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来求证,还是来试探,或者……来施威,一切一切,都取决于如意的态度。
整个长乐王府有透着一种无以言喻的潮冷和阴湿,那个以阳光和开朗而着称的长乐王,府邸上如今却
不再春光融融,浸着暖意。
我的步子在空阔的长廊中响起足音,袅袅绵长,直通向甬道的尽头。似乎风魂紧跟着我,我微微皱了
眉,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环视四周,只见一条水罗色的红裙联袂,隐在云罗的暗处,似乎仍在昭示着亡者的云鬓花颜,倾国
倾城。
原来墙壁上挂着的,竟是戚夫人的残裙。玉璧清辉,似有厉鬼呼之而出。
我顿住了脚步,身后的十七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我心下挑眉,反而朝着更深处,行步而入。
劲风刮过,那条裙子飘摇着,在墙上投下斑驳的黑影。
尽头的大殿一瞬间都黯淡,门窗似被风带着瞬间闭合。那件罗裙却朝着我罩下来,一瞬间,曾经的罗
绮香袖,便在我的剑下,被劈成了两半。
绣着金丝边的花纹旁,两条毒蛇吐着信子,盘旋而出。它们蜿蜒过冰凉的石板,将自己沦落在轻纱薄
绮中,痴缠交结成一团。
十七大步过去,一剑而下,那两条蛇便全部断成结,继续扭动着不甘的身躯。
十七的眼中射出寒光:“皇上……这……”
我望向尽头烛火明灭的大殿,淡淡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我甩开袍袖,让冷风灌入吹鼓,我并不知道,我这张仁爱兄长的面具,还能待多久。我本以为,它还
能继续支撑下去,陪我走过更多的时光……
难道,如今它便要分崩离析了么……
想着想着,我扬起了嘴角。
黄昏投下逦迤的光,风在空中荡漾,整个长乐王府都陷在一个恍惚而错综如迷梦境中。
十七为我推开大殿的门,我却呆立在了那里。
歌声直上九霄的清越,不停旋转的舞步,高髻危鬟,插着云锣的翠石,鲜红的胭脂,画着花纹的指甲
,斜飞入鬓的画眉,她的裙子在殿中不停滴旋转,像永不停息的舞者。
水袖飘魅,轻柔的料子在拂过微风,姿若惊鸿,裙带飘落间,处处生花。
一瞬间我的脑中炸裂而开!
这……这不是戚夫人么?!
可……可她不是死了么?
我顿住了脚步,再看时,便不再往前走一步……
胸口的忽如其来的惊诧并没有停留多久,便如烟般散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冷地打量着跳舞的女
人。
裙摆下的花,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如落了遍地的落红,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如风扫开了氤氲,舞动了
秀发。
是谁,在这寂静的地方,唱着入到九霄的歌声。
倾国倾城……
除了这四个字,没有其他的辞藻能形容如斯的震撼之美。
我一直看着她,听着她唱歌,一直到一曲末了,她向我盈盈福身,张开彩袖的样子,像一只展翅的蝶
。
她的脸上画着浓妆,黑长的眉,朱红的唇,扑满了胭脂脸颊……
我不可能认错,这便是戚夫人的脸,一模一样。
“皇上,妾身有礼了。”她在我面前拜倒。
如我所料,她出声时违和如斯,却是少年之声。
我皱眉道:“如意……?”
他忽然笑起来,几乎抖落他脸上厚重的脂粉……他开始在大殿中奔跑……张开自己的袖子,好像自己
是一只鸟。
我追了过去:“如意!”
他咯咯地笑着,女人的发髻很快在他奔跑中一点一点地散掉。我弯腰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头钗,我认
得,又是戚夫人的旧物。
这个府中的一切一切,都是戚夫人的旧物。
我再次唤道:“如意……”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殿中疯跑着。
我皱了皱眉,唤道:“戚夫人……”
他如中了魔障般,瞬间停了下来,转身看我,手上盘绕着自己的青丝:“皇上在叫妾身么……?”
我按下住心下的不适,招手道:“别闹了,过来。”
他笑了笑,便朝我跑过来,撞在我的怀里。
“皇上,把头钗还给我。”他抬起那张戚夫人的脸,对我撒娇道。
我差点就这么推开了他,好不容易忍住,我将头钗举得很高:“你去把妆卸了,朕就还给你。”
他在我怀中轻轻地笑:“不要……皇上不喜欢我这样子么……妾身不美么?”
我说:“你别这样……”
他像水蛇一样从我怀中钻了出去:“我还会跳很多舞呢,跳给皇上看,好不好?”
