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昊使上力,剑刃切入崇彪颈部此许,血汨汨流出。「谁始乱终弃?你在说谁?」
「我说的是蕙妃,你和她……」
「够了!」华子舟以虚弱的声音截断两人的争执。「勿再扯起往生者的丑事,别再谈了……」
话甫道完,华子舟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华子昊仰天放声狂笑,喝令两旁士兵:「来人,将华子舟与崇
彪关入大牢,明晨推出去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这还得了!崇彪望向倒地不起的华子舟,内心一股闷恨灼得内脏万般疼痛。他不明白,华子舟分明是个爱
国明君,仅管偶而会有身不由己的感叹与无奈,却也从未不顾政事、胡作非为,上苍竟如此残忍,给他安排这等悲惨
的人生结局?未免太不合理!
看着华子舟长大,崇彪打从心底深爱这个青年,即使上天不愿疼惜,他也要救他逃出生天。心意一定,崇彪趁士兵围
上前来时冷不防地发难,踢倒离他最近者,利用对方兵刀飞出之际,灵活地跃起,将被缚住的双手往刀刃靠去,绳索
应声断裂,随后他立即接住刀柄,以己为中心划上一圈,各个想靠过来的敌人全数中刀,惊愕与剧痛令他们仓惶倒退
。
崇彪图的就是这几秒空档,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背起华子舟,又自另一名士兵手中抢过另一把刀,边挥舞着双刀边往外
冲,赌上性命,杀出重围。
肩负心爱的人,崇彪满脑袋皆只想着要如何砍倒眼前的敌人,脱离困境。好不容易自宫内逃出,他选择前往距离最近
且又有马队驻扎的南门,杀至该处,夺得一马,赶紧策马破城门而出,也未曾注意方向,当下只想尽速甩开追兵,愈
远愈好。
狂奔一夜,当东方曙光微露,确认已无人追来后,崇彪才停下奔驰,慢步往前。环顾四周,始发现置身于不知名的山
林之中,除了偶有晨鸟啼鸣,静谧得令人怀疑自己究竟是尚在人世,还是早已成为步入冥府而不自知的亡魂。
随马蹄轻响,来到一条湍急溪边,眼前出现一间破旧小屋,搭盖的木材已有多处出现腐朽与坍塌,但勉强还能暂避片
刻,稍事休息。
栓好马,崇彪将华子舟抬进屋里,确认仍有呼吸,连忙为他解开衣裳,擦净腹部遭箭刺穿的伤口。幸好崇彪身为武夫
,熟知如何处理伤口,平时亦习惯随身携带创伤药粉,替华子舟甫了药,又喂他喝点水,见他脸色稍有好转,总算放
下心。一放下心,强烈的疲惫立时袭上历劫归来的身体,崇彪强打起精神到屋外巡过一圈,确定真无追兵,便回屋里
关好门,搂着华子舟,倚墙沉沉睡去。
第六十六章
再醒来,又是近晚,夕阳斜斜照入破屋里,暖醒瞌着的眼皮,崇彪睁开眼,便见怀里的华子舟正凝视着他。
「你终于醒了。」华子舟像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睁开双眼。」
「傻瓜,」崇彪轻抚华子舟的发丝。「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去向阎罗王报到。」
华子舟淡淡地笑,环顾四周,问:「这儿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会来到此地?」
「我也不清楚。」崇彪深吸口气,依然有些疲倦。「你在宫里昏迷过去,华子昊那王八羔子说要将你斩首示众,我费
尽九牛二虎之力突破重围,于南城门军营抢了匹马后只顾着逃,驰骋一夜,东西南北全混淆了。后见此处安静隐密,
又无追兵,便停下歇息。」
听完,华子舟静默一会儿,眉头深锁地问:「咱们还回得去皇城吗?或者,咱们还要回去吗?」
「你说呢?」
「朕隐微地有股罪恶感。」
「此话怎讲?」
「华国被占,朕被赶下王位,却反而莫名地轻松,彷佛卸下沉重的束缚。」华子舟垂下头,望着地面。「你说,是不
是很不应该?」
「因为……终于能好好做自己吧!」崇彪拍拍华子舟的背,像是在安慰。「不是人人都像华子昊那般觊觎王位,迷恋
权势。你一直想要的是凭自己的意志过生活,当不当皇帝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
「但是华国人民该怎么办?就将他们放着不管吗?」
崇彪沉吟半晌,叹着气回答:「我也不晓得,就算想再做些什么,也得从长计议才行,单靠你我二人之力,太过单薄
,成不了事的。」见华子舟依旧愁容满面,崇彪又道:「即来之,则安之,你先顾好自己,才有可能顾华国子民啊!
