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儿子不想说,孟母也不再问了,她也只是顺带提提。
「是啊……你爸那处我来搞定……不过啊……以后不能再不开心就直接玩消失……你都不知道这几年……妈多心酸啊……好好的儿子……就这样没了……幸好你回来了……」孟母低头抹眼泪。
「妈……」孟子也觉得不好受。
「你喜欢,妈也不说甚么。不过不是妈长气,可是无论跟谁相处也好,情这一个字,是最为耗不起的。别看杜南对你好,你也不能持着他宠你就任性。不然耗着耗着,到最后真是甚么情份也没有了。」孟母语重心长的说:「而且我看了一天,杜南这个人看着是不错。可是到底社会经验比你丰富,你也要长个心眼,不是说防着他,但是至少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故意一顿,露出些许不安:「妈妈爸爸也没甚么本事,但护着你还是可以的。」
孟子心中酸涩酸涩的,要是这一番话要是在五年前听到,孟子恐怕真的会崩溃大哭。现在内心虽然不能说平静,却至少能自抑,所以孟子也只是露出了苦笑:「妈……我会的……」
「那就好。」孟母也不再多说,再说下去就要变成了挑拨离间。自家的儿子心眼实,人也单纯,唉,真的很不放心……
「妈,我们回去吧,不然爸爸不知要怎么想了呢……」孟子收拾心情,努力笑着说。
「唉……」孟母摇摇头,让孟子挽着回到病房内了。
「你们母子出去聊甚么不能让我知道啊?」孟父咬着苹果,不满的说。但心情看上去愉快得多了,至少没有再闪避孟子看过来的眼神,虽然也没有跟他说话,态度却随和了很多。
孟子不禁觉得杜南真会哄人,连爸爸也被他哄得妥妥的,没有半点生气。
「只能你们爷
们聊得爽快,不能我们母子说悄悄话?」孟母不以为意的说。
孟子默默地想,自己好像不被母亲算是爷们了……?
「咳……」孟父也承认刚才是兴奋了点,一时不察就拉着杜南说个不停,而杜南也好脾气的应着,感觉就像多了个儿子似的——呸呸呸,他才不承认呢。
「伯父对中国的知识真渊博,如果以后还可以继续听就好了。」杜南捧了孟父一句。
「哎……」孟母自然地拉着他说:「以后你当是自己家就好了,不要叫伯父伯母了,太生分了,你就叫爸妈吧。」——思维跳跃到令杜南也傻了眼,也别提孟子了,一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正在喝水的孟父喷出水,猛的咳了起来——这个女人在说甚么话?
82、父与母爱(五)
孟父没想到一个恍神,孟母就直接认下了杜南这个儿婿,还让他改口叫爸妈。他直觉认为孟母跟孟子出去谈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让到孟母改变了想法,居然认同了杜南。
虽然心中不满,但对上了孟杜怯怯的、带着祈求的眼神,孟父最终只是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想当我儿子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变相承认了杜南的地位。
杜南眉开眼笑,顺口叫了孟父一声,再捧了孟父一句:「爸爸知识广博,我还有得学呢。」
孟子悄悄地对杜南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你也太会拍马屁了。
好死不死的让孟父瞥到了,原本孟父被一声爸爸雷得焦了呢,正在尴尬,当下便立即喝道:「孟子!你这是甚么表情?我是这样教你的?没礼貌!」这一句话分明是用以转移话题,不想和杜南搭话。
孟子吓了一跳,往杜南身后一缩,用杜南挡着孟父刺人的目光。
杜南打圆场:「爸,小孟这样才可爱呢。活泼点才像小孩嘛。」虽然孟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
孟父忍不住抽抽嘴角,顺口的一答:「还小孩?他都多大了……」二十多岁的人,就算脸长得嫩也不能伪装是小孩的。
他老脸一僵,发现自己居然应了杜南,只好装作不知道,别开脸。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孟父还是真的被杜南劝下来了,最后脸色也好了一点。毕竟是自家的儿子,心中自然也是疼的,就是不懂表达,两父子的关系才会弄得这么僵。
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孟母在心中暗点头,看来有杜南在,的确可以缓和不少气氛。以往一直是由孟母扮演这个角色,但往往会让孟父骂是慈母多败儿,最后变成两个人的吵架。
现在杜南毕竟不正式属于这个家的,又是孟子未来的依靠,所以孟父口气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三分软和,再配合杜南谦和的态度,一场争吵顿时化为无形。
杜南笑说:「多大了也是爸妈的小孩、心肝,这和年龄没关系。」
孟父又哼了一声,但神色却是愉悦了不少,让到孟子大感惊奇,杜南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爸哪时会这么好说话了?往时他这样说时,那一次不是被他扁一顿?
