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传(穿越 女变男 二)+番外——玲珑竹

作者:玲珑竹  录入:07-19

就在这时,肖卓带了几名侍卫赶了过来。

肖卓看到“宁心”,不由一惊,厉声喝问:“宁心,你怎么在这?!谁放你出来的?!”

“宁心”闻声一震,猛地将手中的瓷罐朝吕七砸去,旋即发力施展轻功向宫门外狂奔。吕七听到肖卓所言顿生戒备,见到一物飞来,迅速闪身避过,随即紧追在后。

跑出宫门五十来步,“宁心”就被吕七追上阻住去路,而肖卓等人也已经围了上来。“宁心”见自己被团团围住,心知脱身无望,沮丧之余反到停下脚步,冷冷地审视肖卓等人,缓缓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持在手中。

肖卓见他轻功的身法轻灵飘逸,便知他的功夫受过名家指点。此时见他面对不利局势仍能镇定自若,而且目光冷傲气度不凡,与平日里活泼跳脱的性子完全不同。而且眼前的“宁心”虽然容貌半分不差,衣服却和酒席上的穿着完全不同,不由心中生疑。

“你不是宁心,你到底是何人?!”

“宁心”一言不发,只是一挥匕首,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匕首的锋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显然是柄削铁如泥的利器。

“好!你不肯说,待我擒下你,自会让你说出来!”

说罢,一挥手示意众侍卫上前擒人。

一番缠斗,饶是“宁心”身法灵动,气势凌人,奈何寡不敌众,虽然刺伤三人,最后仍是被侍卫擒住死死按在地下。

尽管狼狈不堪,“宁心”还是挣扎着抬起头,怒视肖卓。

肖卓矮下身来,用手指揉捏他的脸蛋,再仔细看看沾在指尖上的粉末,心中了然,“看来是易容。可惜你失算了,今晚宁心触怒宫主,刚刚被关押起来。否则,还真让你给骗过去了。”

“宁心”直视肖卓,冷声道:“不是失算,而是别无选择。”他倒是想装别人,但是在随时可以出宫的人中,只有宁心和他年龄相当身材相仿。

这次声音没有刻意修饰,肖卓听出正是谭盈的声音,不由上下打量他,再看看三个挂彩的侍卫,心中大为吃惊,完全没想到那个腼腆乖顺的少年竟有如此机敏强悍的一面。果然,人不可貌相!

肖卓微一思畴,便知他是想趁着今晚夜宴无人注意时逃出宫外,再想到他与陈锐的纠葛,叹口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逃呢?有些事他的确做得过分,……他过去是个很招人疼的小孩,如果我当初早点警醒,他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我看得出宫主对你和别人不同。他知道你喜欢玉器,就特地定了一套给你,可见他对你用心……”

谭盈突然打断肖卓,激愤地说道:“不错,他现在待我是好,喜欢什么给什么!可是,我最需要的东西他却偏偏不肯给!难道你要我看着蓝天感激他赏给我个关住我的金鸟笼吗?!……我不要别的,我,我只想回家。”说道最后一句,隐有哭腔。

肖卓哑口无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少年,相识几个月,他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他。

谭盈这时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不甘,开口游说:“你若是可怜我,就放我走。出逃一事一旦让陈锐知道,我绝没有好下场。我看你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出于忠心,确实很维护陈锐。所以,你还是放了我,赶快去聚贤厅吧,有人要对他不利。”

肖卓不信。

谭盈又道:“暗宫左护法陈锋是不是陈锐的异母哥哥?他是不是被秘密囚禁起来了?还有最近几天是不是有几位长老寻事?而且,这几位长老是不是过去和陈锋私交甚密?最后我问你,你到底有多久没有亲眼见过陈锋?”

