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雁+玄

不出夏理恩的脸色如何，决定还是由自己先开口。

「你有打算要开口了吗？我都吃完了。」庄耀音扬扬手上的袋子，夏理恩转过来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吓到到脸色发青的吧，庄耀音有点遗憾，他应该带着小手电筒来才对。

「呼……我先说，这一年会休息的原因是因为我父亲去世了。」

「那个从事灵异事业的你父亲？所以你休息是为了服丧，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庄耀音十分惊讶，抓住夏理恩放在扶手上的手

。

「嗯，而且很多事我要好好想想，思绪太乱了，我必须好好静下来厘清。而且这个消息并没有正式发布，只有熟识的人知道而已

。」夏理恩转头看着他，原本握着扶手的手翻过来改握他。

那为什么张芳彦要告诉他，是为了要测试他有没有和夏理恩联络吗？

夏理恩的手比他大上一号，温度也比他高，庄耀音本身是属于较冷的体质，而夏理恩体温永远比他高，正好也反应了他们的个性

。

萤幕传给嘶哑的尖叫声，夏理恩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想什么可以想一整年。」确定夏理恩还是会怕鬼片，庄耀音有种居于上风的感觉。

「想你，想你和我之间的事。虽然闹的满城风雨，可是我们并没有正式在一起，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很多事不能直接表明，何况

我们都是偶像派的艺人，我说过，如果其中一人不是偶像，我会愿意为了你出柜。」夏理恩紧紧握着他的手，举到唇边落下一吻

。

他没抽回手，反正也挣脱不了，在力气方面他从来没赢过。

庄耀音怎么可能忘记，他和夏理恩的确没正式交往，台面下的暧昧别说彼此明白，连所有的旁观者都看的一清二楚，说他们两没

彼此喜欢，见鬼到连粉丝都不相信。

「不惜一切……」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确有被感动到，但这终究改变不了夏理恩要他出国的事实。

是夏理恩选择放开他的手！

像是看透了庄耀音的心思，夏理恩握的更紧。

「你还记得吗？第一篇写我们搞断背情的八卦杂志，我们还是一起看到的，当时我们笑了快半小时。」

「我记得。不过就是几张借位的照片而已。」

有张照片看起来还像他主动吻夏理恩，其实不过是在后台讲悄悄话而已，在摄影棚说话本来就不能太大声，不过靠近一点而已，

哪个狗仔这么厉害。

「其实那时候我很惊讶，除了惊讶我和你会被配在一起之外，也惊讶于一种渴望。那时我在想，如果真的亲到了又会怎样……」

夏理恩这句话几乎是靠在他的手上说。

庄耀音眨眨眼，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想到夏理恩会掩饰这么久，之后网路上的讨论，接二连三的八卦报导，甚至连公司刻意放出廖筱茜和他暧昧的消息都无法完全

掩盖这场的断背情，为什么捏造多于真实的暧昧会盛传这么久？

庄耀音现在想想，那篇报导或多或少有戳中他一直忽略的徵兆，他可能喜欢夏理恩的徵兆……

刚好又正值『初夏夜入梦』的宣传期，他和夏理恩每上节目就必被问性向问题以及他们两人加廖筱茜的三角关系。他们当然是用

笑声带过，庄耀音也无数次回答十分欣赏廖筱茜和夏理恩也只是好朋友，过了半年才稍稍平息。

庄耀音认知到自己喜欢夏理恩是在更之后。

庄耀音满二十一岁那年的生日，L.C.Team和廖筱茜决定在KTV为他庆生，他在圈内没什么朋友，所以他们提出这个邀请时，他非常

感动。他甚至哀求张芳彦放他半天的假，结果张芳彦也跟来庆生会。

一开始由夏理恩领队，L.C.Team开场唱了几首歌，其中还有他们演过的偶像剧片头曲，之后廖筱茜也唱了一首甜蜜蜜的情歌送给

他。

「好啦，现在是重头戏，上蛋糕！」廖筱茜拿着麦克风指着庄耀音。

灯全关，夏理恩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蛋糕，上头二十一数字的蜡烛，而烛火只照亮了夏理恩一个人的脸。