偏心,赤裸裸的偏心!
「爸妈,医生有说爸何时可以出院?」看着孟父不想再理睬他,杜南把话题不动声色地带开,顺便展开一个新话题,引诱孟父说话。
「哼,那种黄绿医生,为了赚多几分钱,硬是留我在医院。」孟父不悦的说:「我根本没病!」
「别听他的。明明是熬坏了身体,人家医生让他留院养病的。」孟母皱着眉尖,瞪了丈夫一眼。
「养病也可以回家养吧?留在医院内始终还是太多细菌啊。」杜南摇摇头,不赞同的说。
孟父心中一喜,认同的说:「这才是话!」
孟母叹了一口气:「原本也是,可是你们爸一回家就挣扎要去上班。就是卖命都没他这么拼。已经是第三次进医院了,医生怎么都不愿意放他回去。」想到丈夫以工作麻醉自己,孟母不禁觉得心疼。但又想到此时孟子回来了,想必丈夫心中也好过一点吧?
「这……」杜南皱皱眉头,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那倒不好劝孟父回家……
「我只是回公司处理一些手尾而已。」孟父不自在的动动身:「算甚么上班……」至于三进医院,孟父表示那只是一时不适而已。
「爸,你别逞强了。」孟子站了出来,皱起眉头:「身体都这么差了……」他心中又有几分心酸,自己这七年来居然没有尽过孝,连父亲身体变差了也是杜南告诉他的……没了杜南……恐怕他还在幼稚地纠结自己的过去吧……
「兔崽子,你以为我是为了……」孟父气极骂了一句,但很快便觉得自己正在示弱,立即闭嘴了。
「爸,我去问问医生,始终还是家中好,住医院郁闷!」杜南说了一句,然后推开房门,左望右望,往右边的电梯走了过去。
「连杜南也懂得关心我。」孟父瞥了孟子一眼,意思是你连杜南都不如。
孟子缩缩肩膀,心想:爸爸你这么凶谁敢关心你啊?只有杜南那个敢死的……
「好啦好啦,宝宝都回家了,就别再吵了。」孟母打圆场。
一时间,病房内竟然寂静无话,孟子畏惧孟父,所以一向在他面前都不敢多话。而孟母却是有点心事想着,所以也没有说话。孟父也不是多话的,之前杜南能逗到他说这么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静静的,渐渐地孟子觉得浑身不自在,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像有蚂蚁似的不时动来动去。
「坐好!」孟父看得心烦,猛地一喝,顿时孟子就僵住了。
孟母也从思绪回过神,习惯性地驳了一句:「宝宝也没做甚么,怎么又骂宝宝了?」
孟父想要说甚么,突然咔嚓一声,杜南走了进来,一边说:「爸、妈,我问了医生,明天再观察多一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爸要再照一次X光。」
孟母一喜,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那可好!我们明天就来接你爸回去。」
孟父在医院住了几天,也觉得又闷又腻,恨不得回家才
好。当下也微微的笑着对杜南点点头。
孟子跳起来说:「那就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孟父难得没有反驳儿子的说话,脸上挂着的笑容反映出他的好心情。
「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洗一澡,把医院不干净的细菌都洗掉!」孟母念着。
「爸,先吃点东西吧。明天再带你去吃一顿好的!」杜南笑着帮孟父倒了一碗粥。之所以不第一时间给孟父吃,是想着孟父应该在医院内用过餐了,所以这碗粥刚好可以留待晚一点当午餐吃。
「很香。」孟父尝了一口,赞了一句。吃了妻子二十多年的饭菜,显然眼前这锅粥不是出自妻子的手。
