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华落尽（第一卷）——安绯

“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吗？”看着他那一脸的得意，舒炎恨不得一拳把那让人火大的笑容捶烂。

“咦，当然了，比真金还真！”程玄斩钉截铁的点头。

舒炎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他，起床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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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透过阳台投射到床前，暖洋洋的。林凡睁开沉重的眼皮，打开手机，已经9点多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将近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手机中没有未读的短信，握着手机发了会愣，林凡起身去洗澡。

热乎乎的水洒在身上，林凡的眼前又浮现出昨晚舒炎那张认真的脸，一遍遍的说着喜欢，用着从未有过的表情，坚定又深情，而那幽深的眼眸让林凡感觉自己几乎也快与之沉沦。把水开大让它从头上冲下，林凡努力的想压住这股乱糟糟的情绪。

过了很久，林凡还是没想出今后该怎样面对舒炎，浴室里面热气腾腾，再不出去就要晕在里面了。

打开浴室的门，他就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算晕在里面也不出来。舒炎和程玄正在寝室中说话，而他刚才想问题想的过于入神，竟然没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尴尬的站在浴室门口，林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勉强的笑了笑走到自己的桌前。果然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舒炎。

“小凡……”舒炎开口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嗯？”林凡低着头应了一声。

“你没事吧？昨晚，昨晚……”舒炎的声音变小，“你睡的好吗？”

话一出口，舒炎就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这都什么没水平的问话啊，那个情况能睡好吗？

林凡还是低头，说道：“嗯，还好……”

继续沉默，程玄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要被这气氛压的喘不过气来了，林凡想着便对他们说：“我……我先出去一下……”

“不用，不用……我出去吧，我先回去……”舒炎急忙说。

“没事，你和程玄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林凡拿起手机就要往外走，刚走到舒炎的身边，手就被他拉住了。

林凡惊讶的抬头看着他，同时将手使劲的抽出。

“小凡，你不要这样，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也可以冲我吼，但我不想你以后都用这种冷漠的语气和我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舒炎盯着林凡的双眼说道。

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能快点逃离这沉闷的寝室，林凡对着舒炎快速的说了句：“我，我喜欢女生……”

然后，趁他们愣住的瞬间，林凡立即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离开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有股暖意。林凡漫无目的的走在校园里，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的，结果现在脑袋更乱了。刚才情急之下说出的那句“我喜欢女生”，也不知道舒炎现在怎么样了，总是有股隐隐的不安。

“小凡……”

林凡抬头看到楚利正从前面走过来。

“怎么今天又是一个人？没和舒炎在一起吗？”

“哦，他今天有点事，这么好的阳光我想出来走走……”林凡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搪塞过去。

“是啊，这种天气很适合出去游玩呢……”楚利似乎没有怀疑他的话，“可以和你一起走走吗？”

忽然想起程玄对他说过的话，林凡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不好意思……”

楚利沉默地看着他，然后问道：“小凡，你是在忌讳我吗？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是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并没有做什么啊？难道是有人在你面前说过我的不好？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凡面对他的质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好含糊说道：“没有，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我怕我的心情会影响你……”程玄的话是一回事，但是就他本人而言，现在确实也不想楚利在身边，他需要空间来好好想想和舒炎的事。

楚利没有再跟着他，林凡独自在校园逛了很长时间，将近中午，琢磨着舒炎和程玄应该已经去吃饭了，林凡便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小凡他说喜欢女生？”舒炎一直在重复这句话，程玄忍不住说道：

“这是你早就应该想到的吧？他那传统的保守观念中没有同性恋这种思想吧……”

舒炎苦恼的抓住头发，“不行，我要和小凡说清楚，只要有爱，性别根本就不重要……”

程玄连忙说道：“你就确定他也爱你？你可别再冲动了，小心把事情弄得更糟……！”

舒炎没有说话，他一直坐在林凡的凳子上等他回来。中午程玄饿的慌就先去吃饭了，留他一人在那里等。

所以当林凡开门看到舒炎依旧在寝室里吃了一惊，然后又是进退两难。

“小凡，你过来……”舒炎看到林凡，对他招手说。

林凡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依言走过去，虽然不知道舒炎会说什么，但是总这么逃避也不是办法。

