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生煎包子

“没关系，我不怕吃苦的。”

苏染急忙解释道，“今天上午，我去销售部。觉得那里很有活力，很有挑战性。我想从最艰苦的地方开始学习，希望大哥可以成全。”

耿鸿陵闻言，后背靠在皮椅上，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那好，你准备什么时候上班？”

耿鸿陵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明天我就去。”

苏染兴奋地说道，没有察觉到耿鸿陵眼底闪过不明的神色。

“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上班。我会跟人事部招呼一声，你但凡累了随时可以休息，加班什么的也不准勉强……”

“我……好吧”

苏染刚想辩驳，不想做有优待的空降太子党招同事话柄。随即想到他今天一去公司，耿家三少的身份早就众人皆知，而且耿箐这身体确实和过去自己那铁打似地不一样，只等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二哥他，为什么不回来住呢？在我生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苏染有些“失落”地问道，“我本来以为二哥是不在本市，所以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不过他既然正常去公司上班，就说明这段时间他没有离开。既然如此，为什么二哥不回家来住，也不见他来医院看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二哥？”

“你想太多了，你二哥最近忙，不回家也是一时的，你不要多心。”

“可是大哥……”

苏染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耿鸿陵打断。

“行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既然你准备明天开始上班，那就早点回去做好准备吧。”

看到耿鸿陵又埋头办公，知道话题无法继续，苏染无可奈何地退出了房门。

“看来，耿家的兄弟果然不睦么……”

靠在门外的墙壁上，苏染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

“那是豪门恩怨，还是其他的原因呢？”

第十二章

耿三少降临销售部的消息果然不胫而走。

被笑的谄媚的人事经理带入了销售部，苏染边做自我介绍，边观察同事们各色的眼神，有吃惊，有不屑，有羡慕，有无所谓，更多的是看好戏的表情。

哎，空降兵的待遇就是这样吧……

看到过去并肩战斗的伙伴们用一副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苏染一阵无奈。

不知道耿剑宁有没有收到消息，整个上午都不见人影。

苏染无所事事地渡过了一个无聊的上午。

秘书丽莎也不知道要有什么工作交给整个楚楚可怜的三太子，只好让他先坐在原来“苏染”的位子上，交付了些公司历年的资料给他参考，便回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本来应为三太子驾临的办公室在经历的最早的热闹的喧哗后，大家都各就各位，自己忙着手里的活儿。

苏染本来就在耿氏集团工作了五年，这些销售部的资料其中有不少就是他本人做的，自然也没心情看这些无聊的东西，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总算熬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睡了几个钟头的苏染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办公室里人都已经走光，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起过去每到中午时分，一群同事早早就计划好了今天去哪里换口味，然后倾巢出动的时光，再看看现在自己形单影只，真是让人心情低落。

不想自己最后只能再沦落到和大哥一起吃饭，苏染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打发午饭，却看到此事耿剑甯单手插着裤袋，正从外面走进来。

“二哥，你来了啊。”

苏染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边因为熟睡留下的口水。

“你怎么在这里？对了……我一上午去接待政府的官员，忘记你今天要来我部门报导了。”

耿剑宁皱眉，走到了苏染面前，“怎么没有去吃饭呢？”

“呵呵……睡过头了。”

苏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道，“不如二哥和我一起吃吧？我……恩，刚刚来公司上班，还不知道这里附近有什么饭店，不如二哥推荐一下？”

说完，苏染暗自对自己吐了个舌头——要知道这里方圆五公里内所有能卖吃的东西的地方，都被苏染这些年走了个遍。

“你……你去找大哥一起吃吧。”

没想到耿剑宁居然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自己，而且作势要走，苏染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耿剑宁的手臂。

耿剑宁眼神复杂地回望着比他低了一个头的苏染，无奈地叹气。

“算了，你跟我一起出去吧，反正我也没吃。”

走在耿剑宁的身后，苏染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背影，不禁疑心四起。

这个耿剑甯，对耿箐的态度也太奇怪了，说是亲人，却不像耿鸿陵对自己那样亲密，眼神中那份明显的疏离昭然若现……

苏染虽然之前和这个男人交往了五年，却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他的亲人和私事，如今来看耿家绝非表面上那么平静。起码这兄弟三人之间，间隙之大，连他这个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耿剑甯会像耿鸿陵上次一样，带自己去哪家高档的餐馆用餐，没想到耿剑宁他居然只领着自己来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小巷里，走到一家不起眼，却是门庭若市的家常菜餐馆。

