亲回房间,哄她吃药睡下。
窗外偶尔响起零星的鞭炮声,一眉新月静静地挂在青黛色的穹苍,在这万家团圆的夜晚,寂寞如潮水一般来而复去,拍打着只身躺在客厅沙发上的青年。
当天晚上袁天纵打开房门的时候,陆敏行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落地台灯在他瘦削的身躯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那微蹙的眉头立刻让男人的心尖莫名一痛。知道他这一整天都在等着自己,袁天纵突然很怀念当初会打电话询问他行踪的陆敏行。
其实那次对他发火之后袁天纵不是没有后悔,可他总觉得道歉什么的未免太矫情,也拉不下这个脸。原本以为这孩子受了点气不吱声,等事情过去也就罢了,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样,没想到陆敏行却将那个教训记了十年,就此对他的一切私事再不过问。有时候袁天纵都会忍不住痛恨他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不声不响,却戳心戳肺。
袁天纵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把那件小事记得这么牢。他甚至还记得陆敏行当时听了他的警告之后,惨白的脸和努力装作平静的表情。
原本他今天是不打算过来的,如果不是李中慧的母亲一个劲地劝他们尽快要小孩,让他极度厌烦——显然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多从袁家捞一点。
虽然玩起来是出了名的慷慨大方一掷千金,可是在这种金钱和权势的现实问题上,袁天纵向来心理阴暗,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除了跟了他十五年从来没有提过任何非分要求的陆敏行,他谁也不信。
快开春的时候陆敏行突然接到上级的指派,说是市委宣传部联合司法局每年组织的普法活动即将开始,希望在公检法系统中组织一批年轻的基层法律工作者去配合做一些工作,而且组委会那边点名要他参加。
陆敏行看了看关于自己那部分工作内容的日程安排,大概就是周末到中学去给孩子们讲讲未成年人保护和预防青少年犯罪的讲座,除了要占用一些休息时间之外,倒是问题不大。
“上次你做的那个电视节目,反响很好,那边可是点名要你去的哦。”施人杰对于有个这样出色的下属非常得意,“好好干,和市委的人关系搞好一点,不吃亏。”
“哈哈,我瞧他们是看咱们小陆卖相好吧。”苏月在一旁掩嘴吃吃地笑,“他呀,要理论有理论,要脸蛋有脸蛋,做这种装点门面的工作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你一定记得姐姐的教诲,只卖身不卖艺哦!”
“苏姐,注意胎教。”陆敏行无奈地制止她,虽然知道对方是无心的,但是他的脸色仍旧有些不自然。
任务下达的当天,陆敏行接到了一个电话,却是梅笑寒打来的,他说今年轮到他负责这个活动的统筹安排,问陆敏行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先和其他的成员碰一碰认识认识,方便以后展开工作。
听他这么一说陆敏行不能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陆敏行通常很不喜欢这种明显带着功利性质的宴席,觥筹交错之间全都是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表演的场所,明明根本不熟悉的人也要装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不过虽然他不喜欢,凭着冷静沉着的个性,仍旧能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其间,况且跟着袁天纵长大让他还练就一项在这种场合中立于不败之地的绝技,就是惊人的酒量。
虽然陆敏行并不十分喜欢喝酒,可却是个天生的酒坛子,别看只喝一点点就开始上脸,但是每次席上醉倒的人一定不是他。因为不想喝太多,所以他经常是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以避免一再被灌。
因为大都是年轻人,又并非正式场合,那种虚假的感觉倒显得不是那么严重,再加上梅笑寒在其间穿针引线,气氛搞得也算是不错,最后弄到将近九点才各自散去。
“小陆,喝了不少吧,我开车送你。”临走时梅笑寒叫住他——梅笑寒烟瘾挺大却滴酒不沾,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官场混的,这一点陆敏行的确感到很稀奇。
“哦哟,梅科长偏心啦!”一个检察院的女孩大概真的喝高了点,笑嘻嘻地同梅笑寒开玩笑,“他还没我喝得多呢!”