那一瞬间，夏理恩脸上的表情让庄耀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该如何形容？

他站在正中央，感觉摇曳的烛光很温暖，满载着别人对他的祝福，而夏理恩的表情是淡淡的喜悦和许多包容，或许夏理恩只是在

发呆，甚至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吃蛋糕而已。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却希望以后年年生日都是由夏理恩为他庆祝。

这个念头闪过时，庄耀音心里非常惊讶。这代表着夏理恩在他心中有着异于其他人的地位。

当蛋糕摆到桌上时，廖筱茜点播祝你生日快乐，包厢内充斥着生日快乐的配乐，他才回过神，跟着拍手唱着，祝我生日快乐。

「快许愿、快许愿！」夏理恩揽过他脖子，对着蛋糕大叫。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妈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希望我下个月出的新专辑能大卖。」庄耀音双手阖十虔诚地许下愿望。

第三个愿望，他希望，今年可以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或许有点逃避，他可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的对夏理恩动心的话，那对彼此会是多大的伤害，所以，请让他爱上其他的女性吧。

「愿望都没有要分给我们一点吗？最少也祝我身体健康啊，当艺人身体可是最重要的本钱。」夏理恩在旁边唉唉叫，不过当然是

开玩笑的。

「你以为你是谁，要跟我妈争还早呢！」

「这句话怎么怪怪的。」元天名过裴千狄小小地说。

吹熄蜡烛，切下第一刀之后，马上由夏理恩负责接手。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擅长切蛋糕的！」重新开灯后，夏理恩的白牙就更明显了。