午市时分，店内人头攒动，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下的位子，苏染两人急忙坐下。

“这位先生从没见过啊，是新来附近上班的？”

热情的大婶上前招呼。

苏染尴尬地笑笑——他换了个皮囊，难怪老板娘都不认识他了。

两人点了菜，面对面的吃着，背后是嘈杂的人群，只有他们这桌吃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倒真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

一餐用毕，耿剑宁掏出手绢擦了擦嘴，慢悠悠地问道，“怎么会想到来公司上班的？”

早就想到耿剑宁会有这一问，苏染将打好的腹稿托盘而出，耿剑宁虽然听的不甚满意，却也无法挑剔。

“对了二哥……”

苏染垂下眼睑，小声问道，“二哥……我现在坐的是苏先生的位子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休假回来，二哥你看是不是要……”

未等苏染说完，耿剑宁嗖地起身，面色铁青地抿着嘴，眼神中居然充满了怨恨之情，直瞪瞪地看着被吓了一跳的苏染。

“二，二哥，你怎么了？”

苏染本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耿剑宁居然如此激动，不由得更加怀疑。

“走吧！”

耿剑宁眉头紧锁，也不等苏染反应过来，便转身走出了餐馆。

苏染满心疑问地跟在耿剑宁身后，看着前头那个明显一声怒火的背影，不由得更为奇怪——为何一提起自己耿剑甯就成了这副摸样？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和自己的“死”会有什么莫大的联系么？

看着耿剑宁的背影，苏染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忽地，苏染停下脚步。

脚边，是一张黄色的纸片。

苏染弯腰捡起，对着上头的字微微发愣。

“百事屋……征信社？”

第十三章

走过堆满杂物的楼梯拐角，接着又是一条狭窄的走廊，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灭，苏染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一边抬头打量着每间房间的门牌，一边对着手中拿着的名片。

“1313室……在哪里呢？”

看着这实在有些过于脏乱的环境，苏染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里，怎么看都是一个居民住宅区吧？征信社会在这里面？

又绕过一堆瓦楞纸箱，那本来还苟延残喘着的路灯忽然“啪”地发出了一记爆裂似地的声音，接着就干净俐落地“油尽灯枯”了。

苏染虽然活了两辈子，怎么说也对死啊活啊的挺有经验了，偏还是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虽然是大白天，但这朝北的大楼里阴森森的透着古怪，如今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下，更是惊悚无比。

苏染当下“啊”地大叫一声，抱着脑袋就想往回跑。

“请让一下……”

悠悠地，苏染的身后传出一记低沉的男声。

苏染仿佛是被人点了穴似地，顿时呆呆里站在原地，身体僵硬的都能听见肌肉和骨骼摩擦的声音。

“哎……”

接着，又是一记哀怨无比的叹息声传来，接着，苏染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冰凉的触感，仿佛是从地狱里伸出的魔掌。

大白天的……见鬼了么？

苏染手脚冰凉。

感到身体被推到了一边，苏染瞠目结舌地看着一道淡色的影子从他的身侧闪出。

完了！我命不久矣！！

“先生，您站在这儿，挡着我的路了。”

一个身着白色长风衣的男人越过苏染后，缓缓地回头，刀削似的凌厉脸庞，衬着白到不正常的肤色朝色，要不是嘴唇上那淡淡的嫣红，苏染真的以为这个男人是鬼来的了。

那男人朝着苏染邪气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了然和戏谑的神色。

一道红霞飞上了苏染的脸庞，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苏染不好意思地闪到一边。

“你……”

那男人正要说话，突然苏染身后的房门被猛地打开，屋里的灯光泄了出来，一下子把走廊照的清清楚楚。

苏染这才看到原来男人穿的是医生的白袍，下身穿着黑色的卡其裤。灯光下男人的脸白的几乎都能反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也同样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染。

“死人脸，快走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从打开的房门里伸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是一个带着绒线帽的小男生。

“咦？”

那小男生本来还一脸凶神恶煞地正在对着看着像是医生的男人发飙，在看到一旁的苏染和苏染手中的名片后，双眼发光，几乎谄媚地笑着跳了出来。

“啊呀！是客人啊！”