肖卓被谭盈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心惊肉跳,越想越觉得不安。

众侍卫听了谭盈的话,再看肖卓脸色大变,明白宫中形势有变,也不安起来。

吕七率先道:“肖护法,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肖卓闻言下定决心,“吕七你把他押回暗宫,先锁起来,然后你就到聚贤厅。其他人,跟我速到聚贤厅援助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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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宫 聚贤厅

暗宫众人意识被陈锐的气势所迫,许多叛众脸上流露出迟疑的表情。

陈锋见状,大声鼓动:“大家素知我的为人,有恩必报。今日诸位救我于水火,明日我为宫主必将厚谢诸位!陈锐这厮,刻薄寡恩睚眦必报,今晚他若无事,明晨必是我等死期!我知诸位都是不畏生死的好汉,……可是看我这身伤,须知生不如死比死可怕万分。”最后一句,语带哽咽。虽然陈锋故作悲声有刻意之嫌,但这一身的伤实实在在,闻者多有动容。

其实陈锋生于暗宫长于暗宫近三十年,也被人叫了近三十年的“少宫主”。他在宫中素有人脉威望,本就是宫中诸人心中的下任宫主。

而陈锐呢?他八年前才到暗宫,初来时羞怯畏缩不为人所喜,后来武功大进,的确让人刮目相看,性子也开朗了许多。可是四年前一场大病后,他变得阴鸷暴戾,反复无常,除了老宫主和肖卓对谁都不冷不热,这种性子怎么可能讨人喜欢?一年前,老宫主当众宣布由他继承宫主之位,众人面上喏喏,心中难免腹诽。因为在众人眼中,陈锐除了武功和容貌强过陈锋,再没有一样可取之处。

陈锐自持武功极高,若在平时众人一起来攻,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是今晚喝下化功散,肖卓又不在身边,他必是凶多吉少!

“陈锋!你这小人,好会做戏!”陈锐又怒又恨,一时间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

庞长老还在一旁扇风:“大家莫怕,这小子撑不了多久!我们一拥而上灭了他,拥戴少宫主!!”说罢,率先强身上前,直取陈锐要害。

叛众见状精神大振自不必说,原本对叛乱毫不知情的人也纷纷放弃观望姿态站在叛军一方。只有十数人是肖卓嫡系,面对如此局势仍旧奋力保护陈锐。

一时间,聚贤厅中风云变色!

半个时辰前推杯换盏笑语欢声,半个时辰后已是刀剑相向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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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宫 北大门

肖卓带着手下侍卫向聚贤厅飞奔,只有吕七反扭住谭盈胳膊还站在原处。

谭盈看着肖卓他们迅速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他精心计划数月,却在逃离暗宫的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此时的不甘沮丧不言而喻。他不由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吕七,如果不是他问东问西,他早就逃了。

可是吕七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目光热切,有点激动又有点难以置信,最终迟疑片刻松开谭盈的手臂,轻轻唤道:“溢之,是你吗?”

声音虽轻,还因为激动压抑而略微变调,谭盈一听却神色骤变,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吕七”,抖着声音道:“你,你是风曜?”

两人四手紧握,神情激动,似悲似喜,突然风曜猛地将谭盈楼进怀里紧紧抱住,谭盈也用力箍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哽咽着。

“是你,溢之,真的是你。”

“……恩。”谭盈感到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发鬓流进脖子里。

“对不起,我竟然没认出你。……差点害了你。”

“你怎么才来……”

“刚才见你亮出碧纹,我才认出来。”

“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这三个多月,我到处找你,都快要急死了!”

……

这两个人初一相见,都很激动,压低声音自说自话。

待两人心情稍稍平复之后,风曜用袖子给谭盈擦擦脸说道:“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其他事容后再说。”

“好!”

风曜拉着谭盈越上宫墙,拿出火折子打燃,向不远处的森林发出信号。

不多时,谭盈就看见黑压压一片向这里迅速移动,静夜中,悄无声息。

待到队伍靠近,谭盈认出为首的两人正是安王和韩琦。

谭盈一见,纵身跳下宫墙,朝两人奔去,“安哥哥,大哥!”