「叫你帮我切一下水果都不肯，连招待客人都不会的男主人还好意思跟寿星抢着切蛋糕。」他是指之前他去夏理恩家玩，刚好夏

妈妈不在，他想吃水果夏理恩还叫他这个客人自己去切，顺便还要切夏理恩的份。

「切水果你比较擅长啊！你吃苹果还要整颗削皮，我吃就直接咬了，想吃没皮的人当然要自己上场。」

「你又知道我一定要吃去皮的？不削也可以，用盐水洗十遍再给我吃。啊，那边切歪了，请让草莓完整一点地出现在盘子上。」

蛋糕刀都被抢走了，庄耀音只能在旁边负责吐嘲。

「好啦，下次就让你来浪费我家的盐……」

「给我停下，我们不是来给你们闪的，搞什么两人世界，蛋糕给耀音切，等下轮到我们送礼物了，理恩你准备的礼物呢？」廖筱

茜实在看不下去，她再不制止这两个小孩，旁边的张芳彦就快忍不住了。

廖筱茜都开口了，夏理恩将蛋糕刀交到庄耀音手中，看到他得意洋洋的眼神，夏理恩用唇形回给他一句幼稚鬼。

分好蛋糕，庄耀音开始收礼物，每收下一份礼物都会奉上一份笑容，本人说是帅气，可是旁观者都觉得是妩媚多一点。廖筱茜送

皮夹，张芳彦送手表，裴千狄送一件衬衫而元天名则是一副手套。

夏天生日送冬天手套？庄耀音来不及多惊讶几分，因为他打开夏理恩送的礼物时发出小小的尖叫。

「你怎么知道我看上这款戒指？」

「嘿，当然是因为我也看上这款罗！」夏理恩摆出怎样很佩服我吧的表情。

还好庄耀音没看到，不然一定马上呛回去。他全副精力都放在戒指上，拿起精巧又帅气的戒指，他发现尺寸好像很微妙，微妙的

小。

「你送我的戒指也太小的吧？只能当尾戒用。」庄耀音将戒指套进小指，发现尺寸还大了点，戴起来有些松。

「就是送给你防小人的。」夏理恩的语气意有所指，实际上一定什么都没在想。

「小指有点松……」庄耀音拔起来，决定换指戴，没想到随意套了一下，尺寸居然跟无名指完全契合。

「戴无名指也不错看。」

「别闹了，无名指可不能乱戴！」他还没脸说出口，无名指是右手情人左手结婚，不管戴哪指都很恐怖，随后他又眼尖地发现，

「等等，你手上的那个不会是一样的吧？」

「对啊，因为太喜欢了，又买了一个给我自己戴。」夏理恩说的理所当然，只差没吐舌头装傻。

「你真应该把你的买成尾戒，我的这个买中指的尺寸。我们换一下。」开玩笑，如果真的戴无名指他会被笑死。

「可是我的尾戒已经有N字型了，你今天也有戴这款的项链出来。」夏理恩秀出自己的尾戒，并伸手勾起他颈间的项链，偏偏他今

天也是戴N字型的项链出门。

「你的品味也跟我太像了吧，今天你居然还穿上次我们买的同款背心。」输人不输阵，庄耀音拨开夏理恩的外套，扯出里面的背

心。

夏理恩都勾他的项链了，他自然也要反击。

「对啊，可惜你今天没穿。」

「是还好我今天没穿……」穿情侣装像话吗？

情侣？应该说是兄弟装才对。庄耀音连忙甩头撇掉这个念头，可是转回去面对夏理恩时，他又不由得问自己。

他真的是把夏理恩当朋友，或是兄弟吗？

「没想到绯闻都是真的。」一直沉默的元天名突然爆出惊人之语，裴千狄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让他直接闭口。

「够了，分开分开！筱茜，你也说一下他们。」张芳彦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想把他们两人拨开。

「没关系啦，反正站在一起很赏心悦目，而且又没挡到我的萤幕，请慢慢来没关系。」廖筱茜悠然地点歌，乐得一个人独占麦克

风，她已经阻止过一次了，接下来换别人操心。

庄耀音和夏理恩同时松手。一个勾项链，一个扯衣服，两张脸都快碰到一起，距离的确太近了，但他们当下却丝毫不觉得哪里奇

怪。

分开后，庄耀音才感觉到夏理恩的温度彷佛还留在他手上。

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改套在小指上，有点松，感觉尚可接受。

回家，由夏理恩开车送他回去，张芳彦因为和他们反方向，加上又有廖筱茜在，只好以瞪穿轮胎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

庄耀音坐副驾驶座，红灯停车时，夏理恩摘下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交给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傻傻地瞪着那只手，没有接下。

「不是你说要换的吗？不过它给你戴应该只能戴大拇指，也不错帅啦！」

庄耀音摘下戒指，换过来，看到夏理恩双手都戴上尾戒，感觉还满有趣的。可是当时他的笑毫无嘲弄的意思，而是一种纯粹的喜

悦。

其中好像还参着一点甜蜜。

握了握手，感觉到拇指上戒指的纹路，很粗犷很立体作工很细，一如夏理恩在他心中的形象。

从那一天起，夏理恩在庄耀音心中，不再是单纯的好朋友。

庄耀音觉得自己的定力，该说是发呆的功力又更上一层了，面对声光音效毛骨悚然的鬼片他居然还能发呆。

「你今天有戴吗？尾戒。」他拿起夏理恩的右手，从拇指摸到小指，没一个有戴戒指。

「这个和N字戒，我会轮流戴。」夏理恩将左手伸到他面前，声音有气无力，好像连抬个手都有点吃力。

庄耀音握了握了夏理恩的小指，确定那是和他同款的戒指，并且不意外地发现夏理恩满手冷汗，湿到可以洗手了。他按下手机，

发现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了，他抬手遮住夏理恩的眼睛。

「不用看了，我们出去吧。」

「嗯。」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夏理恩当然很高兴，深怕他反悔似的，连忙牵着他逃离现场，侧走出电影座椅时还不小心拐了一下

。

是怕到腿软吗？庄耀音有点好笑地想。

深夜的街道上人更少了，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声，整条街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片宁静中只有转角的便利商店还有生气。