那小男生冷不丁地拉住苏染的胳臂，就要往屋里拖，“快请进快请进！”

苏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他半拉半拽地眼看就要拖进屋子。

“哎，你……”

苏染正要反抗，就在此时眼角瞥到了那先前因为路灯熄灭，所以没有注意到的门上招牌——

一块用不知道什么地方捡来的烂木头做成的门牌，上书三字——百事屋。

小男生将苏染拉近屋子，一边用脚顺着门板一踢将门关上。

“客人，您坐啊！您等会，我去倒茶！”

男生将苏染拉到沙发边，硬按着坐下，然后就忙不迭地张罗着茶点去了。

苏染看着小男生就从客厅到后边厨房的一路，便踢到了不知道多少个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罐子和速食面盒子，接着一低头就看到了沙发边堆积如山的垃圾，不由地对此人由衷升起了一番难以言喻的钦佩——当年他家就算被耿剑宁称作是狗窝，也没有脏到这种程度啊！

钦佩管钦佩，苏染还是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悄悄地往门边走去——他是来请侦探的，不过看到这地方，再看看刚才那个里面的小男生……还是算了吧。

“哎，客人，您别走啊，有事儿好商量啊！”

那男生正端着茶走出来，便看到一声不吭已经准备走到门边的苏染，急的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飞也似地扑倒了苏染的面前。

苏染吓得往后跳了一步，那男生居然扑倒在苏染的脚边，拉着苏染的裤脚管不肯放手。

“别走，千万别走！您这儿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到，不管是帮你找走失的猫咪还是走失的老婆，不管是要跟踪还是抓奸，只要您开口，我们都可以办到……”

小男生几乎无赖地在底上撒泼，“求您了，我们这儿都三个月没生意。再没客人我都要去喝西北风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做单生意吧，价格好商量，真的好商量啊！”

“不是……不是我不想帮你。”

苏染用力地把脚丫子从那男生的怀抱中拉出，“不过我看你这里……真的有些不合适，不合适。”

开玩笑，他是来请侦探的，又不是来做善事的。虽然他苏染也苦过，知道这种日子多么地艰难——不过他这件可不是普通的生意，说不定要赔上身家性命。

他苏染上辈子虽然不能说是什么侦探悬疑控，但怎么说也是熟读了《名侦探柯南》和《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正所谓枚有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步——

如果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个怎么看都不怎么专业，怎么看都像个工读生的小男孩身上……

摇摇头，苏染毅然地将手放到门锁上，眼看就要开门。

“别啊耿三少，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把，其实我的能力真的很强的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小男生突然大叫起来，“耿箐耿少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说什么？”

苏染猛回头，一把从地上拎起烂泥似地小男生，“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哈……这个，因为我是侦探啊，所以知道您是耿少爷，也是很平常的么……”

小男生有些尴尬地笑笑，总算站稳了身子。

“你骗谁呢？”

苏染冷笑，“说，到底为什么？”

耿箐从来没有在社交圈中露面，这么多年来，唯一离开耿宅的机会只有住院或者检查身体的时候。他苏染在接手了耿箐的身体后，算上这次不过才第三回离开苏家大宅——这个小男生怎么会认出他耿家三少爷的身份？！

第十四章

“啊……我说我说。”

那小男生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也看到了啊，我这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连着几个月没有生意，我这不是还要吃饭么？于是……于是我就到你们耿氏集团去做工读小弟咯。您昨天来公司，在楼下大厅那边这么热闹……正好当时我也在场，所以就认出您了咯。”

苏染狐疑地看着那小男生一眼，虽然心中还有一些疑问，却也没有话可说。

“苏少爷，您别看我这里小归小，破归破，但是办事绝对有效率……要不是因为我还没有正式毕业，所以前段时间都不能好好经营的话，绝对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男孩踌躇满志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所以，您有什么工作，尽管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帮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是……么？”

苏染不置可否地笑笑，心中却升起了另一番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真的是这里的老板，而不是工读生？”

叹了口气，苏染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我姓乐，叫做乐然。我不是工读生哦，我真的是这里的老板来的。”

乐然坚定地说道。

“那么……乐然你现在还兼职在我们耿氏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