」
「嗯。」华子舟应完,默默地看向窗外垂卧西山的落日,像是陷入无名的沉思。
崇彪静静地陪伴华子舟远目彼端,天空染得橘红一片,偶有归鸟飞过,应是悠闲美景,此刻流露出的却是无垠的沧桑
与荒凉,昨日繁华今日颓败,世事多变得令人应接不暇,想来都要鼻酸。
华子舟又沉重地叹了口气,崇彪心疼地询问:「皇上,怎么了?可是饿了?」
「不饿。」华子舟摇摇头,自嘲地笑:「以后别再唤朕皇上,朕已不是皇上。」
「你都还以『朕』自称呢,却要我改。」
「朕……我一时还改不过,你少挑我毛病。」华子舟嘟着嘴,瞅着崇彪。
崇彪拨开散在华子舟额上的乱发,柔声说:「即使华国就此灭亡,不复存在,你依旧是我心目中的皇帝,我永远是你
的将军。」
「崇大将军,是吗?」华子舟因国事而起的哀恸似乎因崇彪的温柔而较为淡化,笑容终于少了点无奈,多了些宽心。
他伏在崇彪胸前,微笑道:「那么,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往哪儿逃?该去何处卧薪尝胆,暗策复国之计呢?」
「依我看来,天色将黑,地势陌生,不宜贸然而行。」
「留待此地也不知是吉是凶,瞧你全身无处不伤,没死,都算是种奇迹。」
崇彪拥紧华子舟,开玩笑地道:「我还没抱到皇上的龙体,哪会甘心赴死?」
「你就这么想要我?」
「是。」
华子舟直视着崇彪,一脸认真:「唤我的名,再说出你的诉求。」
崇彪扬起一抹微笑,道:「子舟,我想要你。」
还未收声,华子舟已然扑上吻住崇彪,双唇相贴,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欲望如干柴般轰烈燃起,一发不可收拾。崇
彪顺势压倒华子舟,索吻之际不忘为他轻解衣裳,正欲将上衣脱下,一阵冷冽寒风恰巧由外吹入,冻进骨子里,华子
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嗔道:「好冷呀!」
崇彪停手,将已拉下一半的衣服穿回华子舟身上。「要不穿着衣服就好?」
「就披着吧!」华子舟伸手欲解崇彪腰带。「你脱了这身盔甲,敞开衣襟,让我摸得着你的身体便行。」
崇彪听话地卸下盔甲,拉开衣襟,露出厚实胸膛,可惜好几道新近伤痕横跨其上,血已凝结,红宝石般攀在皮肉裂隙
间。
「看样子盔甲也挡不了刀剑。」华子舟倚上前,舔舐崇彪的伤口,腥味于嘴里散开,疼惜在心房里酿展。他幽幽地道
:「这些伤,莫非全是为了救我出城而受的?看得我好揪心。」
「还说呢!瞧瞧你。」崇彪双手捧在华子舟腰际,看着他腹部已包扎好的伤口,黑褐色的血仍点点滴滴渗出布层外。
「叫你回宫里找个安全角落藏身,你偏不,落得平白挨箭,肚子开花,要是五脏六腑跌出来怎办?」
「少胡说八道,箭那般细,伤口顶多这么点大。」华子舟比出小指头。「五脏六腑哪可能掉得出来?再说,倘若大哥
真与夏国勾结,我回宫里说不定反而凶多吉少。」
崇彪转了转眼珠子,道:「你这样讲倒也有理。」
「我中箭,你中刀,咱们不就扯平了?」
「都是你在说!」崇彪捏了华子舟的鼻尖一把,惹得华子舟咯咯地笑。他看着爱人的笑颜,忽地觉得有些心酸,道:
「咱们是不是死期将近,所以才选在此时此地缠绵?」
一段话挑得华子舟心头隐隐作痛,这破屋也不知能掩护他们多久,外头虽然安静,阴曹地府的索魂使者说不定早已在
窗边虎视眈眈。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主动诱惑崇彪共享敦伦,趁一息尚存时图个欢爱。是以他望向崇彪,深情款款