「爸喜欢就好了。」杜南开口闭口也是‘爸’,目的就是为了让孟父习惯,虽然孟父至今都没有正式地应过他一声,但杜南相信只要有恒心,铁柱也可以磨成针。
「这可是杜南今早起来煮的。」孟母笑着证实了孟父心中的猜想:「杜南可乖了,宝宝还在睡觉时他就起床锻链,打拳也是有板有眼的。」
孟父瞥了杜南一眼,不说话。
杜南下意识板直了腰,脸上更是挂着恳切的笑容。
孟父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转了话题说:「出院后我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
孟母立即皱眉叉腰:「你说甚么?!你敢回去我就直接让医生继续关你在医院!你公司有甚么好的,人都生病了还不放人,干死你吧!」
孟父头痛地说:「那些手尾只有我知道怎么处理……」
「要不这样吧,爸你应该有下属、助手之类的人帮你忙,对吗?」杜南假惺惺的问,事实在调查报告中已经把孟父基本资料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总要装装不知道的。
「……嗯。」孟父虽然对于那个称呼不太感冒,还是应了。
杜南暗自为自己打气,依然笑着建议:「那就简单了。爸,你让他们来家中,然后教会他们,有甚么不懂他们也可以打电话回来问你吧?这样就不用奔走累坏了身子。」
孟父沉思了一会儿:「这……」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其实之前孟父也想到这方案,可是基于怕教会徒儿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才没有实行。不过现在宝贝儿子都回来了,那份工就算没了也没所谓,反正他的储蓄都够自己和妻子吃到老了。
辞了工还能在家中教好孟子,那么轻浮像甚么话?!孟父越想就越满意,不禁点点头说:「这个方法好。」
可怜的孟子还不知自己悲惨的未来,反而真心为父亲高兴:「这样爸爸就可以好好在家中休息了。」
孟父瞪了他一眼,孟子又缩回杜南的身后,‘瞪无可瞪’之后,最终还是放过他了。
杜南无形中为到孟子挡去了不少利光,依然腰骨挺直,在孟父审视的目光下巍然不动。孟父心中暗赞他的沉实,更为痛恨孟子的轻浮,立意要为儿子去掉那身跳脱的气质!
「那就照你意思做吧。」孟父对杜南说。
「秋红,你借你的手机给我。」孟父的手机在入院后已经太久没有充电而关机了。
孟母点点头,递给他一部小巧的手机,还体贴地带着杜南和孟子离开:「我们去帮爸爸添点热水,宝宝你去厕所加水,把花整理一下。」
「好。」孟子接过花瓶,点点头,走出房间后便和孟母杜南分开。
杜南帮孟母拿着水壶,说说笑笑的往餐厅处走去。
83、父与母爱(六)
次日,孟父便办理出院手续,迅速地搞定了后,自此孟子的灾难便开始了。
吃饭时,孟子夹菜,猛地被骂:「吃得这么猴急,赶着去哪?没规矩!妈妈要吃你不会先让她夹吗?争争争,甚么都争先!争这么多有甚么用?」
孟子只能委屈地默默收回筷子,光吃饭。还是杜南见着他实在可怜,不时帮他布菜,这样才没有饿着。
或者是在看电视时,孟父又看不顺眼了:「坐没坐姿,站没站姿。整个人都摊在沙发上多难看!」其实孟子只是坐得随意了点,也没有到摊在沙发上的地步。
于是孟子默默地坐直身体,挺直腰,没看一会电视觉得腰酸骨痛,立即借口工作逃回房间。
最惨情是孟父连性事也要管,依他说是要节制,最好每星期多少次等等,还引用专家的说话,为此更使开了孟母,跟杜南和孟子来一次长谈。
这下子连杜南也觉得尴尬,只能嗯嗯的应了几声。不过他内心觉得温馨,所以也不介意孟父如此干涉,只看成了是父亲式的关怀。
倒是孟子却是恨不得泪奔了,多苦逼的生活啊!连爱也不能做!