安王和韩琦见到一个面目糊涂的少年朝他们飞奔而来,不由十分诧异,身边暗卫侍卫赶紧持起刀剑护在两人身前。

风曜见状,一边紧追过来,一边低声疾呼:“手下留情,他是韩珍!”

安王闻言赶忙斥退侍卫,下一刻,韩珍像颗子弹一般撞进韩琦怀里。韩琦连退两步才站稳,顾不得韩珍蹭了他一身白粉,赶忙扶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

韩珍哭道:“我爹我娘好吗?老祖宗好吗?大家都好吗?”

“大家都好,大家都好!……我们,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安王在一旁急了,扯住韩珍的衣袖,问道:“你真的是阿珠?!”

韩珍抬起一塌糊涂的面孔,哭道:“十三年前送你的金钗,你有没有留着?”

“……真的是你!”安王这时也不顾身份尊贵,当着众官兵的面和韩珍抱头痛哭。

风曜轻轻走到三人身后,默默看着刚重逢的兄弟三人。

等了一会儿,风曜开口:“现在暗宫内发生内乱,我们正可以趁虚而入,将他们一网打尽。”

韩琦点头,对安王说道:“安王殿下身份尊贵不宜涉险,请您带着阿珠在此等候,容下官前去剿灭匪众。”

安王沉思片刻,拉住韩珍,说道:“阿珠你跟我呆在这里。”然后扭头看向韩琦和风曜,郑重说道:“韩大人,风少侠,剿匪一事事关重大,两位请多加小心!”

韩琦和风曜称是,转身要走。这时,韩珍回过神来,一把扯住韩琦的衣袖,犹豫地说:“大哥,你们要干吗?……我,我已经回来了,我也不恨掳我的人了。再说他,他们也罪不致死,……不要为我杀人。”

韩琦正色道:“阿珠,我们来着里固然是为了你。可是,现在去剿匪却是为了大延朝廷!这群暗宫匪徒多年来为非作歹,为了钱财私自杀人,以武犯禁,藐视大延律法!别的且不说,今年七月在京城发生的一起灭门血案就是暗宫所为。我身为吏部郎中怎能无视?今次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韩珍闻言,慢慢松了手,韩琦和风曜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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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宫 聚贤厅

叛众以多敌寡,形势对陈锐一方极为不利。

陈锐正是叛众的首要攻击目标,此时护在陈锐身侧的十数人只剩其三,而且都已挂彩。陈锐自己虽然内腑受损,真气将尽,可毕竟是个名副其实的武学奇才。此时他提了一把剑横于身前,腾挪展转间身形微动避开敌人主要攻势,专以刁钻角度用剑尖刺人要害,一时间竟连杀五人!

只见他,浑身浴血,双目赤红,杀气逼人,活脱脱是个从地狱里出来的冷面罗刹,叛众见状无不骇然!但是陈锐到底武功已废,真气枯竭,只凭一口怒气强撑难以为继,很快就被人围攻,数处受伤。

肖卓率领众侍卫赶到聚贤厅后,形势开始向陈锐逆转。他令数名侍卫护住陈锐,自己抢到陈锋身前,拼死要杀掉陈锋。

暗宫两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一时间聚贤厅内,杀声阵阵,血溅四壁。

忽然窗外火光冲天,暗宫众人惊诧万分,奔到院中一看,只见东西两侧的房舍燃起熊熊大火,原来是尉迟和南宫分别带了两队好手,潜入宫中放火。

这时北面房顶上现出一队队手持弓箭严阵以待的铁甲军,暗宫残部已成三面被围之势,南面,南面是悬崖啊!