第八章:囚禁
说着如意便在大殿中摆开了架势,我行步过去,对他柔声道:“我们换身衣服好不好……”
他仰起头看我,满脸的委屈:“妾身还没跳呢,皇上就要妾身换衣服……皇上不喜欢妾身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焦距却好像投在了远方。
清澈的瞳仁中倒映着我的面容,他靠在我的臂弯中,傻傻地对我笑。
我深深地望进他的眼,他是否真的暂失神智有待斟酌,若是他真是装成这个样子……
我心下冷笑一声。
这么扮成戚夫人,是想疯卖傻不落我的猜忌,还是对我的一种无言的不满,也借此为戚夫人祭奠?或
者……试探了我是否参与过戚夫人之事?
目光扫过阴湿的大殿,如今王府上到处都是戚夫人的旧物……
既然他要试探我,便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嘴我角挑起一丝轻薄的笑,伸手揽住他的腰:“朕怎么会不喜欢你……既然你执意相求,那朕便准你
舞一曲。”
他轻轻挪开我扶在他腰上的手,对我嫣然一笑,便转身舞起了罗裙。
我回身,十七早就给我的坐塌铺上了垫子。
我靠在上面,单手撑着额,淡淡地看着如意在殿上挥开水袖。
他的舞姿和籍儒不同……
若说籍儒的舞姿是妩媚万方,那么如意的舞姿,却如魑魅魍魉。在阴冷的大殿中,旋开风魂,如鬼魅
般旋转着。
直到他跳得香汗淋漓,我这才抬袖止住他的舞步。他既然能试探我,难道我便不会试探他么……
他虚浮着疲惫的脚,走到我的身边,我指了指案台:“给朕倒酒……”
在我冷冷的审视下,他像一个女人一样在我的脚边跪了下来,轻收长袖,斜盏杯酌,帮我倒上了琼浆
。
我淡淡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个王爷,能做到这一步,真是让我有些诧异。
我招了招手“过来,侍朕饮酒。”
他倒酒的手微颤了一下,却仍是垂着首,坐在了我的身侧。
我皱眉揽过他,让他靠在我的怀里,柔软的触感,他身上的脂粉味熏着我的嗅觉。
我心下不禁厌恶,但仍是伸手捏着他的腰肢,他移动着身子躲开了,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仰头含尽杯中的杜康,拉过他便对着他的嘴灌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但他嘴上冰凉的湿意却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生理的接触
,竟给我带来了心理的厌恶。这对我众多的被侍经历来说,还是初次。
他的脸,如今太像戚夫人。
我咬破了他的嘴唇,在一阵阵的酒意下,他猛烈地咳嗽着,唇上的朱红花成了一片。
我伸手帮他在背上顺气,他抬眼怯生生地望着我道:“我不要再喝酒了……”
我伸手给他倒满了酒,抬眼深深地看着他道:“来……不喝酒,怎么成宴呢……”
他连连摆手,我仍是倒进自己的口中要度给他。他想要逃开,我猛然抓住他的水袖,却只听嘶的一声
,他半截的袖子断在了地上。裸露出内衫和半截雪白的手臂。
他仰着那张戚夫人的脸,哀戚地望着我。却引起了我施虐的欲望。
在他一愣的瞬间,我将他按倒在床榻上,我没有漏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我钳住他的下巴,对准他那双画花朱红的唇,俯身狠狠地咬了下去。
酒水在口腔中肆虐着,我吸咬着他的嘴,故意发出淫靡的声响。
他的身体抖动起来,手脚不断地踢打着,似乎想要挣开我。
我死死地按压住他的四肢,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变换着角度舔舐啃咬着他的唇,他气喘吁
吁地不断地摇着头拒绝。
我撑起身子来停下,他的头偏向一边,目光失神地呆滞。
我的唇边沾满了他嘴上的胭脂,我伸手擦去了:“这便是夫人该为帝君做的事,你做得了么?”