孟父越是和杜南相处下去,就越看不起自家儿子那副模样,对比起杜南,孟子的缺点彷佛比放大了一般。以往只是不顺眼,现在更是恨铁不成钢!
因此孟子干甚么也能给他在鸡蛋内挑出骨头,让孟子大喊这日子没法活了。
杜南倒是如鱼得水,虽然孟父面对他时还有几分不自然,不过现在他称呼孟父为爸爸时,至少会得到一声嗯!
他觉得很满足了,也深感孟父的不容易,毕竟要扭转他一直以来的观念,当中所受的冲击,本人绝对不会比外人少。所以能有一声嗯,杜南也觉得满足,更是加倍的孝顺孟父,让孟子在晚上时戳着他的手臂阴声怪气的说:「拍马屁很高兴吧?你去当我爸儿子算了!」
「别乱说话。」杜南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板起脸。
「连板脸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啊啊啊!好难过……!」
不管孟子怎样做,孟父都看着不满意,随着孟父的下属渐渐掌握了孟父的技术而不再时常打扰孟父后,孟父的时间便骤然空闲了起来——有更多时间挑剔孟子了。
「受不了!南,我受不到啦!」孟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哀号着:「我不要再出去了,你把食物送来我的房间吧!我决定以后就宅在房内!做闺秀!出去又要被骂,吃饭又要被骂!到底我是不是我爸的儿子啊!?怎么我觉得他对着你比对我的更亲!?」
「说甚么呢?」杜南好笑地拍
了他的屁股一下,拉起他吻了他的嘴一下以作安抚。
「真的,你不觉得难受死吗?哦~你当然不难受了,受挑剔的是我!」孟子把脸压在枕头内,闷闷的说:「甚么都是杜南前杜南后,你干脆做他儿子得了!啊啊啊,我不活了我……!」
杜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躺在床上,搂过孟子的腰:「如果你觉得难受,那我们搬回去家中吧!虽然离这处有点距离,不过要是你开车的话也不过是一小时的路程。」
孟子一喜,尔后又闷闷不乐的说:「我宁可坐计程车!」开车甚么最讨厌了……
「好好,坐计程车。」杜南应着。
「那你快去跟我爸说,我们明天就搬!」孟子兴奋地摇着杜南的手。
杜南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事怎么可以由他说?不过看到孟子扁了嘴,瞪着他满眼都是哀求,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吃晚饭时我说吧。一切有我。」杜南轻力地捏了捏孟子的腰,觉得这段日子恐怕孟子不太好过,整个人都清瘦了一点,腰上的肉都没了。
「嗯嗯!」孟子点点头,反手抱着杜南蹭了蹭,当是答谢他的礼物。
「你啊……」杜南无奈,但最终还是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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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也是由杜南与孟母一起煮成,而孟子则在厨房打下手——这是为了避开孟父,不然他一定在房内玩电脑或者在客厅看电视。
「杜南啊,你来了后,宝宝乖了很多。」孟母似笑非笑的看着帮忙捧菜出去的孟子,在以前这个大少爷只会帮忙摆摆筷子,然后坐着等吃。
「怎会呢?小孟本来就很好。」杜南笑一笑,把汤放在桌的中央。
一家人吃饭不过四样菜,每个人拿一样,杜南再把剩下的捧出来,孟子负责添饭,很快便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