韩琦立于屋顶之上,大声喝道:“暗宫匪徒听着!我乃吏部郎中韩琦,奉皇上之命彻查今年七月京城朱家灭门血案!你们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暗宫众人本已经厮杀地精疲力尽,现在忽然又遇外敌,难免慌神。一部分弃械投降,一部分负隅顽抗被射杀,还有一部分企图逃走。

陈锐对周遭的变故恍若未闻,呆看着西厢的火光,突然发力狂奔。肖卓此时已经身受重伤,见状勉力抵挡,希望陈锐能够逃得一命。

陈锐气力不继,跌跌撞撞跑到谭盈屋外,见到此时火势尚未蔓延到这个房间,才松了口气。

他赶紧推门进屋,走到床前,撩起床帐,只见谭盈背转身仍在熟睡,不由微微一笑,唤道:“盈儿,快起来!有人趁火打劫,我们要赶紧逃命啦。”

谁知谭盈没有动静,陈锐扳过他的肩膀,正要再说话,却被映入眼帘的面孔吓了一跳,一声“盈儿”哽在喉中,再也喊不出来。

陈锐倒退几步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失神地看着马三灰白僵硬的面孔,那上面凝固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走了,原来你已经走了。”

过了一会儿,陈锐的目光慢慢扫过屋子,屋中陈设十分整齐,与平时并无不同。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端放在桌上的锦盒,缓缓打开,四只白玉碗整齐地放在里面。

“呵呵,我给的东西你根本不希罕。……饮酒伤身,不喝为佳。不喝为佳,不喝……呵呵,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要害我。”虽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过不多久,铁甲军士兵突然见到一个黑衣青年手持一只锦盒,出现在暗宫南侧悬崖旁。

那青年身形狼狈,脚步虚浮,脊背却挺得笔直。

有士兵大声呼喝,要他速速回转,束手就擒。

那青年闻声,冷冷回视。月光下,他独立在悬崖边,夜风吹起他的衣袍和头发,虽然满脸血污,但一双眼眸满是凌冽之气。

众士兵竟无人敢言,只是手持武器,缓缓逼近。

那青年见状仰天大笑,笑声回荡在山林的夜色中,格外凄凉冷清。

笑罢,青年一声长叹:“天意弄人,如之奈何?!”随即,纵身越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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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岚二十一年十月,吏部郎中韩琦奉景岚帝之命,彻查同年七月京城朱家灭门血案。十二月中,郎中韩琦查至锦州境内连恒山,查明为山中暗宫匪徒所为。时安王使毕南吴,取道山下双喜镇返京,遂以随行五千铁甲军助之。山中匪徒泰半被灭,少数被俘押解进京。帝甚悦之,擢其为吏部尚书。……”

——《延史 韩琦列传》

“……珍少时游历南方数州,曾匿名潜入连恒山暗宫数月,为郎中琦之内应。后安王韩琦大破暗宫,珍功不可没也。安王欲上表景岚帝以宣其功,珍力拒之,曰:“暗宫素有恶行,当灭之,然连恒一役死伤过重,实非幸事。此为珍之过也,安敢以居其为功?”安王从之。……”

——《延朝奇闻录 韩珍传》

番外:肖卓篇

我叫肖卓,是个杀手,而且是天下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暗宫中排名第二的杀手。

排名第一的是暗宫宫主——陈桥。虽然自从他作了暗宫宫主之后,就不再接受委托,但是他当年在道上闯下的名头太响,江湖上一说起杀手来,大家最先想到的还是他。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暗宫收养,否则一般人家的小孩,但凡有别的路可走,就不会干这一行。

我隐约记得自己是个农户家的小儿子,爹娘兄姐在水灾中死了一半,又在随后疫症流行的时候死掉另一半,剩了我一个,那时大概四五岁。

陈桥当时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闯出了名号,那天他正好路过,看见我,就把我拣了。

我饿得两眼发花,他递给我一块窝头,在我眼里他就跟天神一样。

在以后很多年内,我一直这么认为。

推书 20234-05-19 :会长的玩具(N-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