“呵呵,小陆是要做我妹夫的人,我这是身负重任啊。”梅笑寒四两拨千斤。
陆敏行听了嘴角一动,不过究竟是忍住了。走出饭店的大堂他才向梅笑寒推辞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谢谢梅大哥。”
“你别客气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梅笑寒望着他因为酒精而染上淡淡红晕的脸颊,双眸一沉,“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真的不用……”陆敏行对他的确有些头疼,这人是颗软钉子,而且似乎极其固执,让他很难办。
正在纠结中一辆豪华轿车停在陆敏行面前,他认出来这是袁天纵的座驾,不禁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来接他。虽然跟他报备过今天晚上有应酬,可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什么时候能散,难道一直在这里等着?
“上车。”
打开车门,袁天纵朝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陆敏行总觉得有些尴尬,只得对梅笑寒点了点头表示抱歉,上车坐在了袁天纵身边。
“走。”袁天纵示意司机开车,转头嗅了嗅陆敏行的脖子,“喝酒了?”就知道这种场合他免不了要喝一肚子,晚上袁天纵左右无事,便叫司机开过来接。
“一点点。”陆敏行不甚在意。
“那家伙拉拉扯扯的,想干什么?”总觉得那人怪怪的,袁天纵问道。
“他说要送我回去,我觉得不方便,没让他送。”陆敏行一向拒绝对不相干的人透露个人隐私,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并不光彩。
“离他远点,我看他不顺眼。”袁天纵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梅笑寒看陆敏行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嗯……”喝了酒坐在舒适的车厢里让人有些困倦,陆敏行没注意男人说了什么,只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小憩。
这有些依赖的举动让袁天纵立刻忘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偏过头亲了一下他微醺的唇。车厢宽大,两个人坐在后座中间隔着的距离有些远。怕他靠得不舒服,袁天纵索性将人抱到身边,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大手在他头上轻抚,有一搭没一搭地耙梳那柔软的头发。
第二十章
周末一大早,陆敏行就起床洗漱收拾。被惊动的袁天纵醒来才知道他今天要加班,一开始自然是老大不乐意,后来听说他是去学校搞讲座,立刻蹦起来,一定要缠着和陆敏行一块儿去。
“我是去给高中生做普法,你会觉得无聊的。”陆敏行见他那任性的样子,啼笑皆非,“那么多小孩儿,你去做什么?”
“我也要接受普法教育啊,陆法官嫌我老了不收?”袁天纵咬了咬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调笑。
陆敏行迟疑了一下,说心里话他是不愿意让袁天纵跟去的。这些年来他几乎从未在公共场合跟袁天纵一起露过面,因为他无法跟别人解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袁天纵似乎也不愿意带他出去见人,相反那些走马灯似的小情人们他倒是经常毫不避讳地带着招摇过市,且并丝毫不担心引来恶名昭彰。这些事情陆敏行即使不问,也偶尔会有个把对他示威的傻孩子故意主动来刺激他,到了现在他已经从当初的困扰不堪变得云淡风轻,反正自己和那些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袁天纵不知道陆敏行心中的想法,他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去学校,应该是在陆敏行高考之前,班上组织了一次家长会。一开始那孩子压根没打算告诉他,还是他无意间听徐薇薇和她妈妈说起这事才知道,回去问了他一句,陆敏行告诉他不用家长去也没关系,反正从他上学开始就没人管过这种事。
后来袁天纵突然在家长会上出现,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陆敏行旁边的时候,他看见那孩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地眨着,一副就快哭出来的样子。自己宛如一个拯救他的英雄,当时那种满足得爽翻的感觉让男人记忆犹新。同时袁天纵也没忽略外甥女和大姐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总之一场家长会之后整个袁家都沸腾了,也等于是袁天纵向家里昭告了陆敏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