舒炎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林凡，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神情复杂。林凡被看得心里越来越没底，舒炎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让他害怕。

终于，舒炎开口了。

“小凡，你说你喜欢女生吧？”

“嗯……”虽然不想当着他的面承认，但林凡傻傻的认为只要让舒炎明白他们只会是好朋友关系就可以回到以前那段快乐的时光。

可是没想到舒炎竟然脸色一变，他站起来，双手扶着林凡的肩膀，“是吗？可是我记得前不久你还跟我说过你没有喜欢的女生吧？”

林凡对于他的逻辑很是想笑，“你在说什么啊，没有喜欢的女生不代表不喜欢女生吧？很多人都还单身呢，如果照你说的那样，那他们不都是同志了？……”

说完林凡看了看舒炎，这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刚才还是很平静的舒炎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大变，他阴沉的说道：“同志又怎样，难道你认为这个很可耻？嗯？！”

感觉到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林凡皱了皱眉，嘟囔道：“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我，我……”林凡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

舒炎不放过他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是我不够好还是你另有所爱了？”

林凡立刻大声的说道：“没有，你胡说什么！”

奇怪的是舒炎好像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既然这样，你可以试着接受我看看，我相信你会对我有感觉的……”

林凡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虽然我现在没有喜欢的女生，但以后我还是会碰到适合我的人，然后……然后结婚……对于我来说这才是完整的人生，你明不明白？……”说完这番话，林凡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去一半。

这次舒炎没有立即说话，他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刚才林凡那番话。很久，他才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娶妻生子才是构成你完整人生的一部分？”

虽然清楚地知道这样会伤害到舒炎，林凡还是点点头，他希望舒炎能早点抽身，不想看到他越陷越深，如果注定不能回应这份禁忌的感情，他希望可以让舒炎早些断了这份心，去寻找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所以说你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舒炎不死心般问道。

“舒炎，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更不愿你陷在这份没有希望的感情中……”林凡无力的说道，“我相信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属于你的幸福，你不必对我……”

唇上一热，话还说完舒炎就堵住了他的双唇，又是那股熟悉的触感和摩擦，林凡一惊，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开始挣扎，但舒炎牢牢的扣着他的后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林凡只好紧闭牙关，任舒炎怎么舔怎么用力的想撬开都没用，这么僵持了一会，舒炎终于放开他，林凡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又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个黑着一张脸的家伙。

舒炎的脸黑的和锅底有的一比。他低沉的说道：“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反感痛苦？”

林凡脸上保持着警惕的神色，他没有回答舒炎的问话。

见林凡警戒的瞪着他，舒炎自嘲的笑笑说：“看来果然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呢，不过，你刚才倒提醒了我，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我这么伤神，呵呵……呵呵……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确实，我舒炎就不相信没了你林凡我还活不下去了！”

说完这话，舒炎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望了林凡一眼，笑了笑，“如果早知道我们的相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在初次遇见的那个下雨天我就算被大雨浇的全身湿透也不会钻进你的伞下！林凡，以后最好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这话，舒炎转过身毫不留恋的离去，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林凡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涌上的那股难过和疼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第二十六章：一个人的日子

就如舒炎所说的那样，自从上次他愤然离去以后林凡就一直没见过他，不管是在校园里还是在食堂，舒炎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退出他的生活，这时林凡才觉得原来只要一个人不想见你，那么就算是如此小的校园也可以做到永不相见。

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种独来独往的寂静日子，没有被逗得满脸羞红的窘迫，也不再会有那么一个人整天跟在身后一遍遍的喊着小凡，一切消失的太快，快的让他觉得这几个月与舒炎在一起的时光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他不愿醒过来的美梦。

本来傻傻的以为只要说清两人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就可以维持这份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友情，是他错了，舒炎对他的爱是恋人间的那种有着欲望的爱，而爱的自私和占有性决定了如果不能爱就只能决裂，不能将就，无法折中，只有没有爱过没有爱上的人才会天真的认为可以退一步做朋友。