,以笑代泪:「无论生死,但求不留遗憾。」
崇彪笑了笑,低头再度吻住华子舟,缓缓下移至颈项、锁骨、胸前,万般柔情地呵护每一寸肌肤;右手小心翼翼地避
过腹部的伤,掌心往下腹处轻蹭,华子舟微微一惊,有股说不出的古怪欣快,当崇彪将手伸入裤里,指尖碰触私处时
,更是令他震撼,身体顿时火热起来。
第六十七章
「皇上,你脸蛋儿好红。」
崇彪在华子舟颊上啄了一啄,华子舟缩头,羞道:「都说别再叫我皇上了。」
「皇上也好,子舟也好,只要是你,就好。」崇彪攫住华子舟,轻轻磨蹭,掌心里的坚挺随温度提升,他忍不住拉下
华子舟的裤腰,欣赏起与主人同样俊俏的龙根,赞叹:「与你同浴多回,见你赤身裸体多次,唯有这次感觉最是真实
。」
华子舟敛起笑,正经地望着崇彪问:「以前当你是情如手足的朋友,对你毫无防备,又是同浴、又是共枕而眠,该不
会你对我意图不轨已久了吧?」
「这还用说吗?」崇彪低头,对手里的宝贝送上一吻。「平时是顾念君臣伦理,按捺着不说,真要承认,早在脑袋里
对你意淫了无数次,还曾趁你熟睡时偷偷吻你呢!」
「好哇,原来你平时为人像木头,全是故作老实,原来骨子里活脱脱是个色鬼!」
「到这地步了,被骂色鬼也心甘情愿哩。」
崇彪开始吮舐龙根,将整个前端含在嘴里细细舔弄,首度经历此番体验的华子舟禁不住出声吟呵,思考化做空白,身
子变成云雾,轻飘飘地,呼吸跟着急促起来,轻喘:「欸……要是早点发觉自己爱你,那该多好?」
「谁叫你要为鹤云仙倾心呢?」含吮的空档,崇彪不忘发发先前的牢骚。「还以为你此生非他不可,我一颗真诚守候
的心碎成千万片你都不晓得。」
「你不讲,我哪知道?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华子舟往崇彪头上敲了一记。「你帮我找鹤云仙的画,又毫无怨言地
陪我去见他,事事都依着我,鬼才看得出你的真心诚意。」
「因为爱你,所以想你幸福,你既然爱他,自是帮你与他凑成一双,难不成要拆散你们,再看你难过吗?」崇彪摇摇
头:「我舍不得也做不来。」
「瞧,都被你给宠坏了。」
「讲来讲去全是我不对啊?」崇彪一脸无辜地埋怨:「我爱着你好久,等得好苦,你才把视线从别人身上往我这儿挪
。你自个儿不也说要是早点发觉爱我,该多好?」
华子舟掩嘴而笑,坐起身,捧高崇彪的脸。「你又知道我说不定打一开始爱的就是你?只因你未表达心意,我只好转
移对象?」
崇彪也跟着坐直,双眼为之一亮。「真是如此?」
「我也不晓得哩。」华子舟笑着倚近崇彪,吻起他的颈子与胸膛,仿照崇彪方才所为,将手探入崇彪裤裆里,牢牢地
把将军的武器给抓出来。在手里掂了掂,又热又硬,于是他抿抿唇,弯身将崇彪纳入嘴里。
华子舟突如其来的逆袭,崇彪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但温润的舌正绕在敏感处盘旋,立时将他征服,仅能支支吾吾地
道:「呃,子舟,这种事该由我来服侍你……你怎么……」
「我让你爱在心里口难开,有苦难言,趁此时好好补偿。」华子舟不停舔舐崇彪前端。「况且,我也很好奇你这儿尝
起来是什么味道。」说完,又继续含吮,崇彪的欲火给挑逗至沸点,翻腾滚涌。
「啊,行、行了。」崇彪阻止华子舟的攻势,将华子舟整个人抱进怀里,先褪去他的长裤,再让他跨坐在自己的大腿
上。
华子舟疑惑道:「怎么啦?」
崇彪不语,兀自分开华子舟结实的臀丘,再将自己的火热顶在后庭入口。那瞬间,华子舟回忆起鹤云仙与盛德先皇于
床上欢合的画面,顿时脸红心跳,紧张中却夹带着些许期待。