电影院内院外是两种不同的恐怖，对刚看完鬼片又没看到结局的夏理恩而言，多亏手上另一个人的温度还支持着他。

「哪，理恩，为什么说要追回我，你有追过我吗？」见夏理恩还是平复心情，庄耀音决定自己先开口。

他很清楚，在感情上都是他给的暗示比较多，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先喜欢上夏理恩，只是一直压抑着。而对方的习惯使然，肢体上

接触的动作就比一般人多，对谁都是搂搂抱抱的。

连得知夏理恩是喜欢他的时候，还是几个人在一起聊八卦，硬逼问夏理恩喜欢的对象是谁，夏理恩说的含糊不清，眼神又不由自

主地往他身上瞟。别说坐在旁边的他感觉到夏理恩的心跳加快，在场所有的人都看穿了夏理恩的心思，马上喊停然后鸟兽散，深

怕不快点将他们两人隔离，下一刻就会爆出什么火花，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知道夏理恩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就像夏理恩一定也不会知道，他会在生日蛋糕的烛光中意识到自己把夏理恩看的比谁都特别

。

庄耀音忽然想起许久以前，廖筱茜曾经对他说过：「没有人能无条件对别人好，尤其是像我们需要随时提高警觉的艺人。理恩一

向是本能优于思考，他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对你很好，好到千狄和天名都有点不平衡呢。」

第一部戏时，如果不是夏理恩揽着他肩，把他介绍给其他演员，或许他和别人的对话还是会停留在打完招呼就划下句点吧。

夏理恩轻呼了口气，刚好就吹在他微低的浏海上，他习惯性地顺了顺浏海，抬起眼却发现夏理恩离他好像过近了。

下一秒，夏理恩在他的嘴角亲吻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足以让庄耀音当场愣住。

「我喜欢你，是恋爱的喜欢。」

「你现在告白是什么意思？」庄耀音用力瞪着还在绽放灿笑的夏理恩，用力到连他的视线都开始跟着晃动。

「我知道我们一直是处于人尽皆知的暧昧状态，我们彼此也心知肚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因为我们一向都离的太近了，甚

至好到连一般男女朋友都没办法像我们这样接近，所以我一直没有向你告白……」

夏理恩抚着他的脸，他还是第一次埋怨自己的脸太小，小到会被夏理恩一手掌握。他握住夏理恩覆在他脸上的手，并没有将手拉

离，只是种牵制，他怕夏理恩的手如果完全贴上的话，他会压抑不住脸红的冲动。

「那你现在想听到我怎么的答覆？」庄耀音刻意冷着声音说。

「哈哈，你这可就问倒我了，当然我是希望能听到『我也是』，可是我还没这么厚脸皮，而且我知道你还在气我，我不奢求你原

谅……我当初决定让你离开这件事，但是我希望最少，你让我有追你的许可。」

「真是肉麻，意思就是我有拒绝的权力罗？」

「嗯。」夏理恩慎重地点头

「好，那我可以接受。」接受什么？他明明也是喜欢夏理恩的，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到那个时机，他们如果在一起，需要面对的

压力太多也太巨大了。

他可以放下一切，但他舍不得夏理恩放弃过去所有的努力。所以现在，就让他享受一下被追的感觉吧。反正只要没正式在一起都

还有转圜的馀地，或者说，还保留着暧昧的距离。

「耶，太好了！」夏理恩兴奋地抱起庄耀音，把他整个人抱离地不断的原地转圈。

「别闹了！放我下来。」他下意识地抓紧夏理恩的衣服，当他的双脚离地时，他也不免小声叫了出来。

好不容让夏理恩放下他，他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他好像忘了带钥匙。

「你在找什么？」

「钥匙。」庄耀音东摸西摸发现真的没摸到钥匙，看到夏理恩的眼神闪了一下，他连忙拦下夏理恩可能会说的话：「你有开车吧

，送我回家，顶多跟管理员借钥匙，我是不会去你家的。」

夏理恩愣了一秒，点点头，那一抹清晰可见的懊恼只会让庄耀音更无言。

为什么他会这么了解夏理恩？庄耀音感到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有一丝丝不想察觉的甜蜜。