本就不该奢望，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只是那时无法想象没有了舒炎他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所以明知不能接受那份沉重的感情，却还是自私的想拥有舒炎这个朋友，这样的自己让他失望又愤怒吧，所以才会离开的这么彻底决绝，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又发呆了，林凡看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最近神游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可以静坐一整天，等回过神的时候往往就已经是晚上，这么下去脑子或许真的会生锈也说不定。感觉肚子在抗议，一天都没吃东西胃泛疼的厉害，本来就不好的胃经他这么折腾很快就要罢工了吧。

起身找了包很久以前的泡面，胡乱的用开水泡软了就往口中塞，吃完了以后才发觉都没有尝出到底是什么味道。环顾空空的寝室，冷清的让人心里一阵寒意。

清晨醒来，刚打开手机不久就接到电话，是陌生的号码。

“喂？”是谁这么早就打电话给他呢。

“是林凡吗？”清脆的女声，努力的回忆这个声音，还是没有印象。

“嗯……你是？”

那边的女生似乎有些害羞，停顿了一下才怯怯的说：“你，你今天有时间吗？”

时间？他现在最有的就是时间了，整天大把大把的把时间花在不切边际的回忆和发呆中。

“嗯，我没什么事……”这是他大学以来第一次接到女生的电话，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他淡淡的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是陈颖，今天是我……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庆祝……”陈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你会来吗？”

林凡本来是准备直接拒绝的，忽然想到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多和不同的人接触，说不定这样他就不不会那么想念那段和舒炎在一起的快乐，也不会成天陷在那段记忆中。不是说想要遗忘，只是这么白天黑夜都陷在回忆里他怕有一天自己会疯掉。

“嗯，可以……”

没想到林凡这么快就答应了，陈颖抑制不住愉悦的心情，声音也充满了欢乐，“太好了……谢谢，谢谢你会过来……”

林凡笑着说：“没事，生日快乐！”

“谢谢！”听得出她现在心情很好。

中午嚼了块面包，林凡想着应该送点礼物，空手过去似乎有点尴尬。但实在是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最后还是打电话咨询程玄。

“什么？！你要送礼物给女生？”电话那头，程玄惊讶的说道。

“嗯……”林凡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她生日，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我过去，但是我，我不知道该买哪种礼物，想着你可能比较清楚……”

“……”程玄还是很震惊。

“喂？”林凡奇怪为什么他半天不说话。

“小凡，我认真的问你一件事，你也要认真的回答我！”程玄的声音是少有的郑重，林凡顿时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的严肃。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你是真的想要交女友了？舒炎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林凡大脑短路了一会，不是说只有一件事吗？

他想了几分钟，说道：“我不喜欢陈颖，也并没有打算现在就交女友，何况这种事要看缘分，强求不得。”

“那舒炎呢？”

林凡握着手机愣了几秒，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嗫嚅了几声，发出一串不知名的音节。

“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程玄对于林凡这不知哪国语言的嘟囔声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林凡轻轻地说道，“我先挂了……”

手机那边传来嘟嘟的几声，程玄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脸上浮现出的是少有的深思。

而电话这头，林凡苦笑了几声，不是他不想对程玄说他和舒炎到底会怎样，而是现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中舒炎会不会再次登场，他不敢抱有舒炎会忽然重新和他做朋友的那种希望，不奢求希望，寂寞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的失望，心也不会莫名的痛的那么难受。

最后林凡送了一本席慕容诗集给陈颖。那天去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少很多，除了陈颖自己，只有两个带着男友的女生。这情形让林凡甚是尴尬，而陈颖在最开始时有些羞涩，慢慢的倒自然起来。

中途的时候，其中一位揶揄陈颖，对着林凡眨眨眼，笑着说：“林凡，你还是单身吗？”

“啊？”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外，脸红了红，林凡笑着回答：“嗯……”

“陈颖也还是一个人哦……”那女生凑近了点，暧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