他似乎一怔,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我。半晌,他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却见一缕泪水顺
着他那张戚夫人娇美的面颊流了下来。
我抬起袖,略有粗暴地给他他擦拭尽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冷冷地道。
他别过脸去,并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从他身上下来,重新坐在他旁边,将他抱在怀里,从袖中拿出一直藏好的花,为他别在
云鬓上。
过了很久,他才止住了泪水,但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搂他在怀中,在他耳边缓缓地道:“怎么了?朕吓着你了?恩?”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将下巴埋在他的颈项处,只有那里,没有那引人作呕的胭脂味,戚夫人的胭脂味。
“朕最近很累……你知道为什么么……”
他摇了摇头。
“因为淮南王反了,我大汉的基业,自从父皇死后,便在风雨中飘摇。朕一直在想,我大汉会不会和
秦一样,二世而亡。”
他没有说话,我接续道:“若是大汉有了什么危难,朕最对不起的,便是父皇;但是朕最放心不下的
,便是你。你还记得秦二世胡亥么?他死了以后,子婴即位成了秦王,那些厉兵秣马的诸侯王军,都
已尊子婴为王了,但攻下京城后,仍是将子婴杀害。朕即便是死了,淮南王攻入长安,朕也担心淮南
王不会放过朕的如意皇弟。”
他沉默地听着我说话,我将他搂紧在怀中。
其实就在刚才,就在在第一眼看见戚夫人的妆容时,我对他便起了杀心。
但杀与不杀,权衡却不在于我,我要等着太尉王的捷报,淮南王的死讯。
等一切尘埃落定,便是他的身死命亡之时。
他是我的弟弟,也是一把一直悬在我头顶的利刃,如今却因帷幕即将落下,这便要从天堂落入尘埃,
变成万千枯骨中的一具。
我没有留恋,却有些不舍。
过不了多久,也许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再也听不见他单纯地叫我太子哥哥,再也看不见他望着我如水双眸中包含的矛盾,再也摸不到他这
副和我一起长大的皮囊。
不再会有人等我送他花,不再会有人亲热却又防备地喊着我。
思及此处,我又将怀中的人抱紧了些。
他伸臂环住我的背,我静静地搂着他不知过了多久。
这些天我太疲惫了,不是肉体的劳累,却是心累。
沙漏流过的声音,渐渐在我耳边远去,奏乐的声音渐止,我几乎能听见他胸口的心跳声。那个的声音
,似乎穿过了阴冷的大殿,穿过了无尽的旷野,飘远到亘古周行空落里……
烛火都是通明,我也许真的睡过去了,也许没有。
但脸颊边的寒意却让我彻底清醒。
也许这是多年沙场中磨砺出的敏锐,我猛然睁开清明的眼。
却见如意早就在我身旁坐起,只见他双手握着手上尖细的发簪,发簪的方向,正对着我的颈项。
我的心中,在那一瞬间,彻底地冰凉。就连对他那最后的一点不舍,也消逝了。
我冷眼看着他他绝望地闭着眼,手不停的颤抖。
他竟没有发现我已然睁开的双眸。
看着他泪水流了满脸,我猛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他倏地睁眼,眸中尽是慌乱恐惧和无措。
他的腕骨是那么细瘦,用上拉满弓一半的力气,就能将其捏碎……但我自然不会这样做。他不配。
我按压住心中的暴虐,盯着他那张和戚夫人一模一样的脸,哑声问道:“你是如意……还是戚夫人…
…?”
他下意思地松手,尖细的发簪掉落在我的胸膛上。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他原本便打上了脂粉的脸色越发苍白。画花的唇红,如鬼般蜿蜒在他的唇边
。
伸手猛然将他再次推倒在床榻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声道:“你若是刘如意,你这么做,便是
不顾大汉的安危,对不起你长乐王的爵号!!弃天下的百姓,万民的安康于不顾!”
“若是你是戚夫人——”我猛然扯开他女人的衣饰,一件一件,我猛力地撕扯,罗绮尽碎,我将断袖
和亵裤都扔下了床榻。
他全身赤裸在我面前了,他颤抖着,蜷缩着,我双手握住他的膝盖掰开,让他对着我露出他最隐秘的
地方。
他猛烈地抽着气:“不要——不要——”
我这才在他眼中,看到了聚焦在我身上的目光。怎么……不装了么……
我抬眼冷冷地看着他:“这不就是夫人应该做的事情么……”
我掏出自己的,上下捋动了几下,便对准了他的后面。
他猛烈地挣扎着,我一巴掌扇上他的面颊,他似乎被忽如其来的暴力震惊了,侧着头一直没有回神。
直到我就要进去的时候,忽然一声惨呼响起在我的耳边:“太子哥哥……不要……”
我的动作顿在了那里,他红种了半边脸颊,撕心裂肺地捂着脸哭起来。
我撑起了身子,重新坐好。
我一边面无表情地系着亵裤,一边淡淡地道:“你还知道你是朕的弟弟,是我大汉的长乐王。刚才那
一巴掌,朕打你不明是非,不辨大道。差点做了亲痛仇快的事情。”
他背对着我,泪水打湿了床榻,我拉来一床被褥,盖上他赤裸的身体:“去把妆洗掉。”我淡淡地吩
咐道。
他的脊背抖动着,没有说话,我让人打来水,揪住他的发,扬起他的脸,便用沾满水的毛巾,用力地
擦上他的哭花了的妆容。
直到一盆清澈见底的水都变成污浊,我这才单手挑起他的下巴,重新抬起他的脸。
他仰着的面庞苍白如纸,泪痕早已被我洗去,露出他原本少年的样子。
我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他的面庞,带茧的指腹轻轻摩搓着他娇嫩的肌肤,我道:“长乐王,长乐王,朕
封你为长乐王的时候,便是希望你能永享快乐,不为污垢所玷,不为名利所动。如今,朕真失望。”
他颤抖着唇,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我已无心再探究了。
我整了整衣襟站了起来,回首望去:“长乐王既然得了失心疯,朕便免了你和朕一道去祭天祭祖。也
免了你去祭祀,让父皇看见你,替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