「子舟,你慢慢坐下来。」崇彪一手扶着华子舟的腰身,一手握好自己的玉柱。华子舟顺从地往下坐,崇彪跟着挺腰
相迎,前端进了半寸。
「啊!」华子舟发出轻呼,皱起眉梢:「疼……」
「势子放慢一点儿……」崇彪将华子舟的腿分得更开一些,边教导华子舟坐下,边主动往内推进。华子舟咬着唇,忍
受着初次被贯穿的痛楚,好不容易到了底,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歪头靠在崇彪肩膀上吁气。
「感觉如何?」崇彪关心地问:「还疼吗?」
「不那么疼了,但身体里被你给撑着,涨涨的有些怪异。」华子舟下巴依旧抵在崇彪肩上,双手散散地绕着他的脖子
。
「你只管放轻松,坐着就好,接下来由我来做。」崇彪捧着华子舟的臀,开始缓缓退出。
感受到崇彪的移动,牵引出些微的疼痛,华子舟掐着崇彪的背,嗔道:「放着好好的,何必又拿出来?你动了我就疼
啊!」
「等会儿就不疼了。」崇彪小幅度且缓慢地进退,华子舟紧抱住崇彪雄厚宽阔的肩膀,像是这样能够分散一些疼痛感
。但正如崇彪所言,来来回回地磨了几趟,疼痛感渐渐逸失,取而代之的是种无以名之的欣悦感,像初饮烈酒时辣舌
烫喉,之后却会回甘一般,当崇彪于他体内运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且深浅距离变大时,浓浓的欢愉蔓延全身,流窜各处
,让身上都沁出汗珠,好似快感的结晶般悬在肌肤表面。
崇彪啜着华子舟的汗水,下身不断抽送,享受着爱人完整且暖热的包覆,有感而发地道:「子舟,我等这一刻,等好
久、好久了啊!」
华子舟根本无暇回应,他听话地跪坐于崇彪跨间,体验崇彪由下往上的冲撞,速度时快时慢,进退时浅时深,力道时
重时轻,每一击都碰撞出无尽的欢喜,他除了呻吟与喘息之外,再无心力顾及其他。
夕日早已隐没山中,屋内二人毫无所觉,炽热缱绻锻链出暖流,驱离逼近的寒冻。甜蜜的喘息回荡缭绕,汗水涔涔而
流,溽湿坚坚相贴的身体,喜悦由难舍难分的结合处泉源般涌出,深情在互扣的十指间流动传递,不过片刻光景,恍
如到极乐世界踅了一趟,永难忘怀。
正当两人同抵巫山顶巅,还沉浸于激情的馀波荡漾,急促纷乱的马蹄声忽地自远而近,伴随数不清的人声及火光摇曳
。崇彪匆匆抽离,站起身向外望,赫见数百名兵马已包围此地,鼻上裹着膏药的符仲全与华子昊、华子然骑着马,于
最前头领军,趾高气昂,面色骄傲不已。
第六十八章
「华子舟、崇彪,我知道你们躲在破屋里头,看你们是想有尊严的走出来受死,还是要当缩头乌龟,等我们进去将你
们乱刀砍死!」
华子昊语气里带着异常的兴奋,彷佛已大获全胜,扬武扬威地挥着刀。
「怎么办?」华子舟和崇彪匆匆忙忙地穿好衣裤,相视而问,彼此眼里都掺杂无助与失望,再怎么也没料到这份安心
如此短暂,连一天光景都不到,自天堂坠落地狱,鬼门关近在咫尺,只差没踩进去。
眼前情景看起来,要不要踩进去,似乎也由不得他们自己作主了。
「我们出去,看是否还有情可讲罢!」华子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抱任何希望,他很清楚华子昊等人要的就是他的
命,拔的就是他这颗眼中钉。
「那不如我打头阵,或许能再杀出一条血路也说不定。」崇彪拾起放置地上的刀,表面上壮志凌云,然而他比谁都知
道伤痕累累的自己即使再战,也不长久,何况敌人有数百之多,安然脱身的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